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夜色深处来-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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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皱眉,在女子意外的眼神中,毫不动容的抽出手,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腕,漠然道:“你误会了,我刚刚看的不是你。”
女子摇头,泪眼婆娑道:“不,公子刚刚明明是在看我……如果公子愿意将我赎出去,我愿意——”
苏幕将帕子丢到地上,淡淡道,“我不愿意。”
便是再楚楚可怜,这样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女人,她是死是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再不看她,踩过那条帕子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女子在他身后哭起来,终于体会到希望重燃之后又再次破灭是种怎样的痛苦。
她看着那个冷漠的背影——他刚刚眼里的恻隐之心分明那样强烈,可若那时不是在看她,他又是在看谁?
二楼栏杆上靠着一个一身火红的年轻男子,下面那一幕显然被他尽收眼底,他看了那个绝望又无助的女人一眼,叹息了一声,“还真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啊,这样一个美人哭碎了心求他,也不肯施以援手。”他转头看了余姚一眼,吩咐,“这么不情不愿的女人,以后教会了规矩再送上去,败坏客人的兴致。”
余姚应声去办了。
红衣男子这才脚步轻移下了楼梯进了一楼的雅间。
苏幕正坐在座椅上背对着他,他见状坐到了他的对面,“你不是几个时辰前才来这里疗过伤的吗?这次来又是……”
苏幕抬眼,“那时忘记了问你,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红衣男子反应了一下,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事之后便皱紧了眉,“你那日可给了我一个大难题——你可知我召集了子时街所有优秀的情报高手去查这件事情,也查不到。”他苦笑,“那个人的死,就像一个谜。”
苏幕点头,看样子完全在意料之中。
红衣男子有些好奇,“你早就预料到了?”
苏幕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查到了才让人出乎意料。”
红衣男子脸上疑云更重,“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根本就查不出来?”
苏幕没有回答,只是忽的抬头看向他,“幻界的地图有吗?”
红衣男子忙吩咐了小厮去拿。
幻界的地图很大,是与凡世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帝王海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其次是北冥,桃花谷和恨城。
冰封池就被这四片疆域围在中央,形成一个可怕的积阴地。
苏幕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他,“桃花谷的谷主,是什么时候死的?”
红衣男子沉思了一会儿,道:“大约二十多年前。”
帝王海那一位呢?
他没有问出来。
因为帝王海的主人就是他的父亲,多年前他把他封在冰下的时候还活着,现在失踪多年杳无踪迹,冰封池的主人让他放弃寻找,言语间似乎很确定他已经死了。
恨城的城主也早在百年前死于城变。
苏幕眉眼低垂,似乎想通了什么,“现在,只剩下冰封池的主人还活着是吗?”
“大概吧。”
“我知道了。”
见他不动声色的起身,红衣男子皱起眉,“现在就走?”
苏幕推开座椅,挑眉看着他,“还有事?”
红衣男子笑起来,“今晚五月坊有一场宴会。”他道:“时间不会太久,不如你留下来一起参加宴会,一个时辰后再回去?”
“这种宴会,脏的让我倒胃口。”他语气淡淡的,明显知道他说的宴会是什么,唇角有讥讽的笑意浮出,“你这里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的,觉得我吃得下吗?”
红衣男子一时哑口,静默了半天,低头从唇缝中挤出六个字来,“苏皇大人慢走。”
……
冰封池的夜晚总是静谧的让人不安。
除了偶尔刮在寒冰上的风,这里没有一丝声音,鸟兽虫鱼在这里毫无踪迹,似乎这里就只是一个天然的坟场,活物们的坟场。
苏幕站在冰封池与北冥的边界处,目光专注的观察着整个冰封池的风水走势,良久,皱起眉,脸上浮起异色。
“你又来看他吗?”
