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他不想弯-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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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以致抬手倒酒,自个儿并上陈居安酒盅里头倒八分满,唯有子景盅里,只得五分满。他道:“你身子弱,固然这酒不烈,也不好多吃。吃猛了更是易上头。缓缓地顺两口罢。”
林玦本不贪杯,不过是尝个味,故并未多言,只拿起酒盅吃酒。一时扭头,见东边的窗棂开了小半。那处正好有一棵红梅花树,雪花飘飘扬扬落在上头,红的鲜明,白的洁净,显出格外的美丽。
林玦道:“这雪落得更大了,竟比去岁还大些。”
“虽说是瑞雪兆丰年,只怕又要有雪灾。”陈居安举着酒杯,眉头略蹙。去岁雪灾的奏折去雪花般飞到太上皇桌上,明面上歌舞升平,宴席大半。实则太上皇急得嘴边起了一溜泡。
慕容以致沉默不言,仰头将一杯酒吃尽了。坐在暖暖的屋子里忧国忧民谁不会,真正煎熬着的是那些穿着铁衣寒甲立在风雪里护着边关的士卒。
春风不度,寒风尽过。
林玦如今与他心意相通,自然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悄悄在桌下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轻声道:“方才还说我,如今自个儿就吃得这样猛了。”
慕容以致放下酒杯笑,才要开口,便听外头欣馥道:“王爷,北静王爷并上贾二爷、冯大|爷、卫大|爷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撩起帘子,北静王打头,后头另又跟着贾宝玉、冯紫英并上卫若兰。
冯紫英脱了斗篷,冷得直搓手。一见林玦并上陈居安在此,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个说法,你们吃独食,倒不请我。”
林玦道:“只怕我们请,王爷又不来。不过是寻常坐在一起吃杯酒,哪里是正经的宴了。”
这四人来了,自然又要换地方换桌子。北静王却道:“不必换地方了,这里倒好,小些也暖和。只将桌子换了就是。”
“你倒来我府里指挥人。”慕容以致心烦今日不相干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随意挥手命人将桌子换了。不多时桌子抬上来,另又重添了酒盅碗筷。
贾宝玉端起酒盅,只见里头是温热的女儿红。他又侧头瞧了林玦手中的酒盅一眼,奇道:“玦表兄,咱们吃的就怎么不一样?”
林玦道:“我原不吃酒,这是合睿王府里的甜水。你酒盅里的是女儿红,才从外头进来,吃些酒暖暖身子。又是热过的,方不伤肺腑。”
贾宝玉自觉与他相熟,笑吟吟伸手过去:“我也不爱吃酒,表兄这一盅给了我罢。”
林玦往边上一侧,敛眉道:“胡闹。酒盅也是混吃的?虽不是正经的席面,宝兄弟也该知道些分寸才是。”说罢,自觉话说重了,不由又放柔语气,哄小孩儿一般:“宝兄弟年纪小,不爱吃酒是好事。合睿王府里的玫瑰汁子我原吃过,倒很香甜,宝兄弟不若叫人上一盅。”
宝玉原有些恼,听到后头,却又展颜,笑道:“既表兄说好了,我自然要尝一尝。”
二人说话时欣馥已命人去化玫瑰汁子来,现下已得了。莹莹玫瑰色汁子,倾在一只琉璃夜光杯里,欣馥素手皓腕,声音温柔:“贾二爷请。”
贾宝玉果然欢喜,笑着接过了,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瞧过一回,道:“这物什好,可惜了,不是晚上。”
林玦才要言语,那厢慕容以致已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送到他手里:“吃完热汤暖一暖。”
林玦才接了,便听北静王笑道:“合睿王真是贴心,只是不晓得我有没有这福分,也能吃上一碗王爷亲手端的羹汤?”
慕容以致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倒能举起来往你头上扣,你能不能吃了这一海碗?”
