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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汴京春深-第150章

小说: 汴京春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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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昉看着他飘然而去,所经之处,众人纷纷自觉避开。他轻声问鹿家娘子:“他——常常来?”

    鹿家娘子笑道:“三天两头就要来一次的,他家小娘子守孝呢,见不着啊。那时候抱着他哭得那么厉害,吐了他一身,啊呀,他这样的神仙人物也不嫌弃,把小娘子照顾得好好的,两个人好得跟什么似的,真是相配啊。”鹿家娘子两眼发光地看向苏昉:“你可要带一个小娘子来吃包子?再晚一些来,婶子告诉你——哎,你拉我作甚!”

    鹿家娘子被鹿掌柜拉远了还在嘟囔:“这好看的孩子,身边都是好看的孩子!你就不能让我多说几句?”

    苏昉低头看着两个白胖粉嫩的包子,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他拿起包子,太烫了,包子在他两只手间跳来跳去,最后还是落在小蒸笼中。苏昉捏住自己的耳垂,手指没那么烫了。

    娘亲一定能懂自己的苦心吧,阿妧就一定也懂。他没有错。即便如此,六郎,还是对不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横渠先生:北宋五子之张载。被尊称为张子。北宋理学家。相关内容引自他的书。

    醉吟先生:白居易。

    春深第三部分开始了。六郎你好。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35章

    赵栩负手站在路边; 仰首看着被汴京城万家灯火映得发亮的天空; 能看出团团白云低低悬着; 却看不到多少星星。

    身后的角门咿呀开了。一个身穿藕色莲纹褙子的侍女走了出来; 右手提了一盏纱灯; 左手提了一个食篮。

    “殿下万福金安。”

    赵栩淡淡点了点头; 抬手将一个精致食篮交给她:“今日多了两个野菜的; 是鹿家娘子特意给她预备的。”

    侍女惜兰赶紧将手中的空食篮交给一旁的侍卫; 屈膝双手接过赵栩手中的:“九娘子说多谢殿下。”

    赵栩目光越过她; 投入那隐约有光的角门内:“她这几日可好?”

    惜兰恭敬地回话:“禀殿下,九娘子一切都好,这几日依旧是早上读书; 午后练箭; 昨日还和六娘子在演武场跑马了。夜里还是看书看到亥正时分歇息。”

    “上次的包子,她吃了吗?”赵栩顿了顿,还是问了。

    “禀殿下,三郎吃了些包子皮,鳝鱼馅儿九娘子都吃了。睡前喝了盏山楂茶。”惜兰早已熟悉了赵栩的问话; 答得极流利。

    “这几天,孟家可有发生什么事?”

    “禀殿下; 四娘子今夜就要从静华寺回来了。”

    赵栩皱了皱眉; 点头道:“好了; 你去吧,你们几个好生看护着,特别仔细她四姐。若有什么; 动手也无妨,伤残勿论,不死就行,要活口。”

    惜兰屈膝道:“属下遵命,请殿下只管放心。”

    看着惜兰行了大礼退了回去,掩上角门,赵栩依旧站在原地未动。他头一次来送包子的时候,阿妧不肯吃,还吩咐侍女们,谁也不许被二门的婆子叫去取包子。是他写信说了,既然要断个清楚毫无干系,那以前四年里他吃过的蜜饯桂花蜜各种点心,也要还给她,不然他欠了她,若不拿包子还,他赵六可是不肯的,会做什么他也说不准。

    那次惜兰送出来的信说九娘子屋里的灯三更天才熄。但她还是让人跟着二门的婆子出来拿包子。

    后来他又写信直接告诉她,让他的属下惜兰来取包子,他好方便知道阮姨娘做了些什么,好方便他追查阮玉郎的线索。她也应了。

    在阿妧心中,他恐怕已经是个无赖了。但不要紧,她的为难,她的顾忌,他都想得很明白,也已经做了许多事。她害怕什么,他也琢磨透了:荣国夫人在天之灵固然带给她那许多好处,却也带给她不少坏的影响。那受过情伤的妇人,再聪慧也勘不破,难免会左右阿妧的心思。如今开宝寺上方禅院的主持每年为荣国夫人做五场超度法事,总有一天能把荣国夫人送走好生投胎转世,省得总对阿妧说三道四。只要阿妧她不是心有所属情有别钟,他便做个无赖有何妨。他这辈子就赖定她了!

    想起苏昉今夜所说的对不住,赵栩扯了扯嘴角,谁对不住谁还说不准呢。

    至少阿妧肯吃包子,肯让惜兰出来答话,已经很好。她不说不,他就当作是。至少他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她比以往早睡了,她不抄经了,甚至愿意让惜兰教她射箭。

    赵栩缓缓上马:“回宫!”

