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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平] 故土难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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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R·朱利叶斯略显焦躁,“卡洛斯、卡洛斯——,留下人整理现场,你马上回来!”
    “是,明白。”
    “智慧大厦”电梯的信号灯每十层闪亮一次,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卡洛斯已经推门而入。
    “你看,自从他随王大江离开南极,这些信号就自动消失,这很好理解。”朱利叶斯博士流露出几丝难言的困惑。“而今,他们两人全在我们手里,消失的信号怎么突然出现?”
    “这在我们多年的研究中从未遇到,”卡洛斯也面有难色,“我想,会不会研究方向有了偏差?”
    “方向有偏差?”
    朱利叶斯博士走到窗前,哗地拉开窗帷,对着大厦林立、车流如水而又阴云如盖的市井沉思起来。
    “我假设,那批影像资料王大江耍了花招,而根本就没有给电视台长。”
    “唔,不对。”朱利叶斯博士摇了摇头,“你想他又是采访、又是报道,难道不正为了迅速搞到那批不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其他人,都弥足珍贵的影像资料吗?!”
    博士的推论言之有理,助手的假设也独辟一径。
    终端机上一串串图像讯号,恰似神秘的小精灵,在眼前跳跃着、闪烁着,仿佛想冲破什么障碍,又仿佛想把一个秘密昭示给大家。R·朱利叶斯博士绷紧了心弦,他知道一串串极可能成像的讯号,正通过南极功率强大的发射机发送给覆盖全球的卫星电视网,随时可能变作令世人惊骇的图像。那样一来,“智慧大厦”周密策划并逐步实施的“移民计划”将毁于一旦,局面不堪设想啊……
    “尽快查明讯号源,刻不容缓!”R·朱利叶斯博士左拳狠狠砸在右掌心。
    即刻,新的消息传来——
    ABC、CBS、BBC等世界各大广播网披露:刚刚来自南极大陆的消息,数日前随王大江先生前往某城的极地电视台台长……40分钟前突然失踪。他发回南极大陆的大量新闻,以及他与南极的密切联系也在那一刻中断……这引起有关各方密切关注。
        六、感恩节祈祷
    独树山下,宽阔得没有边沿的草坪,碧绿碧绿。草坪像一枚巨大的绿色磁石,吸拢了城市里千千万万的人。
    这是十一月的第四个星期四。
    春夏寒暑,一年到头,只有这一天浮躁的人们变得虔诚。
    这天的日历是红色的,写着THANKSGIV…INGDAY——感恩节。
    ……感激上帝的恩泽、感激大自然的庇佑、感激阳光和水,感激稻麦和鲜果。一清早,全城的男人女子、老人孩童都蜂拥而出,暂时抛开粮食配给、抛开令人沮丧的太阳能收集站、抛开南极签证、人口膨涨、噪声和污染,抛开无精打彩的“冬季忧郁症”——在青青的草地上跪倒,向神圣的独树山、向至高无上的主、向心中的憧憬与期冀匍匐下去……
    除了战争和火山爆发,成千上万人同时俯仰,成千上万的心灵同声叩问,感恩节祈祷大约是最为壮观的场面了。
    王大江和川岛姑娘并排跪倒在人群中,面朝巍峨的神山神树。若干世纪前,那锥形山口喷涌过烈焰、岩浆和气浪,又不知多少世纪前,烈焰熄灭、岩浆凝固,光秃秃的山口奇迹般长出一棵树,高高大大,郁郁葱葱,站在树下能俯瞰全城的生灵,能俯瞰太平洋怀特马塔港湾的万顷碧波。从此,神山神树成了闻名于世的城徽,成了小城居民的图腾。
    老人们说,是上帝化身在这里。
    史书记载,不是上帝,是大自然的庇佑和福祉。
    上帝也罢、大自然也罢,它们都超越了人,哺育了人,世世代代的子孙、祖祖辈辈的传人,理应跪下来顶礼膜拜。
    王大江想起小时候在家拜祠堂的情形,他摒除杂念,服服贴贴向独树山、向身下的草坪俯首下去……
    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俯首草坪的一瞬间,他的额、脸,他的双掌同时触摸到这片碧绿可爱的青草,啊,一阵电击似的震颤传遍全身。
    “哦……这草!”他在心里暗暗惊叫。环视左右,人们沉浸在感恩祈祷的庄严氛围,心不旁鹜,目不斜视,没有一点儿异样的神情。
    王大江又埋下头来,一点没错,千真万确,“呀——人们怎么粗心、怎么会没有发现,这草!”他瞅瞅川岛宏子,姑娘今天穿一件轻软漂亮、随日光强弱变换色泽的裙衫更显端庄与妩媚。她丝毫不理会王大江的惊诧,身物皆忘地俯首、仰身,再俯首……
    感恩节——十一月的第四个星期四。
    应该是王大江最快乐的一天。
    早早的,他和川岛姑娘就偷跑出迎宾馆,手拉手绕过银杉树,又跨过那片宽阔的门前草坪,驱车驶往独树山。一路上,只见人头攒动、鼓乐声声,高擎花束、彩带的孩子们蹦蹦跳跳,欢快的鞭炮炸得一天脆响、飘落满地红屑。
    狂欢游行时,有人举着“感恩万物”的木牌,有人表演上一个世纪中国人创作的滑稽小品《超生游击队》,还有人戴着犀牛、老虎、黑熊和独角兽的面具,载歌载舞,煞是快活!一个戴牛头假面的演员奔来跑去,还不时张开大口、喷吐烟火,围观的人们又惊又喜、四散奔逃。
    眼看可怕的牛头一摇一晃窜到跟前,川岛姑娘一声惊叫,扑进王大江怀里。
    “嗬嗬,害怕了?”
