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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线轮回-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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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杭的后背泛起凉意,警惕地盯着他看:“你有事吗?”
  丁碛反手掩上门,不动声色地把插销推上,然后一步一步向里走,目光四下逡巡:“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宗杭后退一步,下意识跟他保持距离:“没有,下班了,我们不做饭了。”
  丁碛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宗杭:“你是那个……张有合的替工,怎么称呼你?”
  宗杭犹豫了一下:“龙……龙宋。”
  丁碛笑:“龙宋,这种名字,听上去,东南亚的味道很浓啊。”
  宗杭说:“谁说的,龙是中国姓,我妈妈姓宋,所以叫龙宋……”
  话没说完,突然一抬手,连汤带碗向丁碛头上砸过去,与此同时,向着大门处发足狂奔。
  跟他提东南亚,东南亚是他“死”的地方,他能嗅不出味道不对?再说了,你自己说的,“既然都已经觉得一个人不像个好人了,就不该再相信他了”……
  宗杭冲到门口,大力去拽把手,一抓之下,虎口生疼,这才发现上了插销。
  再想去拨销,已经来不及了,丁碛一只手已经搭到了他肩上,狠狠往后一掰一带,他整个人就已经后仰跌飞了出去,落地时,砸翻了待削的两筐土豆,身底下骨碌碌滚得到处都是。
  宗杭急往后缩,无意间撑到一个土豆,抓起来向着丁碛就砸,丁碛头一偏,土豆“嘭”一声,砸到了不锈钢门上。
  丁碛笑,伸手捋了下额前洒了汤汁的头发:“好好聊着天,干嘛打人呢,怎么,心里有鬼啊?”
  他叫出他的名字:“宗杭,是叫宗杭吧?”
  慌乱中,宗杭终于摸到那把斩骨刀,心头一喜,抓着不锈钢厨桌腿站起来,把刀横在胸前:“你想干什么?”
  丁碛轻蔑地看他:“宗杭,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用刀的,刀和枪可不一样……”
  “你知道这刀多锋利吗?斩在我身上,可以一直斩到骨头,肉会绽开,血会喷出来,几大桶水都冲不干净……”
  宗杭咽了口唾沫。
  他挺怵头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的。
  丁碛说到中途,面色忽然狰狞,脚上一个勾抬,把板凳斜向他面门踹过来,宗杭一愣,正不知该拿刀劈还是胳膊挡,丁碛一个斜身倒地,右手猛撑,身子直撞过来,近前时左手迅速从他双膝间穿过,一个抱甩,把他掼翻在地。
  就听咣啷一声,那把斩骨刀跌飞出去好远。
  宗杭不会功夫,只能使尽力气,猛挣猛踹,见丁碛来扼他脖颈,于是拼命拿手抓推他的手腕,一时之间,竟成平局。
  宗杭心慌之下,并不觉得这局面有什么稀奇,但丁碛不同,面色几乎难看到极致。
  丁长盛从小栽培他,三姓以水下功夫见长,并不擅打斗,他算是少有的从小练到大、有扎实拳脚功底的人,胳膊上的力气,不敢夸太过,但撑船挪车什么的,不在话下。
  宗杭这种,一看就没什么锻炼的普通人,身材也不算壮实,居然能跟他斗个平力。
  丁碛心念急转,只求速战速决,瞬间撤手,五指如蛇形,滑入宗杭指间。
  宗杭还没反应过来,丁碛突然手指勾起,控住他的手指,向着反方向用力一拗。
  指骨折断的声响,也不知两下还是三下,宗杭痛得几乎昏了过去,丁碛抓住这片刻间隙,猛然将他身子翻转,胳膊纽起,抽了皮带打绕扣住,这才起身,四下看了看,解了一麻袋的红薯倒空,拿捆绳缚住他脚踝,随手拈了块抹布塞进他嘴里,这才把他装进麻袋里。
  扎口前,他低头看宗杭。
  宗杭怕是痛出了眼泪,眼线花得一塌糊涂,胸口起伏得厉害,眼神锥子样盯他。
  丁碛笑起来,说:“你很有意思,我得研究一下。”
  他扎上袋口,动作很利索地清理了一下现场,确信没什么异样之后,把麻袋拎拖到门口。
  门打开,没急着出去,避在门后往走廊里看了看。
  很好,静悄悄,也黑洞洞的。
  丁碛吁了口气,低头把麻袋往外拖。
  就在这个时候,易飒忽然从廊顶上倒挂下来,双拳紧握,如同持泵电…击,分别向着他左右太阳穴砸了下去。
  丁碛猝不及防,眼前一阵迷糊,身子左右晃了晃,居然撑着没倒,易飒想也不想,立马又补上一记。
  这一次,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丁碛目光发直,终于倒了下去。
  ***
  宗杭痛得浑身冒虚汗,眼前一阵灰一阵白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丁碛忽然停下,再然后,袋口被打开了。
  他茫然抬眼,眼前的灰白里又杂进了灯的光晕。
  他听到易飒的声音:“宗杭?”
