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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唯有牡丹真国色-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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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薄媚无暇分神回答白家主的话,全神贯注运转朱雀秘术与青上仙宫功法,企图抑制《万象轮回》。然而也许是方才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它们兴奋雀跃,她根本压制不住。
    白玉从白氏子弟中走来,将手搭在她肩上,丹薄媚瞬间睁眼,冷冷地盯着他。
    “你体内有三种功法在互相攻击,而且你原本有伤在身,再不将三股真气压下去,你很可能会……”白玉不在意她冷厉的眼神,只皱眉道,“不过实在很让人惊讶,我从未见过体内气息混乱如你,还能活着的……”
    丹薄媚无言以对。她也快撑不下去了。
    白家主担忧道:“玉儿,你可有什么化解之法?”
    白玉沉吟片刻,起身看了看耳室方向,道:“有是有,只是为难。她体内有股真气莫名狂躁,另两股真气压制不了,若能再让她多一股真气,自然轻易化解。”
    “你的意思是……”白家主沉默了。
    白玉却不管不顾地直言:“一股真气为一种功法,眼下能让她迅速领悟的功法,只有白泽秘术了。”
    一名长老闻言,吃了一惊,忙偏头看向家主:“这……”
    白氏子弟也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道:“白泽秘术乃我白氏至宝,不可传与外人。”
    另一人反驳道:“若非此人方才出手相救,白氏全族已灭,何谈至宝不至宝?眼下恩人性命危在旦夕——”
    几人争论间,白家主抬手噤声,肃然道:“白泽鼎与秘术都象征白氏尊严与荣耀,不可传授他人。但今日白氏全族性命皆为她所救,又因此她真气紊乱,命悬一线,白氏亦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她本是八族之一的宁氏子弟,若别无他法,破例一次也算情有可原。你们以为呢?”
    众人都低头不语,没有反驳。
    白玉见状笑道:“那就以我的血沟通白泽鼎吧。”
    白月真前来帮忙扶她,见了面目才认出她来,心知她绝不是宁氏子弟。
    但此时此刻,揭穿她等于将她推入地狱。
    他犹豫须臾,没有揭开口。
    白玉以手为刃,划破手掌,将血滴在鼎中央的宝珠处。宝珠光芒大放,将血液吸收成血丝流转珠面,古老的青铜鼎也因此焕发出神秘柔和的光辉,隐约大殿上空回荡白泽吼声。
    丹薄媚只感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抓住,正要抵抗时,浩瀚庞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淹没了她。

  ☆、第51章 方寸无敌

不知名的疗伤功法立刻飞速运转,白玉惊觉自己的秘术核心仿佛要被吸走,他连忙想要收手。不过刹那间,白泽真灵溃如决堤的力量将它压倒。
    他顿了顿,尝试感知体内力量,又并未有什么异样。
    是错觉么?
    白玉摇了摇头,又将手掌紧贴白泽鼎,心底却十分不解。
    丹薄媚醒来,已在四日之后。
    她躺在青铜鼎下,睁眼时眼中重瞳一合,闪得极快,应声围过来的白氏族人没有发现。
    “我是不是……”丹薄媚记不清昏厥前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但她很清楚地感受到,她体内的白泽秘术真气。这四种功法各自占据一方,互不侵犯。如果她为了活下去,神志不清时伤人而悟秘术,可能性约莫很大。
    她微带了点儿尴尬,吞吞吐吐地问:“……我是不是逼迫谁,让我领悟秘术了?”
    众人哄笑,白玉也微笑着将手掌摊在她面前,道:“是啊,你逼迫我以血救你。”
    丹薄媚呆住,心中万分懊悔,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她正想道歉,才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若如此丧心病狂,白氏早应该趁她昏厥时了结她。
    “真的?”她偏头不相信地问。
    这回白月真也笑了,将之前的事告诉她,又低声凑在她耳边道:“我没有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丹薄媚点了点头,笑道:“多谢。”
    原本一年之期过半,她还没有得到龙鼎,正心中焦急,不想阴差阳错,倒先得到了白泽秘术。
    如此一来,她又能多活半年了。
    真好。
    众人身处大殿,不知世上昼夜,幸好殿中四方均有沙漏,可以知道过了多久。殿中并没有准备食物之类,年轻一辈实力不高,勉强捱过四、五日已是极限。
    大家正商榷出去之后如何自保,丹薄媚闭目冥想一日,自觉状态已到了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好,便起身道:“可以出去了。”
    白玉皱眉道:“你的伤并未痊愈。”
    “我一直待在这里,也不会痊愈。”丹薄媚道,“我出去正是要去取一味能治我伤的药。”
    白玉对医道很有造诣,深知这样的伤不是用药能治好的。但丹薄媚如此回答,神情很认真,不似随口敷衍,于是问她:“你去何处取那味药?”
