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海义情录-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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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那务起手上长剑滑落,他忙地用足一踢,将长剑踢到一边去,自己也顺势翻向一边,避了这招。乔洛怯连连上前,与那三名黑衣男子打在一处,“藏勇”剑法里的“欲进还退”、“侠客亮剑”、“是勇是怯”使过后,那三名黑衣男子都或前或后地被乔洛怯点中了要害之处,只得认输不战。
只见那务起拿了长剑,又飞身直刺过来,乔洛怯使出“藏勇”剑法里的后五招。这后五招是一气呵成的五分剑法,讲究手法轻快,点向人要害部位,招招皆虚,半点实招也没了,也正是因为招招皆虚,使剑者才有时间快速虚点向敌人的要害部位。此五分剑法有个厉害之处,就是看这使剑的人能否观察出敌人的招式变化。一旦敌人看破自己的剑法全是虚招之后,必会对某几招不予抵抗,而是转向进攻,那这时候使剑之人就把敌人不予抵抗的那几招虚招转化成实招,便可赶在敌人进攻之前先刺中敌人。这“藏勇”的最后五招正是表达“剑中不藏勇,而勇者正是使剑之人”的意思。
却道务起见这长剑招招点向自己要害部位,早已心烦,他已经看出了乔洛怯的剑招是虚招,可这剑招全是攻向自己周身要害,一旦不予抵御,他万一将虚招变作了实招,那自己立马输了。是以务起不敢不抵御,只得招招防备乔洛怯的虚招,他见乔洛怯能将这剑法使得如此之快,心中不禁暗叹道:这出剑速度能出于他之上的,恐怕世上也没有几人!
过得片刻,乔洛怯剑招愈来愈虚,出招速度便也愈来愈快,务起见他使虚招使成惯性,趁他不防,长剑不再紧守门户,而是斜刺向乔洛怯里怀!
却道乔洛怯这剑招是自创的,他本人使起来自然得心应手,眼见务起进攻,他立即将虚招变作实招,剑尖竟于毫末之间“呛啷啷”一响,一剑实实地点到了务起的心脏处。而务起长剑却还未触到乔洛怯里怀,见自己心脏处被点到,伸出去的长剑便立即停了。
务起哈哈一笑,拱手道:“小兄弟,我们输了。”乔洛怯将剑收回进鞘,躬身一拜,朗声道:“兄弟替我们梨远镖局上下给诸位赔不是!”务起笑道:“没想到梨远镖局还有兄弟这样一位青年英豪!好,敝帮和贵镖局的怨仇便一笔勾销了!敝帮也不会去湖广找贵镖局了!”乔洛怯喜道:“多谢!”
乔洛怯和务起见对方都信守承诺,一个赢了,立即赔罪;一个输了,便将怨仇一笔勾销,心中都是十分欣赏对方的英雄义气。只听务起对那三名黑衣男子道:“你们且回去罢,一定要在路上碰到帮主,然后和他说明情况,不用去湖广了。咱们和梨远镖局的怨仇已消,把这个事和齐兄弟说说,他也定能理解。我去湖广还有些事,已经和帮主说过了。”那三人听了,齐声答应,转身骑马奔驰而去。
怜玉跑到乔洛怯面前,笑着道:“乔大哥,你真厉害!”乔洛怯问务起道:“不知务大哥去湖广所为何事?我们倒是可以同路。”那务起道:“说来惭愧。愚兄在湖广省还有个老妻,我与她在十多年前因为误会起了争执,我一怒之下便离开了湖广。后来我入了这玄门帮,做些反元的事情。如今想来,什么误会不能解开呢,愚兄这便要去湖广给她赔个罪,然后带她一齐回帮中。”
乔洛怯道:“这倒是个好事。我们可以一齐同路!”那务起看了看乔洛怯身旁的怜玉,只道两人是一双恋人,那与他们同路便多有不便,当即推辞:“不了,我自己走便可,一人行走也好享受享受一人的自在。”
乔洛怯笑道:“那好,务大哥,我们后会有期!”务起一拱手:“后会有期。”便即上马飞身而去。务起那马也跑得极快,瞬间便没了踪影。
乔洛怯和怜玉自回到客栈中吃饭。乔洛怯笑道:“怜玉,你这个法子当真好极啦!”怜玉道:“乔大哥高兴就是。”乔洛怯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怜玉叹道:“那务起瞧不起我们姑娘家,我能说得什么!殊不知,他被骗的这场局,还是姑娘我设的呢!”乔洛怯道:“江湖中的汉子,粗犷惯了,哪在意这许多!你也太过多心!”怜玉怔怔地望着乔洛怯,半晌才轻声道:“原来乔大哥嫌我多心了。”
乔洛怯看着怜玉一副恍惚怅然的样子,心中顿起怜心,道:“我怎么嫌你多心了呢?你出的这个好主意,我谢你都谢不过来!来,再吃点菜!”说着给怜玉夹了些菜。怜玉双颊泛红,眼波柔和,调皮地对乔洛怯一笑,面上宛如玉兰盛开:“多谢乔大哥!”乔洛怯笑道:“你这个小怜玉啊!”
