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灯长行-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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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看右边,刚扭头,一双大眼横空出现,堵住小窗户,又岚被吓一跳。
修戎扶住她,“这间病房里,是一个精神分裂症病人,表现为木僵,还有一个躁狂症病人,表现为思维奔逸、情感高涨,活动增多。”
又岚抚胸顺气,回过神来,瞥修戎一眼,“叙完旧了?”
修戎笑,“干醋也吃?”
又岚推开他,“你管得着吗!?”
修戎不再应茬,给她介绍,“躁狂症病人,主要问题是精力旺盛,兴趣广泛,行动敏锐,举止粗鲁。你刚就是被他吓到了。”
又岚本不想说话,但还是轻点了下头。
再往里走,是一个挺大空间,包含一个娱乐室,一个会议室,一个零食厅和两个隔离间,一个强制间。
她问:“强制间是干什么的?”
修戎:“有自杀倾向的、暴力倾向的、难以控制的、难以预料的,都会被关在这里,由男护工看管。
又岚又问:“男护工还有这功能呢?”
修戎:“精神病院的男护工兼职打手,每个都身材彪悍、一身肌肉。”
又岚脑海闪过,修戎对付那几个兔头麞脑的画面,“难怪你会打架。”
修戎:“大部分精神病人没有攻击行为,棘手的是极个别。”
又岚:“这极个别肯定不是一般的棘手。”
修戎淡笑,“是这样。”
再往里走,就走出去了,四栋楼后身是一排平房,简陋,在圆形围墙包裹下,更显脆弱,总觉得哪天墙倒了,房就塌了。
每一间房都开着灯,白色灯光被团在这逼仄一角,与世隔绝。
走近一些,墙面贴着小木牌,牌上职工宿舍四个字,依次看过去,姓名排列。
又岚:“以前你就在这里住吗?”
修戎:“嗯。”他牵起又岚的手,拉她到尽头,一扇木门前。
又岚看他一眼,“你的房间?”
修戎:“她在这里。”
哦,那个叫温知夏的女孩。又岚了然。
修戎推开门,打开灯,只见温知夏蹲在床上,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雀。
第33章 32
温知夏的声音苍白无力; “为什么不公开?”
修戎:“社会舆论力量太大,为避免民众人心惶惶; 不能公开。”
温知夏抬起头,泪满面,“你骗人!好多重审案件都公开了!”
修戎很从容,“成事不止靠人为; 天时地利一样重要,这案子被政府压着; 就算我不要命了,吕字圩不要命了,也换不来它的重见天日。”
温知夏咬住袖子; “你就是怕你丢了饭碗。”
修戎嘴角溜出一丝苦笑; “我从来不靠我的职业吃饭。”
温知夏瞥一眼此间宿舍,随处可见的卯榫结构; 散着陈旧气息,透着历史感。确实寒酸。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守那么多年?
她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你的青春搁在这里?”
修戎拉一把椅子,牵又岚过来坐,才说:“因为这里需要我。”
温知夏不懂,“那你又为什么走?”
修戎实话实说; “因为温尔雅死了。”
温知夏有一瞬困惑; 又岚有一瞬失神。
修戎又说:“她叫我一声老师; 我却只教她本事,不问她处事,我心有愧。”
温知夏:“这不过是你的狡辩; 你不是有愧,你是无颜以对,你不配她爱!”
修戎:“我很感谢她爱我,在这个乏味枯燥的地方给过我一个春天,但爱并不大于一切,她需要为她所做负责,我也需要为这里医护、病人负责。所以她付出了生命,我离开了岗位。”
又岚只觉心跳加速,她站起身来,尽量让自己神色没有太大波澜,“我出去待会儿。”
她没给修戎说话机会,快步出了木门。
修戎站起身,透过窗户望她一眼。
温知夏看他的眼神,就像自己看温尔雅时,一模一样。她冷笑,“你爱她。”
修戎:“嗯。”
温知夏:“她有什么不同吗?我不觉得她哪里比温尔雅好!”
修戎:“她不需要比谁好。”
温知夏站起来,走过去,“不知道温尔雅听到你现在这话,会不会后悔当年那么爱你,会不会后悔曾想过为了你,去自首。”
修戎转过身来,“她确实想过自首,不过不是为我,而是为你。”
温知夏不信,“你又骗我!”
