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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三线轮回-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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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叔,来来,这边。”
  “没有,哪有人来啊,这些天,连个雀儿都没在房上停过。”
  宗杭脸色都变了,就算一咬牙拼个同归于尽,外头七八个人呢,还有丁碛这个棘手的……
  易飒倒是镇定,听到声音是打一边窑孔处过来的,估摸着一行人都会从那个窑孔进,于是急推宗杭,示意从另一边窑孔绕出去。
  宗杭会意,后背贴住内墙面,快步旁挪,到边缘时,急闪身出去。
  触目所及,脑子蓦地一懵:迎面居然来了个人!
  是个精瘦的三角眼,不知怎么的不走寻常路,没有随大流,一个人进了这边的窑孔。
  三角眼愣愣地看宗杭,其实他倒也不是特立独行,而是呼啦啦好几个人,想求表现,都往丁长盛边上凑,他落在最后挤不上去,好生没趣,索性多走几步,从这个窑孔进。
  刚大切上不就下来三人吗,有这张面孔吗?也亏得宗杭长了张良善脸,三角眼纳闷着,没立刻往坏处想——还没反应过来,宗杭脑子一热,先下手为强,冲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条胳膊牢牢箍住他脸。
  三角眼这才知道出事了,想大叫,口鼻都被捂得死死,想伸手去抓,两条胳膊又被他拿肘挟着,使不上力,眼前一抹黑,险些晕过去,忽地反应过来两条腿还自由——正准备拼命踢腾踩踏以提醒同伴,哪知腿上一轻,也被人给抬起来了。
  宗杭额头背上俱已一层汗,只知道自己抱挟着一个人的脑袋,而易飒抱抬着那人双脚——两人面面相觑,那人的身子死鱼样乱挣,就在这窑孔里站成了个行将散架的拉长“H”。
  丁长盛一行显然到排烟孔了,声音清晰地如同响在耳边。
  ——“干爹,小心头。”
  ——“丁叔,我帮你照着,下去了就行了,我先下,把电闸拉起来,就不会这么黑了。”
  挪砖头的声音传来。
  那几个人上赶着招呼丁长盛,估计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还有个同伴。
  易飒向宗杭使眼色,让他把人弄晕,但宗杭不会,她想自己上,又怕闹出了动静反而不妙,于是朝宗杭努了努嘴,两人小心翼翼,抬着那人向外疾走。
  院子里静悄悄的,阳光正好,工人房的门大敞,立地的摇头风扇还在呼啦啦换向吹风。
  两人越走越快,几乎一溜小跑,能争取到的时间不多了:井盖一开,下到梯底,只要发现那本落下的册子,丁长盛必然起疑,紧接着,他们就会发现少了人……
  果然,刚绕出大铁门,就听到有人大叫:“丁驼,哎丁驼死哪去了?”
  那丁驼陡打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挣扎得更厉害了,易飒顺势撒手,上去一掌切在他后脑,也顾不上看晕没晕,把人往边上干涸的沟里一掀,撒腿就跑。
  这还有不跟上的?宗杭脑子里如同响着急促鼓点,也跟着跑,刚跑过几条巷道,就听身后远处车声大作,又有人吼:“这边!碛哥!这边!”
  急回头时,看到有个人翻上了屋顶,居高临下,视线大概无碍,正上蹿下跳地给下头打手势指路。
  宗杭小腿肚子打颤,觉得自己像被人包抄追撵的野狗,这次怕是要凉……
  急穿进林子,那吼声又起,简直鬼影样甩不脱:“这边!这边,进林子了!”
  易飒疾奔到藏车处,扶起了车身跨坐上去,手心也冒汗了,她戴上盔帽,从包里掏出面罩扔给宗杭:“套上!”
  这是怕被丁碛看到脸吧,宗杭依言套上,只露双惊疑不定的眼,心里也是佩服易飒:她真是见了棺材都要掀了盖儿来挡刀,心思不转到最后一刻不罢休。
  坐定了,她却不急着走,把之前砍下来的那些带叶枝条立起来,尽量遮挡摩托车。
  这林子的地势邪性,两边是坡地,上去了没路,后头连着庄子,前头是上乡道的,但窑厂的人正各自持了家伙,从后头抄上来,丁碛的车又已经停在了前头。
  树荫浓密,只有虫雀啾啾响,适才亡命样的奔逃忽然变成了这么不踏实的等待,宗杭有点不习惯,再说了,这些树桠枝叶只能做个样子,真走近了,谁看不出来啊?