  是易飒吗?宗杭使劲眨着眼睛,想看清她。
  看不清楚,只有轮廓,还是重影。
  她凑近前来,拽掉他嘴里的抹布,然后伸手拧起他脸上一块肉,还晃了晃。
  宗杭只小时候,被童虹的那些闺蜜们这么拧过,她们说,他三四岁的时候,腮帮子上都是肉,胖嘟嘟的,捏了手感好,而且他每次被捏,都像受了惊吓的小鹿,眼睛瞪老大。
  宗杭瞪大眼睛,不知道易飒想干什么。
  过了会,易飒松开手,搓着拇指和食指上那些膏粉,喃喃了句:“画的疤,你也是……挺有想法。”

  ☆、第42章 11(捉虫)

  宗杭穿着丁碛的裤子; 隔着几步远; 跟在易飒的后面。
  她交代的:工服脱掉; 穿这个进客舱,怕别人记不住你吗?别跟得太近,自然一点; 这船上几百号人,很多人互相都不认识的。
  宗杭尽量装得自然; 但每逢有人走近,还是会不自觉地低头; 或者假装拿手理头发:受伤的那只手腕上缠着个塑料袋; 里头兜了串葡萄,这样一遮,拗折的手指就不是那么显眼了。
  上了顶层,转过两个弯,前头的易飒忽然停下,垂在身侧的手往后撇了撇。
  这是前头“路况”不太理想; 宗杭赶紧低头,另一只手伸进塑料袋里; 装着翻检葡萄。
  易飒看走廊里贴的客船旅游宣传页,居然有个段落标题是“走近鄱阳湖,神秘的东方百慕大”。
  她一心二用; 眼角余光往那头溜了几次之后,终于等到时机,急回头催他:“快快快!”
  她用跑的; 宗杭也一溜小跑跟上。
  到门口时,易飒已经在拧转钥匙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那扇门的门扣咔哒一声。
  易飒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宗杭的后背心,把他搡进门去,然后握着门把手转身,胳膊拗在背后,笑得极乖巧:“云巧姑姑。”
  她对面,住的是易家的另一个水鬼,易云巧。
  她是不慌不乱,易云巧却有点猝不及防,“哎呦”一声,拿手直抚胸口:“飒飒,你要吓死我啊。”
  易飒心说:不知道谁吓谁呢。
  易云巧个子不高,样貌也稀疏平常,就是个大众长相的老阿姨,不过走在路上,回头率向来很高:因为她特别热衷于拿塑料卷发器卷头发,而且,大概是觉得那些花花绿绿的卷发器很好看,经常不拆。
  现在也是,刘海上卷了一个,颤巍巍的。
  易飒从前叫她“巧姑”,易云巧嫌难听,说听上去像古代剧里的丫头名字,硬逼着她改成了“云巧姑姑”。
  这大半夜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
  易飒奇怪:“云巧姑姑,你出去啊?”
  易云巧说:“我去朝姜家那边打听一下,这金汤还开不开了……”
  说到这,左右看了看,也知道被人听去了不好:“过几天,我有个大侄子结婚,我是主婚呢……”
  易飒哭笑不得,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姜叔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样不好吧?”
