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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红楼之他不想弯-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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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玦与林黛玉同坐一车,薛宝钗另坐一车。先送薛宝钗回了府,林黛玉瞧了林玦一刻,才道:“哥哥今日瞧着倒不高兴。”

    “今日入宫,累了些。”林玦见她近来越发面容莹润,有心想要捏一捏,却又想起妹子今岁已过七岁了,自个儿业已及冠,纵然是亲兄妹,也不好再格外亲近,唯有止住念头。“我倒还不曾问过你,你如何又在寿康宫|内吃坏了?”

    林黛玉是谨小慎微的性子,纵然太皇太后待她格外厚爱,也不能叫她放肆得这样。

    却见黛玉|面带不解:“我何曾吃坏了?才跟宝姐姐在西暖阁里打双陆,倒是桐意姑姑进来与我们说,哥哥来了,要接我回家去。赶巧宝姐姐也要回家去,便一并出来。再没什么吃坏了的说法。”

    竟是两种说法?林玦似探及冰山一角,却叫他心惊肉跳。与黛玉一并进了林府,林玦便命人送她往垂花门里去,自去了书房。因与她道:“我有些事要处置,你先往从善院去。回母亲,过会子我再往里去请安。”

    打江南回来,林玦身上的担子便一日日重了。他今说有事,黛玉自然深信不疑。

    林玦别了黛玉,进书房来。自动手研磨,写了一封信。交由登高,命他带出去,即刻送往苏州沧浪亭穆府。

    太上皇的人缘何来得那样凑巧,太皇太后又缘何在最关键时伸出援手?莫非他们……竟然已经晓得这其中关节了?林玦兀自呆坐于书桌前,面色沉郁。情之所至,情有所钟。他既已与慕容以致情意相许了,便没想着隐瞒一辈子,也再没想过娶妻生子的事。总有一日要告诉父母长辈的,怎么告诉,怎么提起,却是个难题。

    这时候,分桃断袖都是寻常。只是为着这种情谊不娶妻的,实在少之又少。如何面对林海并上贾敏的震怒,如何直面艰难依然不悔,这才是重中之重……

    林玦揉了揉眉心,只觉脑袋生疼,几欲炸开。

    又过了些时候,渐入秋,伴着秋雨,寒意渐起。添第一件厚衣裳时,林玦收到了慕容以致的回信。信封上亦未写他真名,字迹也不是他的,外头写着穆府二字,再无其他。

    拆开信封,摊开信纸,这里头的,方才是他的字迹。慕容以致在里头道:“隐瞒无益,不若直言。我待子景之心肠恍如昭然日月,如何藏之?母亲慧眼如炬,皇兄世事洞明,离京前夕,皆已现端倪。此事皆由我起,我自当一力承担,祸不应及子景。宫中如今虎豹豺狼环伺,我忧心子景,不能松懈。故已密语兄长并家母,万请照料一二。我无子嗣之忧心,家母已略有松动之意。万请子景候我,待我回京,自当共议余生。”

    林玦将信折了,命温柔取了小匣子来,放入其中。瞧着那盒子,宛如心头贴了一只暖炉,热热地温了心肺。他口中却骂:“这混账东西,要我等你,好歹也告诉我何时回京……只是回京了与我又有什么好处,倒像是欠了几辈子的冤家!”

    坐了一刻,便又命人研磨,自取了笔来写信。写的也都是琐事,如自己近来读了一些书,弟妹又有时也不大听话。母亲一直催着想见穆府的姑娘,不止一回提及,说他已至成亲的时候。若真有意那位穆姑娘,倒该早早地定下,别叫人家姑娘等着。除却这些,还提了些宫里头的事。如太上皇确然想先太子了,前些时候封了先太子的庶女为庆安县主,跟着一并封了的还有薛家姑娘,得封庆安县主。河南恐水灾又至,皇上指派娴贵妃的父亲贾政并上吴贵嫔的父亲吴天佑去了……

    这些或是极小的琐事,或是他一早该晓得的宫|内事。实在很琐碎,他却一字一句写得认真。一面写,唇角倒扬起笑意来。许情之所至便是如此,一些小事,也能从里头吮出甜蜜。

    信至末尾,林玦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冬雪将至,去岁未与君共赏。埋酒两坛,当初雪时饮。

    信写罢了,待墨干的时候他又问温柔:“我记着圆鹊轩里还有些常备的药材,取些来。”

    温柔应了,不多时便捧着些药材过来。皆封在油纸包里,一样归一样。林玦不认得药材,温柔将油纸包打开了,一样样摊在他面前。他也不直接说自己要什么,只将桌上的药材都问过一遍,末了才捡起一枚想要的。一并折入信纸,塞入信封中。

    慕容以致收到这信时寒风已瑟瑟,只是尚未落雪。他批了斗篷站在廊下,将信封拆了,只觉里头鼓囊囊,像是塞了旁的东西。摊开信纸,里头却有一片药材。他行军打仗多年,自然认得这枚药材是什么。

    将那片药握在掌心,细细将信看罢了,慕容以致眉梢眼角都染上柔色。

    当归……他是该趁着初雪为落之时归去了,子景亲手酿了两坛美酒,若令他独享,岂非不解风情?

