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春浓-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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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如今还早呢,怎么能睡?刚才娘几个吃完饭,都去后山那里散步了,我派人去叫他们回来。”别说没睡,就是睡了如今主子来了也得叫醒啊。
毓秀摇了摇头,“没得必要,我在这里等她们。”她们的天伦之乐本就不易。
苏樱这几日比往常开朗了许多,也爱笑爱说话了,活泼了太多,一朝被蛇咬,她心里又开始怕了起来。黄氏找了别院里的大夫,说是之前用下过一些药,所以以往过于沉默了些,只是孩子年纪小,吃的东西也不多,便慢慢被身体排了出来。
如今毒素慢慢清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本就活泼好动。
黄氏忍不住憋红了严宽,心里却将楚昭恨毒了。樱儿才那么小,他口口声声称会将樱儿当作自己的女儿对待,他便是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吗?黄氏不住的庆幸当时听了妈妈的话,壮士断腕跑了出来,虽丢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日得活的躲躲藏藏。
但好歹女儿日后不用再面对许多明里暗里的危险。
“看今儿小姐很高兴,夫人日后到是可以多带她来后山玩。”
黄氏点头;又有些忧愁,“就是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那钟小姐氏什么意思,她心里还没有数。只是她丈夫本就与人家为敌,人家护了她,她总不能厚着脸皮一直再这里待着,如今他们几个弱女子,便是以后的生计也成问题。
又没个人保护,她只怕自己拿了从前的私房,便尽数被人抢了去。
天色将暗,黄氏待着女儿回房。这几日白天她总活泼好动,到了晚上就困的早了些,刚走在半路上便睡着了,还是妈妈将人抱回来的。这几日妈妈跟着她也受累不少,加之年纪本来就大了,快到庄子的时候黄氏便让她去睡了,自己抱着苏樱回房。
黄氏推开门,却突然眼前一亮,本来该漆黑的屋子此刻灯光明亮,屋内正坐着一个华服女子。
“钟……小姐”,黄氏有些紧张,“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毓秀看出她紧张,便柔和一笑,“孩子睡着了,你先放下她吧。抱着也累。”
黄氏原本倒是紧张,只是面前这人身上气息祥和,尤其脸上的姿态熟稔,仿佛故人一样,戒心不知不觉都下去了,黄氏将女儿放在床上,她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她摸着女儿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夫人在担心小姐吗?”毓秀问道。
“樱儿年纪小,之前又中了毒。我怕日后留下什么症状。”黄氏这话一是卖惨,二是表明立场。如今楚昭下毒害她们母女,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与楚昭合谋对付钟家。
毓秀笑了笑,其实与黄氏这样心中只有丈夫女儿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必拐弯抹角,只需与她说明厉害,她自己心里总有数的,“苏夫人一片爱女心肠,那有些事儿,毓秀便不拐弯抹角了。”
“钟小姐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黄氏接口道。
“这几日郑管家发现庄子周围总绕了些不明人士,且各个身怀武艺”,毓秀说着抬头看着黄氏,“夫人聪明人,该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吧?”
黄氏哪能不知道,“定然是昭王——我们孤儿寡母的,他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毓秀笑了笑,“怕只要你们前脚离开庄子,他后脚便会跟上。”顿了顿,“或者等到按捺不住的时候,便潜入庄子。苏夫人,说句实话,我们钟家文人较多,且轻武,到时候怕护不住你。”
黄氏一瞬间心慌意乱,只是她到底跟了苏仕明那么长时间,知道钟小姐此番能说这么些话,定然不是为了吓她,“钟小姐,那我该怎么办?”
“我可以救你。”毓秀看着她,“我派了下仆去死牢中找了与你形容相似之人,到时便伪装逃了出去,倘若失败,你也不会有事。”
这法子听着简单,却一劳永逸。黄氏便看了她两眼,“钟小姐,需要我做些什么?”