  丁碛下车了,一步一步,走得很谨慎,而身后,那几个人的咳嗽声都已经听得很清晰了……
  许是察觉到了宗杭有点紧张,易飒低声说了句:“他们不知道我们有摩托车……你抱紧了!”
  话未说完,突然猛轰油门,摩托车宛如出膛的弹,从藏身处猛冲出来,那几个窑厂的人哇啦大叫,有的猛追,有的把锨铲猛砸过来,唯独丁碛,想也不想,迅速转身,急步窜上大切。
  易飒的摩托车呼啸着飞窜上路面时,大切也骤然发动。
  一如流星锤,是疾奔的鸟,一如冲滚石,是悍然的兽,穷追不舍。
  宗杭搂紧易飒,耳边风声呼啸,觉得车轮胎快得不沾地,自己脏腑肚肠都要颠出来了,身前身后,土尘滚滚。
  几次回头看,每次都觉得大切越来越近,最后一次时,几乎能看到挡风玻璃后头丁碛那张阴森的脸。
  透过摩托车后视镜,易飒也知道情势不妙,她眉头紧锁,眸光死盯前方,忽然大吼:“宗杭!”
  “啊?”
  “站起来,拽塑料布!”
  站……站起来?在飞奔的摩托车上站起来?这不是死亡行为吗?交规绝对不允许的,还有塑料布,什么塑料布?
  下一秒就看到了。
  就在前方,几十米处,有个简易凉棚子,上头松松盖着军绿色塑料布,四角拿细绳拴连着立桩,棚身在风里一起一伏——大概是当地人闲时用来卖菜摆摊的。
  几十米的距离,飙车的时速,须臾便到,压根没时间去想什么危不危险、交通规则了,易飒车身一拐,挨近凉棚时,宗杭猛地站起来,一手攥住易飒肩膀,另一手高举拽住塑料布边……
  摩托车疾驰时的拖力极大,就听哧啦几声,或绑绳绷断,或布角撕裂,一面七八平米的大塑料布,竟硬生生叫他拽了下来。
  身体重心忽坠,像是要摔出去,宗杭出了一身冷汗,急坐回去,一只胳膊箍住易飒的腰大口喘气,另一只手还拖着塑料布,布身在地上疾拖,带起大蓬的灰来。
  宗杭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电视剧《三国演义》,里头有个场景:张飞没多少兵,于是命人在马尾巴后头绑上树枝,拖来拖去,腾起烟尘,以忽悠曹军。
  一定是的!易飒让他拽塑料布,也是要腾起烟尘,让丁碛看不真切!
  宗杭抡起胳膊,拽着塑料布拼命乱甩,一时间,还真是烟尘如雾,丁碛骂了句脏话,随手打开了雨刷,再次紧踩油门,险些直撞上来,但几乎是与此同时,易飒也玩命加速,又拉开了距离。
  摩托车比不得越野,再快也快不了了,易飒觉得这距离正合适:“把塑料布张起来,然后看准时机放出去!”
  宗杭怔了一下,旋即心头砰砰乱跳。
  他居然听懂了!
  他两腿夹紧车子,以防自己被甩出去,两只手抓住塑料布两侧的边角,用力往后一抖。
  身长腿长胳膊长的优势终于有了用武之力,刹那间,小小的摩托车后头,宛如张开了一扇巨型披风,兜着风,向后铺展开来。
  丁碛一愣,忽然觉得不妙。
  但来不及了,宗杭猛一撒手,大塑料布向后直飞过来,底边卷到车头下,顶边向着车身直掀过来,如同巨大的口袋,恰把前半个车身裹了个严严实实。
  视线里除了黑,什么都没有了,车子瞬间歪向,丁碛紧急停车。
  下了车,狠狠拽下塑料布时,西斜的日头尚炎炎,尘土未歇,绿叶冉冉,而摩托车,早去得没影了。
  ***
  易飒一直没停车,也没回旅馆,随便拣路,有路就走,越走越偏:有时候,追踪者会推导你的行为模式、行事倾向,你得让自己没规律。
  并不怕迷路,感谢现代社会,已经不大有迷路这回事了。
  日头渐渐暗下来,触目土黄一片,周遭越来越萧索,北方的晚凉,是能让人冷不丁打个哆嗦的,隐约间,有隆隆水声入耳,宗杭忽然激动:“易飒,是黄河吗?”
