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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霸官-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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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南愕然坐回地上,这人掌心的暖意,仿佛能令她体内难以抑制的血气平静,终于可以重新调息。然而奇异的是,居然连她的心里也暖了。
    这是王泮林?
    为何有“会当凌绝顶”的惊人气势?为何拿那么重一把破剑还能飞?
    “原来还有帮手?怎么到人半死不活才出来?这丫头五脏六腑都让我吼碎,活不了多久!”说得凶狠,老头却觉莫名不安。
    大掌忽重,青兔面按着节南的脑瓜,俯弯了腰,面具后漆黑无底的双眼定定看住她,声音轻嘲,“这就碎了?”
    节南一皱眉,左握剑,右抬手,挥开那只与自己脑袋亲昵接触的大掌,对老头哼冷,“臭老头安心,你碎成渣,我都不会碎,本姑娘神功护体,百毒不侵……”
    被挥开的大掌再无赖覆上,凑到节南耳边的青兔,简直嘲意兴浓,“我虽想看你死要面子到几时,但变成死兔子就没意思了,还是睡一觉,起来再接着撑。”
    节南嗤笑,张口道,“我不睡,我要看你装高手,被人打碎的样——”
    兔嘴让青衫人捂住,同时感觉被喂了什么东西,直接在舌头上化开,随口水咽下去了。
    节南大叫,“什么——”
    头一歪身一软,脑袋却让王泮林托住。
    王泮林耳语带笑,“与赤朱不相斥,请帮主宽心歇息。”
    歇息个鬼!
    节南努力瞪王泮林,可惜全身无力,手脚动弹不得,视线里的青兔脸渐渐模糊。
    王泮林慢慢将节南放到地上,丝毫不觉自己的动作多轻柔,只是一起身,就瞧见赶来的黑兔们冲自己发呆。
    “你们朝火光方向追,帮主这里留两人。”也无意关心他们发什么呆,他单手握住插立地面的唐刀刀柄。
    立刻有人跑到节南身边。
    然而,为首黑兔堇燊不解其意,“你——”
    正想问,却见王泮林一步步往前走,连带那把唐刀铮金出鞘,惊得无以复加。
    那把唐刀,其实就是剑,只因是大唐造法,统称唐刀。而自从南颂禁刀令实施后,几乎没人用唐法造刀剑,反而流传到东瀛,深受武士浪人喜爱。
    王泮林那支剑,鞘很宽,出鞘之后,刀身却浅弯如月眉,不过二指粗,长约四尺,原本是双面刃,却以鼎文烫铜封了一刃。
    堇燊看到刀鞘时,从未想到鞘中是这样一把剑,更没想到这把剑还是自己十分熟悉的。
    丁大的剑!

☆、第286引 高手低手

山中林,喧哗似水闹。
    王泮林懒洋洋拔出剑后,问愣着的堇燊,“这么稀奇我会用剑?”
    堇燊很想问个清楚明白,但他知道此时时机不对。虽然很难相信王泮林竟有丁大的剑,却对王泮林的分派没有半点疑问,让他追就追。于是,他命大家跟上,再不看老头一眼,朝火光奔下。
    老头暗松口气。
    高手都怕群攻,还是一看就知强中手的一支人。
    “小子,你会后悔让同伙先走的。”老头凛目,抽嘴角撇笑,“如果你知道我是谁的话。”
    “套句江湖话,马上要死的人,我不必知道你是谁。”王泮林单手拖剑,拔出来之后就没再走前一步,但摊开另一只闲爪,“我倒是真想冲老人家吼这么一句,谁让我偏偏知道你是谁呢——长白帮武器堂远岁远堂主。”
    剑刃寒若冰色,可惜落在一个不伦不类的人手里,也显得那么不伦不类,全无一缕半缕当年的张狂得意。
    老头满眼皆是杀红,“所以,你手里拿着一把好剑,就以为自己是高手,能与我匹敌了么?”
    王泮林笑,“怎会?远堂主的狮吼功排名江湖前——”多少来着?
    他回望不远处睡得挺香的节南一眼,“那姑娘都让远堂主打成重伤,更何况我这连剑也举不起来的人。我把人遣开,不过想跟远堂主单独说两句话而已,还请远堂主看在这把好剑的份上听一听。”
    老头神色剔凉,看看节南那边,已决定一个不留,“我跟你有什么话可说?”
