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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悲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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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啥格闲话上去讲吧,上去啊好?”图春还在劝,没掏手机,茉莉花气得脸都涨红了,伸出手挖他的口袋要找手机,图春东躲西藏,茉莉花张牙舞爪,把他堵在了个死角,跺脚发狠:“拿出来!!”
  图春也急了,犟着脖子说:“有点啥闲话到屋里去讲。”(有点什么话回家去说。)
  “倷帮我拿出来!”(你给我拿出来!)
  “爸爸转来则么也囔夯呐?”(爸爸回来了又怎么样呢?)
  ”倷啊是也帮我犟啊?”(你是不是又和我犟啊?)
  母子俩争执不下,那边,田静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上来,说:“用我的吧。”
  图春眼乌珠瞪出来,茉莉花剜了她一眼,夺过那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图春走出去,把自行车推进了自行车库,重手重脚地锁车。茉莉花跟在他屁股后头,电话很快通了,她“喂”了一声后,却再没出声。图春一看她,茉莉花的表情是僵住的,脸已经由红转白,嘴唇直打哆嗦,她无言地把手机还给了田静,转过身,扶住楼梯,往上走去。
  图春从车库里跑出来,和田静挥手:“你先走吧,先走吧!再联系!”
  他追着茉莉花上楼,姆妈,姆妈地喊,茉莉花没有答应,她脚步不停,到了家门口,开了门,给图春留了道门,换好拖鞋,转身嘱咐图春:“脱呲鞋子否要忘记着拖鞋,地浪硬,早饭弄好啧,吃点吧。”(脱了鞋子不要忘记穿拖鞋,地上凉,早饭弄好了,吃一点吧。)
  茉莉花拖着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图春扫了眼餐桌,鸡蛋手抓饼,肉包子,玫瑰包子,卤蛋,卤豆干,还沾着水珠的樱桃摆了满满一桌。
  茉莉花想起了什么,抬头和图春说:“倷打支电话被爸爸。”(你打个电话给爸爸。)
  图春说:“刚刚弗是打过啧吗?”(刚刚不是打过了吗?)
  茉莉花垂下眼睛,双手摆在一起,人靠在沙发上,说:“刚刚是一个女拧接格。”(刚刚是一个女人接的。)
  图春在餐桌边坐下了,他用自己的手机给图庆打了个电话,图庆接了,可是不说话,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图春看着茉莉花,说:“爸爸接起来啧……”(爸爸接了……)
  茉莉花攥紧手,说:“倷喊恩倷以哉转来。”(让他现在回来。)
  图春点点头,和图庆说:“姆妈喊倷以哉转来。”
  图庆单是应声,一句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茉莉花松开了手,抚着膝盖,瞥了眼图春,问他:“恩倷昂……讲啥么什?”(他有没有……说什么?)
  图春摇头,一条手臂搁在桌上,轻轻地把手机放下了。他和茉莉花都不响了,过了会儿,阳光热烈了些,室内亮堂了些后,茉莉花去了趟卧室,拿了本皮封面的小本子出来。她坐到座机边上,戴上了老花眼镜,翻开那皮本子,比对着本子里的内容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茉莉花那木然,空茫的脸孔上扯出了个笑容,她操着一口苏音浓重的普通话客气地说:“喂,啊是高律师啊?欸,对,对,是我,你好你好。”
  图春倒了杯温水,喝了半杯,拿起个肉包子咬了一小口,包子还热乎,里头的肉馅往外冒热气。
  茉莉花的声音离他非常遥远了。
  图春问了声:“啊是花园大包啊?昨日搭买格啊?”(是不是花园大包啊?昨天买的吗?)
  茉莉花没有回话,她还在讲电话,但对话的对象不再是高律师了,她在给小姊妹芳芳打电话,她说道:“嗯嗯,我晓得格,嗯,用弗着格,噻是帮嗯哆讲一声……啊蒙呗别人好讲讲,儿子啊?”茉莉花瞧瞧图春,“儿子嘞嘿,正好下班,”她的目光旋即移开,手指伸进听筒线圈里打着转,“我么……囔夯讲呐,唉,啊蒙呗啥讲头啧……”(嗯嗯,我知道的,嗯,不用了,就是和你们说一声,也没别人好讲了,儿子么?儿子在,正好下班,我么,怎么说呢,唉,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图春吃完了一只肉包,又伸手拿了只玫瑰酿的包子,一口下去,满口香甜的玫瑰酱。他默默吃包子,茉莉花和芳芳讲账,低声细语,讲到后来,门外有人敲门,图春站起来,茉莉花示意他坐下,抽了两张纸巾掖掖眼角,去开了门。来的是芳芳和她老公阿二。两人在门口换拖鞋,芳芳和图春打招呼:“浩浩,吃早饭啊。”
  阿二也冲图春点了点头:“长远吩看去啧。”(好久没见到了。)
  图春说:“芳芳阿姨,阿二叔叔,早饭昂吃了?啊要一道吃点?”(芳芳阿姨,阿二叔叔,早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芳芳摆摆手,笑了笑,和茉莉花去了客厅坐下。图春给他们泡了三杯茶,端过去放在茶几上,阿二忙不迭道谢,图春问茉莉花:“姆妈倷啊要吃点么什?”
