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Ⅱ-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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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儿,我没有再犹豫,说还请借刻刀一用。
于南南的轮椅突然往前滚动,一路向前,来到了西南角处,我跟着他走,瞧见他从一个木柜里面拿出了一整套的刻刀工具来,然后指着角落里面的许多名贵实木,对我说道:“随意。”
我不知道这些木头的名贵之处,随手拿了一块血红色的木头胚子,然后又抽出了一把刻刀。
将这两样物品拿在手里,我闭上了眼睛。
无数的回忆又涌上了心头来。
匠人的记忆仿佛对那刻刀和木材特别亲切,一旦握在手上,立刻就涌现出极大的熟悉感来,我睁开眼睛来,发现自己已经已经削起了木头来。
每一刀的力道,木头的纹理,还有刀尖的技法,这些仿佛如同惯性一般地纷纷涌入了我的心头。
十几分钟之后,一个惟妙惟肖的虫虫,就出现在了我的手中。
我收起刻刀,递到了于大师的手中。
他轻轻抚摸着这木雕,过了许久,方才问了一句话:“刚才的那一樽,叫做友情;而这个,叫做爱情,对么?”
第十章 招魂符与董仲明
我以前听人说,教艺术的老师总会跟学生讲起一幅油画里面,蕴含着怎么样的感情,一副雕塑里面,又蕴含着怎样的意义,觉得实在是有些扯淡。
然而当面前这人十分肯定地说出这话儿来的时候,我顿时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专情到了极致,真的能够感受得出这里面的情感来啊?
不过我心中到底还是有一些疑惑,说你怎么确定的?
于南南笑了,他的笑容十分清冷,就仿佛在空中俯视一切那般。
他缓缓说道:“前面的那一樽木雕,重点刻画的地方在于人物脸上的表情和气质,而这一樽,对于身体比例的把握却近乎于玄妙;也就是说,前面的那个女人,是你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对象,只是一个你所尊敬的人物,而后面一人,你对她的身体有着强烈的兴致,潜意识地表达出了浓烈的情绪来——我说得对么?”
我下意识地伸手,于南南将虫虫的雕像递给了我,我仔细观摩,发现还真的如他所说,丰胸翘臀,即便是刀技再粗犷,也遮掩不住那种神韵。
也就是说,我的潜意识里,是把虫虫当做了一个有欲望倾向的女人。
而小妖,只是一个精神图腾而已。
毕竟算起来,她是我堂嫂,也是我师娘……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说佩服。
于南南坐在那木制轮椅上,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是半路出家的吧,很多东西,感觉很生疏,若不是亲眼瞧见你雕出这般美妙的作品来,我简直都不敢相信。
我并不隐瞒,点头,说对,就是做了一个梦,然后突然就有了这门手艺。
于南南点头说哦,原来如此。
我有些诧异,说你不奇怪?
于南南耸了耸肩膀,说在蒙藏地区,经常会出现一些事迹,目不识丁的农民或者牧民,突然有一天就自动觉悟了,能够一字不漏地唱出数百万字以上的诗歌传记来;还有的人,明明是个小孩子,却能够通晓几十年前的往事,这里有一些是过往的灵魂觉醒,也有的则是身体里的基因显性,我知道的就不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面前的这一位,可是赫赫有名的制器大师,他所接触的江湖,远比我所知道的要多得多,什么东西没有见识过?
于南南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不过这事儿,摊在了你的身上,确实可惜。
我一愣,说此话怎讲?
于南南说道:“你的这手艺,近乎于道,倘若是能够学习炼器,必然能够走更远的路;只可惜我能够瞧出你眼神之中的仇恨和执着,知道你近几年来,很难沉下心来,学习炼器方面的东西,对吧?”
我点头,然后说道:“你手上的这个雕像,是我的小师娘,她刚刚被人用残忍的方法给杀害,我如果不能够找出凶手,报仇雪恨,只怕这辈子都会不安。”
于南南并没有问我细节,只是说道:“你刚才说的招魂符,也是给她用的?”