    丹薄媚冷笑道:“周唐皇宫。”
    白月真惊讶不解,劝道:“薄媚,即使之前你出手时,二老与今上都未曾认出你来,但你此前毕竟被看作和太子一党的人。眼下太子逼宫失败而亡,白氏收敛锋芒,人人自危。你这样孤身进入皇宫,岂非送死?”
    丹薄媚微微眯眼,镇定道:“不是我送死,是我送他们去死。你们放心,很快,皇位就要换人了,白氏依然可以借着周唐的雄厚力量,蛰伏发展,寻求崛起的机会。”
    白家主道:“皇位要换人,就只有一个二皇子了。他曾经费尽心机想要扳倒太子,若真是他继位,一旦能掌握那两名皇朝守卫者,白氏恐怕也并不比现在好到哪儿去。”
    “太子死了,二皇子与你们有什么仇?届时初登大位,朝政不稳,他还要依靠你们来清理局面,怎么敢为难你们。至于那二老,我只要得到那味药,就能收拾了他们。”
    丹薄媚心知,二老虽然实力恐怖,但是她如果得到龙鼎,领悟龙术,彼时五大功法在身,怎么也能压倒一个。
    实在不行,她还有绝招——从宁寂功法根基中得到的那套不知名疗伤功法。因它特殊的运转方式,要是到了绝境,她便不躲不避,使自己重伤垂死,再牢牢抱住其中一人。
    片刻之间,就要那个老家伙功力散尽。
    只是不到无路可走,她也不想冒险。须知这套功法运转的要求近乎苛刻,不到她一动也不动时,不会运转。
    真到了那种状态,她扑上去,若老者手疾眼快,在她抱住他之前给她一掌,她可能会先一步毙命。
    宁寂能轻易得到她的根基,是因为她根本不防备、不抵抗、不攻击他。
    那二老可不会这么友好地对她。
    “是我孤陋寡闻了,如此奇效的宝药,我闻所未闻。不知可否透露一二,令白玉开开眼界。”白玉真的好奇。
    丹薄媚想了想,有意笼络白氏为己所用,便决心告诉他们真相。要与后梁、谢氏为敌,甚至可能还要牵扯更多氏族,才能尽得九族秘术,凭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
    没有一个人可以独自战胜一个繁荣的王朝与百万军队。
    丹薄媚道:“这种宝药,你们大约都有所耳闻,名叫——龙鼎。”
    “什么?!”
    “丹氏龙鼎?”白家主也惊诧道,“它的确是在周唐皇宫中,但你不是丹氏子弟,得来也近乎无用。不然,周帝付出惨重代价抢来龙鼎,也并未参透其中玄机,从而领悟龙术。”
    丹薄媚微笑看向白家主:“我就是丹氏女。”
    这一刻,她终于敢堂而皇之地说出自己的姓氏与身份。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可你身上明明有宁氏的朱雀秘术……”
    “我身上也有白氏的白泽秘术。”丹薄媚见他们将信将疑,又解释了一句,“总之,朱雀秘术不是来路不正。”
    一个时辰后,她走出白氏府邸,踏出来庭坊的坊门,不疾不徐行向皇城门。
    白家主注视丹薄媚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尘封的往事历历在目,最后万般纠结矛盾与无奈都化作一声感叹:“那个预言终于还是要成真了。即使我们再不愿,再反抗,该来的终究会来。人定胜天,焉知人之所定,不是天意?尚且不知天为何物,如何能逆转。”
    ……
    周唐皇宫,紫宸殿。
    皇帝无言躺在寝榻上,形容枯槁,一如朝夕之间老了一二十年岁。榻前的医者来了又去,皇帝只看了一眼这人如土的面色,就知必定又是一样的说辞:医术鄙陋,药石无灵。
    他懒得再看,干脆闭上了眼。
    皇帝并不想死,若能给他一丁点儿希望,他都会紧紧抓住。然而似乎——确然油尽灯枯了。
    先腹部中箭,再受白嬛精准而沉重的一击。即使有两名皇朝守护者为他灌输真气续命,也只能这样不死不活,形同瘫痪一般,苟延残喘个两三年罢了。
    这对于向来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皇帝来讲,不亚于晴天霹雳。
    又匆匆逃了一名医者,宦使正要传下一位进殿,皇帝烦躁地挥了挥手,问道:“李仪最近几日监国,状况如何?”
