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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鸾归桐-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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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若土地贫瘠,是经受不住庄稼的吸肥。
  因此,地力使用过度就会土敝则草木不长,气衰则生物不育,反而降低收获。
  到了武帝时,赵过提出了代田法。
  即一亩地上作三甽三垄,圳垅相间,甽宽深各一尺,垄宽与甽同,甽垄相间。
  第二年以原来的圳为垅,原来的垅为圳,以恢复地力。
  如此这般,故名代田。
  赵过禀于武帝后,被允许在离宫外墙内侧的空地上试水。
  到了年底收获时,较常法耕种的土地每亩增产粟一石。
  武帝闻之欣然,即令向天下推广。
  赵过在此过程中还改良了农具,一并推广开来。
  代田法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谷雨后把种子撒在圳底,不受风吹,可以保墒。
  出苗后,中耕除草,垄土壅苗,可其抗倒伏抗旱。
  入夏后,垅上的土削平,圳垅相齐,使得农作物的根能扎得更深。
  逢着旱天或暴雨天,都不必叫农人担忧。
  翌年沟垄互换,土地得到了轮番利用与休闲,可以保持住地力。
  这样实际上已经是休闲制的复活了。
  代田法因此冲出了三辅地区,在河东、弘农、西北边郡乃至居延等地蔓延开来。
  成帝时,氾胜之又在代田法上做了改进推出区种法。
  区种法是园艺世精耕细作的耕作方法,即把土地划成许多小区,集中使用水肥。”
  祝安说到这里,终于受不住停了下来抿了口水。
  郭圣通的笔锋也跟着停了下来,祝安见她是真感兴趣,不敢耽误,忙又轻声讲解起来。
  “区种法有两种耕作法,一种叫做带状区种法,另外一种叫做方形区种法。
  带状区种法,顾名思义便是将土地划分成若干长条。
  它要求合理密植,等距全苗。
  假设一亩地时标准的长十八丈,宽四丈八尺。
  那么,便将这十八丈横断分作十五町,町与町之间留下一尺五寸宽用来通行,共有十四条道。
  每町阔一丈五寸,长四丈八尺。
  横着町每隔一尺,凿一条宽和深都为一尺的沟,将凿沟掘出来的土壤积在沟间。
  若是种禾黍要种在沟里,顺着沟种两行,行和沟边的距离二点五寸,行距五寸,株距也是五寸。
  一沟可种四十四株,一亩合计得一万五千七百五十株。
  若是种麦,行距两寸,一沟种五行,每行种五十二株,一亩地合种九万三千五百五十株。
  若是种大豆,株距一尺二寸,一行九株,一亩地合种六千四百八十株。
  方形区种法,是培养丰产坑或丰产埯的方法。
  局部深耕细作,增肥灌水,等距全苗,可高额丰产。
  要作方、深各六寸的坎,坎的间距是二尺,一亩地作一千二百八十坎。
  取肥料和坎中土搅和放在坎里,在播种时,每坎浇三升水……”
  郭圣通专注地听着,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听到这里,忽地停住手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改进区种法?”
  代田法都能被淘汰,区种法又为什么不能?
  祝安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答话。
  她笑了笑,引领般地:“完全可以根据不同土壤来采用不同的种植密度,来种植不同的作物。
  同时,还要注意时令节气,重视除草施肥,翻土晒田。
  若是能双季耕作就更好了。
  我瞧你能如数家珍地从古论今,想必也是用了苦心的。
  难道就不想迈出宫门,去大农令手下做事?”
  祝安原以为皇后只是想感受下世间疾苦,万没想道她能提出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当下迎着她明亮灼热的眼神,来不急多想便点了头。
  若能建功立业,谁又想虚伪卑鄙卑鄙地活着呢?
  其后数月,祝安白天里尽职尽责地陪着郭圣通在地里劳作,夜间回去后便苦心孤诣地写写算算。
  等到秋天粟成时,祝安递交了张图纸。
  郭圣通听了他战战兢兢的解说后,笑着认可了他。
  回头便把图纸交给了刘秀:“看看,祝安把耕犁做了改进,你看看可不可以?”
  刘秀哦了一声,笑道:“陪太子读书,还读出心得来了?”
  一抬头见郭圣通瞪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行,朕看看,看看先。”
  他很快就看出了关键点:“这是犁箭上做了活动的木楔?”
