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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彼岸繁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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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里是人指不上,银子也费思量。从国公爷过世,日子就艰难了啊。
  贾母思量了半日,到晚上的时候就不大好,伺候的赶紧递话,外面就匆匆去请太医。这回王太医没来,换了个没走动过的,诊过脉,只说是思虑太过,嘱咐放开心思,开了太平方子,说是舒肝理气的,拿了诊金走了。
 
☆、红楼14

  
  天还没亮,贾琏和凤姐起来匆匆梳洗,贾琏胡乱塞几口点心就去见贾赦,想问贾赦要件御赐之物。贾赦哼了他一声,骂到“蠢货。”赶他和林之孝赶紧走。
  林之孝不是多话之人,冲琏二一拱手,说:“二爷请吧,人都过去了。”
  贾琏和林之孝带几个小厮骑马赶去赖家。贾琏下了马,吩咐来旺去叫门。赖家门房听叫门的是来旺,以为贾府有什么事,迅速开门。来旺带几个小厮挤了进去,门房就叫:“来旺,你个王八羔子要干什么?要你家赖爷爷打你板子吗?”
  来旺抬腿踹倒他,二个小厮扑上来就摁地上扭胳膊,来旺拽下他的头巾塞嘴里,又扯下他的腰带想把他捆起来,那门房拼命挣扎。门房里的人听着不对,赶了出来,还没等喊,就见贾琏沉着脸进了门,忙叫:“二爷,二爷,这是?这是?”
  贾琏的后面又进来几个,不由分说把他也堵了嘴捆起来,大门打开,悄无声息进来几十个壮汉。众人随着贾琏往里走,一路上遇到早起执事的都堵嘴捆起来,可还是有机灵的看见情况不对,就向后宅跑,跑出去一段还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贼人进来啦。”
  贾琏身后就冲出几个壮汉去抓,黎明前的寂静,被喊声打破。有几个男仆操持棍棒冲出来,“哪里来的贼人,不知道这里是荣国府的赖爷爷家。”及至看到琏二,就犹如被掐了脖子的鸡崽子,目瞪口呆,拿不住棍棒了。
  琏二也不多话,手一挥,“都捆了。”
  就这么一会儿,宅子里起来的人就多起来,赖大也匆匆赶过来,看到琏二,拱拱手,不辨喜怒,“给二爷请安。可是这些个奴才冲撞了二爷?”
  琏二下意识就想拱手,却还是招呼人,“捆了,都捆了。”
  赖大叫喊,“琏二爷,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到大老爷跟前说说可好?”
  琏二笑,“你还知道你是奴才啊!说说你一年月例多少?啊?你个奴才,伺候的人比我这个长子嫡孙还多,这院子也是老太太赏你的?”
  赖大低头不语。
  内院就响起妇人的哭叫,贾琏带人继续向后,一路就见飞檐拱脊,雕梁画栋,气派森然。赖嬷嬷扶着小丫头在喊:“我是老太太的陪嫁,来旺,你们这些个杀才,怎敢如此。”看到贾琏,面上就狰狞了三分,“老太太啊,老太太,你还在呢,你给老奴做主啊。”
  琏二就那么凉凉看赖嬷嬷,直到赖嬷嬷声音低下去,“嬷嬷还要找老太太做主?嬷嬷可知这天的湖水凉不凉啊?要不要你小孙子下去试试?”
  赖嬷嬷就吓得瞪大双眼,“琏二爷,这是什么话?”支支吾吾,终还是告饶道:“琏二爷,二爷,你知道嬷嬷就是一老奴才,从来都是听主子吩咐办事的。”
  “是吗?嬷嬷既这么说,就去官府做个证。想嬷嬷一大把子年纪,得为儿孙着想了。”
  “二爷,二爷,求二爷饶了老奴一家吧。”赖嬷嬷就跪了下来,哀哀恳求。
  “嬷嬷,不是我不饶,当初怎没人饶过我哥哥?”
  赖家的人都被捆了起来,那赖嬷嬷的大孙子,名叫赖尚荣的挣扎,“你们不能捆我,我是良民。”
  贾琏踱到他跟前,“你是良民,这一院子的奴才,偷了我家的御赐之物,赶是交于你这个良民做窝主了?”