    转出翰林巷时,赵栩一众和两辆牛车交错而过。车厢前头挂着两盏风灯,上头大大的孟字。赵栩略一回首,继续策马缓行。

    ***

    “三郎,来,来这里!”九娘弯腰摇着拨浪鼓,笑得眉眼弯弯。

    她身前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张着小嘴,露出雪白的八颗小乳牙,滴滴答答流着口涎,大眼睛瞪得滚圆,跌跌撞撞地跟着九娘往不远处的小矮几冲过去,两只小胖手拼命朝九娘伸着,奶声奶气地喊着:“包——包鸡——包鸡!”他身后一串五六个乳母女使侍女,都带着笑亦步亦趋地跟着。

    小矮几上一个竹盘子,上头躺着和他差不多模样白白胖胖的四只包子。

    六娘和七娘在罗汉榻上盘腿对坐着笑得不行。六娘手里在绣一件小小的肚兜,七娘在做一双小鞋子。她们的女使坐在脚踏上打着下手,也笑弯了腰。

    “阿妧,小心别让三郎摔了!”六娘忍着笑。话音未落,小团子一个不稳,就朝前跌去。

    九娘熟练地蹲下来手一伸,将软软的他搂在怀里,心软成一滩春水,由着小人儿的口水蹭了她一肩膀。

    “包鸡!包——包鸡!”孟彦弼的长子孟忠厚咬着九姑母的肩膀,小手拼命朝包子伸去。

    九娘哈哈笑着把他放到矮几边的小椅子上头,替他把包子掰开,分开皮和馅,用银勺挖了一小勺野菜馅,喂到他口水直流的嘴里:“包子,不是包鸡,三郎慢慢吃。”

    孟忠厚小手捏住已经不烫的包子皮,开始低头认真撕成一小块一小块。不时急的抬起头“啊”一声,催着九娘喂自己菜馅。

    乳母赶紧替孟忠厚系上饭兜子,把一旁凉好的温水递给九娘。

    范氏挺着大肚子扶着女使的手进来的时候,看见儿子正把他撕成碎碎的包子皮用小手捂进自己的嘴里。

    孟忠厚一见娘亲来了,手舞足蹈起来:“娘——娘——娘娘!”手上剩余的碎碎包子皮散了一地。

    九娘叹了口气,瞪起眼佯装生气:“小没良心的,有了娘亲就不要姑母了!”

    孟忠厚忽闪忽闪大眼睛,伸手摸上九娘的脸:“咕咕咕咕咕咕——”

    九娘一脸的油,和孟忠厚大眼瞪大眼。

    七娘笑得不行:“今日三郎可大方了,送了阿妧一脸油!”

    玉簪笑着去投帕子。范氏也笑得不行:“阿妧,回头让你二哥送一盒张戴花家的洗面药给你。”

    九娘接过玉簪手里的热帕子,擦了擦脸,认真地问范氏:“敢情这个月二嫂多发了二哥半贯月钱?竟买得起张戴花洗面药了?我可是当真等着了啊。”

    这下连六娘也绷不住大笑起来。范氏挺着肚子去拧九娘的嘴:“就你最爱取笑你二哥!”

    九娘任由她拧了左边的脸,又侧头送上右脸:“二嫂来来来,多拧一拧,记得多买一盒给我呗!”

    范氏笑得捂着肚子:“好你个阿妧!我家忠厚要总跟着你,可忠厚不起来!”

    九娘又喂了孟忠厚一口馅:“二嫂这可不能赖我!二叔给三郎取名字的时候就说了二哥最缺这个,才取的这个名字!”

    绿绮阁里笑声震天,外面有女使进来禀报:“诸位小娘子,四娘子回来了,老夫人请你们去翠微堂呢。”

    七娘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将手上的活计放到女使捧着的针线筐里:“切!她这么个矜贵的孝贤人,就该在庵里替翁翁念一辈子经才是!”

    众人鱼贯进了翠微堂,见法瑞师傅正和老夫人说着话。程氏坐在下首,嘴角微微带着笑。她身侧的绣墩上,坐着意态幽闲的四娘,两年多不见,越发我见犹怜。

    四娘微微抬起眼,看了看进来的诸人,起身给范氏见礼,再和三个妹妹相互见礼。

    梁老夫人见到范氏身后的乳母抱着孟忠厚,就笑着招手:“三郎来太婆婆这里。”

    孟忠厚见到上头的老夫人,也张开双臂,小腿乱蹬要下地:“太——太太——!”