  郭圣通真是不服不行,祝安拿来后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还是祝安看不过眼讲解后,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秀把她拉过来,好笑:“你看,装在犁床上的犁铧前端与犁箭交叉,这不就是表面可以上下移动吗?”
  他感慨道:“这样还真不错,可以控制深浅,免得耕着耕着碰着大石头耕不动了,还要叫傻牛把犁都带坏。”
  他唉声叹气的模样,让郭圣通强烈地怀疑他当年使的牛绝对力大无比又憨厚莫名。
  想想他在田间地头跺脚的样子,还真是很有喜感。
  她抿着唇角忍着笑,忍到后头眸子里都是星光点点。
  他抬眼见了,狐疑起来:“想什么呢?”
  她哪能承认把他想象成恼羞成怒农夫的样子?
  当下立马话锋一转:“那你觉得可行吗?”
  他对她的小心机心知肚明,但也懒得说破,“当然可行,回头吩咐赵昌海一声把他调到大农令手下去。”
  入秋后,天凉的快。
  郭圣通怕冷,夜里哪怕是睡着了都得巴着刘秀。
  他甘之如饴,但几天下来已经知天命的胳膊提出抗议。
  于是这夜郭圣通上榻时发现杯子竟然是烘过的。
  她舒舒服服地扯过被躺下,眼看着殿中的灯一盏一盏灭下去,最后只留下一盏。
  她忽地想起刚嫁给刘秀时,他不知道她的习惯,把灯全灭了,叫她摔了了一跤。
  时光匆匆,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黄曾说,要收总感慨回忆过去,那就是老了。
  她说这话时振振有词:“你看哪个少男少女,一口一句我从前如何如何?”
  这倒也有些道理。
  她打了个激灵,坚决拒绝回忆过去。
  可她不感概往昔,身边还睡着个年纪大了她一轮的刘秀。
  “一年过的的还真是快。
  四月的时候,吴汉从蜀地回到京师洛阳,于是大飨将士,班劳策勋。
  益州又传送来公孙述瞽师、郊庙乐器、葆车、舆辇,于是法物始备……”
  他没有提建威大将军耿弇罢,也没有提还京的大司空吴汉被罢,换了冀州牧窦融来当大司空。
  其实,抽走功臣手中的权力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人生百年,既已功成名就,何不好好享受下人生?
  何苦累的儿孙还要为天家猜疑防范?
  郭圣通温顺地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话。
  说起五月匈奴进犯时,他愤怒的血管都跳了起来。
  郭圣通忙给他顺气:“你召吴汉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总不能跟小孩子打架一样,什么都不准备就上吧?”
  建武六年,刘秀曾派归德侯刘飒出使匈奴,匈奴随即派使者来献。
  此后,双方来往密切,关系还称得上融洽。
  却不想出了个卢芳。
  建武六年时,卢芳的将军贾览率领胡人骑兵杀了代郡太守刘兴。
  同年十二月,冯异击败贾览以及匈奴奥日逐王。
  北地郡、上郡、安定郡全部归降东汉。
  建武七年冬天,卢芳因事诛杀五原太守李兴兄弟。
  卢芳的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桥扈因此而恐惧,二人各献郡投降东汉。
  建武九年夏,大司马吴汉率王常、杜茂等四位将军统五万余人,在高柳县攻打卢芳部将贾览、闵堪。
  匈奴派兵救援,汉军未能克之。
  此后,匈奴气焰嚣张。
  刘秀命朱祜驻屯常山郡、王常驻屯涿郡、破奸将军侯进驻屯渔阳郡,任命讨虏将军王霸担任上谷郡太守,以防备匈奴。
  建武十二年,也就是去年,卢芳和匈奴、乌桓的军队联合,多次侵犯汉朝边境。
  还攻打了云中,只是没有攻克。
  卢芳手下将领随昱为天下人唾骂人,起了逼迫卢芳投降之心。
  今年二月,卢芳知部将背叛、士兵离心后,为避免死于内斗,丢弃辎重,与十余名骑兵逃入匈奴地区。
  卢芳的部众由随昱率领到了洛阳投降。
  刘秀喜之,任命随昱为五原太守,封为镌胡侯,随昱的弟弟随宪被封为武进侯。
  卢芳至匈奴后,连同匈奴抄掠北方边郡作为报复。
  当然,也不是全无捷报。