  易飒没吭声,觑到一片高地,将摩托车开了上去,然后缓缓停下。
  是黄河。
  这块高地,是临于水上的一块土生观景台,只不过地方偏,又远离主干道,所以少有人来。
  宗杭头一次亲眼见到黄河。
  这一处虽不比壶口,但有高低落差,多大小险滩,所以河水永不平静,哗哗翻浪,浊黄色浪头张向半空,翻出隐隐水白,以各种姿态,或如老树盘根,或如遒劲苍龙,或如狰狞神魔脸,即生即灭,眸中凝不到一秒,已然坍塌散去,又化它形。
  天色又暗了些,大河上影影憧憧,明暗渐次拖过,周围没有人声,没有营造斧凿痕迹,似乎千万年来即如此,千万年后亦相同。
  人在大河面前,真是渺小,本来化险为夷,有许多想说的,比如奔逃的狼狈,比如适才的艰险,比如自己的笨拙,但暮色里,水声中,全都吞咽了下去。
  这一刻,忘天忘地也忘我。
  易飒转过头来。
  她盔帽未除,眼睛斜睨着看他,隔一层视镜,他能看到她斜排的睫毛,一根一根,睫尖轻颤,颤得人心痒痒的,想把指腹凑上去,让睫尖轻挠。
  宗杭奇怪:“怎么了?”
  他隔着视镜和她对看,看着看着,忽然反应过来。
  赶紧抬起搁在她肩窝上的下巴。
  赶紧松开紧搂住她腰的手。
  赶紧把身子往后蹭,蹭得离她越远越好。
  最后还嫌不够,磕磕绊绊从摩托车上下来,做错了事样退了两步。
  他又不是故意的。
  易飒忍住笑,把盔帽挂上车把手,她还没说什么呢,看他这副自证清白的小样儿。
  她下了车,选了块边沿的石头倚靠着坐下,阳光还没褪去,大河上半边金黄,半边暗凉。
  吹了会风之后,她掀开T…shirt前幅,把插在裤腰里的那本黑色皮革手册拿出来。
  一路颠簸也没丢,看来彼此注定有缘,不像插在腰后的那本,没出窑洞就跟她说拜拜了。
  她随手翻到一页,看到一句话。
  ——生命是宝贵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只有一次。
  要不是之前看过丁长盛那段自述,她真怀疑自己是拿到了什么鸡汤摘抄笔记。
  她把笔记本前翻,原来第一页之前,尚有扉页,扉页上同样密密麻麻。
  宗杭问了句:“我能看吗?”
  易飒说:“不能。”
  不能啊?
  宗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怪可怜的,力没少出,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没他的份。
  他耷拉着脑袋,转身往边上走,觉得易飒多少有那么点欠剁,他待会要剁她一下,当然了,不能让她看见。
  忽然听到易飒叫他:“哎!”
  回头看,易飒往边上挪了挪,伸手拍了拍刚腾出来的地方:“这儿。”

  ☆、第81章 18

  本子就那么大; 小学生样头碰着头一起看; 还要互相照顾阅读速度; 显然不太可能——两人很快达成默契:易飒主看,每翻过一页,会给他解说主要内容; 宗杭不声不响坐在一边,或耐着性子等; 或歪头打量易飒,必要时; 也会凑上去看两段。
  扉页上是丁长盛的自述; 简略提了下三江源事件。
  “……赶到的时候,灾难已经发生了,简直是个修罗场,遍地死人,没死的也血肉模糊,在地上乱爬; 不少人爬回了车上,死在车座里; 还有把车子开出去的,翻在一两里开外。姜孝广说,姜骏在无线电里提到了那个洞; 但我们方圆几里都搜找过了,并没有看到什么洞……”
  宗杭喃喃:“漂走了吧,不是叫‘漂移地窟’吗。”
  有可能; 但易飒想象不出,地窟该怎么样在地里“漂”。
  她翻向下一页:“丁长盛他们紧急和后方联系了一下,一致决定把事情压下来,绝不对外声张,即便是对内,也要控制知情人范围。”
  这可以理解,九几年,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是在西部,不管是报警还是送医,都一定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一个搞不好,三姓的老底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第一页上记述的是死者善后事宜和生还者的安置部署。
  死者都被安排尽快烧掉了,因为“身体扭曲变形,有异味,有的甚至出现脓疱毒疮”,大家担心会像瘟疫一样肆虐传染,集中烧毁之后,还在原地撒了生石灰消毒。
  又有个括号,里头备注死者名单在最后一页。
  易飒马上翻到最后一页,目测有六七十个名字,规规整整,易九戈也在里头,和一堆的易姓罗列在一起。
  易飒愣了半晌,才又翻回来:事情过去太久了,她对易九戈也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挨姐姐打时,父亲会过来护着,仅此而已。
  关于生还者,大家讨论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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