 第169章 。0169

    。0169 惹众怒贾府气数尽; 凋百花百姓饥寒苦

    太上皇有意放权; 兹事体大。自皇上派遣两个心腹臣子往河南等地去防治水灾; 便有许多人察出苗头,纷纷站队。

    两位娘娘的父亲原都是中庸之辈,顶|破天了只得一句清正廉洁。只是廉洁的大臣; 许多时候亦是无为的。盖因太过板正; 不知变通。现如今皇上要捧他们; 原先太上皇捧起来的新贵,并上先皇捧起来的易家,自然都不能善了。另有几位被一削再削的异姓王,亦如坐针毡,只唯恐攥在手里这仅剩的荣光,也要随着朝堂更替一并被剥削去了。

    东平郡王唯一的妹子往宫里去了; 现如今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封了昭仪; 宫里头最得恩宠的仍旧是娴贵妃; 现如今还添了一个吴贵嫔。北静王的嫡亲妹子倒是做了皇后娘娘,只是纵然母仪天下; 得不着神眷,于家族而言亦不过是个好听些的名头,再没一样可用的。另两位南安郡王并上西宁郡王更是连边儿都不曾捞着; 前些时候外邦不宁; 今上还有意令南安太妃养下的小郡主和亲。幸而后来齐献长公主坏了事,这才搁置下来。

    现如今贾府并上吴府之势如烈火烹油,如何叫人不瞧得眼中着火?

    北静王乃是四王里头唯一一个还是亲王的; 水氏还出了两位皇后,到底也坐不住。圣眷不再,任皇后都是水氏出的,也是无用。

    听闻河南水灾被控制得极好,北静王越发不能安坐。当日便回府命人请了北静王妃过来,他与王妃并不恩爱,只是真到了办大事的时候,还是得王妃来。

    北静王妃是个柔顺敦厚的人,匆匆来了,尚不及与他见礼,便听他道:“不必虚礼了,王妃过会子命人往娘娘宫里递牌子,明儿去瞧瞧娘娘。”

    她应下,才问他:“爷,可是出事了?”

    “不过是一早料到的事,来得过早些罢了。”原就知道,太上皇看重的氏族,到了今上这里,必然是要遭受冷落的。只是太上皇原正值壮年,便是退位了,亦未放权。再没料到他令皇上亲政来得这样快,快到他们尚且不及部署,毫无预兆便承了这份冷落。“后宫不得干政,你往宫里去,也别问叫娘娘难说的事。只问娘娘在宫里好不好,娘娘自然晓得该怎么回你。”

    “是,妾身知道。”自北静王书房内退出,北静王妃果然命人递牌子入宫。不多时那人便回来回话,说是娘娘明儿能见她。

    第二日清晨,北静王妃早早起身,净面梳妆,穿上王妃吉服,便往宫里去了。

    在家中时娇娇怯怯的小姑子,到了宫里头终究是不一样了。纵然北静王妃是女眷,在宫里头皇后娘娘不发话,也唯有隔着珠帘见她。皇后娘娘容色端庄,凤袍齐整,端坐于珠帘后,平白就叫人生出一分不可亲近的滋味来。

    北静王妃恭恭敬敬与她行了大礼,皇后命人搀她起来,赐坐。才道:“自家嫂嫂,不必这珠帘了,撤去罢。”

    宫婢上前来撤了珠帘,北静王妃才坐得近了些。

    皇后温温微笑,问道:“许久不见嫂子,哥嫂俱都安好?”

    北静王妃原在家中时便与这小姑子相处得好,此时见她年纪虽小,面上口吻中却已是一派老气横秋,不免心有测测。因望着她道:“我们都好。娘娘在宫里头……也该好生……”

    在宫里过得不好,这是大不敬的话。北静王妃不敢说全,只露出只言片语来。

    皇后唇角带笑,道:“这些话也唯有嫂子会与我说。”宫中锦簇花团,谁又见着内心的苦楚了。再没一个皇后能做得像她这样委曲求全,纵然太上皇当日对东太后亦无十分情意,到底面上做足。到她这里,皇上却连半分虚以委蛇都不肯。纵然是现如今失子失宠的周贵人,她也艳羡得紧。到底曾有过浓情蜜|意时!