    堂上众人都笑了起来,孟忠厚一岁就开始咿咿呀呀吐字,偏偏婆婆这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来,硬把太婆婆喊成了太太。

    法瑞啧啧称赞:“啊呀,还是元宵节后见的三郎吧,这才三个月不到,竟又长大了这许多!”

    梁老夫人弯腰接住重孙儿,笑道:“这小儿呢,就是一天一个样!”

    法瑞又夸范氏:“范娘子到底是极有福气的,这又快要给二郎添丁了吧。”

    梁老夫人笑道:“是,六月头上要生了,就是苦了这孩子,热得厉害。”

    范氏红了脸:“孙媳妇不苦。”她也庆幸自己运气好,皇祐元年正月底发现有了身孕后,还怕被人说道是孝期有孕,偷偷哭了两回,急得孟彦弼上蹿下跳,恨不得指天发誓。杜氏就请了汴京城最有名大鞋任家产科的大夫来把脉,确认已经怀了两个月有多,她这才安心养胎。到了八月桂花香时,孟忠厚呱呱坠地,一举得男,把孟彦弼的丈人丈母喜得不行。等孟彦弼出了一年的孝期,到吏部候缺起复,一个月不到就回到禁中官复原职。现在又有孕在身,就连程氏都感叹范氏是个全福旺家的。

    四娘看着堂上其乐融融,不动声色地端详着三个妹妹。六娘这两年越来越雍容端庄,七娘更见俏丽可人,九娘已经完全长开,美艳不可方物,观之惊心动魄。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从她撞棺见到定王博了美名后,程氏却比她还豁得出去,丝毫不顾名声,一出老太爷五七,直接一辆牛车就将她送进了法瑞主持的静华寺,对外宣称是她自愿为祖父祈福。只给她带了贴身女使和两个侍女外加两个粗使婆子。她日日和那些比丘尼们一同吃斋饭,做功课,抄经书,两年下来右手指节都突了出来,纵有人暗中照拂,和往日在家中依然是天差地别。

    不一会儿,吕氏也来了,看见四娘起身对自己行礼,上前扶起来,笑道:“阿娴清减了这许多!亏得有你给老太爷祈福,府里才安心哪。也不枉你娘赶着帮你定下亲事,等过了年,家里可就只剩三个女孩儿了。你可要记得以后常回来看看才是。”心底却想这样一个搅家精就该在庙里住到嫁人,直接往轿子上一送才是。

    四娘一怔。程氏已经摇着纨扇笑道:“二嫂真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阿娴呢,可别吓着她了。”她眼神如刀,剐了四娘几眼:“万一又来个什么悬梁绝食的,我不得被外头的口水淹死了?”

    四娘赶紧屈膝行礼,细声细气道:“阿娴不敢。”

    吕氏笑着上前和法瑞商量着浴佛节的供奉。法瑞极力邀请府中女眷去静华寺礼佛两天:“四娘子一片诚意,孝心难得。若府上的夫人们娘子们能在浴佛节一同去为老太爷做个法事,岂不圆满?原先小娘子一个人住的院子,也有七八间客房。敝寺的斋饭,也算可口。还有那后山的桃花,也比开封城开得晚,若夫人们娘子们来,还能赏上一赏。”

    这法瑞,奔走于汴京的权贵豪富人家之间,就是圣人也特意召见过她几次听她讲经说禅。静华寺也是孟家一直供奉的寺庙,吕氏听着倒颇为意动,范氏自嫁入孟府还没出过二门,更是一脸期盼地看向上首的老夫人。

 

 第136章

    梁老夫人思忖了片刻; 笑道:“后日就是浴佛节; 这次怕是来不及了; 再往后挪挪倒是使得; 家里头的人这两年都没出过门; 是该出门松散松散。我这孙媳妇最是委屈; 嫁进门以来还没出门玩过一回呢。”

    吕氏说:“可不是; 到底还是您老人家体贴小辈。阿婵姐妹几个也一起去才好。”她斜睨了程氏一眼。

    程氏心里明白吕氏的意思; 却没搭话。她才不担心四娘会去; 静华寺那地方,去个两三天游玩自然谁都有兴致,住在那里两年多; 她要是还想去; 可不出幺蛾子了?

    法瑞看了看范氏的肚子,阿弥陀佛了一声:“老夫人看四月中可使得?再晚,娘子就要生养,这生养好没有一年半载的也出不了门。眼下坐胎若稳,带上三郎同来是最好不过的。那后山的桃花也还开得正当时。”

    九娘虽然疑惑法瑞这些话和四娘有无关系; 但看了四娘一眼,见她对法瑞露出了一丝厌恶之情; 又见二嫂一脸向往; 想到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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