我点头,说对。
他疑惑,说难道你那小师娘的灵魂还有寄托,并未曾死去?
我一愣,说怎么,这是个什么说法?
于南南说道:“招魂符,顾名思义,就是将人的天魂、地魂、人魂,也就是胎光、爽灵、幽精重新聚拢,凝为魂魄;使用这个是有条件的,必须是有所依托,要不然即便是用了,也没有什么效果,平添浪费而已。”
我皱起了眉头来,说原来还有这个讲究啊?
于南南瞧了我一眼,说你不知道?
我摇头,说并不知晓,此事都是别人张罗的,我只知道执行,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于南南说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不然魂魄散去,再如何费神都没用了。制作招魂符的材料,我这里有现成的,立刻做便是了,不过这两樽木雕,你得留给我——我需要琢磨一下你施展在上面的技法,算作是给我的报酬吧。”
我瞧了一下那小妖和虫虫的木雕,心中有些不舍,说不如我重新雕两个给你?
于南南笑了,说不行。
我一愣,说为什么?
他伸手过来,从我手中把虫虫的木雕抢了过去,对我说道:“这两樽是你动了情感之后雕刻出来的,有神有意,而如果是雕旁人的话,没有了情感,就没有神韵。那样的东西,满大街都是,我又如何会稀罕?”
他这般说着,我也没有再争执,想着我既然有这手艺,也不怕弄不出来。
只是把小妖和虫虫的木雕拿给一个陌生男人,让他每天观摩思量,心中多少也感觉到有一些奇怪而已。
于南南准备制作招魂符了,让我回避,不用走远,在台阶处等待即可。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我听到一阵惊木拍板之声,然后于南南说道:“胖虎,拿给他吧。”
我转过头来,却瞧见于南南身边那头灰白色的大肥猫抱着一个木雕,奔到了我的这边来。
我俯身拿起,瞧见这也是一个木雕,不用与我的相比,却显得简陋许多,面目抽象,几乎就是一根木杵子,不过上面却雕着许多微小的符文,然后用红线缠绕,显得十分精细。
于南南的轮椅往后,将他拖入黑暗之中,而他则缓声说道:“陆言,你日后若是想通,决定放下仇恨,专心炼器的话,可以过来找我。”
我朝着他躬身点头,然后循着石阶往上,离开了地下室。
离开这屋子,我回到了院子里来,萧璐琪瞧见我走了出来,赶忙走到我跟前,问道:“怎么样,得了么?”
我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那招魂符来。
萧璐琪伸手过来拿,而这个时候虫虫则抢先一步抓到了手里,颇为紧张地说道:“还是由我来保管吧?”
她倒也没有立刻收起,而是给萧璐琪看了一眼,方才收到怀里去。
萧璐琪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那白胡子老头说道:“古大爷,真是麻烦您了……”
白胡子老头儿和萧璐琪寒暄,而我则把虫虫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小妖还活着,对么?”
虫虫猛然仰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眯眼说道:“你知道什么?”
我瞧见她并不否认,不由得激动起来,低声说道:“我刚才央求那于大师制作招魂符的时候,他告诉我,说此物的功效,在于聚拢生魂,不然拿这个也没有别的用——你说这是为了超度小妖的神魂,是骗人的吧?”
虫虫抿着嘴,不说话。
我越发地焦急了起来,说你倒是告诉我啊,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任?
虫虫摇了摇头,说你不必多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瞧见虫虫依旧不肯说,不过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整个人突然间就变得轻松了许多,仿佛心头上面的重担,一下子就没有了。
尽管我不知道虫虫到底有什么办法,为何这般奇奇怪怪,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有希望了。
既然有希望,又何必沉沦自责?