  茉莉花捂着肚子,眉头紧锁,道:“蒙呗啥胃口,倷吃吧,我等歇。”(没什么胃口,你吃吧,我等会儿。)
  图春便又坐回去对付那一桌早点心。芳芳和茉莉花紧挨着坐着,阿二坐一张单人座的沙发,三人都说话,但图春都听不太清,他专心地嚼豆干,吃卤蛋,撕开手抓饼,一块一块往嘴里塞。温水喝完了,他倒了杯热水,越吃越来劲,把桌上的包子扫荡一空,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又伸手去拿一颗卤蛋。
  图庆回来了。他拿钥匙开的门,站在玄关那儿,先是看了眼图春,接着才往客厅那里打量,他没再往前走,说:“我转来,拿点么什……”(我回来,拿点东西……)
  茉莉花看看他,点了点头,马上便又转过脸,低下了头去。
  图庆又去看图春,图春正狼吞虎咽地吃手抓饼,和图庆的视线一相接,两人都移开了目光。图庆迈出去一小步,阿二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图庆的衣领怒道:“小逼样子,我敲死忒倷!!“(狗娘养的,我打死你!)
  芳芳忙去劝架:“好啧,好啧,有啥格闲话好好叫讲!”(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好好地讲!)
  茉莉花跟着起身劝说,试图分开图庆和阿二,阿二力气大,把图庆抓来晃去,两个女人根本劝不开,只好在边上干喊。
  “好啧!好啧!”
  “否要打啧!好啧!”
  图春仰头灌水,拍拍胸口,硬是把堵在喉咙口的手抓饼给咽了下去。桌上只剩下两碗樱桃了。
  图庆挨了阿二两拳之后,脾气大了,高喊道:“我拿点我格么什也囔夯?!挨格房子啊是我格!!”(我拿点我的东西又怎么样?这房子都是我的!!)
  阿二额上青筋狂跳,掐住图庆的脖子口水乱喷:“啥么什?倷还想要房子啊??到法院去打官司,倷一分洋钿啊否要想!做梦!扎狗搓!”(什么?你还想要房子?到法院去打官司,你一分钱都别想!做梦!狗日的!)
  茉莉花抓住阿二的胳膊,道:“恩倷要拿啥么什让恩倷拿!让恩倷拿!”(他要拿什么让他拿!让他拿!)
  她的声音在发抖,眼圈红了。
  图春抓过一碗樱桃,狂吃猛塞,牙齿好几次都咬到了樱桃核,磕得牙龈都疼。
  芳芳一使劲,硬把阿二拉开了,图庆气喘吁吁靠在墙边,道:“房子么……儿子名下头有套新房子嘞嘿玲珑湾,到辰光住到格搭去噻好啧,挨套我肯定要格,亲眷道理噻住了欸搭,要搬啊肯定弗是我搬,倷……”(房子么……儿子有套新房子在玲珑湾,到时候住到那里去就好了。亲戚都住在这里,要搬也肯定不是我搬,你……)
  阿二又要发作,图春吐出最后一颗樱桃核,冲进厨房,打开了冰箱,抓出两瓶还没喝的酸奶一个箭步到了客厅,啪地往地上砸去。玻璃瓶子恰碎在图庆脚边。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图庆更是立即住了嘴。
  图春一指门口:“倷帮我出去!”(你给我出去!)
  图庆干咽下口唾沫,没有动,图春抬起眼睛看他,图庆一憷,再没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芳芳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说:“好啧,好啧,噻歇歇吧。”(好了,好了,都歇会儿吧。)
  茉莉花跟着念叨了两声,拿了笤帚和簸箕出来清理地上的酸奶和玻璃渣滓,芳芳过去帮忙,图春一手摸着肚子,垂着脑袋,靠着沙发站在一边,阿二过来拍了下他,轻声说:“下趟倷帮恩哆姆妈好好叫,啊晓得?”(以后你和你妈妈好好的,啊知道?)