    “远堂主同大今搅和在一起,之前藏得那么深,如今却放弃一切,拱手奉送长白帮给其他当家,我实在为你可惜。”第一句话。
    老头往王泮林这边走来,“不用你可惜,今夜这里就是你们葬身之地,一个都跑不了,既然你们死光了,就没有拱手奉送这说法了。”
    王泮林不退也不进,语速更慢,“远堂主与马成均夫妇的死可有干系?”
    老头步子不慢,“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就是马成均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沾点亲带点故便野心勃勃,想捡现成便宜。如今夫妻俩死得不明不白,是老天爷的意思,纯属活该。”
    王泮林呼气吐气,声音有些哑,“那就不是远堂主。”
    老头一哼,“我还没准备动手。”
    王泮林笑咳,颤得好似唐刀就要从手里掉出去,最终被他拿住,当了拐杖,“远堂主何时投靠得大今?”
    老头目光转蔑,“马上要死的人,我不必告诉你。”
    王泮林陡然咳得很厉害,咳完再抬眼,与老头不过一丈左右,“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泸州追兵一夜增了三倍不止,行动力大过以往,而且人一进齐贺山就音讯全无,害我们在平家村苦等,却想不到你们竟用障眼法把人引到隔壁山头,弄出了一个假平家村。如此足智多谋,手段不知高出原本的领军多少。远堂主大概早就得到大今朝廷的看重,此番委以重任,甚至让你替代呼儿纳帐下将军,大有提拔你之意。”
    老头难免飘飘然,“本该如此,长白帮如今已由我说了算,即便我去了大今也操控自如——”俩眼珠子斗鸡,“你敢套我的话!”
    眼珠子转过来,放出恶狠,“我也撂句实话,和那女的一动手,我就知道她是兔帮帮主。兔帮帮主是女子,长白上下皆知。欧四在你们手里吃了哑巴亏,马成均的船是让你们弄沉的,马成均因此而死,你还问我有无干系?不过——”
    老头表情阴恻恻,“真有些干系。是我找人作伪,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帮主,还有他的宝贝俩孙子,说亲眼瞧见你们帮主杀了他女儿女婿。还不怕告诉你,长白帮那个糟帮主快死了,我让人每天给他的补药里下毒,他都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王泮林咳嗽过去,双手举刀摆势,怎么看怎么古怪,“长白帮里通外国,私运兵器,残害颂民,我们兔帮替天行道,欲取而代之,以正江湖浩然之气。”
    老头哈哈仰天大笑,笑声一停,铁爪疾狠抓出五道毒线,“都让你说中了又如何?无权无利,混个鸟江湖!浩然之气算屁!我远岁终有封王拜相的一日!”
    “请问远堂主今年贵庚?”王泮林若要毒,谁能比他更毒?
    一句话把老头堵噎嗓子,铁爪差点抓了自己。
    同时,王泮林向老头正面劈剑。
    不像节南,招招式式精妙无穷,这位劈剑就跟劈柴一个动作,简单到无招无式,直不打弯。
    老头就算气堵,也能从容闪开,“原来你就这点本事,高看你了!”说罢两只铁爪乌光麟麟,急风暴雨之势,正面朝王泮林攻去。
    王泮林单手向后抡剑,看上去就像剑抡起了他,整个人被往后掰似的,但确确实实做出了和乌鸡爪子硬碰硬的动作。
    老头自觉看穿王泮林,心道就是绣花枕头,大概会一点轻功,出场才能摆个高手架子,动上真刀真枪就原形毕现,不禁喝道,“小子,我看你就一样是真的,真不怕死!”
    这场本来应该速战速决的比斗,可谓枝节横生。
    他先是小看了白兔子,以至七个废一个死,逼得他狮子吼两回,此刻只剩三成功力。再来这只青兔子,一出来就气势惊人,他差点撤,然后发现此子的脑袋才叫厉害,将他的身份,这回的布局,长白帮的现状,甚至将来的野心都料到精而准。
    但如今,让他能庆幸的,还好这位不是真高——
    锵啷啷!铁剑与铁爪相撞!
    嘶——
    老头睁大两眼,看那把刀光如冰水的剑切进铁爪手套,切进他的手掌,再切进他的手腕,最后一个横削,只剩拇指食指和半只巴掌连着他的腕子。
    发生了什么?
    老头另一手捉住这半只手发怔,倏地跪地,大声惨叫,“啊——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远堂主要记住这切肤之痛,今后——”王泮林又把唐刀变成了拐杖,两眼冷然无情,却很计较用词,“下辈子不要随便削人头发。”
    “别说断……断半只手……就算掉一只胳……胳膊,我也死不了!”