  易云巧白她:“我这岁数了,这点礼貌不知道?在他面前,我当然会表现得很沉痛的,只不过是人都知道,肯定是开不成了——姜骏出了事,按理应该是姜孝广顶上,但一来这种状况没出现过,他脑子里能不能出金汤图都悬;二来儿子死了,做老子的多难受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至少缓上三五个月吧?你还撺掇他去开金汤,不地道。”
  “所以不如早散,我们忙我们的,姜家忙发丧,等这些糟心事儿都过去了,再合计重开的事儿。”
  易云巧有点一根筋的脾性,易飒知道劝不了:“那你小心点啊,小姜哥哥的事,都猜是人为,凶手说不定现在就在船上呢。”
  ***
  进到屋里,看到宗杭还站着:大概她刚搡他那一下子,搡到哪,他也就站到哪了,也不知道先找个地方坐下。
  本来想先开问,看他晕了妆的熊猫眼和拗折的手指,觉得好笑又可怜。
  易飒指洗手间:“你先去洗把脸。”
  洗手间挺小,宗杭只一只手洗,又慢又吃力,洗到中途,易飒进来,就着水龙头洗冰棍枝,宗杭赶紧给她腾地方,无意间瞥到她低头,头发向颈侧滑落,露出后颈那一块——以她头发的长度,又不爱扎,那一块晒不到,比别处都要更白皙,细碎的绒毛发间,有一颗小小的痣,可爱极了。
  以易飒给人的感觉,即便故意笑得乖巧,也轮不上用“可爱”去形容,宗杭觉得新奇,觉得她头发总盖着的这一处,敛藏着某种特别温暖的秘密,被自己给发现了。
  颈部线条也很柔,细腻温软地滑进后领,也牵引着他的目光……
  宗杭忽然警醒:他在看什么呢?这眼珠子,卑劣!太卑劣了!
  正面如火烧,易飒催他:“赶紧的,磨蹭什么呢。”
  又指洗手的香皂:“拿肥皂搓!你这化妆品,烂归烂,防水还挺好。”
  宗杭洗了个干净出来。
  易飒坐在床上,手边摊了剪刀纱布和叠好的毛巾,冰棍枝被她剪短了,正拿指甲钳上的挫块把断口磨圆。
  她向宗杭示意了一下身侧:“坐。”
  候着他坐下,又把毛巾送到他嘴边:“咬住了,手拿过来。”
  宗杭咬住毛巾,把手递过去。
  易飒左手托住他腕心,右手作势覆在他拗折肿起的指面上,宗杭也知道大概是要正骨,想到即将到来的那钻心的一下子疼痛,手臂都有点发颤。
  易飒也察觉到了,她皱起眉头,说:“要么这样……”
  “我把你先打晕,然后再给你正骨,打晕人很容易,不疼的,后颈切一下子,你很快就过去了。”
  还有这种好事?
  宗杭喜出望外,正猛点头时,易飒手上一紧,拽、捺、推,一根正完,马上另一根,三根手指,一气呵成。
  宗杭痛得身子纠成一团,牙齿咬得死紧,怕不是把毛巾给咬穿了,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最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易飒甩了甩手,拿起剪好的冰棍枝,两片夹一根手指,权当是夹板,然后拿纱布一圈圈裹上:“我也没处去找石膏,你就这样先凑合吧,你还算运气的,我随身带急救包……你这手,后面会肿得更厉害,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给你放血。”
  正说着,有人敲门。
  易飒脸色微变,拿胶带固定好纱布,向宗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门后,先凑到猫眼上看了看,这才把门开了一道缝,身子全掩在门后,只露一细条的脸:“云巧姑姑,我正要洗澡呢,衣服都脱了,就不给你开门了啊。”
  易云巧不在乎这个,声音压得很低:“飒飒,我刚去问了,说是延期,明后天这样,大家就可以下船了。”
  这不是好事吗,你可以回去给大侄子主婚了,怎么还一脸的讳莫如深……
  “就是有件事怪怪的,我跟姜孝广聊完,开门出来的时候,丁长盛来找他,说是到处都找不到丁碛,我一听,心说这凶手挺嚣张啊,难道又下手了?我就停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姜孝广问丁长盛,船到了吗?”
  易飒没听明白:“什么叫‘船到了吗’?”
  “对啊,就是说啊,”易云巧的眸子里满是这个年纪特有的精明和老辣,“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忽然看到我还没走,立刻岔开话题,关心丁碛去了。”
  “你说,咱们不就坐这一艘船吗,而且已经定锚了,能‘到’哪去?还有别的船吗?要说是那些放出去找人的橡皮艇,不是早回来了吗?”
  易飒嗯了一声:她屋里藏着宗杭,惦记着要从他口中问出陈秃的事,易云巧偏又没完没了。
  她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呢?”
  “飒飒,你是不是没脑子?”
  要不是门缝儿不够宽,易云巧真想一指头戳她脑门上:“就你这样的,还水鬼呢,跟你姐姐一个德性,她是光脸蛋漂亮,没脑子;你是看着伶俐,也没脑子。”
  “姜孝广问的是‘船到了吗’,不是‘船来了吗’、“船回了吗”,这说明了什么?你揣摩一下!”
  她大概也看不上易飒的揣摩能力,马上迫不及待揭晓:“说明很可能有另一个地点、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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