他忙摆手:“罢了罢了,吃不上这样金贵的东西。”
第173章 。0173
。0173 识本心则年割旧友; 赏全尸欣馥送暗桩
林玦接过那碗火腿鲜笋汤; 才吃了酒; 在吃碗暖汤,倒觉着肺腑也一并暖和起来。他夹起一块火腿,笑道:“这道汤我在扬州时也是常吃的; 入了冬吃这个最好。扬州唤它是‘一啜鲜’; 我们原籍苏州; 父亲倒爱唤它‘腌笃鲜’。”
北静王吩咐边上侍婢盛了一碗过来,也举起勺子吃了,果然味美鲜醇,与慕容以致道:“你总要近五年不肯叫这道汤上桌。”
火腿鲜笋汤,原先孝义王慕容永年在宫里时最爱这道汤,每每入冬总要见着它。只是宫里用膳有规矩; 菜不过三匙。者汤自然也不能过三碗; 孝义王在宫里时还十分克制。偶能出来; 总是贪嘴,要多用几碗。
自然; 也只有额外亲近的人才晓得这回事。
宫里头的人忘性大,纵然心里痛着,外头也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这汤该什么时候吃还是什么时候吃; 就像帝位更替周而复始; 总不会因少了一个人而断了。
慕容以致要吃这碗汤了,想必是大仇将报了。
慕容以致淡声道:“你一向是聪明的人,事事不必说全。”
聪明人只看结果; 不问因果。只因问了就要引火烧身,不如不问。
北静王低笑一声,道:“是,我也只问道这儿了。”
他们两个打哑谜,旁人或有不敢插嘴的,也有不想插嘴的。贾宝玉自然不晓得其中究竟,并不敢言语,只端着那玫瑰汁子,一面吃一面压低了声音:“玦表兄,近两日林妹妹在家都好?”
林玦颔首道:“劳你惦记她,你妹妹在家都好。”
宝玉又凑近了些,轻声道:“前两日我央老祖宗接妹妹来园子里住,妹妹倒不肯。宝姐姐也不来,那园子里还有什么趣味。”
“老祖宗接她过去住,原不该辞。只是近来过年家中琐事许多,倒要你妹妹帮着做一些事。另又说了,你妹妹如今年纪渐大了,总要学些理家的事,总不好一日日总想着玩。”
宝玉捧着琉璃盏愣怔许久,方才呆呆道:“虽是这个理,我却时时想着妹妹。”
林玦知道他自有一股执拗痴缠,并不理他,只伸筷子夹菜来吃。一时又听北静王道:“近日听闻今岁敬端大长公主要回宫贺岁?”
慕容以致颔首:“太皇太后总念着,这么些年了,回来一趟瞧瞧也是应当的。”
敬端大长公主乃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公主,远嫁的公主大多不寿,敬端大长公主却过得格外好。旁的和亲公主,再别提回京,便是自在活着,也是个难题。
林玦亦久闻敬端大长公主美名,心中待她很钦佩。如今听人提及,不由侧头倾听。正当这时候,却听外头有侍婢道:“王爷,宫里有内侍来传旨。”
慕容以致筷子一顿:“什么事?”
“皇上请林大|爷即刻入宫。”
林玦缓缓放下筷子,面色极其冷淡。自那日慕容永宽轻薄于他,两人不欢而散后,林玦再不曾见过慕容永宽。听闻他因水患的事被太上皇训斥了一顿,近来常在养光宫处理政事,便是后宫也入得少了。今日召见林玦,又是为着什么?
他定了定心神,待要起身,手腕却被身旁人握住:“子景,我陪你一并……”
“则年,我自个儿去就是了。”林玦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静静望着他。“总该是我自个儿处置这桩事。”
因果都因他而起,总要他自己处理了,才是个了断。慕容以致跟着一并去,只会叫慕容永宽怒意更深沉。若是孤注一掷做出不好的事来,便是他自损一千,林玦和慕容以致也要受害八百。
这不必,很不必。
林玦终究一人去了,慕容以致虽放他出去,到底心中担忧。末了宴不成宴,倒早早散了。那厢陈居安、贾宝玉等皆已出去,唯有北静王还在屋里。
北静王在慕容以致耳侧道:“你府里有那位的耳目,是谁我不知道,你自个儿小心着罢。”
待众人去了,欣馥方才看向慕容以致,道:“王爷……”
慕容以致淡声道:“收拾了罢,没什么用处了。”
合睿王府自开府起,便是太皇太后并上太上皇两个整顿的,要安插人手进来,何等艰难。初时知道有这么个人,不知道是谁。去过一趟苏州回来,桩桩件件才算清晰。缘何昔日将舒郡王妃安置在别院时,舒郡王妃常自泣自苦,后更是生出不想活下去的心来。
那人安插在别院,本就是为着叫舒郡王妃痛不欲生。
后偶然被瞧中了带回王府,变成了更好一枚棋。桩桩件件都告诉那人知道,倒成了一双千里眼。
留着她,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曾暗中相助那一位。初时只是心中怀疑,现如今才算明白,原来真是他。
因着心疑,才有了那碗火腿鲜笋汤,因着心疑,才有了饭桌上那些试探的话。
缘何他的妹子能入宫为后,缘何北静王府能这样审时度势,屹立不倒……
慕容以致闭上眼靠在软榻上,疲倦地挥手。那枚棋子拔除后,他同北静王也该成陌路人了。北静王未必不晓得这结局,只是仍旧做了。只因两个妹子做了皇后,也没能留住北静王府的风光。与其如此,不如兵行险着,对他卖个好。也是为着让他知道,那一位一早开始算计他。心慈手软都不必,拔除心头最后那份柔软才应当。
北静王却没料到,待那个侄儿,他早一份心软都不再有。
欣馥见他闭目养神,十分疲倦的模样,揣度着道:“王爷可要问两句话?”