    老头也算能人,眼睛暴凸,想要张口,将三成功力吼出来,却觉有人捉住他的脚,又有人骑上他的肩,在他脖子上狠狠拉了一刀,但听有人低吟浅唱——
    远岁,老来无所成,今世非王也非相。

☆、第287引 覆巢之下

远岁死了。
    死得好像挺容易,让人一刀割喉,却其实没那么容易。因为,他撞到了桑节南王泮林手里。他错就错在无知,不懂这两人要是遇到一块儿,破坏力能和天灾差不多,他应该在撤退念头起来的瞬间就赶紧跑,或许可以逃得一命。
    毕竟,很难想象桑节南和王泮林气喘吁吁追敌的样子。这俩只,一只懒骨头,一只要面子,基本做不出掉价的事儿。
    远岁没跑,没预见到自己会让那么直不楞登的一招削了手,也没预见到浩然正气的家伙玩偷袭,更没预见到就这么把小命弄丢了。
    王泮林垂睨着老头的白发,深深皱眉,“你俩下手太快,我还没问出他多老。”
    抓腿的青年叫二马,骑肩的少年叫大马,而大马在欧四家里同王泮林和桑节南较量过弓弩戏。两人还是马成均和郑凤的儿子,长白帮主的孙子。
    二马哥哥没说话,眼珠子动也不动盯住远岁的死样子,嘴巴一鼓一鼓,最终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呕去了。
    下手割喉的是大马弟弟,匕首早在远岁倒地时扔下。第一次杀人的震骇是寻常人无法体会的,少年呼吸起伏剧烈,但眼里更多的是恨和悲,害怕却又无畏,捏着双拳拱起肩,像一头孤伶伶的小豹子。
    然后,以为沉浸在悲凉中的小豹子出声,“四十七。听说他二十七头发就全白了,装老头都不用易容。帮脑公子,我爷爷还有救吗?”
    王泮林的目光落在远岁死白的脸上,“对不住,当你七十四。”这才看大马弟弟,“你要以他为戒,莫长成小老头,大人的事自然由大人解决,比如你兄长。”
    仿佛应王泮林这一声,二马哥哥从干呕变成真呕。
    大马弟弟扑哧一笑,却立即敛起,“有件事要请帮脑公子记着,我才是我家的户长。多谢公子知会我弟兄二人,并教我如何割断敌人的脖子。我回去就告诉爷爷所有实情,请他肃清远岁同党。”回眼看看睡着的桑节南,“六月十五之约就此取消,等我查出爹娘真正的死因,要是还和你们有关,再来找你们。”
    王泮林淡笑不语。
    大马弟弟对远岁吐口唾沫,拉了二马哥哥的背心就走,“有没有点出息?看见死人就吐成这样!”
    二马哥哥哇哇大叫,“大马,你没大没小的,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装家里户长……”
    兄弟俩热热闹闹吵着架走了。
    王泮林对水田那儿瞥了一眼,“出来。”
    水田边上,水田面上,突然站起数人,皆一身农夫衣裳。其中一人但抹把脸,露出欧四那张不错的壮青貌。
    “欧四爷到底还是来了。”王泮林抬剑入鞘,拖至节南身前,双手撑着刀鞘就地盘坐,吐出长长一口气。
    “还好帮主睡着,不然要笑我这烟花筒炸不死一人,以为被炸死了的,却是诈死……”绕得他自个儿发笑,“她不会因失败品就体谅它们的。”
    刚刚得知帮中发生这样的变故,且担心老帮主中毒的事,欧四完全没有心情笑,但对王泮林啪响抱拳,“今日之事,欧四铭记于心,等理清帮中贼兀,必奉大礼答谢贵帮相助。”
    日前,欧四收到兔帮来信问责,说长白帮讨好今人,劳师动众在齐贺山一带追拿南颂工匠,此举如同叛国谋逆,若不自清,就由兔帮清了。
    欧四不信,又不能不查。毕竟一个帮的,很快就查出来远岁真去了齐贺山,正好他在附近巡看生意,由帮中兄弟带到这里,及时见证远岁所作所为。
    “相助?”王泮林呵笑,“欧四爷误会,兔帮并非相助长白帮,而是想让你们看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取代长白罢了。”
    欧四冷下脸,“远岁不过帮中老三,我长白总舵当家就有九位,怎可能真如他所说得被他操控?帮主还在,我也问心无愧,更相信其他当家……”
    王泮林打断,“不如远岁所说,但如我自己所见,长白江河日下,无道无义,已成朽虫贼窟,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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