“楚昭贪赃枉法,只是目前……”毓秀苦笑了笑,“你有女儿,我亦不愿让你深陷险境。过段时间,倘若楚昭陷于被动,我希望你能将楚昭是主谋的事供出来。倘若他一直春风得水,此事便作罢。”
楚朝律法不株连,这对黄氏来说没有任何坏处,只是从前她还跟苏仕明讨论这钟家欺世盗名,如今看来真正掩耳盗铃的却是自己,“钟小姐,和钟家,都是好人”,黄氏看着自己的孩子,“钟小姐,无论怎样,到时我都会告御状,不只是为你,还有我的女儿。”
毓秀笑了笑,“非我是好人。”只是祖父和父亲如此,若是她宁愿和家人保全性命,黄氏此番却为了保存苏樱,楚昭不倒,她们只能活在暗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心之所望
女子本性,为母则强,黄氏性子在是软弱,为了女儿能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不时时刻刻担忧……毓秀知道,黄氏都会拼尽全力的。
为人母亲,本就是如此,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黄氏说她是好人,但终归……毓秀自嘲的低低一笑,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利用黄氏,利用魏,魏渊,所为所求,不过是保住钟家满门罢了。
不过,就算身沾污泥,她亦不后悔。
仰头看了一眼已然微晴的天空,碧蓝如玺,毓秀轻轻一叹,告别了黄氏母女,又吩咐郑顺仔细照顾保护她们后,便驾车离开了庄子。
——
毓秀这边和黄氏商量定下计,那一旁,魏渊却开始四处游走起来。
如今,他已被贬了锦衣卫官职,可说是百姓之身了,但好在,在锦衣卫所的时候,他到当真交下了几个好友,又有魏侍从旁以辽国暗卫的势力相助,‘计划’进行的到很是顺利。
“哦?顾诚,人寻到了?”魏府书房之中,魏渊端坐在上首,低垂头看着案前之人,面上略带喜色。
“魏大,咳咳,魏兄,确实寻到了!”站在案前,约二十来岁,身穿锦衣卫鱼鳞服的年轻男子展了展手中画像,轻咳一声道:“起码有八分相似。”
“那女犯是什么罪名?疏通出来……对你们可有影响?”魏渊顿了顿,复又问。
“通奸,杀夫,定的秋后问斩。”顾诚浑不在意的摇头,“不过个把女犯罢了,平民百姓又无甚背景,那女犯杀夫通奸,夫家恨她入骨,娘家又早就无人,疏通出来,连百两银子都用不得,你给了千两,多得很……”
“多些就当我请兄弟吃酒了!”魏渊微微一笑,起身行至顾诚身边,沉吟一下,道:“不知那女犯现在如何?我能不能去瞧瞧?”
“有何不能,你魏渊叮嘱的事儿,咱们兄弟自然要当件正经事儿办,那女犯早就从牢里提出来,如今锦衣卫所暗房里关着,你什么时候有功夫,便可以什么时候去瞧!”顾诚伸手拍着魏渊的肩。
“那好,就烦劳兄弟们带路了!”魏渊轻笑,同意下来。
两人便鞭鞭打马,一路来到锦衣卫所。
这顾诚是锦衣卫所一七品百户,曾是魏渊的手下,为魏渊所提拔,对他算是忠心耿耿,哪怕魏渊被贬职,成了平头百姓,亦没有半点瞧不起他的模样,每每魏渊府中出事,他都第一个赶到,所以,此次,毓秀送过来的东西,魏渊左思右想,还是寻了顾诚相帮。
终归,那等事情,他做起来或许有些难办,但对于锦衣卫来说,却是易如反掌的。
一路急行,很快来到锦衣卫所,顾诚出示了令牌,两人一路前进,很快来到锦衣卫暗房,“魏兄,人就在里头了,饿了一天,滴水未尽……”顾诚透过小窗,指着里面被五花大绑,摊如软泥的女子。
魏渊手里拿着画面……那是毓秀随着信件一同递来的黄氏容貌……透过小窗,他眯眼瞧着那女子,不观身形,确实如顾诚所言,跟画面有七,八分的相似。
苏仕明的内眷,魏渊当然不可能见过,不过毓秀素来善丹青妙笔,黄氏那画像画的极是逼真,仿佛真人跃然纸上般……
“确实很像,除了……”眉眼有些不如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魏渊沉吟。
“怎么样,魏兄,这个行不行?我们兄弟过了京城所有死囚,连省送过来的女犯都挑捡过了,就这个,无论年纪还是相貌都最合适不过……”顾诚如是说,复又皱眉,“不过,半个月青洲府那边儿,说是还要送过来一批,是辽国的战俘,你若等的,在等等那群人也成,说是有不少女人!”
