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他不想弯-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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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刚极易折,慧极必伤。你自小聪慧,比寻常闺阁女更出彩。我和你父亲,自小是将你当做男儿养的。”
“女儿知道……”
贾母叹息着睁开双眼望她:“该走的留不住,你也要明白这个道理才是。若我如你,早在你父亲去的时候,我也该跟着去了。”
贾敏眼中带泪:“娘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自次子去后,许多时候都昏昏沉沉,不知几何。幸而玦儿点醒我,教我知道膝下还有他和黛玉。”
第96章 。0096
。0096传伤讯林子景急去;从天降林黛玉承祸
贾琏面上显出几分无奈来:“表弟不知道,老三原就是这样的性子;最淘气不过。若有人管束着尚可,若是一时眼前没了人;闹这个又惹那个,不是要闯出多大祸来。才表弟来前,他刚来这里。才换的衣裳;一早上滚得泥地里钻出来一样。大太太又不常管着他;少不得要我说两句。”
贾琏与贾琮原非同母,贾琏身为嫡次子;长子又早早去了;继母又是不管事的,教教这弟弟;原是责无旁贷。只是他住在二房这里近些;也不常常管贾琮。闲时说他两句,偏他那性格,反越发上蹿下跳了。
委实叫人头疼。
一旁贾瑞自林玦进来;便已骨头发酥。一双眼只望着他;形态十分可笑。旁人尽数瞧得真切;捂着嘴笑,他却只做不觉。
正愁没插话的由头,正巧贾琏说了这一番话,忙笑道:“哥哥说的很是,凭他是什么兄长弟弟的,都是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想起了提一句,情面上过去也就是了。照我说了,琮哥这样,原是整日混玩的错处,哪一日读了书,也就明白是非了。林表弟规矩这样好,为人又是这样出众,可知都是书读得多的缘故。”
此话一出,叫堂上诸人不由发出冷笑声来。这里坐着的都是贾府同宗,书读得好的寥寥。这贾瑞又刻意地把林玦提出来,这样的捧,这样的夸,可知是为着赞他的缘故,还是为着他树敌的心思?
一时堂上静默,竟无人出声。偏那厢又有琥珀来回话,道:“林大|爷,老太太叫你过去呢。”
这话说得急切,林玦一怔,放下手中茶盏,喃喃:“我才过来……”
琥珀又见了一礼,急急切切道:“大|爷快去罢,林姑娘伤了腿,哭天抹泪的,老太太并上宝玉也哄她不住……”
话未说尽,林玦便陡然起身,急急往外去了。
贾瑞抬首望着那抹宝蓝身影,见他步履匆忙,却仍有惊鸿之态,越发地目带沉迷,口中道:“只一个妹妹如今就这样,若是表弟来日再娶了夫人,这又要宠得什么模样呢?”
贾琏扫他一眼,勾唇笑道:“宠得如何,横竖也不与你想干,操这份心,又是为着什么?”
贾瑞只得呐呐将话收了,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薛蟠在侧心道,也不知道那位林妹妹伤得如何了。才宝钗也在里头,须得等她回来问一问才是。好歹是林玦的妹子,少不得要上一份,指不定他能记着。
这厢人心思各异,又说至那厢。
林黛玉伤了腿,这却实属偶然。
却说史湘云并上三春往贾元春房里先去了,贾元春今日穿得鲜艳,虽不是正妃的衣裳,到底瞧着光鲜亮丽,花纹绣工亦非寻常人所能用。
史湘云在家中原是做惯针线的,见了这身衣裳,也不由上前看过一回,赞道:“好细的工夫,这样的绣活,这样的样式,瞧着像是姑苏镇湖那一带绣娘的手艺。顶顶好的样式,宫里贵人又是这样看重大姐姐,难怪总说大姐姐生得好,是家里最有福气的一个。”
贾元春原是最端方守礼的,如今到了这一步,也只是面上带笑,并不言语。却是小口微微一抿,双|唇艳|丽,弯出风情无数来。
贾探春上前,食指轻点,口中笑吟吟:“大姐姐原是最有福气的,这我也听过。只是湘云,你可听过傻人有傻福这一说呢,原不必艳羡大姐姐,你自个儿也有着呢。”
湘云抓起桌上一把瓜子就扔,追着探春要打:“你这坏嘴,我打你!”
