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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霸官-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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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骅听见了,没法反驳,气死自己而已。
    岸上是初雪,江上是小雨。
    “说好的赏雪呢?”茫茫无际,天水一色,“混沌初开,哪来的雪景?”
    纪宝樊撑着绘青花油布伞,“等等,就快到了。”
    不多久,苍茫中出现一线青,很快变成大片陆地。原来,她们竟然过江到了对岸。岸上也没景致,光秃秃一片滩地,秋草冬枯,只有一排排绝对称不上好看的大仓房子。
    节南的眼睛反而亮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纪家江边排库。”
    要说商道中最好赚钱的方法之一,就是投资沿江码头两岸的库房,因为水道通商便利,船上的大宗货物都需要临时储放的库房,很多地主以此起家发家,地价比城里的房价还贵,租金更是源源不断的便利生财之道。
    而纪家作为首富,早就吃下一大片黄金地皮,建造了江边库房区,不仅供自己用,也租赁给别人,单这一桩买卖的进项就流油了。
    节南自从打开了香药和交引的路子,手上有些闲钱,就想买库房收租,无奈她的日子过得不安稳,解决了旧敌,又冒出了新敌,赚钱只能快进快出,暂时做不了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买卖。
    不过,对纪家排库,已是久仰。
    “我爹在等我们了。”
    岸上,那位斯儒的,并不像商人的商人,临风当立。而在他身侧约摸半里,车水马龙,卸货取货的汉子们川流不息,船只进出有条不紊,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如此热火朝天,别说雪,雨丝儿都重新蒸回云里去了。
    节南瞧见了,心念一动,“原来这才是赏雪的好地方。”
    纪宝樊手中的伞转了转,水滴飞入江边的芦花丛,笑声朗朗,“你不是嫌无聊么?我爹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了,让我带你来玩。那边是主码头,这里是我纪家专用。”
    说罢,这姑娘蹬栏而出,伞花悠悠转下,一落地就冲着节南招手,“南姐姐下来吧,就咱们三个,别再麻烦船大放舢板了吧。”
    节南和赫连骅双双飞下,一个蜻蜓点水,一个豹下石崖,让纪宝樊亮了亮眼,道声好身手。
    纪伯丈见怪不怪,神情如常,“跟我来。”
    纪宝樊和她爹并肩,说小弟偷懒,好几日不做早课,要她爹出面罚一罚淘气包,又说三叔家的女儿在外开私铺子,便宜东西卖天贵,打着纪氏的名号,云云。
    赫连骅好笑,低声道,“看纪大姑娘气度不凡,又说不管家中生意,竟喜欢背地里告状。”
    节南有些了悟,“不能这么说。咱们看纪家家风开明,长辈们好相处,各房和和睦睦,兄弟姐妹相亲相爱,但咱们毕竟是客,看不到水面之下暗潮涌。家族越大,问题越多,与其粉饰太平,不如像宝樊这般,一有问题就说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如同治水,疏通才是正道理。”
    纪家好,是因为抱作一团的凝心力,就算纪叔韧那么喜欢往外跑的,最终还是会回家。再大的事,没有家大。这是纪家守得最紧的一条家规。
    节南突然驻足,往方才上岸的地方看了看。
    赫连骅不迟钝,也往后看,诧异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人这些船?”
    一排身着北岳锦兰衣的佩剑剑士,背对着他们,面对着芦花,手握剑柄。另有十几只小舟,在芦花荡里穿梭,船桨不时打出水花。
    芦苇荡十里,冬草等春荣。
    竖晃水边的芦杆,似鱼钩上的浮漂。

☆、第472引 破釜之舟

“南姐姐?”纪宝樊喊节南。
    “来了。”节南敛眸,回头淡笑,大步追上。
    赫连骅也紧随不舍,唇动密语,入节南耳,“怎么回事?”