修戎:“你有什么值得我骗吗?”
温知夏:“她……她怎么会……”
修戎:“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绝顶的精神病人,有最高超的掩饰手段,那么多年,我从未发现她精神异常,也未发现她犯罪。直到那天,她把开药单放进包里。”
温知夏:“这能说明什么?”
修戎:“那几摞开药单每一张都有医生签字,就是说,那一摞,每一张都有温尔雅。院里最多的东西就是开药单,但那次却是她第一次带回家。”
温知夏愣住,她明白了。
修戎继续,“她是拿给你。”
温知夏忆起温尔雅教她写自己名字,指着温尔雅的‘温’,耐心说:这叫温。
修戎把椅子推给她,“她想从囚禁变成守护你们,她想自首,却发现,太难。”
温知夏又哭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椅面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修戎:“当我知道有你、你们存在时,早已覆水难收。与你一同被囚禁的人中,有父母因失去孩子,疯了,也有父母自杀了,更有父母活成行尸走肉。你要我救她,可这些人,谁来救?”
温知夏咬破胳膊,血直流。
修戎:“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她不在了,可你还活着,你得好好生活。”
温知夏哑着嗓子,最后问一句,“所以你就在她死后,又找了一个?”
修戎:“我不爱温尔雅,也从未跟她在一起。”
温知夏:“那……”
修戎打断她,“爱她不可耻,我没必要否认,否认的原因,只能是不爱。”
温知夏不再说话,该说的,都说完了。
修戎离开时一如来时的从容,没有带温知夏走,也没有告诉她要到哪里去。
他知道,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活。
倒是又岚,可能需要他花费时间来哄一哄了。可能还得需要他献身。
又岚身为21世纪知性女性,会那么庸俗?成天想着裤腰带以下的事儿?
别说她不是,就算是,这会儿也没空去想,她得跟眼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精神病人斗智斗勇,因为她觉得,对方手里的刀子实在是太醒目了。
她咧开嘴,微笑,“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
对方拿刀子比划两下,“看我牛逼不?”
又岚赶紧点头,“牛逼!你太他妈牛逼了!”
对方眉毛一挑,“你竟然说‘他妈’,一会儿李医生电死你。”
又岚捂嘴,“不能说是吧?我错了!我嘴欠!你别告诉李医生!”
对方又比划两下,手臂力量超强,速度超快,“你们女病号楼好进不?”
又岚:“啊?”
对方不耐烦的咂嘴,靠近一步,“你怎么跑出来的?”
又岚大脑急速运转,搜索到一条应对计策,“那后边有个洞,我钻出来的。”
对方眼神一亮,“洞?哪儿呢?”
又岚:“你把刀子给我,我带你去!”
对方狐疑看她,楞半晌,切换一副青面獠牙,“你是来杀我的!哼哼!被我识破了吧?就知道杜月笙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杜家祠堂是我烧的!他青帮也不能动我分毫!”
又岚一个脑袋两个大,她知道杜月笙,但他妈杜家祠堂和青帮是什么鬼?
对方逼近两步,仔细瞧起眼前貌美如花的女人,“你是……孟小冬!”
又岚也不知道孟小冬是谁,但这会儿要不顺着他来,很有可能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我是孟小冬!”
对方叹一口气,“小冬,你何苦如此痴情?他杜月笙中意你,你就随他去,留我梅兰芳一人,青灯长伴,倒也了了。”
还有梅兰芳的事儿?他不是动脉梗塞死的吗?青灯?什么时候出的家?
又岚正琢磨着,对方再叹一口气,“罢了,既然你有心,我也不能无意,今晚花前月下,就满足你一回罢。”话没说完,开始脱裤子。
“不是不是!大哥!”又岚赶紧捂眼,“你这就有点过分了!三句话没说完就开始脱裤子,就是找□□也没这么快的啊?”
对方闻言,马上穿好裤子,神色紧张起来,“大炮?导弹?萨德?美国的陆基战区反导系统?你跟乐天什么关系?”
又岚眼皮掉下来,我他妈就是导弹,我一弹轰死你!
