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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霸官-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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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连门也没进,就走了。
    碧云上好门栓,长呼一口气。
    “不必紧张,你已经做得很好。”王泮林从杏树后面走出来,“好了,你家姑娘,还有你的仙荷姐姐都能吃好的,家里就你我了,吃什么呢?”
    碧云当然得自告奋勇,“七姑娘总准备着一大堆吃食,我去伙房瞧瞧。”
    等碧云利索得端上一石桌的小菜,刚给王泮林倒了一杯酒,王泮林却忽然起身,冲着青杏居的外墙道声来了。
    碧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片黑云升过墙顶,陡地急落,一碰到地就滚成两团球,最后化成两道人形,伏趴地面,一动不动。
    王泮林快步走过去,将一人扶坐起来,扯掉脸上蒙面。
    灯火明映那张脸,原本福圆的,像白糯米团子一样可爱,这时全是血,而且双目紧闭,嘴唇发白。
    碧云倒抽口气,整个人扑过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喊,低呼,“七姑娘!”
    王泮林用袖子擦过小柒的脸,发现她头上没有伤痕,再扶住她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背部让血**一大片,但血已经止了,不是要害。
    王泮林放下心,让碧云扶好小柒,又走到另一人身前,翻转过来一看,无可奈何骂声笨蛋。
    赫连骅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脸色白里发青,跟死人没两样,呼吸时起时歇,气若游丝。
    碧云惊道,“七姑娘醒了!”
    王泮林回头,瞧小柒推开碧云,摸着后背走过来,眉眼尽是煞气,而本来挺漂亮的姑娘,凶面孔竟似恶鬼一般,心中啧啧称奇。
    小柒咬牙盯着地上血人,声音都恶形恶状,“混账东西,害我中了两箭,敢死试试看!”
    王泮林自觉退开。
    小柒两手将赫连骅横抓了起来,回伙房,砰一声踢合门板。

☆、第380引 莫逆之交

院里凉风轻送,碧云半张着嘴,要不是石板上清晰的血印,她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九公子,七姑娘她不要紧吧?”
    王泮林看看两手血,走到墙角井边坐了,“丫头来,打桶水给我,再把石板冲刷干净,别留半点痕迹。”
    碧云这会儿正需要做事分神,跑过来帮王泮林打好水,又很麻溜得把石板冲干净了,再去拿了干巾子来,给王泮林擦手。
    王泮林夸一声,“比我借来的书童强多了,到底是姑娘家,做事心细。”
    碧云领了夸,却没忘了方才的场景,“九公子——”
    “七姑娘不要紧,赫儿姑娘也不要紧,六姑娘更加不要紧,咱们——”王泮林擦干了手,示意碧云一起,走到石桌旁,“吃饭。”
    小柒和小山一个样,所有的苦,放在她俩身上都不会显得苦。而小柒既然能惦记着赫连骅,小山应该没大碍,否则以小柒的脾气,谁的命都得排在小山后头。
    碧云可不敢和王泮林同桌坐,“我那一份放在自己房里了。”
    王泮林也不勉强,这青杏居里称呼上虽然马虎,该有的主仆之分仍是一清二楚,“那你去吧。”
    王泮林稍微吃了一些,正在斟第二杯酒,听得有人在门外道——
    “我是朱红,里头谁在?”
    王泮林放下杯子,自个儿去开了门。朱红看清了门里的人,愣是呆了半晌,没能挪动一步。
    王泮林却是安之若素,“与朱兄有些日子不见了。”
    朱红总算回过神来,连忙看看左右,踏进门来,关门也快,语气诧异之极,“你……你怎么会在六妹妹这儿?前几日我去你南山楼,书童说你不在府中,我还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出门闲逛,哪知你我竟只隔开一座池塘。”
    王泮林作个请势,举起酒盅,“喝酒?”
    朱红瞧他毫无客人的模样,不由好笑,但还是坐了过去,自己斟,碰杯饮,“你如今的性子虽然刁狂,我之前觉得比过去好,这会儿觉得彻底野了。你便是再喜欢六妹妹,也要把握分寸,这般赖进家里,她还能稀罕你么?”