  武都参狼羌与塞外诸种联合攻杀地方长吏后,刘秀令马援率兵讨伐。
  进至氐道,与诸羌相遇。
  羌人据山上,马援占便地,夺其水草,不与交战。
  羌人因缺水和给养不继,不战自溃,豪师数十万户逃奔出塞,诸种万余人投降东汉,从此,陇右清静。
  刘秀思及至此,长叹了口气,把话锋转到了郭圣通身上:“朕想保边疆安定,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天下万民的修养生息。
  桐儿在朕没顾得上的时候,和祝安改造了农具。
  大司农说甚为可行,预备明年就加以推广。”
  郭圣通笑:“都是祝安的功劳,我从头到尾一点力都没出。”
  她撑起身子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的野心更大。”
  她一字一顿,确保刘秀听的很清楚:“我想试一试治理黄河。”
  她很严肃。
  严肃到把刘秀嘴里关于我家要出个水伯的玩笑咽了回去,“那会很难。”
  他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兴趣转移到了民生上,只是恳切地指出这不是个付出心血就能得到回报的事情。
  她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第三百二十章 坚持

  第一缕晨光从稀薄晦暗的云层里斜刺出来时,恢弘壮丽的汉宫也跟着一起醒过来。
  无数宫人在宫廊下或是匆匆走过,或是忙着扫雪。
  他们低低的说笑声,融进飘渺的晨雾里,随风裹走。
  太阳升起来后,晨雾很快便散去,天地间明朗起来。
  长秋宫披上了层金黄色的薄纱,庭中的梧桐树在寒风凛冽中摇曳生姿,抖落下的影子在光影中来回晃动。
  刘秀痛痛快快打了半个时辰的拳,后背都叫汗浇透了,才从宫人举着的托盘上取过毛巾来。
  他一面擦汗一面往里走:“皇后起身了吗?”
  青素摇头。
  刘秀不禁轻叹了口气,桐儿说要治理黄河还真不是一时兴起。
  这大半个月来又是收集历年资料,又是遣人去黄河流域实际考察。
  忙到深夜都不肯去睡,得一催再催。
  “别叫她,卫国醒了也不许她进去闹她母后。”
  青素点头。
  没被打扰的郭圣通悠悠醒转时,被满地明亮的光影吓了一大跳,连忙去看刻漏。
  嘶——
  她倒吸了口凉气。
  将近午时了。
  虽说宫中没有长辈,又没有嫔妃,但睡到这时候委实过了些。
  她掀开被子趿拉着丝履下了地,望向匆匆进来的青素:“怎么不叫我?”
  青素从熏笼上取过温热的衣裳上前来:“陛下见您太累了,不许婢子们打扰您。
  就是卫国公主,也吩咐了不许她进来。”
  说起唯一的女儿,郭圣通眸中有了笑意:“她在做什么呢?”
  青素回道:“在软榻上爬呢,时不时叽里呱啦地说些什么。”
  这孩子,刚生下来时似乎一刻也离不得她。
  但慢慢地,却又独立起来。
  郭圣通若是有空陪她,她就一直黏着。
  这段时间郭圣通忙了起来,给她一串摇铃她也能玩的呵呵笑。
  阿宝和阿贝年纪大了,都不爱动弹,常常一趴就是半天。
  郭圣通心疼两只狗,怕卫国没有分寸,没怎么叫狗陪她玩过。
  她想,等卫国再大点若是喜欢的话,再给她养只狗或是养只猫。
  说起猫,配殿的那只橘猫和它的三个孩子,衣食无忧后活的很是自在。
  只是猫和狗不一样,总看不着它们的影子。
  洗漱梳妆后,郭圣通叫把卫国抱进来,让人把软榻围上了,让她能看着她。
  母女俩各做各的,间或对眼一笑。
  卫国快十个月了,能吃能睡,小脸胖乎乎的,谁见了都想捏一下。
  小孩子觉多,她玩了没多大会儿,便犯起困来。
  青素等她睡熟了,轻轻从她手中拿走摇铃,给她盖上了绒毯。
  郭圣通抬眼见着了,深吸了口气,终于能全身心投入进堆积如山的资料中了。
  将近黄昏时,少府送来了她期待已久的黄河流域模型。
  模型很大,长有三丈,宽也有一丈。
  它一放进来,偌大的宫殿立时有了被填满的感觉。
  她搁下笔,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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