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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霸官-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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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大学院,收各地学生,无需束脩,只需通过两轮面试,通过为尊明社做事抵日常用度。学院允许学生自由学习各科,挑战各大家的名学名论,鼓励追寻真理。
    正道头疼,称为邪教。邪道头疼,称为魔教。
    坚持初心的尊明社,吸引了各行各业的有志之士,人才济济,精英荟萃,兴盛不衰,更在很多年后助一位少年成就开天辟地的大业。
    朝堂闹,江湖翻,二月的芷园却宁静。
    杏枝发叶,牡丹抽芽,花砖齐整,草皮泛青,大理石桌倒映天空之蓝,看不出半点新翻修的痕迹,恰似春来到。
    园子深处,堂屋门前,迎春金花垂成瀑布的墙下,节南躺在一张铺着厚棉的竹榻上,脖子以下都被压在一条厚锦被里。
    被子平得看不出躺着一个人。
    节南脸色雪白,唇上的粉色几乎要褪尽,晒着太阳,养了半个月,仍难看到一丝血色,仿佛要成透明的感觉。那双灵气逼人的叶儿眼,此时紧闭,看不出还在呼吸。
    竹榻不远的桌边坐着赵雪兰,纪宝樊和仙荷。
    赵雪兰本不知节南受伤的事,只是前几日来探访,看到节南的样子,差点没吓晕过去,然后就日日过来作陪。纪宝樊婚期近了,本来有好多事要准备,却也不走了,说要跟仙荷和赵雪兰学女红。
    天知道,仙荷本是司琴,赵雪兰本是才女,都不曾在女红上花过工夫。
    这三个臭皮匠,头脑也许可以顶得一个诸葛亮,可是女红的本事加起来,大概只能凑缝个口袋。
    好笑的是,只会穿针引线的三个人,似模似样在那儿挑小宝宝的肚兜花样,嫌元宝俗,又嫌蝴蝶简单,最后挑到一个福娃娃的花样子,一致觉得好。
    于是,纪宝樊把趴在节南脚跟睡午觉的花花抱过去,将小家伙翻来翻去给赵雪兰量他小身板,仙荷负责写下尺寸。
    花花被折腾醒了,起床气大,最近又变得很黏节南,看不见人就哇哩哇哩叫娘娘。
    崔衍知让烟纹领过来时,看到三女一娃这么热闹的景象,再看竹榻上纹丝不动的节南,不由皱了眉。
    “你们究竟是照顾人,还是折腾人?”
    崔衍知那一身浩然气,那一张推官脸,立刻让人肃静。
    纪宝樊抱着花花率先走,赵雪兰和仙荷抱起一堆东西跟着走,到前园做肚兜去了。
    崔衍知摇了摇头,回头却发现节南睁开了眼。
    他问,“吵醒你了?”
    节南抿嘴笑了笑,“根本就没睡着,听三个不会女红的姑娘大言不惭要绣福娃娃,把可怜的花花当皮球一样滚来滚去,你不知道我忍笑忍得多辛苦,还好你把她们吓走,不然伤口都要崩裂了。”
    崔衍知看节南方才闭目躺着时,好似要化作一阵清风,但这时她双目睁明,纵然不能和未受伤之前的灵气相比,却让崔衍知放下了心,不过——吓走?
    崔衍知不自觉摸摸脸皮,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烟纹走过去,小心翼翼托起节南的头,用软垫子一点点把她上身垫起来,端汤碗喂药。
    被子滑下一段,露出节南裹胖一大圈的左肩左臂,还有同样被裹的右臂夹着两片板子,用棉布条吊住,看得崔衍知心惊。
    “样子难看,伤其实没那么重。”节南喝药异乎寻常得快。
    味觉上的苦和身体上的痛,习惯就好。

☆、第503引 聪明笨死

书童气喘吁吁跑过鱼池,无视鱼池那边正拆屋要栽树,穿过水廊,跳过门槛,看到王泮林的背影就喊,“九公子,崔五郎进芷园啦,你快去!”
    王泮林还没说话,从书架子后面走出丁大先生,“崔五郎进芷园又如何?”