探春笑嘻嘻地,面上也不恼,只闪躲着往外逃。都是大家姑娘,在房里怎么闹也就罢了,在外头却一个个都要是端方得体的模样,再胡闹就该有人说嘴。探春打量湘云不敢到外头闹,便提着裙子往外跑。
偏又是无巧不成书,谁料到薛宝钗并上林黛玉二人一并来了。薛宝钗腰间络子松了,便停了步子,命莺儿与她来系。林黛玉笑说不等她,带着霁雪并紫鹃先往里去。
正是这样一进一出,黛玉才进门槛,探春就迎面出来,二人实打实撞个正着。探春往后退了几步,堪堪扶住门沿。林黛玉素日身娇体弱,怎堪此一撞。纵有霁雪、紫鹃二人牢牢扶住,亦不堪其重,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却正是:步步踉跄,连声惊呼,珠钗斜晃,禁步大乱。
“姑娘!”霁雪并紫鹃一左一右将林黛玉扶住了,霁雪见林黛玉|面色发白,不由急问道:“姑娘哪里不好?”
林黛玉秀眉紧蹙,一半身子歪在霁雪身上,弱弱道:“左脚腕子疼得厉害。”
“这是可大可小的事,只怕伤了筋骨。”霁雪并紫鹃,脸上里头回过神来的探春,三人将林黛玉扶入屋中。
方才闹做一团,湘云才追出来,就见着探春撞了黛玉,知道不好,忙回身去告诉了三春。元春不能动,三春却一窝蜂出来,并上身侧的丫头婆子,乌压压一大帮子人,倒围了一屋子。
薛宝钗这厢也进了屋子,听湘云将事情说了,不由道:“这是什么日子,你们也这样胡闹。”说着,坐到林黛玉身侧,轻声问道:“妹妹可还好?”
林黛玉素日是吃不得大苦的,身子又弱。林府中人爱她极甚,不肯叫她痛着半分。大家姑娘行走坐卧都有贴身的侍婢伺候着,寻常也伤不着。何况是这样的伤筋动骨。
宝钗问这话时,黛玉早捂着半边腿,疼得说不出话来。众人知道她素日是爱哭的,恐她在这日子落泪,伤了喜气。正是急得没奈何的时候,家里又乱得这样,哪里来的工夫去找大夫进来瞧呢?幸而她虽呼疼,却不曾落泪。
正是乱哄哄之时,贾宝玉从外头进了屋子,笑道:“做什么围在这里,大姐姐可在里头?”
众人听见是宝玉,如见救星。湘云转身拉了宝玉|臂膀,把他往林黛玉身侧按去:“林姐姐伤了腿,疼得厉害。”
“什么?!”众人原是想叫他哄黛玉的,再没料到,在宝玉心上,黛玉原比自己更重三分。黛玉伤了,却比割他肺腑中血肉,还叫他疼一些。他又是不将一件事放在眼中的,当下叫道:“妹妹伤了,这怎么了得?!快打发人去回老太太!”
他原是贾母一手护着,第一想到的,正是老太太。
宝钗却道:“宝玉且慢!你先听我一句。”
宝玉果然停了,只听宝钗缓缓道:“今日是元姐姐大喜之日,宫|内许多贵人派了贴身的侍从来守着。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传出来难免叫人笑话咱们贾府一件事都办不好。这倒也罢了,只怕旁人提及,再多说一句,林妹妹是个多事的。”
林黛玉原是心思极敏之人,如何不知宝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半是为着贾府着想,半是为着自个儿着想。宝钗既想着自己,黛玉自然承她这份情。
当下道:“不必张扬,不过疼一些,我略坐一时就是了。”
宝钗却又说了:“妹妹这话却又错了,伤了腿脚,这是可大可小的事。若只是跌伤了脚腕子,这是小事。可若是伤了筋骨,这却是半点不能含糊的大事。妹妹是姑娘家,仪容之重,亦不必我细细说了。照我说,大夫还得请,却不必说是林妹妹伤着了。咱们叫顶软轿来,叫人悄悄抬林妹妹去老祖宗房里。大夫这厢,横竖我妈今儿是闲着,不过吃杯喜酒,在不在都是一样。莺儿……”
她唤了一声,莺儿立时道:“姑娘,我在呢。”
宝钗起身,略想了想,“你悄悄地去找奶奶,就说我在院子里寻不着一个东西,叫她回来帮我找一找。离了席,再命小厮悄悄从后门出去,带个大夫进来瞧瞧。好歹要瞧过了,咱们才能放心。”
如此一番,正是合理。当下一行人,这厢吩咐丫头去叫软轿,那厢叫霁雪小心扶着林黛玉。
不多时软轿来了,霁雪并紫鹃要扶林黛玉上去。林黛玉虽身形文弱,霁雪并紫鹃到底是姑娘家,平日也是副小姐般养着的,哪里来的力气?
