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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小狐妻-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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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后某个晴朗的上午,她仅带着秋落,坐着马车来到了顾记纸扎铺。
  冬日的太阳像给水洗过似的,白花花失去了春夏秋的金黄之色,兰猗扶着秋落的肩头,踩着木凳下了马车,举目看顾记纸扎铺,天虽响晴,也还是冬日,纸扎铺的门紧闭着,秋落上前径直推开了门,店铺不是住宅,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所以用不到敲门。
  那木门吱呀推开,从厚重的棉门帘子里露出个脑袋,是店里的伙计。
  秋落指着里面:“告诉顾先生,有人拜访。”
  伙计挠了挠脑袋:“姐姐是找老顾先生还是小顾先生?”
  秋落小嘴一噘:“老顾是做纸扎的,当称掌柜,小顾才是饱读诗书的先生。”
  语气里满是对顾纬天的崇敬。
  伙计明白过来,习惯了笑脸迎客,点头哈腰道:“姐姐稍等,我这就禀报给少东主。”
  秋落回头看兰猗咯咯笑道:“您瞧瞧,一段日子不见,顾先生飞黄腾踏了,做了少东主。”
  兰猗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啊这张利嘴多早晚能改呢,顾先生委身在这个小小的纸扎铺,必是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心里不知多失落呢,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回头给顾先生听见,还不得起一嘴的燎泡,到时看哪个心疼。”
  这最后一句触及秋落的心事,头一甩,臊得红到脖子根,嘟着嘴道:“他那么个男人,开不起玩笑么。”
  耳听里面有欻欻的脚步声,些许急促些许慌乱,少顷那破旧的棉门帘子哗啦给挑起,朗眉星目的顾纬天极其不自然的看着兰猗,良久方拱手道:“二小姐。”
  还是旧日称呼,兰猗笑了笑:“顾先生可好,我可是一向惦念你呢。”
  顾纬天屈身:“学生不敢牢二小姐惦念。”
  这时顾保三走了过来道:“我的儿读多了圣贤书,不懂待客之道,快别让少夫人站在风口上,还不请进去。”
  于是顾纬天侧身相请:“二小姐进来罢。”
  甫一进到纸杂店,秋落哎呀一声叫,随后飕的躲至兰猗身后头。
  兰猗晓得她怕什么,还不是那些个纸扎的物事,笑道:“你这样的凶神恶煞也有怕的。”
  秋落紧张兮兮的四处打量,抓着兰猗的手臂道:“二小姐是天女娘娘下凡,当然不怕这些,奴婢可是肉眼凡胎,同二小姐去公输家祠堂那次,奴婢给门口那个石翁仲吓得不成样子,二小姐却说那石翁仲是神灵,戴在身上还能辟邪呢。”
  兰猗轻拍了下她抓着自己的手:“一张巧嘴。”
  秋落挤眉弄眼,调皮一笑。
  擦着那些胡乱堆放的纸扎进到里间,打眼见是一铺大炕,炕上放着一张掉了角的方木饭桌,桌子上都是书和笔墨纸砚,方才顾纬天在为考试温书呢,炕脚放着两个铺盖,顾家老少爷们晨起就把铺盖顺手卷了堆在炕脚,晚上省得费事。
  外头阳光灿烂,屋内却相当晦暗,不知是不是经营殡葬之物的缘故,兰猗感觉这屋内漫溢着森森之气。
  顾保三让伙计搬了把椅子给兰猗坐,等兰猗坐下,椅子吱吱呀呀快散架的样子,让她颇为尴尬。
  顾保三又让伙计上了茶,瞅着那黑乎乎的粗陶茶碗,兰猗再看看穿着粗布棉袍的顾纬天,昔日的神采消磨殆尽,只有那依然挺拔的身躯,让她依稀记得自己还是闺中女儿时,顾纬天俊雅的风致。
  兰猗心里偷着叹气,若非因为姐姐,顾纬天大致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顾保三已经从修箬口中得知了兰猗与顾纬天的渊源,所以推说柜上买卖离不开自己,知趣的退了出去。
  是敞开来说话的时机了,兰猗看着局促的顾纬天道:“我今个来只是想知道,当初娘娘庙族人突然出现说我与你私奔,你为何不告诉他们想与你私奔的是姐姐而非我?”(未完待续。)


第087章 他若不肯私奔,她就悬梁自尽
  兰猗徐徐问之。
  往事钩沉,与兰宜的那一场雾里看花的情缘浮现在顾纬天的心中,她或是真爱,她或是不爱,总之她利用完了自己又想杀人灭口,所以,于顾纬天而言,早没了对兰宜的感情,满满的快要溢出心底的,都是对兰猗的亏欠。
  “抱歉二小姐。”这亏欠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双手提起棉袍,缓缓跪了下去。
  兰猗适时托住了他:“男儿膝下有黄金,先生何必如此,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好奇而已,能跟我说说你和姐姐的事么?”