    王泮林转过身,书童才发现他对面还有一人。
    黑衫白袖,约摸和丁大先生一般的年纪,神情冷漠。
    那人将手中的针扔进铜盆,在另一只铜盆里洗过手,拿帕子擦干,淡道,“我丑话早说在前头。”
    然后那人就转向丁大先生,“丁山,像他这样的骗子,就该扔进荒无人烟的山里去,我还能保证他多活几年。”
    书童一听,就知这是在说九公子的病呢,立刻屏息侧耳。
    “医鬼前辈,我保证是最后一回了。”王泮林要笑不笑。
    医鬼的样子不像鬼,甚至长相俊朗到冒仙气儿,但既然称之为鬼,当然是有原因的。
    “做不到又有什么用?”医鬼的语气明明波动挺厉害,神情却一直冷着,“你不但谎称内伤已好,还敢隐瞒记性变糟糕的程度。我问过当日在芷园的人,他们告诉我,你三招之后就不大对劲,狂性大发,蠢到会拿自己的身体挡对方数掌,虽然砍掉人一条胳膊,还居然把整个园子都打烂了,整整三日人事不省。而你根本不记得这些,我问你时,你却一脸跟我装冷静,当自己说书哪。”
    “多亏前辈的大还丹,内伤差不多好了。”王泮林避重就轻。
    医鬼哼了哼。
    丁山拢眉,“老鬼,我听你这么说,似乎仍没找到法子治这病。”
    医鬼摇头,一边上楼,一边说道,“我要是还看得见,就敢在这小子脑袋上开个洞,如今只能治一点是一点,把眼前的人和事记住就算不错了。赶了大半个月的路,我先睡一觉,不用叫我吃饭,我自己会醒。”
    书童听得眼珠子都要豁到耳朵边去了,看医鬼大步上楼,不至于比平常人敏捷多少,但绝对不像看不见的。
    丁大先生看王泮林走回书桌后面,笑问,“不去芷园?”
    “今早去过了。”王泮林翻开书本,“小山外伤无碍,躺三个月怎么都好了。”
    丁大先生道,“听你说话真轻巧,莫非其实连小山都忘了,装记得?”
    王泮林眉宇皱紧,因为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头疼,“我下月大考,有事您自去忙。”
    敢给自己的师父下逐客令!
    丁大先生偏不理,“吉康说延夫人跟你说了些话,你当时脸色不对。延夫人说了什么?”
    书童坐到门边小板凳上,假装看门外湖光山色。
    “不知赫连骅到哪儿了?他知道韩唐还活着,说不定杀到魑离去。”王泮林顾左右而言他。
    “不用担心小骅,由你堇叔带着,出不了大事,而且他应该是想明白了。”丁大先生对小徒弟有信心,这会儿更担心大徒弟,“延夫人说了什么,能让你变脸?”
    王泮林沉默着。
    丁大先生也不催,比谁耐心更足。
    “延昱杀了马成均灭口,还有傅秦也死在延昱的安排之下,崔玉真观音庵遇险那回,是隐弓堂在背后操纵,利用了长白帮的余孽作打手。先生可明白其中之意?”王泮林反问。
    之前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这时听王泮林一提,丁大先生神情顿肃,“当年你受莫名诬陷,竟也是隐弓堂所为?延夫人知道你是王七?”
    “不,是我问她的。当初知道马成均让延昱灭口后,我就一直想找机会问清楚,隐弓堂堂主就在我跟前,我怎能放过?她大概也想以那事给我们王家一个警告,不仅承认是隐弓堂策划,为防晖帝不杀我,悬崖设伏,又怕摔下去都不死,暗箭上抹了一种奇毒,会让人渐渐失忆,想不起前尘往事,但还不止于此。”
    丁大先生难得着急,“还有什么?”
    “脑子衰竭,成活死人。”王泮林说得好不轻巧,就仿佛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似得。
    丁大先生沉了脸,半晌冷问,“要多久?”
    “我没问。总不能说我就是王七,麻烦她告诉我还能活多久。不过那毒是她所制,她颇以为傲,还说漏一句,就算是柒珍,也败在此毒之下,因为聪明人最怕笨死。”王泮林竟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
    丁大先生叹,“但她太狠毒了。这样的人,竟是小山姑娘的娘亲,造化弄人。”
    王泮林默然。
    丁大先生忽然想到,“等等!柒珍也中了这种毒,但在决意脱离隐弓堂之前,他是隐弓堂重要的成员之一,从收小山为徒开始,整整十年!若这毒就像赤朱,是隐弓堂用来控制属下的,必定可以解开,否则柒珍为何待了十年?”
    丁大先生能想得到,王泮林也能想得到,只是由延夫人送来的这道曙光,他不稀罕。
    丁大先生看徒儿不以为然的神情就知他心里怎么想,“我当然知道,历经芷园一战,天生血脉已经切断,今后就是死敌。我也没寄望延夫人,但只要有解法,老鬼一定能找出来。这才是我高兴的地方!”