    “皇上厚爱娴贵妃……自然是有娴贵妃的好处……”北静王妃小心翼翼瞧了她一眼,不着痕迹规劝:“娘娘是皇后,母仪天下……”娴贵妃再好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妃。纵然她来日养了皇子,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与她没什么相干。嫡母与庶母间如隔天堑,轻易不能越过。故而皇后只需做好皇后分内的事,争风吃醋亦不必。

    皇后轻笑道:“嫂子放心,却轮不着我与她相争……北静王府现在定紧要的是稳住,叫旁人乱他们的,咱们兀自不动就是了……”

    娴贵妃母家声势日盛?不,皇上不会允贾府一家独大,这回不是连着吴府一并抬举了麽。自然,他们是该抖起来了。出了一位圣眷优渥的娘娘不说,便是娘娘的父亲也得了重用。只是这抖也抖得不长久,瞧着吧,有的是人要暗中下黑手。既如此,北静王府何必出手,倒平白惹一身腥臭。

    不过几日,河南那处果然出了大事故。骤雨连绵,偏堤坝被冲毁,一时间死伤无数,尸横遍野。皇上拨赈灾米粮下去,中途被层层克扣,至灾民手里时,竟十不存一。那处遍地饿殍,竟有易子而食之相。

    与此同时,贾政被参。奏折中字句愤懑,道河南饥荒遍野,疫病扩散,死去的人已堆积如山。而贾政在府中仍穿金戴银,不顾百姓吃糠咽菜,只怕胭脂米吃着尚觉不能入口。

    皇上第一回料理政事,有心要遮掩。便命北静王过去处置,务必将此事盖严实。万不能泄露出来叫太上皇晓得,否则他亲政的时候更远。原本俱都算好,既有疫病,染了病的民众当场焚烧了就是了。另一并带些米粮过去,好歹将缺口堵住。

    再不料太上皇几个心腹大臣竟将此事完整无遗,奏请太上皇明察。

    太上皇勃然大怒,即刻命贾政卸任,押解回京。至于皇帝,现如今罚是不能罚了。

    当日林海亦在当场,只见太上皇对着皇上看了许久,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慕容永宽,你真是叫朕失望……”

    自他登基,便再没人能指名道姓地喊他。现如今太上皇这样唤他,却是十成十地失望了。

    林玦听闻这事时,正与慕容以致对坐于合睿王府暖阁内手谈。慕容以致昨日才回来,对外只说是太皇太后抱恙,想见见小儿子,便匆匆令他从边关回来。偏才回来,便出了这事。

    下人回禀了此事便下去,林玦落下一字,趁着慕容以致举着棋子思索的时候,拿起桌边的芝麻糕来吃。“水患年年年年防治,岁岁无果。洪涝之灾,原在意料之中。赈灾米粮经受层层克扣,也是寻常。皇上错就错在妄想将这事掩住,还命人将尚存气息的灾民就地焚烧。再没听过闹了灾祸,皇帝不想着救灾,而要千方百计将事情掩住的。”

    “他与旁的皇帝不同,上头还压着一个太上皇,做事施展不开手脚。既想要去亲政,不说有什么丰功伟绩,总不能出这样大的岔子。皇上太急切了些……”慕容以致终落下一字,端茶来吃,冷笑道:“也太阴毒,不是大丈夫所谓。竟不像个男人,还妄想与我争夺你!”

    “又开始胡言乱语!”林玦气恼,将剩下一半的芝麻糕放入口中,待咽下,方又道:“今儿是你回来的第二日了,还不进宫见太皇太后?”

    既然是因着太皇太后病了,才千里迢迢召他回来。他到了京城,又不入宫,岂不是叫人生疑。

    “今日皇兄才发落了皇上,我若去了,也见不着皇兄。不如待此事尘埃落定了再入宫,也清净些。”他面带不耐,“宫里头说话总爱说半截藏半截,见许多人,倒叫我头疼。”

    慕容以致低下头,眼中闪过寒意。慕容永宽这回栽了个大跟头,也是因着他自个儿固步自封的缘故。太扶持后妃母族,岂不想想,要凭着送姑娘往宫里去挣前程的人家,哪里是真有本事的?

    他只想着后妃母族是自个儿手下的人,却没想着,真正治国靠的本不是姻亲关系,否则要科举、武举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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