    “嗯,真怕人。我很久没看见过这些怪兽动物了。”川岛宏子仰起脸,惊吓中脉脉含情。
    “这只是面具你都害怕么?上一个世纪我可没少跟飞禽猛兽打交道。”王大江有点骄傲地撩起衣袖,指着几块伤疤夸耀道:“瞧,西双版纳野牛给我的亲吻!”
    川岛宏子依偎在他的胸前,听到一声声有力的心音,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稚弱、真的是娇嫩,她想象不出上一个世纪人们与自然万物厮杀搏斗的豪迈。
    大江亲热地扪着她的肩,若有所思地说:“至今我还记得家乡的山林草坡,和小河上窄窄的木桥。从小我就放牛放羊,每逢节日都取出家里那具牛头,蹦蹦跳跳,摇来晃去,吓唬邻居家的小姑娘……”
    “小姑娘?”
    “是啊,一位美丽的姑娘,那年才十七岁,也爱朝我怀里钻!”
    川岛宏子一愣,紧跟着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上一个世纪的故事。那时他不也风华正茂吗!
    “哈哈,胆小的姑娘总会成为我的妻子。”王大江从昔日的遐思里清醒,似乎觉出川岛姑娘的些许不悦,
    “……”
    “忘记她吧,”王大江紧紧搂着川岛宏子,“在今天的世界上我只爱你,亲爱的!”
    牛嘴不再喷火,演员摘下面具,四散奔窜的孩子们好奇地蜂拥过来,叽叽喳喳摸弄那只奇妙的牛头。
    牛头已不是王大江儿时玩耍过的那样,掂在手里一看,原来是用压印花纹纸裱糊而成,上面粘着一簇簇人工仿制的牛毛。
    像他熟悉的牛头、熟悉的电话号码早已遥远如梦,他熟悉的牛马、熟悉的牲畜也远远留在了上一个世纪。现在的人们没见过牛、没见过羊、没见过骡马走兽,偶尔吃一份“牛排”,那也是工程食品厂百分之百的“仿生菜肴”。这令王大江黯然神伤。……
    又有喷火的牛头扑过来,惊喜的孩子们又哄地拥上去。熙来攘往中,王大江猛然发现,人们手中的花束——那些色彩缤纷的玫瑰、金菊和素馨花有结实的花瓣,不凋谢、不枯萎,当然也没有香味儿——全是绢绸仿制。
    王大江的心被刺痛了,他没有想到牛头、花束和普照大地的阳光,会在短短的一个世纪、两个世纪便与人类相距得那样生疏那样远……
    路口耸立着一座喷泉。循环水被机器反复搅动后喷向阴沉沉的天空。
    这是一尊关于机器时代的雕塑——身着戎装的骑士,怀里抱着尚是婴孩的儿子,婴孩的两只拳头各捏着一颗整粒的原子。
    ……王大江这么胡乱想着跪倒在感恩节祈祷的草坪上,向巍峨的神山神树俯下身体,却无意中触到了满地青草。
    “啊!”他再也忍不住,使劲儿拽了拽川岛宏子的衣襟,“川岛,你伸手摸摸这草——!”
    川岛姑娘毕恭毕敬做完最后一个俯仰。
    “快,你摸摸这草呀,它是假的!”