宝玉见了,上前将黛玉扶住,道:“妹妹,我扶你上去。”
黛玉颔首,坐至软轿中,抬首与宝玉四目相对,此刻方觉泪光盈盈,却不见滚落。却是一双秋水妙眸,如今似秋雨盈湖,望去眼眸生波,莹莹万千。
宝玉不防,一时看得愣了。喃喃道:“妹妹……”却又是一派痴态模样。
“我去了,松开罢……”林黛玉一手尚被他握着,此刻被他望得心内打鼓,不由低下头去,收手回去,往一侧避了,再不肯叫他看自己。
“林妹妹……”宝玉心内似千言万语,却又无话可说。终只能收了手,眼见着那软轿轿帘缓缓落下,一行人簇拥着软轿去了。他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迷茫,怅然若失。只得遥遥见着拿顶软轿,慢悠悠离他远去了,只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最终连那点痕迹,都消失得干净……
第97章 。0097
。0097字字珠玑元春规劝;句句恳切宝玉忧心
前文说到,一行人自拥着黛玉去了,只宝玉一个;呆立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站了一时,只见那边过来一个穿桃粉色小袄的丫头;正是袭人。她因见黛玉等一行人过去;偏不见宝玉;故一路寻过来。到了这里;却见宝玉呆呆站着。
当下上前;笑道:“怎么在这里立着;可往屋里去见过大姑娘了?”
宝玉痴痴摇首;道:“不曾。”
“怎么又是这么模样,这大喜的日子;仔细叫二老爷知道了。”袭人不知他是因着黛玉伤了才如此;只暗自揣度;莫不是方才与众姐妹有了口角?才见着黛玉去了;瞧着面色不大好的模样;暗想;想必又是与黛玉拌嘴了。这原是寻常,袭人并不放在心上,只拉着宝玉的手,往屋子里去了,口中笑道:“二爷快进来,见见咱们大姑娘。往后高门深宅的,虽是自家兄弟,到底见着的时候也少了。”
说着,一径拉着他进去了。
那宝玉心里记挂着黛玉,偏袭人说得又在理,当下心觉两难。脑中又浑浑噩噩,尚未清明,竟任由她拉着进去了。
屋里元春一早听见外头动静,只听人说是黛玉伤了腿,并不妨事,这才略放下心来,仍叫抱琴仔细瞧着外头。
坐了一时,正将鸾鸟钗往头上簪的时候,抱琴道:“姑娘,宝二爷来了。”
宝玉自年幼始,就是元春一手教导着。虽是姐弟,犹如母子。今元春出阁,宝玉原不当进来。只是他一想是女儿堆里混玩的,又年幼不知事,便是进来了,也不打紧,这才来了。
元春疼他至真,听抱琴言语,当下起身,转身来看宝玉。一行侍婢唤她不住,只见她伸手将宝玉搂入怀中,声若哽咽,面上却带笑,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悲。
宝玉不说话,只拿一双眼望着她。元春知道宝玉素日有痴症,亦不上心,只拉着他的手,二人一并坐了。
乃至抱琴上茶来,元春自捧着望他跟前送了,这才道:“宝玉,我这就去了。虽仍有再见的时候,到底再不同往日了。我素日待你严苛,如今算来,虽放心不下的,竟也是你。”她泪光盈盈,因恐将妆花了,又要多生事端,唯有强自忍住,直忍得心口发闷,喉间发涩:“我此去,再不能在老祖宗和母亲面前尽孝,老祖宗和母亲最疼爱你,你须得常常地陪着他们说话,这也算是为我尽一份孝心。环儿原与我们没什么相干,只你探春妹妹,她明白事理,也待你好。虽不是太太养的,也已难得了。赵姨娘时常骂她,你更应该暗暗地护着。”说了这长长一串,皆是她这做姐姐的真心话。
宝玉喏喏,听着有理,皆一一地应了。
元春见状,又道:“这些交代了你,我知道,你原是孝顺又心疼妹妹的人,也不必我千万叮咛。另有一样,原先你最听我的话,只是不知,如今还听不听?”
宝玉已渐渐回过神来,听了这话,当下道:“大姐姐的话,我自然是听的。”
“你既说听,下头的话,饶是不好听,也须得细细地听着。”元春低声劝他道:“好弟弟,我知道你不是不爱读书,只是不爱读死书。只是咱们如今这模样如何,你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