  赖尚荣与贾琏年纪相仿,白白净净,不见一点儿卑下之色,“我家怎会偷御赐之物?琏二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林之孝插话,就揪着赖尚荣去赖大的书房。
  那边赖大听见贾琏说御赐之物,禁不住塌了脊梁骨。
  几十人将院子里的男女都捆好堵了嘴,检点不缺人数,就一屋子地一屋子抄捡过去。赖大的主人房收拾的不差贾府的老爷们,红木的家私,官帽椅,博古架上竟然还真给贾琏看到前一晚和花厅一模一样的摆件。金银珠宝,首饰钗环,具抄捡出来,打开库房,就见成箱子的银锭子、绫罗绸缎的衣料,及至在赖大的书房还有库房,真还就找到了不止一件御赐品。
  林之孝把从书房夹层找到的檀木匣子递给贾琏,贾琏接过来打开,见里面是这个宅子的房地契,京城的几个小宅子,地段还不错。另外的是几个京城周边的庄子,二个京城繁华地段的铺子,竟还有几个金陵的铺子,另有上百两面额的银票子,厚厚的一叠,少说也得有几万两。
  贾琏就恨声道:“赖大管家,你真管的好家啊。”
  贾琏抽出几张银票,递给了林之孝,自己又往怀里放了几张,把盒子塞到袖里。和众人说:“人人有份。”众人喜笑颜开地“谢二爷。”
  琏二吩咐来旺拿自己的帖子去官府请衙役来,余下众人看人的看人,抬东西的抬东西,各自有序。 
  衙役在天亮后急急来了十几人,领班的上前拜见贾琏,“琏二爷,这是怎么啦?”
  贾琏拱手还礼,只客气,“辛苦诸位了。”从怀里抽出几张银票,又塞了个荷包给领头的。再说道:“也是我家昨日清点库房,才发现御赐之物被这管家借管家之便偷走。真是罪该万死,有负圣恩哪。”
  那领头的手里接过银票荷包,瞟了眼,神色越发恭谨,“哪里敢当二爷说辛苦。这狗奴才既是管家,偷什么也都可能,圣人定不会为此怪罪的。”
  点了赖家一家子家小押走,赖家家下人等神色哀戚,却因堵了口不得言语。
  人牙子早候着呢,见官府带走了人,也带走了余下的奴才了。
  林之孝点了几个人看宅子,就带人将箱笼抬回来贾府,直抬入荣禧堂。王夫人闻及琏二抄了赖大家,急急赶来,对琏二道,“琏儿,这是怎么啦?你可是嫌分家得的少了?那是老太太、大老爷议定的。赖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嫁给咱们府上管家几十年,就是有了那么点子东西,值当你去抄了奴才的家?你可是顾忌了老太太?老太太病着呢,不要重了才好。”
  那琏二在此时看王夫人已没濡慕之情,恨不能撕了她,给母亲和哥哥报仇。“二太太,可不是琏二对分家有什么意见。而是昨日见了分给大房的摆件,在赖大家的见过同样的。”
  王夫人话:“天下同样之物相同的不知凡几,主子赏赐的,奴才当在家里摆起来。琏儿,你这么抄家可会是寒了奴才的心。”
  琏二命抱上御赐之物的几人上前,指着那几件御赐之物,“二太太,您管家多年,这御赐之物也是赏给奴才的?是您赏的还是老太太赏的?”
  王夫人闭嘴不言。
  贾政就说:“琏儿,这管家偷东西也是防不来的。丢了御赐之物,可是大罪。赖大的人呢?”
  贾琏道:“回二叔的话,赖大一家子都送去衙门了。都是二叔这般明理就好了。”
  又抽出金陵的铺子契书,递予贾政,“二叔,这几个铺子,侄儿早年去金陵巡视,还是我荣国府之物,今日却成了赖家的。金陵都是二太太管着的,不知何时咱们家到了要卖祖产给奴才的地步了?既金陵的都分给二房了,这铺子也物归原主的好。”
  贾政接过契书,脸上是五彩缤纷,火辣辣自觉发烫。琏二拱手施礼,“二叔,侄儿这就去见老太太禀明了此事才好。”
  王夫人拦到,“老太太已经为分家气病了,琏儿莫要火上浇油了。”
  琏儿忍不住,“老太太可是因为把大房分出府,只分给二成余内疚着恼了?”
  贾政本不是口舌便利之人,王夫人捏着佛珠说不出话,夫妻二人就看着贾琏施施然往荣庆堂去了。
  还不等贾琏到荣庆堂,早有人把贾琏抄了赖大家、搜捡出几件御赐之物、还有金陵铺子的事,说给贾母了。至于贾琏抬到荣禧堂的那十几口箱子,反倒不那么着眼,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绫罗绸缎,赖家管理国公府有几代人了,怎么就可能这么点东西。
  贾母听了抄了赖家就是头目发昏,抖着手问报信的,“那琏二在哪里?喊他来。”
  那报信的婆子未及出门,院子里守门的小丫头进来禀告,“老太太,琏二爷来了。”
  鸳鸯赶紧吩咐,“叫进来吧。老太太真找他的。”
  贾琏进门,躬身施礼,“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的声音都在抖,“谁给你的胆子抄了赖家?”