    王泮林神情更淡,“先生高兴就好,只请您别把这事告诉小山,她已遍体鳞伤,折骨还血,与延夫人再无半点干系,若为我去求那人,我倒宁可一死,如她师父保护了她一样。”
    丁大先生应得毫不犹豫,“那是当然。”过一会儿,看王泮林始终不翻页,“泮林啊,你跟我老实说,是不是之前读得书忘干净了?”
    王泮林装不下去,无可奈何回道,“是。”
    “你还有一个月而已。”丁大先生真是佩服这徒儿的毅力,居然还坚持科考。
    “我知。”王泮林应着。
    “这种时刻,就需要你先生我了,尽管我平常教导你们,读书不应该走捷径,欲速则不达——”
    王泮林不等话音落,“先生。”
    丁大先生清清嗓子,“事关你终身大事,就不讲究那么多了,我给你押题就是。”
    丁大先生押题,千金难求,一押一个准。

☆、第504引 贤妹贤哥

芷园里,崔衍知面前一杯新茶。
    新绿青翠,似乎烟气儿都泛淡淡的绿,明明是茶芽,花香扑鼻。
    这叫财大气粗。
    崔衍知一喝就知,“云茶今年已出新茶?”
    “早春新品,前些日子下雨,天公作美,出芽成功。”节南也就只能闻茶香。
    小柒不在,王家请来的却也是三城最好的大夫,只是规矩太多,各种古古怪怪的忌口,连茶都被禁了。
    忽然,节南眼睛一亮,“难得没人盯着,崔大人那杯就让给我尝鲜吧。我其实也没那么爱喝茶,但什么都忌口,嘴里淡出鸟来了。”
    崔衍知看节南馋猫样儿,连“淡出鸟来”这样的话都说,不禁好笑,端起茶杯,在节南充满希冀的注目下,慢悠悠自己喝了。
    节南眼神顿凶,随之却是泄气,“小气。”
    “我也盯着你的。”崔衍知丝毫不动摇。
    他对她的喜爱,并没有减少半分。
    他还遇得到这样的姑娘么?
    “延家的事,你可知道了?”
    节南受伤的事,王泮林并未隐瞒,早在和崔衍知制定剿匪计划时就告诉他了,他听得心胆俱裂,想不到延夫人对亲生女儿竟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但他没立即来探望,憋着一口气要打个大胜仗,完成最后一步,将延家母子赶出南颂,不能让节南白白折骨流血。
    节南略一点头,“还没恭喜你,升任湖州提刑。”
    提刑官,四品衔,手下有武官,可以动用地方兵力,还兼管当地农桑事。
    崔衍知的升职,是平定鬼泊帮水贼的论功行赏,同时意味着崔相在朝堂地位的重新稳固,压制了延党势力的进一步扩张。
    崔衍知没有得意,“我只是执行王九郎制定的作战计划,可惜他无功名在身,又不让我向皇上提名举荐。”
    “算了吧,同样的计划让他自己去执行,势必变成兴风作浪,崔大人才是最合适的执行者,因你懂得把握分寸,熟知官场规则。显然他有自知之明,计划好定,执行的人却要有智慧,既能贯彻始终,又不会不知变通。”此人,非崔衍知莫属。
    崔衍知看似顽固,却能接受她桑节南,还能接受王泮林,最终战在统一战线,足以说明一切。
    同样是正经读书出来的,节南就不觉得刘睿会成为另一个崔衍知。
    对节南的真心评价,崔衍知不过淡淡一笑,“今日我除了来探望你,还有一事。”
    节南猜,“玉真姑娘有消息了。”
    崔衍知心叹她聪明,“昨日收到她来信,已随盛文帝去了大兴府。”
    大兴府是大今都城。
    据闻,红叶观的大火毁了龙首之气,大今反对迁都的呼声更高,以至于盛文帝只好打消了念头,终于将亲王府里的九宫美妃搬去都城。
    而伴随盛文帝身旁,同去大兴府的第十位美人,大今史册称之茴妃,茴贵妃,某位重臣之女。
    不久后,延文光家乡将送来崔玉真病逝的消息。
    世上,从此,再无崔玉真。
    这时,节南却有些愧疚,“她终究还是放不下。”
    作为兄长的崔衍知,倒比节南豁达,“字里行间我仿佛看到太后寿辰上踢蹴鞠的六妹,过去那些年她不曾活得痛快,所以,如此甚好。”
    崔衍知没说出口的是,其实节南和玉真挺像,抛弃过往的方式皆毅然决然。。
    节南笑了笑,“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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