忽然,冰封池深处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打破了黑夜之下的静谧。
然而不等苏幕回答,这个声音便自顾自叹息,“他已经走了……”
“我看到了。”苏幕神情冷漠的看着冰封池中央的那片鲜红地段,“七年了,他若早点放下,也不会白白替我受这多年冰封之苦。”
“你不是来看他的?”那个声音微微诧异,“还是你又发现了什么了?”
苏幕不作声的笑了笑,“阁下上次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是么?”
那个声音陷入了沉寂。
苏幕嗤了一声,“那可曾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吗?”
对方的回答出乎意料,“看来你找到答案了。”他说,“我当然知道,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苏幕颇为意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那声音道:“你也看出这里的风水走势了吧?这里五条龙脉汇聚,曾经有五道不同的帝王之气合力镇着这里的那个东西,而现在,只有两道了。”他声音喟叹,“从宗山雨死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有人想放那个东西出来了,果然,下一个失踪的就是你父亲,后来桃花谷的桃颜和恨城的元离也死了。”
苏幕眯起眼,“算上你,不该只有四道帝王之气镇着吗?还有一个是谁?”
那声音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和某个神明有着相同的天赋,生来便能带来黑夜,天生就是匡玉的克星。”他的语气低沉而平静,“所以即便只是肉身,也能镇住他一个方位。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要牺牲你的原因——因为你是第五个可以压着他的封印。”
四道帝王之气从幻界的四片疆土上蔓延过来时,钉死了匡玉的双手和双足,但他那在冰下转动的头颅依然可以独立思考,试图寻找脱困之法。
苏幕的出生终止了这个状态。
他的父亲将他封在了匡玉的头颅朝向之所,百丈之处,利用他身上的枷印让匡玉永远安眠。
苏幕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听着,良久,表情奇异的说了一句,“也许我动作应该快一些。”
……
叶柠是被一阵刺目的天光逼醒的,微微侧头时,她一眼便看到了窗外的太阳。
她头很疼,又有些惊疑——子时街明明是永夜之地,怎么可能会有白天。
就这么想着,一回头,她便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女人搂着,自己的双手还放在了对方胸前的位置,有些羞臊的挣了挣,镜无月半醒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望她,“头不疼吗?不再多睡会儿……”
叶柠从床上坐起来,有些疑惑,“为什么外面会是白天?”
镜无月含含混混的解释,“只有晚上这间客栈才会出现在子时街,卯时之后它会出现在凡世,而且它的位置同样飘忽不定,有可能今天推门出去发现自己在沐守郡,明天推开门就会发现自己又来了京都玖离城……”
叶柠恍然的点头,翻身下床准备出去。
镜无月微微起身,“你去做什么?”
叶柠道:“我去看看苏幕,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好一些了。”
镜无月的瞌睡瞬间吓醒了一半,“等一下。”
虽然他昨夜临走的时候说卯时前会回来,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褰裳小天使投的火箭炮,感谢“只是偶然…”“茶色”“蜜糖朵朵”这段时间灌溉的营养液~
☆、阴影笼罩
“怎么了?”叶柠被她喊住; 有些不明所以。
镜无月匆匆从床上爬下来; 拦住她; “苏幕昨日伤的这么重,你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现在过去不是打扰了他?”
叶柠皱眉; “可从昨日巫医进去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见过他,他一个人在里面出什么事怎么办?”
镜无月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叶柠手脚放轻; 走出房门; “我会很小声,绝不会吵到他。”
一墙之隔,他那间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现在还没有醒吗?
她在他门口站了站; 半点声音也没有的轻轻推开了他的房门。
他房里门窗紧闭; 光线十分昏暗。
一眼扫过去,床榻上似乎没人。
她脸色微变,往里走了几步,四下环顾,整个房里果然没有他的人影。
叶柠心里一慌,走到床边将床幔掀开; 床褥上还有人躺过的痕迹,但上面已经一点余温都没有了。
她愣在那里。
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是不紧不慢的熟悉节奏; 紧接着,光线一暗,房门便被人轻轻合上了。
她回头望去,一个颀长的人影站在背光处; 因为光线昏暗,表情不甚清楚,她揉了揉眼,便看见那个模糊素淡的轮廓慢慢朝她走了过来,语气安静异常的问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她不知怎么,明明是来看他的,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进来没多久。”她看了看他,“你出去了?”