我长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变得有了精神,而这个时候,萧璐琪也与白胡子老头寒暄告别,转过头来找我们离开,瞧见我嘴角浮现出笑容,不由得诧异道:“你们两个,到底咋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萧璐琪说你们肯定有事,要不然不会这样子的。
我们离开了于大师这儿,回到了汽车跟前来,这车是戴局长自己的,一辆开了好几年的比亚迪,因为萧璐琪带我们过来办事,就留给了我们。
萧璐琪没有进车,而是问虫虫道:“接下来去哪儿?”
虫虫的目光往不远处的小湖望了过去,说这片湖水挺美的,我也累了,就在这湖边休息一下吧。
萧璐琪耸了耸肩膀,说随你吧。
她上了车,并没有发动,而是给林佑打电话,而就在此时,我瞧见有一个穿着灰白色中山装的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朝我们这里望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进了于大师的院子里去。
我对中山装有些过敏,所以那人一出现的时候,我顿时就紧张不已,拉了一下虫虫,低声问道:“是他么?”
虫虫摇头,说不是。
萧璐琪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转头打量,简单讲了两句之后,疑惑地说道:“咦,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这人是谁?
萧璐琪说这人叫做董仲明,是黑手双城的手下。
我的心咯噔一跳,看了一眼虫虫,发现她面无表情,然后对萧璐琪说道:“开车吧,对了,林佑那边怎么样?”
萧璐琪说已经到魔都了,人已经放进维生冰柜里面了,正在签署保密协议。
车子启动,一路朝着湖边行去,开到了一棵鬼槐下面停下。
萧璐琪打开车窗,将靠椅调低,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睡一下吧。
昨夜一直忙碌,她也是疲惫不堪,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有心想跟虫虫继续聊起先前的话题,然而发现虫虫也闭上了眼,没有办法,只有下了车,在湖边走了一圈。
而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瞧见那个叫做董仲明的男人,正朝着车子这边走了过来。
第十一章 小妖重生
“你就是陆言?”
董仲明走到了我的跟前来,开口问起,我点了点头,他则伸出手来,对我说道:“我叫做董仲明,跟布鱼、林齐鸣他们几个以前是同事,听他们提起过你。”
因为中山装的缘故,我对这人有些防备,眯着眼睛点头,说你好。
他能够感受到我的戒备之心,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汽车,说道:“萧老大的女儿在那边?”
我点头,说昨天忙了一夜,现在睡着了。
董仲明停了一下,方才说道:“小妖姑娘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到的,唉,如果陆左在这里,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我本来想平淡处置,然而听到他这话,却终究忍不住了,冷笑着说道:“他现在可是通缉犯,怎么可能敢露面?”
董仲明说不,我跟陆左并肩作战过,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笑了,说你们都说陆左是无辜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他说话,这样子有意思么?
董仲明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在努力?
我耸了耸肩膀,说谁知道呢?反正目前的结果是,满世界都在通缉那个曾经拯救过这个世界的人,而他身边的战友,他的挚爱,却一个又一个的被打倒,被屠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过你们想过一点没有,陆左倒下了,萧克明倒下了,下一个倒下的,将会是谁?
董仲明的眉头陡然一跳,说陆言你想说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发一下牢骚而已,董领导你别介意啊……”
董仲明瞧见我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如果你有机会见到陆左,帮我董仲明带一句话给他——床单永远还是那个床单,为了兄弟朋友,即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甚至都没有去与萧璐琪打招呼的意思。
我望着董仲明萧瑟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多出了几分后悔来。
也许这个人,是真心想要帮我们的。
这般想着,另外一个念头又浮现在了心里——这董仲明跟余佳源是一伙儿的,余佳源能够在我的身上放窃听器,他又何尝不会假言假语地哄骗于我呢?
江湖险恶,我可千万不能妄信他人。
虫虫仿佛困倦急了,一脚就睡到了天黑,一直到了大半夜,方才伸了懒腰醒过来。
我一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跟两位女生挤在那车里,于是把这小湖给逛了一遍,结合起十二法门里面的一些内容,感觉这湖水的风水十分古怪,有一种汇阴藏魂的气势,越发觉得虫虫所作的这些,定有隐情。
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