“不必,给她个痛快就使得。”
欣馥应声退下,交代姣沁并上布谷在外候着,叫来甘卿,令她跟着。出了门绕过长廊,出了月洞门,这才招来两个婆子:“叫眉烟往晶透馆来,明儿有个贵人要来小住,叫她伺候着。交代她换件干净衣裳。”
两个婆子去了,甘卿才问道:“姐姐,什么人要来?”
欣馥领着她一路往晶透馆去,如画眉目来透出森森寒意来:“哪里是有人要来,是要送人走。”
甘卿不由一冷,懵懂间打了个寒颤。
晶透馆地处偏远,一条大湖将晶透馆隔开,并没旁的路,要上去只有撑船。今日要做的都是私|密的事,自然要知道究竟的人才能经手。原先撑船的都是邢季,如今邢季不在府里,撑船的就成了邢季的干女儿。
甘卿原先不晓得,自己服侍王爷,缘何还要学着撑船,如今却隐约像是知道了些事。
原来是为着今日。
小船至晶透馆,甘卿并未下船。欣馥吩咐她撑着船回去,过会子再领着眉烟一并过来。
欣馥下了船,并无人相扶,自提着裙子进了晶透馆院门。雪落已深,晶透馆里只有一对聋哑老夫妻,好歹收拾些东西。旁的却再没人了。
如今正是百花凋零的时节,晶透馆院中一片苍苍,毫无生意。
欣馥走上台阶回过头望,只见白雪茫茫,远处湖面如霜,不见来时路。这晶透馆许多年不曾动用过了,纵然有那对老夫妻收拾,也散出一股子霉味。当年用它时,处置人的还是布渠。真论起来,这是欣馥第一遭正正经经送人上路。
欣馥进了屋子,挥退了那对老夫妻,上前将窗子打开。一阵寒风卷着雪花进来,飘飘零零,冷意凛然,却叫人瞬间清醒。她打开炕桌抽屉,拿了火折子出来。又掀开桌上的铜香炉,自腰间荷包里拿出两块香饼放进去点了,不多时果然散出袅袅香气来。
老夫妻又来了一趟,笼了火盆抬上来。静静放下,便又退了出去。
欣馥坐在小炕上等了一时,甘卿才领着眉烟进来。眉烟果然换了一身新衣裳,大抵是新做的冬衣,还没上过身。桃红的袄子套在外头,仍能瞧出姌袅的细|腰。她一双眉眼生得最好,眉色如黛,眼波盈盈,只这两样,就格外出众。
眉烟上前见礼,道:“姐姐。”又问:“明儿是哪位贵人要来,这里偏远些,倒要收拾许多东西,以免届时忙乱。”
“你过来坐,甘卿去倒茶来。”甘卿打帘子出去,眉烟上前几步,在小炕另一侧坐了。也并不敢多坐,只略略沾了一些。
桌上那只小铜香炉散出的烟失了模样,欣馥将盖子掀开,取了头上铜簪子去拨。口中十分平淡:“你得了林大|爷青眼,赐名眉烟,这是你的福分。”
“是,奴婢知道。”眉烟心内惴惴。
“王爷感念你伺候过舒郡王妃一些时候,又入过林大|爷的眼,故而命我来送你。”铜簪子在手中放凉,轻轻扣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她盖上铜香炉的盖子,也不瞧眉烟是什么脸色,径直起身,在多宝架上拿下一只墨绿的锦盒。重又坐回去,锦盒推到眉烟跟前。“王爷厚爱,赏赐全尸。”
眉烟面色煞白,双|唇颤抖,口中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那色似螺黛的远山眉纠结着拧在一处,眼中盈了一眶水露,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