  那一场感情发生的突然结束的猝不及防,仿佛就是睁眼闭眼间的事,顾纬天每每忆及,恍惚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等那次公输拓寻到他,狠狠打了他一顿,才让他刻骨铭心,因为这之中兰猗是那么的无辜。
  秋落乖巧的给顾纬天端了茶过来,又把他按在炕沿上,顾纬天就双手捧着茶杯,氤氲之气荡开了一段浅浅的往事。
  京城狐家要招西席先生,刚刚因为还债而变卖了祖上房产的顾纬天听说后,带着他的一腔子学问过来应聘,轻而易举打败几十个应聘者,成为专门教授狐家少爷狐少哲的先生,一教就是三年,整整三年他只见过狐家姊妹两次,一次是在上元佳节陪狐少哲于街上看灯的时候偶然碰见,一次是去年除夕阖府庆贺一处聚餐,两次照面他倒是对兰猗记忆更深刻,不单单是兰猗美貌胜过兰宜,而是兰猗慧黠狡黠顽皮顽劣的性情。
  看花灯那次,兰宜问狐少哲:“哥哥身边这位公子是谁呢?”
  大致心情好,狐少哲故意卖关子道:“妹妹们猜猜看?”
  兰宜摇头:“恕妹妹眼拙。”
  兰猗嘿嘿一笑:“我知道,他叫玉树临风。”
  众人一愣,转瞬明白了她的话意,这是变了花样的在夸赞顾纬天呢。
  聚餐那次,狐彦想考考儿子的学问,于是出了道题:“老庄和孔孟,谁的本事更大?”
  老庄是道家,孔孟是儒家,一个以“仁”为根本,一个以“道”为尊尚,一个要实现自我,一个要超越自我,一个觉着人定胜天,一个主张无为而治,这些个道理顾纬天给狐少哲做过细致的讲解,二者应该是并驾齐驱的,若论谁的本事更大,狐少哲连声:“这,这……”
  顾纬天不好替他回答,毕竟狐彦问的是儿子而不是先生。
  狐少哲最后憋红了脸,狐彦见他答不出很是不高兴。
  兰猗正把一只没有剃干净毛的鸡腿移形换影般的转移到姐姐兰宜碗里,突然一桌子的人都开始沉默,气氛变得尴尬,她举手道:“爹的本事最大。”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狐彦绷着脸:“甭哄我。”
  兰猗一本正经的:“就是爹的本事最大,无论老庄还是孔孟,他们生病了都需要爹你这样的神医来救命,所以他们只懂做学问,爹可是济世救人的佛菩萨。”
  狐彦忍俊不禁:“歪理。”
  虽是歪理,终究还是把父亲哄开心了,于是大家如释重负,当时,顾纬天借着举杯饮酒的当儿,从衣袖的边缘看了看这位二小姐,也看到了大小姐难以玩味的笑。
  就这么两次见面,当兰宜给顾纬天写了封信的时候,顾纬天甚至想不起她到底长什么模样,第一封信兰宜向他请教诗词,第二封信兰宜向他请教文章,第三封信兰宜透露出倾慕他,第四封信兰宜表示愿和他结为百年之好。
  顾纬天是个大男人,有女子主动示爱,他焉能不动心,于是给兰宜回了封信,表示自己穷困潦倒,不堪她托付终身。
  兰宜立即给他写了第五封信,说自己也担心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遂打算与他私奔。
  顾纬天读的是圣贤书,遵从的仁义礼智信,所以委婉拒绝了兰宜。
  马上兰宜给他写了第六封信,说自己非他不嫁,他若不肯私奔,她就悬梁自尽。
  顾纬天大骇,真怕发生“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惨事,不得已唯有同意,然后按照兰宜第七封信安排的,他在某天去娘娘庙等兰宜,不料他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二小姐兰猗。
  彼时娘娘庙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见了兰猗顾纬天没等问出一个字,从那些善男信女群中冲出来了狐氏一族的族人,多数认识他,大多数认识兰猗,看兰猗还抱着包裹,便坐实了二人私奔的事,于是过来扭住,兰猗当时看顾纬天道:“顾先生,你说话啊。”
  顾纬天什么都没说,看着兰猗给族人们带走。
  今个兰猗问,他当时为何不说明情况?
