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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弃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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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死了,仿若活着。她活着,却不如死了。生不如死!

人人都道凌大官人,凤表龙姿万里挑一,财势雄厚手眼通天。她嫁了一个这么好的郎君,梁城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闺秀明里艳羡,背地里却是讨厌她,妒忌她,甚至会诅咒她。巴望着她能从凌夫人这个位置上,栽下来,永不超生。

“呵呵呵……”她自苦大笑,笑声穿透在寂静的月夜里,显得鬼魅而凄清。

他们是夫妻,那个女人死后,他终是娶了她。却再不与她亲热,洞房那晚,没有人敢闹洞房。。
他揭了喜帕,打发了喜娘,连合卺酒也不愿与她一起喝,闷头上了床,顾自睡去。徒留她与满室红烛形影相吊。

起初,他们同睡一张床,她有意撩拨,使尽风情。可他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他当然不是不行,他只是不愿。他是在为那个女人守贞。。为一个已不存于世,死去多时的女人守身如玉!

好笑吗?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们原本身心相属青梅竹马。那个女人毁了一切。

她想过用计,终是不敢。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他不情愿的事,纵是天帝——玉皇陛下那也强迫不了。

倘使她设计他,便是当时得逞,事后,他也定不会干休!她知他平生最恨被要挟,最恨迫不得已。

他会彻底驱逐她,凌府将再也容不得她。他们会恩义两清,从此陌路。至于他们之间曾经的情意,早在那个女人出现后,就已烟消云散,没了踪迹。

再到后来,他越来越多的留宿书房。直至不再踏入卧房半步,形同分居。让她变成了凌府里的一个笑话。

是啊,多可笑!成亲前,他们屡行夫妻之实,早早便尝了禁ˇ果;成亲后,反倒做起了挂名夫妻。她空有个凌夫人的名头,失了他的心,也没能勾住他的身。

她哭过,闹过,放下自尊苦苦求他。奈何,郎心似铁!他的心比石头还要硬。闹得狠了,他便提议和离,放她自由。

他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她愤怒的问:“那你准备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一辈子不近女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不成,你要让凌家绝后?!”

她想要个孩子,属于他俩的孩子。一来或许能挽回他的心,二来,她空寂的生活,也能有个着落,有个精神寄托。

他听了她的话竟至笑了。笑容惨淡,凄然而绝决。

他说:“她的孩子不能活,那么,凌家便不会有别的孩子。”

她大惊,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在怨我?”

他不语,脸色淡漠。

他的反应深深的刺伤了她。

“那我算什么,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她疯狂叫嚷,歇斯底里。气怒之下,她狠命捶打他,使尽全力,状若市井泼妇。他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任由她撒泼。

“逸轩,忘了她,忘了她好不好?她已经死了,你不能守着回忆过日子。你这样成天想着她,痴痴的念她,她也不会知道。逸轩,她回不来了。”她终是软语求他。

可那一刻,她发现在听了她的话后,他的脸痛苦到扭曲。

他表现出的痛苦,让她愈加嫉妒!

她嫉妒那个女人。是呵,天晓得,她兰烟有多么嫉妒那个女人,那女人在的时候,她嫉妒。死了,她还是嫉妒。

她无时无刻不在嫉妒,到而今,她便过着日日嫉妒,嫉妒一个死人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象一个梦魇。身陷其中,她感到窒息,如入绝境。

他疯了!连带着她也快要疯了!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逸轩,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太不公平!”

他笑,笑得凄凉:“我对你不公平,对她更不公平。都是我的错!我负了她,也对不起你。”

他对那个女人说辜负,对她说抱歉。

“逸轩”,她抱住他:“忘了她,我们重新开始,没她之前,我们一直好好的,不是吗?你喜欢我,你说过的,你很喜欢我,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们之间往昔的情意,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推开她:“我没有忘记,那时我说喜欢你,是真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熟悉你,习惯你,当然,也喜欢你。可直到遇见她,我才明白”,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歉意与怜悯:“我爱她!对你,我从没有过那样的感觉。”