    谁能猜得到,天纵奇才王七郎和小小御马郎朱红相交莫逆。而王泮林回三城后,偶然碰见朱红一回,朱红竟就认出他是谁了。王泮林否认,朱红也不多言,还是后来王泮林听说朱红的困境,才主动认回了这个莫逆好友。
    王泮林摆摆手,“你不明白。那位六妹妹属兔子的,我要不赖着她,她狡兔三窟,怎么追得上呢?至于稀罕不稀罕么,我自然会让自己变得非常稀罕就是了。”
    朱红皱眉,又笑。
    王泮林问道,“倒是你,虽说与她都住一个家里,你这表姐夫独自来敲青杏居的门,似乎不妥。”
    朱红反唇相讥,“总比你这个不沾亲带故的人妥当些。”但语气一转,“我同夫人知会过,来问六妹一些事。我夫人都放心,你就莫操心了。”
    王泮林恰恰不怕这一点,“芷姑母认了小山当干女儿,我便是她义兄,比你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夫更亲近。”
    朱红还不知此事,闻言感叹,“看来六妹妹确实有过人之处,芷夫人哪有那么容易认干亲,还有你,一直眼高于顶,连明珠佳人都不在你心上,结果却折在六妹妹手上。”
    “朱兄可记得我画过一幅月兔?”虽是陈年旧事,这样的记忆绝不想忘却。
    朱红眼神微闪,“怎能不记得?你那时醉得厉害,一气呵成的月下兔仙,我亲眼所见,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像也是你唯一一幅人物。”
    “我也记得自己画过,可醒酒后那幅画就不见了。我并没在意,以为是自家兄弟拿去的。朱兄当时在场,可知是谁?”王泮林回来后,不曾去过文心阁,不知那幅画就挂在戒园,一批文武先生看着“兔仙”长大。
    而本来七夕那时,节南想要找王泮林问这幅画的事,却让音落和果儿搅忘了,压根没提起来。
    “不知。”朱红答得飞快,“既然你自己都没在意,过了这么些年,还问来作甚?”
    “只想再看一眼那幅画而已。”不知怎么,近来一直有些想念。
    朱红左顾而言他,“好了,不跟你扯远了,我来,就想确认六妹妹在不在家。”
    “为何?”王泮林其实也清楚,朱红不是来串门子的。
    “今日燎大皇子到曲芳台遭遇刺客,其实是怀化郎将设下的局中局。”
    “延拾武不愧是赤胆忠心延大人之子,一回来就担起朝廷重任。这局中局,大约就是延拾武让燎大皇子假意落入刺客的圈套,他在外围布局,待刺客露面,就能一网打尽。”王泮林垂眸摇着杯中酒,“朱兄进了郡衙之后,要配合这些急于表现的新官,也挺累心。当初炎王爷为了补偿你,替你求到这份前途远大的差事,却不知你信奉无为,若能娶得郡主,一生庸碌,乃是上上之选。”
    朱红苦笑,“适才我提到明珠佳人,你这会儿就来揭我丑相。不错,当时我兄弟俩走投无路,可我既不想调任,又不想看朱府那些人的吝啬嘴脸,故而对那桩婚事抱着极大希望。哪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炎王爷瞧中的是书香刘府。要不是你一番小富则安,我也没这般称心如意,而我如今待雪兰之心,只怕说出来你未必信。”
    “你不用说出来,我对你们夫妻俩关起门来怎么过日子丝毫不关心。”王泮林笑了一声,“言归正传,刺客也罢,局中局也罢,与这青杏居的主人何干?”
    朱红道,“我今晚率衙役守江心街里一处河渡,听到曲芳台那边闹将起来,就知局中局设出名堂来了,心想怎么都不可能逃得出禁军包围。大约过了三刻,忽然驰来一匹快马,马上骑士乍看是一名禁军军官,说奉怀化郎将之命,要借一艘鸥舟到北面皇城报信。我想也没什么错,从南到北,走护城河却要比马快些,就准他上河了。”
    朱红略顿,摊开手掌,“然后,我瞧见那人掉了这个。”
    一枚金贝壳耳坠。

☆、第381引 偷画之手

王泮林眼里无情绪,“所以?”
    “别瞧它普通,乃是我请金匠特地打制,贝壳纹是终南山形,六妹妹也许未在意,却是我感激六妹妹指点迷津的一点心……”
    朱红的话让王泮林打断,“朱兄,指点你迷津的人是我,不是那位六妹妹。她只是非常聪明,懂得借风起势,顺水推舟,布置对她有利的局,加之她那张嘴能言善辩——”真是,相思无孔不入,令他不由轻嘲自己,“怎地收到谢礼的不是我?”
    既然相交莫逆,朱红自然知晓王泮林往往自嘲,而他还可以反嘲,“我调任郡衙以来,给你送了多少消息,照你的意思当了赵府上门女婿,替你守护佳人,我自觉以身相许也不过如此,你还要我怎么谢法?”