    纪宝樊已在眼前,节南却无秘密,大方回赫连骅,“水里多半有人。”
    纪宝樊听得清,笑道,“我们的船出发时就被跟踪了,不过南姐姐放心,要是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江陵纪家还好意思招待客人么?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节南笑,“我放心得很。”
    纪伯丈一直没说话,和纪二爷全然不同的性子,俨然有一家之主的威严,却爱妻如命,对子女算得上是严父,又很公正明理。
    四人走上滩地坡顶,来到最里头的一间库房前。
    库房大门紧闭,只开一道小门,节南进了里边,却见纪大夫人也来了。她心中更笃定今日所为何来,当下过去行礼。
    纪大夫人的阴寒气,先经小柒用奇药散去北岳罡正内功,再经过节南用纯清气劲逼出,已经不再损蚀经脉,如今只需长久将养,就能恢复寻常人的健康体质。
    纪伯丈即便没特意显露情绪,节南也能看出他眉宇间的开朗,与她刚到江陵时所见的郁郁锁眉山大不同。
    “多亏了你们姐俩。”纪伯丈言语上没有多表示,但纪宝樊却是谢了又谢,“我娘一日好过一日,我们总算不用担心爹了。”
    “这是什么话?”不担心娘,担心爹?
    “自从我外公外婆说娘身上的伤不好治,只能延几年寿命,我爹就没啥活头的样子。我们都觉得,万一娘走了,爹也会跟着去的。如今,阿弥陀佛——”绝对是大大松口气。
    “纪大伯的优点,纪二爷哪怕学到三成,也不至于成孤家寡人。”节南也就那么一叹,随即打量这间大库房。
    一张巨大的海帆布罩着,最高的地方几乎顶到房梁,像一座小山。
    赫连骅是知情人,眨两眼,“要是这么大家伙的话,可能还真有看头。”
    怀疑黑火武器雷声大雨点小的人,不止节南一个。
    节南嗤鼻好笑,“这么大的家伙,一座运起来都很有看头,更别说要排满边城了。”
    赫连骅顿时气瘪,“也是。”
    这时,纪大夫人却走了过来,带着节南来到庞然大物面前,“不是我没想起来,而是伯丈没告诉我。”
    节南望望纪伯丈。
    纪伯丈才道,“你大伯母的事我都知道,她已经把你说得话都告诉了我。我仔细看过木兰铜雕,起初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后来才想起来了。”
    节南就知道,“所以,大伯母手上确实还有赵家之物。”
    纪大夫人不语。
    纪伯丈摇头,“你大伯母不知道,是因为我一直没告诉她。就在北都大战前半年,我曾收到过——呃——”大概纠结了一下称呼,“赵大将军的亲笔信,说当年为你大伯母准备了一些嫁妆,放在赵府多年,还是决定送来江陵。”
    纪宝樊显然不知道母亲的身世,“爹,你说得赵大将军,是南颂赵家军的大元帅吗?他干嘛要给娘准备嫁妆啊?”
    纪伯丈既然能让女儿来,就是打算如实相告的,“正是那位元帅,你娘是他独生女,你现在的姥爷是赵大将军的妻舅,所以你真正的姥爷应该是——”
    纪宝樊惊喝,“赵大将军是我亲姥爷?!”
    赫连骅都吓了一跳。
    纪大夫人神情沉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赵家已然绝后,你们只是外孙,算不得赵家后人,只因你是家中老大,你爹坚持要告诉你,你知道就可以了,暂不必告诉奇儿他们。”
    面对母亲的淡然,纪宝樊心里可是跌宕起伏,说话语气不能连贯,“就算外孙……也……也算后人吧?而且,这么大的事,瞒着……不……不太好……大弟他们生气起来……”
    “最近因你二叔,家里气氛不好,就不要再给老人们添堵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也是你爹的意思。”纪大夫人的话,就是纪伯丈的话,夫妻一心。
    纪宝樊抿拢了嘴,叹口气,看节南面色不改的模样,立时无声吐三个字——你知道?