闻言,她大受打击!她受不了,受不了他说的话。

“你是想说,你从没有爱过我?所以,你跟我说‘对不起’。”她讽刺道:你没爱过我,却能与我上床。莫不成,每次都是我逼着你?哪一次不是你自愿的,你不想,谁又能勉强得了你。”

他不回应,她气极,更深的伤他,他让她痛,她便也要他跟着一起痛:“你既这般爱她,铭心刻骨没齿难忘。她死了,你为何不跟着去了,为何还要苟活于世。你就应该同了她去,殉情而死。为她,为你的爱情,矢志不渝同生共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他依然不语,转身便走。

她扯着他的衣袖拦住他,执拗道:“我要一个孩子。你说不爱我,可你拿了我的身子,夺了我的心。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她不用上辈的恩义压他,她只说他和她之间。他确实辜负了她,他变心了。偏同她说,他从不曾爱过她,他爱的是那一个女人,只爱那个女人。那她算什么?算什么?给他暖床的?!

他顿住,回头看她,说出来的话让她有若五雷轰顶,如遭电击。

“我给不了。”他说的云淡风轻:“不会有了,我说了,她生不了,凌家便不会再有别的孩子。我吃了绝育的药。”

望着她目瞪口呆的脸,他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凌家命中注定断子绝孙。”他语音清淡,语气中却带着抹残酷的快意。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她愣怔喃语。这个男人他真的疯了!

他依然是笑,抓住她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言道:“兰烟,我不欠你什么,再不欠你什么了。欠你的,我早还清了!

我用比我的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还了你,还了你兰家的恩情。别再向我要了,除了银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若想要钱,凌家的钱可以全部给你。”

“好,我不要孩子,我要那个玉佩。”听到她说出的话,他冷了脸色,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意思。她要的是他们凌家的传家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另一篇文:骄夫娇妻。欢迎小萌萌戳文。 




第3章 无望
那个女人死之前,将那玉佩还给了他。她亲眼见过,他捧着玉佩在他和那女人的床上,大放悲声。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他哭。

就是他父亲死的时候,他也只是红了眼眶,不吃不喝守着凌老爷,直至出殡。而他为了那个女人哭得象个孩子。

“除了那个,其余的都可以给你。”他冷道。口气无一丝回圜余地。

“可我只要那个。”她盯着他,不愿退让。

其实那个玉佩本身并不值钱,比之凌家的各式名贵珠宝,实在逊色寒碜。但那个玉佩具有非一般的象征意义,那是凌家世代相传,只传凌家主母的信物。

只有嫁了凌家当家主子的女人,才有资格佩戴。某种意义上来说,拥有了那个玉佩的女人,才是凌家的儿媳,凌家当家人的妻子。她便是冲着这个,向他索要。

他娶了她,却不给她玉佩。在他心里,那个女人才是他的妻子。她恨!

“我说了,除了那个。”他语声更冷,言罢抬步就走。

“你当她是妻子,不肯给我玉佩。那你作甚么要娶我?作甚么要娶我!”她伤心欲绝,气急败坏。

他头也不回,声音响起,凉薄无情:“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哈哈哈……”望着他的背影,她惨笑。

是她想要的吗?是,她爱他!他们青梅竹马,在她懵懂还不知男女情ˇ爱时,她便喜欢他。之后,情窦初开,她的眼里心里便只得一个他。

她兰烟这辈子只做他的女人,做他的妻子。她愈陷愈深,恋他成痴非他不嫁。

他呢,他说他没有爱过她。可他为了她,娶了那个女人,为了她,给那女人喂了堕胎药。那算什么?只是为了报恩?报答她兰家的恩情?

可是,她要到了吗?她得到了什么?除了凌夫人的头衔,她还有什么?!

他是疯了!越来越疯!那个女人给他下了蛊。

她知道他在外面置了别院,养了一大群女人。她悄悄跟过去看过几回。只消看看她们的脸,她便什么都明白了。那些女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和那些女人上过床,他去的少,但偶尔也会留宿。但她想,依照他对那女人的深情,依照她对他性情的了解,他大抵是不会。她猜,在那别院,他有单独的卧房。

她想,对于她的跟踪,他许是知晓的。他不说,不过是他不在意。他早已不在意,不在意是否会伤了她。

他说他不欠她了,不欠兰家的恩情。他用那个女人,与他的孩子,用这人人欣羡的凌夫人的名头,全部还清了。

兰烟面无表情看着桌上冷凉的饭菜,良久后抬头望向天上的圆月。这就是她的中秋夜,举家团圆的日子,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夜风愈发的凉了,一如她寒凉彻骨的心。一切都是冷的!