    而朱红的性子,也未必尽是沉稳,沉稳,再沉稳,有他的幽默法。
    王泮林哈哈一笑,抱拳告饶,“小弟错了。
    朱红笑摇头,“好了,你且听我把话说完。我瞧清这枚耳坠之后,大吃一惊,想不明白其中缘故。不消片刻,崔五郎赶来,问我有无看到一个女子经过,还说那女子假扮琴师,不但伙同他人救走刺客,还逃出了包围圈。我只说一名禁卫上河报信,崔五郎连问那禁卫有何特征,我手下衙差皆说不出名堂,我亦不提耳坠之事。只是崔五郎到底还是征用一艘快鸥,追上护城河去了。”
    “提刑司的官多是名不虚传,更何况崔衍知办过无数案子,你手下人说不出名堂,他却能感觉出名堂。”王泮林也不诧异,“我代小山多谢朱兄瞒下耳坠之事,以崔衍知的能耐,要是抓住一样证物,纵然我等嘴皮子能说破天,大概也无法撇得干净。”
    说着,王泮林就伸手去拿耳坠。
    朱红的手掌却是一合,“告诉我,以另一个身份出现的你,来投亲却丝毫不似可怜孤女的六妹妹,与近来名声大噪的兔帮,是否有干系?”
    王泮林眼睛亮了亮,“自春初始,南都一直热闹不断,即便是静,也静得闷云压顶,如今简直是煮沸了,一锅乱。你能从这么多乱线当中直抓中心,真不愧是我之挚友。”
    朱红听明白了,不得意也不惆怅,“你这人的性子,要么就是永不再露面,既然回来,肯定是有打算的。六妹妹的事我虽知道得更少,但她当年能进学士阁,跟在韩唐大人身后,而后韩唐大人一离开,她就不见了,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如今她又出现,与你出现的时候恰恰凑到一起……”突觉自己说太多了。
    王泮林笑眼如狐,“果然是你拿走了那幅月下兔仙图,否则你怎知小山是当年韩唐大人身边的小宫女?纵是我唯一好友,我当初也不曾跟你提过小山半个字。”
    朱红还想搪塞,“那是因为你画得传神——”
    “少来。事到如今,还有何不可说?”王泮林不让朱红含糊其词。
    朱红眼见瞒不住,干笑道,“你小子年少轻狂,几曾画过人像,但那会儿崔王两家长辈正准备定下你与明珠佳人的婚约。结果你一场酩酊大醉一幅信手涂鸦,惊了你祖父你爹你各位叔伯,以为你心仪那位月下兔仙。你尚醉得不省人事,他们已经在商议要凭画找人,将那姑娘远远带开。身为挚友,怎忍见你心仪之人遭长辈苛待,这才把画带出了王家。之后,你没再提起那画那人,画又不见了,事情自然不了了之。而那画在我书房挂了一阵,有一回在宫里遇上六妹,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七郎之神笔,在朱红看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你夸赞。”王泮林要笑不笑,“不过你们也真会小题大做,一时兴起作了一幅画罢了。”他全然想不到竟还能生出这么一段风波。
    朱红呵然,“如今你喜欢了六妹我才敢说,看了那幅画,谁能当你一时兴起,必是眼瞎。”
    “那就要你等你物归原主了。”王泮林越发好奇。
    “不见了。”朱红瞧王泮林显然怀疑自己的神色,“真的,挂在我书房不过数日,突然不翼而飞。我还担心会给你惹什么麻烦,结果你与明珠佳人订了亲,连你自己在内,无人提及那幅画,我也渐渐淡忘了。”
    “看来这幅画要成无价之宝的。”王泮林失笑。
    “尤其王七郎已然离世,他唯一的人物画,岂止无价——你我言归正传吧,否则别怪我不替你俩遮掩。”朱红掰回正题。
    “你六妹妹是兔帮帮主,我在她手下,让她戏称帮脑,其实和军师差不多。”王泮林起了身,“今日刺杀燎大皇子的人是燎人,却也是兔帮人,虽说是他个人恩怨,与兔帮无关,但你六妹妹不会任他送死。而哪怕我心里千不情万不愿,也只能坐在这里等她回来。她那是江湖道义,我这是儿女私情,朱兄没将耳坠交给任何人,是义气也是友情。”
    朱红眼中起惊涛,“乌明已死,马成均已死,傅秦已死。这三人当年都害过你,所以我并不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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