  鸳鸯赶紧过去,给老太太抚胸摸背地顺气。
  贾琏自己起了身,按昨夜和凤姐儿预演的,恭恭敬敬地回话,“老太太,孙儿是见昨日分给大房的器物赝品不少,其中的一些在赖家曾见过。今儿就好趣去赖家,想拿来比对比对。不想就见到御赐之物,这丢了御赐之物,御史可是要弹劾的,爷伤娘娘的脸面不是。”
  贾母气狠了,接着就说:“那也是分家之前丢的,自有当家的人承担罪名。”
  琏二爷就恼了,“老太太说的不错。分家前的当家人可是我父亲担着名,故我这做儿子的替老子分忧,了结分家前的所有事。”
  贾母就摔了茶盏,“你这忤逆的东西,这是要逼死我了?”
  贾琏梗着脖子气急败坏,“老太太,那奴才偷了主子家的御赐之物,我这长子嫡孙抓了奴才,就是上衙门,也不会判我忤逆的。”
  祖孙俩一时就僵住了。
  

☆、红楼15

  15
  贾赦待贾琏等人出门后,慢悠悠吃了早餐,换了官服,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谢恩折子,又拿了林家的财物册子,带着吴新登等七八个人骑马去上朝。贾赦本就是一等将军,已是二十余年没出现在朝廷众人之前,若不是四王八公那等有往来的,还会在贾府的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场合见到人,估摸着大家都以为这人就无声无息不在了。
  贾赦入了等候朝见的武将群,一声声恭喜,也有招呼的:“恩侯,你现在是恩侯了,几时摆宴席啊?”
  贾赦少不得一一拱手回谢,“过几日,定将请帖送去府上。”
  武将这面乱纷纷的,文官那面有年轻的不晓得贾赦,悄悄问周围的人,“这贾赦是何人?何德何能就封了荣恩侯?”
  有那消息灵通的就大喇叭,“那贾赦昨日还了朝廷欠银八十万两,朝廷等银子用呢。
  就有人接话,“噢,是八十万买的侯爷啊。”
  就有那资深的吏部官员说,“如此说法不确切,贾赦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原是老千岁的伴读,若不是······承爵就是恩侯了。”
  户部有人接话,“那贾赦是老尚书的孙女婿,张御史的得意快婿,当初是太上指的婚。”
  一时间因贾赦上朝,引发了文武窃窃私语,嗡嗡声打破了往日上朝前的寂静。直到黄门官静鞭响起,众官员赶紧闭嘴,顺序进入朝堂以待圣人。
  叩拜已毕,各部尚书奏报本部之事,末了,朝堂上监朝官员大声呼和:“有事奏事,无事退朝。”贾赦方出来到御前施礼,道:“臣贾赦叩谢圣恩。”双手将折子举过头顶,有小太监过来接过折子,交给圣上,圣上仔细阅了,又看下面林家的财物册子,方问:“贾恩侯,一别二十余载,你怎么想起还银子了?”
  贾赦再叩首,恭恭敬敬道:“太上和今上隆恩,体察下臣不便,借国库银两助臣等而不催还,现外有强虏,内有灾患,国家用银之处颇多,臣万不敢以己之私欲误国事。”
  圣上道,“恩侯还是忠于国事的。”
  贾赦再拜,“不敢担圣上夸赞。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
  圣人点头道,“恩侯,国之忠臣也。去见太上皇吧。”
  就有小黄门过来领贾赦去慈恩宫见老圣人了。
  圣人就说:“现朝廷内外交困,内阁和户部商榷,如何清积欠银,以助国事,可好?”
  内阁首辅和户部尚书出列接旨。
  其时朝廷官员借款颇多,老圣人几下江南借巡查国事游玩也耗糜不菲,几至无钱回銮。又逢旱灾,外掳屡屡犯边。老圣人年岁已高,见众皇子争位越演越烈,心力憔悴,就禅位给宫人所出无外家的今上。今上登基几年,从只能处理琐碎之事,大权仍在太上手的局面中渐渐挣脱出来,开始改革朝政。
  贾赦跟了小黄门去慈恩宫拜见太上皇。
  老圣人看着跪拜的贾赦,心潮起伏,招招手,让贾赦上前。“恩侯,你这字还是朕当年所取,你可还记得?”
  贾赦上前,“赦记得。”
  “你可怨恨朕?”
  贾赦俯身:“臣不曾。臣感恩圣人活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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