  顾纬天怅然道:“我只是想保护心爱的女子。”
  兰猗点头:“我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可惜,姐姐如今贵为娘娘,你们无缘。”
  顾纬天自嘲一笑:“前前后后都是大小姐的算计,我们一开始就无缘,七封信发生在短短的月余,我当时还奇怪呢,现在一切都明朗了,大小姐想进宫,可是狐大人把仅有的一个选秀名限给了二小姐你,大小姐才想出这个法子夺了选秀的名限,为了堵住我的嘴,她让春盛给我送过银子,又说什么来世再续情缘的话,那个时候我似乎还相信她的,后来,接连有人追杀我,终于我明白了,我不过是她夺得选秀机会的一个棋子。”
  方才还儒雅谦恭的一个人,此时却气得涨红了脸:“若不是义父好心收留了我,天大地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言罢,他目光凛凛的看兰猗道:“所以,此次开科,我一定要考取功名,这不单单是我要让义父衣食无忧,更因为我唯有有了功名,才会有能力保护自己。”
  他说的,都是兰猗想提醒他的,既然他都想通了,兰猗也就不必赘言了,又聊了几句,兰猗就起身告辞,临走看了看正窝在墙角扎纸马的顾保三,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大概是上天派来拯救顾纬天的天神,更是他眼下的保护神。
  出了纸扎铺的门,上了侯府的马车,秋落看兰猗若有所思,问:“二小姐似乎有什么心事?”
  兰猗挑开车窗的软缎帘子,望着街上人来人往,轻声道:“顾纬天拔得头筹我都信他有那个能力,但是他能不能榜上有名,还是未知。”
  秋落纳闷:“既然考中,为何不能上榜?”
  兰猗沉吟下,没有回答,而是道:“看来,新的较量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088章 家门不幸,娶此河东狮。
  夜。
  卫府。
  二楼上。
  玉壶已空,玲珑盏倾斜,公输拓醉倚胡床,碧月一壁给他打着扇子一壁笑道:“数九寒天的侯爷怎么还热,怕是心火罢。”
  公输拓眯着眼睛,懒洋洋道:“你何时也懂了歧黄之术。”
  碧月粲然一笑:“奴婢是不懂那歧黄之术,但奴婢懂侯爷。”
  言罢,将扇子遮住脸。
  公输拓偏头看来,手慢慢拨开扇子,露出碧月娇羞的面庞,他突然哈哈大笑,把碧月吓了一跳,用扇子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娇嗔:“侯爷笑奴婢不知天高地厚么?”
  公输拓继续闭目养神:“非也,本候是笑你这个心思你家姑娘知道吗?”
  碧月往楼梯口看看,今晚卫沉鱼有事出去要她来陪公输拓,卫沉鱼晓得不晓得她的心思碧玉不知道,但她却看出,公输拓与卫沉鱼的感情不过尔尔,原因是公输拓经常来卫府却从未留宿过,也没见他与卫沉鱼私下里你侬我侬,所以,碧月觉着公输拓大致是对卫沉鱼厌倦了,她自己有机可乘。
  正此时,绣鞋擦着地面发出的轻微声音传来,碧月知道是卫沉鱼回来了,怕方才自己与公输拓的交谈给她听见,忙从公输拓身边抽离,过去桌子边拾掇狼藉的杯盘,然后装着才听到脚步声的样子,猛地一回头,欢喜的对卫沉鱼道:“呀,姑娘回来了。”
  公输拓转头来看,见碧月服侍卫沉鱼脱了大红出着雪白风毛的斗篷,露出里面淡粉绣着桃花的袄裙,突然,他看见卫沉鱼袖子上有一片红更浓重于那些桃花的颜色,那,分明是血迹。
  公输拓一跃而起,几乎是在碧月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时,紧紧搂住卫沉鱼,嘿嘿一笑:“去了这么久,可是想煞我了。”
  习惯了在人前打情骂俏,卫沉鱼没明白他的用意,用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没羞没臊。”
  公输拓哈哈笑着把她打横抱起,腾腾往胡床而去,接下来的事情……碧月觉着非礼勿视,慌里慌张的逃下楼去。
  公输拓也就松开卫沉鱼,抓起她的手臂问:“你又下手了?”
  卫沉鱼这才发现自己衣袖上的血,也同时明白了他方才那举动的用意,掰开公输拓的手来到妆台前,从屉子里摸出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瓶子,揭开木塞,拿着小瓶子朝那血迹的地方倒了一点点白色的粉末,眨眼,那血迹消失无踪,随后她把小瓶子重新混到那些胭脂水粉堆里,轻描淡写道:“杀了个小小的知县,自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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