对方拿着刀子冲向又岚,“你爱萨德!我爱国!我要跟你拼命!”
又岚闪躲两次,第三次直接被薅住衣裳,眼看刀子要插…进她眼睛,修戎忽现,反转持刀人手臂,弹他麻筋儿,他胳膊一麻,刀子掉了。
他‘哎呦哎呦’叫唤起来,扭过头,看见是修戎,笑了,“修医生。”
修戎看又岚,“有绳子吗?”
又岚摇头,“没有。”
病人眼泪马上掉下来,“修医生,你怎么见我就绑我?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你嫉妒我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主人公!是不是?”
修戎:“我嫉妒你逃跑的技能日益精进。”
病人颇有点得意,“那是!别看我杨玉环胖,我动作还是很利索的,我从小赵那偷到窗户钥匙,铁窗嘶啦一声,就被我打开了。”
修戎伸出手来,“拿来。”
病人不给,端出一副英勇就义,“你休想我交出来!中国人的江山不能交给你们这帮宵小之徒!”说着话,把钥匙从裤裆里掏出,塞给又岚,“你一定要带领中国,走向美好明天,人民的希望,就靠你了!”
又岚看着手里的钥匙,闻着它散发的骚味儿,心情很复杂。
修戎把病人交给护工,交代注意事项。
又岚洗了手,坐在主任办公室。
此间占地不大,窗户有两个,一前一后,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只茶缸子,一张二区精神病院全体职工合照。
地上铺有仙人球图样地毯,墙上挂着各类精神领域研究进程报告,天花板灯泛黄,吊灯养一堆虫子,黑压压一片,挡住三分之一的照明。
透过窗户向外看,只见医生护士匆忙,竖起耳朵听,却只有病人嘶吼、□□。
修戎忙完,返回找又岚,走到办公室,一开门,娇人入怀。
他搂紧她,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两个,三个……吻。
又岚用力吸他身上的消毒…药水味儿,“我本来很生气,但现在气消了。”
修戎明知故问,“为什么?”
又岚声音透着心疼,“你那么辛苦,我不忍心再生你气。”
修戎拉她到椅子,扶她坐好,蹲下来,仰面看她,“那你有问题要问我吗?”
又岚点头,不气是不气,但问题还是要问的,“你跟你学生……”
修戎坦诚相告,“她叫温尔雅,是二区医生,有精神病,喜欢我。”
又岚问:“那你喜欢她吗?”
修戎一字一句,答,“我喜欢你。”
又岚傲娇,别过脸去,小嘴噘的老高,“我才不信,你们男人谎话连篇!”
修戎扳正她的脸,“你们,是谁和谁?”
又岚不答,眼眉上挑,下巴也上仰。
修戎直起身,双手拄在扶手,把她箍在椅子上,俯身靠近,“嗯?是谁?”
又岚还是不答。
修戎亲下去,把她的傲娇尽数吞掉。
第34章 33
这样突然被捉住的感觉; 有点奇妙,又岚只觉得一股酥麻从末梢神经流窜至中枢神经; 她慌慌张张不懂回应,修戎动作轻柔启唇辗转。
她不记得以前接吻什么滋味儿,但这会儿,是真爽; 切身实地的爽。
吻罢,修戎离开; 又岚依依不舍勾住他脖子,“我还要。”
修戎双手滑向她屁股,将人托起; 搁在桌上; “不给了。”
又岚噘嘴,“小气吧啦的。”
修戎笑; 没吭声。
又岚想起一茬,问他,“刚才温知夏过来找你,告别。”
修戎浅应一声,“嗯。”
又岚:“她还跟我说一句:祝你好运。什么意思?”
修戎:“字面意思。”
又岚摇头; 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在澎湖①号; 你那个相亲对象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这一定不是巧合。”
修戎坐椅子上,饶有兴致看她; “那你觉得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又岚捏着下巴,一副思考模样,半晌,“你是不是跟她们说我什么了?”
修戎:“你觉得会是什么?”
又岚从桌上跳下来,坐到修戎腿上,攀着他脖子,实话实说:“不知道。”
修戎笑而不语。
又岚抬高他下巴,用力嘬一口,“告诉我嘛。”
修戎把她唇角口水擦掉,“不。”
又岚:“你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