  图春点了点头,拿了个垃圾桶放在茉莉花脚边,自己弯下腰去捡大块的玻璃碎片。茉莉花阻拦他,说:“倷去困觉吧,夜班上得吃啊吃力撒。”(你去睡觉吧,夜班上得吃力死了。)
  图春不响,没起来,这时,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也不看,只管捡玻璃,芳芳和茉莉花交换了个眼神,芳芳去把图春的手机拿过来了,递给他,茉莉花说:“电话囔弗接?要是顾筠寻倷呐?”(电话怎么不接?要是顾筠找你呢?)
  芳芳笑着拱了下图春的手臂膀:“噻是讲呀,啥辰光带挨个顾筠被芳芳阿姨看看架?”(就是说呀,什么时候带这个顾筠给芳芳阿姨看看呀?)
  图春接过手机,来电的并非顾筠,只是也姓顾,是顾小豪。图春问说:“姐夫,啥事体啊?”(姐夫,什么事?)
  “倷来屋里啊?”顾小豪的声音很沉,图春捂住听筒和茉莉花道,“老顾。倷帮矜矜讲啧啊?”(你在家里啊?)(是老顾,你和矜矜说了吗?)
  茉莉花使劲摇头,用力摆手,声音极低:“先否要讲!”(先不要讲。)
  图春便说:“刚刚到屋里。”(刚到家。)
  顾小豪“哦”了声,迟疑着又继续说话,道:“格个日本人,铃木,在甘肃的酒店自杀了。”
  图春起身,垂下手,面朝着墙壁站着,问:“什么?”
  顾小豪苏州话夹着普通话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噻是格个铃木呀,半夜里去寻孙策墓格个,倷忘记脱啧啊?弗是还喊倷翻译他的那个本子么?就是他,自杀了,甘肃过来了两个警察来了解情况,你啊有空,有空么现在过来一趟。”
  图春讷讷地点头:“好的,我现在过来。”他转头和茉莉花说:“姆妈,派出所有点事体,我以哉过去一趟。”(派出所出了点事,我现在过去一趟。)
  “格么倷去吧。”芳芳笑着和图春挥手,“有阿姨帮叔叔嘞嘿,倷去忙倷格事体吧。”(有阿姨和叔叔在,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图春还看着茉莉花:“吃点早饭吧,否要弗吃么什。”(吃点早饭吧,不要不吃东西。)
  阿二笑道:“早点心噻被倷吃光啧!我下去买点吧!”(早饭都让你给吃光了!我下去买点吧!)
  芳芳塞了些零散钱给阿二,道:“买点汤包吧。”
  阿二攥着钱和图春一道出了门。两人在楼道里点上了香烟,走下楼时,阿二和图春说:“有空么多陪陪恩哆姆妈,恩倷一各嘞,厌气撒格。”(有空就多陪陪你妈妈,她一个人,很闷的。)
  图春说:“嗯。大清老早喏叔叔帮阿姨喊过来,弗好意思啧……”(嗯。一大早把叔叔和阿姨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阿二道:“欸有点啥,恩哆姆妈帮倷芳芳阿姨几何年数格小姊妹啧。”他豪爽地笑了,一拍图春的后背,说,“噻是吩结成亲家,有点可惜!”
  (这有什么,你妈妈和你芳芳阿姨多少年的小姊妹了。)(就是没结成亲家,有点可惜。)
  图春笑笑,临到分别,阿二不忘叮嘱图春:“好好叫啊,啊晓得。”(好好的啊,啊知道?)
  图春点头,好好地应承了下来。他把自行车从车库推出来,站在家里楼下,按摩了好一会儿鼓胀的肚皮,直到打出个饱嗝,他才跨上了自行车。
  铃木是在敦煌的一间小旅馆里自杀的,他留下了封遗书,那两名甘肃来的警察把遗书的复印件给带来了,图春看了看,上头只有两句日文: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
  妈妈,我来了。
  图春说:“他和我说起过,他妈妈过世了,我猜可能是不久之前吧。”
  顾小豪在会议室里吃香烟,说:“那估计就是自杀了,太思念亲人了。”
  图春提到:“他还辞职了,就在来苏州的那天晚上,好像和公司同事的关系不太融洽。”
  顾小豪更为坚定了:“那肯定是了,”他掰着手指头头是道地分析,“一啊,亲人死了,伤心,二啊,和同事相处得不好,郁闷,三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旅游,那些旅游景点么,又都是成群结队的,看到大家团团圆圆,和和乐乐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那甘肃来的民警也都很赞同他的说法,其中一个喝了一大口茶,吸了一大口烟,说:“钱包护照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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