她立起身,举步向里屋走去。院子里静悄悄,寂静无声。清冷的月色下,只有她和她的影子。

回到屋,依然只有她和灯影。。

她木着脸,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根玉&势。这是她给自己寻的慰藉。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独守空闺的她,就靠这个打发她的寂寞时光。

情&欲这个东西,不沾染便罢,但凡识得了滋味,断然离不了。她和他曾经那般销&魂过,那欲ˇ仙欲ˇ死的快ˇ慰,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这点,她不得不服他。身为男人竟然能心如止水,清心寡欲。尤其,她很了解他之前是个欲ˇ望多么强烈的男人。

那个女人死后,他就成了柳下惠。而她挂着凌夫人的名头,守活寡。

她悲哀的想,他是真的很爱那个女人,爱到了极处。

其实玉&势并不能让她得到满足。冷冰冰的物事,怎能和温热活气的人相比。她想念他的身体,想念他曾在她身上的激ˇ狂。那才是真正的云ˇ雨之欢,鱼ˇ水之乐。

想得难耐时,她便用玉&势自己折腾一回,但每每事后,她的心都会被浓重的空虚感,羞耻感重重包裹。每弄一回,事后几天她都不敢照镜子,她无颜以对。

可是寂寞的力量太强大了,而因寂寞滋生的情ˇ欲,更是排山倒海,令她抵挡不住。她被这寂寞,这无望的情ˇ欲,逼得走投无路,避无可避。她快要被逼疯了!

这根玉&势平常就这么大剌剌,放在她的梳妆柜里。只在每日清晨,丫头为她梳妆时,她才会将之掩起。待妆扮停当后,她又会将之放回原处。

丫头们断不敢在别的时候,乱动她的东西。她知道,她们都怕她。

她坚持将玉&势放回原处,一方面,她为此感到羞臊;可另一方面,她私心底甚是盼望,盼望他能看见这个东西。

然而,他已经不再踏足他们的卧房。纵是他真的看到了,又这样?她想,他不会有任何言语,不会干涉她。他甚至不会因此感到羞辱。

自那女人死后,他便是如此。放任她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沉沦挣扎,不闻不问。

可她还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能知道她被他逼成了什么模样!

她要他愧疚,要他不安。这仿似成了她的另一种执念。另一个无望的执念。

他并不会愧疚,不会不安。他早已将她彻底放下,或者,真如他所说,她从来也没在他心间停驻过,那种两情相依的停驻与相守。他心里头留下的身影,自始至终只有那个女人。

兰烟拿着玉&势上了床,片刻后,屋里传来女子的娇☆啼与呻☆吟。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娇声停歇,夜回归了寂静。

半晌,屋内响起了女子的啼哭声,哭声压抑而绝望。


 



 




第4章 没有腿的人
这个中秋夜,凌逸轩一如既往没有在别院留宿。他回了凌府。

内院他自不会去,他回来是因有件事他必须去做。

不然,体内汹涌翻腾的暴戾之气,那种恨不能毁天灭地,毁掉所有的肃杀与绝望,会让他爆裂,让他彻底崩溃。

他不能有事。至少在找回她之前,他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给她赎罪。

他不求她原谅,他对她犯下的罪恶,就是最最仁慈,慈悲为怀的菩萨也不能赦免。

那样好的一个人。有着一副天底下最柔软的心肠,出奇的温良和善。

可他却在她的心口上,捅下这世间最恶毒最致命的一刀。

凌逸轩喝得半醉半醒的脑袋,在深秋的夜风里,昏沉沉头痛欲裂。

她喝下汤药发作时的悲惨情景,他永生永世莫能相忘!那是她的劫,亦是他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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