    “回陛下,二皇子是人中龙凤,又经过太学宫的雕琢,处理日常政务都很得心应手。陛下不必太过担忧,专心养伤要紧。”殿中监掌印太监手持拂尘,闻言微微躬身,面色如常地作答。
    皇帝静静点头,又不免习惯性笑道:“他处理事务如此得心应手,看来真是天生的皇帝。以前是朕使明珠蒙尘,这一病,倒还成全了他,也不枉朕这一遭受罪。”
    紫宸殿宦使多年服侍皇帝,早已能听出言下之意,一时也为二皇子的皇位捏把汗。
    毕竟二皇子再能干,若遗诏写了别人,他也没奈何。
    唯有掌印太监仍神色自若道:“陛下疼爱二皇子,多加夸赞,二皇子若知道了,一定更加努力。只是毕竟年轻气盛,遇到后蜀三番四次进攻洪州这一类的大事,还是顾虑不周,无从下手,日后须多跟陛下学学才是。”
    皇帝颜色稍霁,摇头叹道:“这种情形,他哪儿还能听得进朕的意见?”
    殿中监掌印太监不接话,沉默一会儿后,才换了话题,道:“陛下今日还要宣医者诊治吗?”
    “不了。朕已知道得比他们还清楚。既然活不了多久,随时都要去,那朕先把遗诏立下,以防万一。”皇帝说着,冲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才又道,“遗诏写好,交给守皇二老保管。”
    殿中监点头退下。
    不一会儿有宦使疾步进来,禀报道:“陛下,政事堂参政……不,京兆府参议薄媚求见,她自称有法可治陛下之伤。”
    皇帝原本紧闭的双目顿时睁开,盯着那人道:“宣!”
    丹薄媚缓步进殿,一左一右各三名禁卫押着她。
    她不行跪拜之礼,只拱了拱手,道:“陛下,几日不见,龙体康健否?”
    皇帝眯眼盯着她,似笑非笑:“你看朕康健吗?”
    “陛下龙体无恙,只是伤口太深,若不以奇特之法救治,恐怕无法痊愈。”丹薄媚也笑起来。
    “哦?那你倒说说,什么奇特之法?”
    她但笑不语。
    丹薄媚不急,但皇帝却很不耐,道:“有什么条件你提就是了,朕早知你不是个善茬,宣你进殿时已有准备。”
    “陛下真是目光如炬。我区区一介京兆府参议,不敢奢望太多,只求陛下先放了我的好友庆忌,再把我调回来也就行了。”丹薄媚前一个条件是正经,后面的不过是必要附加。
    倘若她不这样要求,又显得不似皇帝知道的那样唯利是图的性格了,不足以取信他。
    皇帝果然冷笑连连,道:“恐怕只调你回来还不够,得往上升一升吧?”
    “那臣先叩谢陛下隆恩。”丹薄媚立刻跪地一拜,眼角瞥见一名宦使拿了金令匆匆出门,想是去放庆忌了。
    皇帝让她直言,她才起身,不动声色道:“臣曾经从太子妃口中听闻,丹氏龙鼎在陛下手中。恰好臣又知道,传说烛龙掌管光明与黑暗,闭眼为夜,睁眼为昼。昼夜又为阴阳,两者相生相克,若有丹氏子弟以血沟通龙鼎,一旦领悟龙术,那滴血也就饱含真灵的阴阳之道。陛下服之,自然无伤不愈,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皇帝顿了顿,不辨真假,遂将目光望向另一旁。隐约有老者人影浮现,对他点了点头。
    皇帝面有喜色,却又刹那沉下去,冷笑道:“固然你这奇特之法有效。只是太奇特了,你不会不知道丹氏十一年前就已经族灭了吧?朕纵使手握龙鼎,又何处去找没有领悟龙术的丹氏子弟?莫非要朕亲自去地府拉一个上来?”
    丹薄媚正色道:“陛下息怒,臣忘了说,臣恰好姓丹。”
    “你?”
    皇帝惊讶的同时,殿内瞬间浮现两道苍老的人影,正是那两名皇朝守卫者。
    他们神情如出一辙的震惊与疯狂——倒并非因为皇帝有救,而是有了丹薄媚的存在,龙鼎中的龙术也就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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