    “假的?”川岛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双手在草坪上来回蹭了几下。
    “嗯,假的,塑料丝仿造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川岛姑娘睫毛眨了几眨,好像回想起什么,“喔,您的意思我懂了。您说的那种真正的、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青草吧,啊,许多年前便已灭绝,只有博物馆还珍藏着它的标本。本世纪来,不仅本城,地球上许多地方都铺设人工草坪,我们日本也这样。”
    “这是真的?”别提王大江心里多么难受了,他想起纸糊的牛头,想起每天清晨自己不过是踏着没有露水的塑料丝来回跑步、打球;黄昏苍茫,透过客房的落地长窗,他不过是眺望着全城大块小块的塑料草坪大加赞叹。喔,这一切全是假的,假的!
    “喏,还有路边的银杉和水曲柳,”川岛宏子不愿再向重新生活的他隐瞒什么,她想把世界真实地坦露给她爱着的人。“银杉和水曲柳不过是承包给‘森林集团公司’一棵棵制成,再像埋电线杆子一样,捣坑、掘土、成片成片地竖起来。……您难道没有发现,秋风冬寒之中它们也不曾沙沙落叶吗!”
    王大江心乱如麻,他知道植物为人类提供百分之六十的氧气,还能够净化空气,灭菌、除尘、调节气温和空气湿度,难怪本城居民忧郁多病,迎宾馆的客房也门窗紧闭,原来是缺氧,全城缺氧啊!他恍然大悟。
    祈祷后的人们四下散去,神圣的一刻流逝了,男人女人们又重新去排队等候南极签证,重又抱怨故障频频的太阳能收集站,灯光广告无情地宣布:去太空站的客票又涨价1万美元
    这就是今日的地球?!
    王大江在感恩节里油然而生的好心绪,被比比皆是的假树木、假草坪搅得心境大毁,愁容满面。如果说南极的冰封雪埋没能夺去他生命之火,是因为对大自然深深眷恋的话,那么今天的祈祷还能留给他什么呢?大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他扭回头想对巍峨高耸的独树山倾诉些什么。
    蓦然回首时,王大江简直如雷击顶,一下子愣在原地——
    原来祈祷仪式后,有人正攀上那株神树,动手锯掉几支已成枯槁的树桠。旁边,人工仿制的新的枝杈,碧绿碧绿,正被大吊车高高托起,从容不迫地对接上去……
        七、凶吉难卜
    他转过身,面对功率强大的发射机,颓丧而痛苦地摇了摇头。
    有人拉着他的手,焦急地问:“怎么样?”
    “还有希望吗?”
    “再试一次吧,或许——”
    “唉!”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伸手关掉连接卫星电视网的红色按钮。“不行,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图像就是出不来。”
    “为什么?”
    “奇怪呀,发射机工作正常,卫星电视网传输其它节目也从无差错,怎么偏偏这节骨眼……”人们大惑不解。
    意义重大的发射工作进行了多次,谁都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
    “是呵,这是为什么呢?”著名的“彩虹勇士”号停泊在南极海岸,设备精良的发射中心就设在前舱。作为世界绿色和平组织的旗舰,“彩虹勇士”号为保护地球生态、维护人类环境屡经艰险。窗外,南极短暂的夏夜已经过去,晨曦初露,云霞斑斓,阿德尔市区一幢幢红色、蓝色、绿色和黄色的房屋,鲜亮夺目,纤尘不染,宛若皑皑冰原上盛开的雪莲。
    作为南极人,他有笑傲冰雪的自信与豪迈,作为绿色和平组织的新一代领导人,他更对南极、对亚非欧美、对地球——人类文明的摇篮,倾注着深挚不倦的爱。他曾驾驶被修复的“彩虹勇士”号,在英格兰海拦住10万吨级巨轮,反对向海洋倾倒核废料;他又在巴拿马运河边痛斥滥伐森林、使河水干涸的木材公司老板;在日本横滨,他精心扎制了一具充气鲸鱼模型,反对渔业资本家滥捕鲸鱼,竟被无辜关押,一旦出狱;他又无所畏惧地在停泊港湾的船体上涂写大幅绿色标语……。他的职业是医生,南极的医生,拯救生命是他的天职。就说那位王大江先生吧,上一个世纪的科学家,是他拯救了他,使他奇迹般地活过来,而且活得健健康康、硬硬朗朗,“智慧大厦”的首脑们对王大江畏惧三分、视为敌手……他这么想着、徘徊着,一路巡视,总控制台上红绿信号灯如星辰闪烁,令他思绪飞驰,突然,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王大江的影像磁带上……
    “哟!”他心弦一颤,“会不会,故障会不会就出在它们上面……!”
    昼夜跟踪的图像讯号电光石火般倏忽消失了,“智慧大厦”的监视屏好像被飓风一卷,剩一块寂寞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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