“不必了,就她吧!”听到辽国战俘,魏渊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魏某烦劳兄弟们操劳了,这些你且拿着,就当我请你们喝酒……”
“别别别,你给的那一千两疏通费用都没用完,剩了大半,哪还好在要你的银子!”顾诚连忙推辞。
“又不是只给你的,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吧!”魏渊一把将银票塞进他怀中,又叮嘱道:“此事是有人托我相办,并不是什么能说出口的……你们且要懂得……”
“放心,放心,我等虽是粗人,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还是懂得,这事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哪说哪了,在没有往外透露的道理。”顾诚哈哈一笑,不用魏渊提点,便连声保证。
顾诚这人,看似粗鲁不文,实则外粗里细,最是谨慎不过,这也是魏渊寻他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魏渊一笑,随后便顾诚告辞一声,带着下人,将那女犯提走了。
一路回府,进得书房,魏渊吩咐着派人去将那女犯梳洗干净,随后,提笔坐在案前,瞧着毓秀所画的黄氏画像,他表情莫名,带着些许犹豫和温柔。
“毓秀~~”他低唤,呆怔怔的顿了好半晌儿,随后,才将满腔思念压下,落笔成字。
——事已办妥,当面一絮。
落笔八个字,魏渊盯着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唤来小厮,“送到钟府去,亲手交给钟姑娘。”
“是!”小厮恭敬的接过信,低头退了出去。
——
钟府,清晨天方擦亮,毓秀起身,刚刚用过早膳,方想去给大周氏请安,外间便有丫鬟来报,“姑娘,您吩咐着注意魏府动静……魏大,咳咳,魏公子派人来送信儿了!”
“哦,让他进来!”毓秀顿住脚步,回转房间,没多大会儿,小厮进前,将信递至毓秀手中,展开细看,她一直微微蹙着的眉眼终得展开,低头瞧了跪在下首的小厮一眼,她道:“劳你大清早的跑了一趟,回去跟你主子说,午时约他在魏府相见……”
又侧目,招手唤来晚翠,“去拿个红封给他!”
“是,姑娘。”晚翠退下,取了个五两一等红封,递给那小厮,小厮千恩万谢,不住的叩首,又保证了定然会把话儿传到,这才恭身离去。
小厮走了,毓秀摸着信纸,瞧着上面的字迹,浑圆刚劲,不免又想起魏渊,心头黯然,面上却犯红,怔了好半晌儿,这才起身,幽幽叹了口气,“晚翠,前头带路,我且去给母亲请安。”她一会儿还要出门去魏府,怎么也要跟大周氏说上一声儿。
“诺。”晚翠忙点头,返身回屋取了件灰鼠皮镶狐狸尾的披风,披在毓秀身上挡了风,这才前头领路,一行人往大周氏院中而去。
转过小花园,越过假山,一步迈进大周氏院落时,大周氏正坐在书房中看帐本儿。
“母亲安好,女儿给您请安了!”毓秀福身。
“起吧,我儿不用多礼。”大周氏抬手虚扶,开口让毓秀坐在一旁,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外间便有管事前来领对牌,毓秀见状也不便多留,只跟大周氏说了声儿,午间要出门后,便退下了。
“嬷嬷,毓秀这孩子……”看着毓秀的背影远去,直至拐角消息,大周氏深深叹了口气,用手揉着额角,满面疲惫,“是魏渊递信进来……毓秀午间出府要见他?”她低声,似乎是寻问,亦似乎是喃喃自语。
“夫人,您别想太多,老爷不是说过,最近朝中出了点事儿,咱们府里被牵进来……姑娘和魏渊相见,许是为了正事儿呢!”温嬷嬷立在大周氏身边,低声劝慰着她。
“正事不正事,那孩子……我是怕她看不破,日后伤心啊!”大周氏捏着手中帐本,满面无奈。
“儿孙自有儿孙福,姑娘不是不省事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中有数。”温嬷嬷道。
“但愿吧!”大周氏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到了正午,毓秀上了马车,一路来到魏府。
“魏渊,那人呢?”站在魏渊面前,瞧着他专注凝视她,仿佛她便是全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