苏幕随意应了一声,在靠窗的桌前坐了下来,伸手推开了窗户。
天光洒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略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挡住了刺眼的光。
叶柠看着他,他的脸苍白的近乎透明,能清晰可见肤色下的血管和脉络,但毫无瑕疵,每一寸都完美到了极致,有种病态的诱惑。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垂眼看着窗外的长街,良久,语气平静的陈述,“叶柠,你被凡世的人皇通缉了。”
叶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列军队正从长街尽头走过,她沉默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没关系,这些人还抓不到我。”
“抓你的不是这些人。”苏幕终于移开目光,淡淡瞧了她一眼,“是前任国师调…教出来的殿前御灵师。”
“那又怎么样?”叶柠低下眉眼,“你觉得我一个继承了上神之力的人,会被这些人抓到吗?”
“太自信不是什么好事。”他忽然从袖间取出一串类似佛珠的东西,轻轻戴到她手腕上,“我要出一趟远门,也许很久才回来。”
“出远门?”叶柠有些惊诧,“去哪里?”
苏幕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帮她戴着手里的东西。
叶柠皱眉看着腕间的东西,一共十颗珠子,五颗黑色,五颗白色,每颗珠子上都刻满了符文。
“这是什么?”她有些好奇。
苏幕头也不抬,语气很淡,“我给你的护身符。”
他不知道是怎么系上去的,叶柠试着往下取,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叶柠第一时间想到了昨夜的梦,她忽然抬起他的右手——之前有两次她都在这只手里看到那种诡异的白光。
她之前一直在想那是什么,却完全没想到会在梦中得到答案。
叶柠盯着他的掌心,那里果然有个极浅的特殊纹路,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它,语气有片刻的失神,“你几次三番救我,就是因为手上这个言灵咒吗?”
苏幕眉头轻皱,眼神冷下来,“苏念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叶柠一下子抬起头,“我昨夜确实梦到了苏念,是他告诉我的。”
“你问我怎么知道?”苏幕对上她的视线,目光深渊一般看不到底,似乎嗤笑了一声,“你昨夜喊了一晚上苏念的名字,我在隔壁都听得见,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叶柠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一时寂静无话。
“你好好休息吧。”叶柠转身离去,“我去做些吃的给你。”
苏幕没有拦她。
……
镜无月来找他时,叶柠正好已经去厨房了。
“你都回来了外面怎么还是白天?你不会又封住了自己的天赋吧?”她一进屋便皱着眉问。
苏幕看着外面的天光,没有抬眼,“不可以吗?”
镜无月有些诧异,“封住天赋之后力量会减去九成,你既然已经给了圣言碑承诺,难道要一个月后再去动手吗?”
苏幕摇了摇头,“我现在就要去。”
镜无月仿佛看死人一样看着他,“那你还封住自己的天赋,就凭你现在这点微末的力量能够干什么?”沉默了一下,她又问道:“不是说好了,拿到肉身再去杀十二神启的吗?”
“那具肉身不能离开冰封池。”他闭了闭眼,不作声的笑了笑,“再说杀人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吗?”
“你不会是想……”她看着他,眉间泛起忧色,“那叶姑娘怎么办?”
“她哪里也去不了。”苏幕难得正色,“你帮我看着她。”
镜无月应了一声,目光也落向了窗外。
那些军队又在皇城中到处搜查巫族之人了。
她眼神变冷,那个人窃取王位坐了这么多年,也不知现在还坐不坐的住。
……
星水云庭里,一切一如往昔。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