    节南点点头,但对纪伯丈道,“大伯请接着说。”
    纪伯丈就道,“我知你大伯母不喜欢提赵家任何事,因此决定等东西到了再跟她说,哪知这船快到排库时,沉了。我当时接到消息,赶到出事的江段,船已经完全沉入水中。然后正在我打算打捞的时候,赵大将军的第二封信到了。他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要是会惹得你大伯母不高兴,就让我代为保管,不用跟她说。我想既然如此,干脆不打捞了。”
    纪伯丈说到这儿,让纪宝樊和赫连骅将帆布掀开。
    那是一堆船骸,木头千疮百孔,因为还有半根桅杆竖着,才撑到了房梁高。
    但节南一眼就看到了,库房正中间,黝黑的铁板四四方方,围成和底舱差不多大小的铁箱子。
    纪伯丈道,“昨晚才打捞上来,你大伯母说赵大将军设下的谜局是你解开的,就应该由你来打开它,我们只是清理了一下。”
    节南却摇头长叹,“无论是谁设计的,从四份地图到藏东西的地点,从木兰辞到破釜沉舟,全套谜局,真是让人惊艳。”
    “破釜沉舟?”纪大夫人问。
    “这个箱子造得几乎和底舱一样大,表明这条小船是专为箱子量身定做,造了一半之后,将箱子放进去,再封船板。赵大将军写得第一封信是告知纪大伯要送嫁妆过来,无论纪大伯您是否会告知夫人,至少您二人中有一个可以知情。第二封信是特意等着沉船之后才送达的,很可能就是运送箱子的人送得信。一个目的是为了让您知道沉船的地方,另一个目的就是暗示您不用打捞。”
    节南解释完毕,对纪大夫妇惊讶的神情没有多看,上前推了推箱子,“这么重的铁箱,沉进江里也不怕被水流卷走,但纪氏运货的大江船还能拖得动,而且也只有在这个码头靠岸。”
    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

☆、第473引 机关盒子

赵大将军,或给赵大将军出主意的那个人,和师父一样,布下一个需要时间化解的巧局,等到时机成熟,才会真相大白。
    节南之所以觉得未必是赵大将军的主意,因为赵大将军是能征善战之人,而非设计这种精巧谜局的人。
    纪大夫人也有同感,“确实不像我爹能想得到的。不过,是谁设计此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将钥匙放进去,此局就全部解开了。”
    节南看纪大夫人递来木兰铜雕,“这真是钥匙?”
    纪伯丈走到铁箱前,指着一个形状古怪的洞,“这里。”
    纪大夫人对节南点点头,“若我所料不错,这是照我娘设计的机关盒打造而成,必须用精准形状和重量的钥匙才能打开。我小时候见过,却想不到能造出这么大的。你要小心,沉在水底多年,说不准机关失灵,有钥匙也未必安全,谁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机关,但肯定不是机关小盒子里放出的烟雾和纸箭。”
    节南双手接铜雕,“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节南才拿过钥匙,纪伯丈就过去扶起妻子,叫上女儿,说他们一家在库房外等,让她打开铁箱后再知会。
    纪宝樊不敢置信,“这是临阵脱逃!我不走!亲姥爷既然把东西说成是嫁妆,交给爹娘保管,不会再有致命机关的,毕竟能拿到钥匙的人一定是经过重重考验,且爹娘信任的人。”
    纪大夫妇互看一眼。
    纪大夫人重新坐下,“伯丈,宝樊说得对,我其实也想亲眼看着箱子打开。”
    纪伯丈不太赞同,但他尊重妻子的决定,站到她身旁,“好,不过一旦有什么异样,我们先出去再说,到时候别再和我争。”
    纪大夫人颔首。
    节南看看赫连骅,“赫儿可以到外面等,我保证不笑你胆子小。”
    赫连骅撇笑,“我怎会错过最强杀器现世?死都要看上一眼才瞑目!”
    “看来大家达成一致了。”节南笑道,“要是最强杀器失控,好歹咱们黄泉路上还有伴,挺好。”
    纪宝樊嗔道,“南姐姐——”
    节南却没听纪宝樊往下说,施展轻功,眨眼已到钥匙洞前,做了几回尝试,最后将铜雕底座对合上去。
    纪宝樊屏息。
    众人屏息。
    但什么也没发生。
    赫连骅开口,“就这样?”
    节南轻捉木兰像,很小心左右转了一下,忽听咔哒一声,就有股强大的吸力,将铜雕整个吸进了钥匙洞,只听到骨碌碌滚动的声音,随后又全然安静下来。
    赫连骅喊节南,“你能不能退后点儿?以防万一?”
    节南没动。
    赫连骅就上来拉她退后,还挡她身前,是真得紧张,“我送死,本是无足轻重,你骂得我狗血淋头,你却是我们老大,你不怕死,我们怕你死。还请帮主爱惜自己的小命,行不行?”
    节南一个漂亮的转身,同赫连骅换了位,嬉笑,“左拔脑功夫不好,还是让老大罩着你吧。”
    赫连骅再怎么也不能让节南挡前,转而站在她身侧。
    纪宝樊嘘了一声,“你们快听!”
    咯啦啦啦——咕噜噜噜——轮子倾轧,链条拖曳,什么东西收起来了,又有什么东西弹开,动静越来越大,各种声音挤在一起,还有几声连着爆破的响动,最后箱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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