怜玉望着乔洛怯,道:“乔大哥,你这般笑可真好看!”乔洛怯笑道:“那我以后总对你笑,好不好?”怜玉拍手道:“当然好!这可比……哈哈,这可比除掉别人发带的样子好看多了!”乔洛怯听了,脸不禁一红,讪讪道:“你还记着!”怜玉一笑颔首:“终生不忘!”
乔洛怯看怜玉伤势已然大好,问道:“今日能出发么?”怜玉道:“今日定要出发!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乔洛怯答应,便付了房钱,两人骑上了马继续赶路。
乔洛怯在马上道:“这马跑得还行罢!这便是我抢来的那梨远镖局的马,还有一匹,却在救尹琮老弟的时候让他和你家小姐骑了。”
怜玉道:“这马跑得快极了!”乔洛怯道:“你有所不知,这马在流汗的时候,流出来的是血!可这浑不碍了它跑得快。还有啊,你可知道,这马竟然可以在水面上跑!”
怜玉听了,大惊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奇事!你说它流汗时流出来的是血已教我吃惊万分,竟还说这马可以在水面上跑,乔大哥,你别是骗我的吧!”乔洛怯笑道:“等什么时候到了大江大河处,你便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了。我之前便遇到一条大江,也没想到这马能跑过去,可这马偏偏就跑过去了,我当时也是吃惊不小啊!”怜玉笑道:“到时候这马要是跑不过去,看乔大哥哪里找台阶下!”乔洛怯道:“你别不信,到时候要是这马跑了过去,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怜玉道:“唉,我能有什么话说,顶多就是把乔大哥的发带除了!”乔洛怯笑道:“好呀你,这马跑过去了你还要除我的发带!”怜玉哈哈笑着,身子一歪,险些掉下马来,乔洛怯赶紧扶住她,道:“你可小心些!”
怜玉回过头来,盈盈一笑,道:“有乔大哥在,我才不会掉下来呢!”
怜玉那一双大眼含情地望着乔洛怯,目光一转不转。乔洛怯见她善睐明眸,柔情脉脉,蓦地里,心中不由得泛起重重波澜。乔洛怯轻道:“怜玉,和你在一块,我欢喜得紧。”快马奔驰,风有些大,怜玉没听清他说什么,问道:“乔大哥,你说了些什么?”
只见大风吹动乔洛怯的发带,他俊雅轻笑,大声道:“我说,和小怜玉在一块,我欢喜得紧!”说罢连喊了几声“驾”,这马跑得越发畅快,仿佛要奔腾到云朵上去!
怜玉双颊罩上一层红云,她慢慢回过身去,低头遐思。这怜玉自打有记忆起便跟着阮惜芷,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乖巧懂事。她知道小姐爱护她,怜惜她,和她以姐妹相待,可她从来也没真正有被人保护、被人怜爱的感觉。而眼下遇到了乔洛怯,只觉他对自己好,他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她终于体会到被人守护是何样滋味!怜玉不管乔洛怯有多少武功,不管他是不是厓海会的,她只是觉得她想永远和他在一块,不别离,策马共进,说说笑笑,这便是她此刻最大、最急切的心愿!
现下怜玉听了乔洛怯的话,心中的欢喜怎能用言语来表达!片晌,她眼眶一红,竟是有两行清泪顺着面庞滑下。她轻轻呢喃:“乔大哥,我要永远随着你了,你这辈子逃我不开了。”
只见流云闲散,日光柔和,红马宛似一团赤火。马上两人说笑自如,端的是好一对潇洒伴侣!
第63章 娴姝英侠踏走杂味路 俏灵豪客罗织情义局 (5)
却道陆尹琮和阮惜芷这日自打离了那市镇后就一直策马疾驰,临至傍夜,两人竟又来到了一条大河前。这大河岸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苇草,苇草快半人高,这苇草荡倒是个天然的屏障。
尹琮和惜芷下了马,向河边走去。拨开重重的苇草,只见那河畔处竟有一条小舟。尹琮大喜过望,道:“这下我们可以划舟走了。”
两人近前一看,却不由得大感失望,原来那小舟上没有船桨。惜芷回身,向远一眺,却望见了一座废旧房子。她对陆尹琮道:“那边有座废旧房子,我们且过去歇一宿罢。”尹琮同意,二人便拉了马到那房子里去。
这房子里还有打渔的渔具,一看就是个渔人的住房,只不过废弃了。两人将马拴在房中,陆尹琮生了火,两人便坐着烤火。
屋中昏暗,但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两人的脸上,一瞬间,陆尹琮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那夜,便是眼前人拿着火折子,到那石室中去找自己。那时他怎料,自己和这阮姑娘还会有日后这样的经历!
陆尹琮望着惜芷,光火的映照下她面若海棠,清秀的面孔隐隐现着书卷气。他仿佛都能想象得到这个姑娘捧着一卷书,在楼阁拐角,或是凉亭石阶小驻的样子。
“我……我是你的未婚妻阮惜芷!”这话音尚在耳畔。陆尹琮一想到这阮惜芷还有未婚夫,心中蓦地一阵失落。陆尹琮握了握下巴,笑道:“这里要是有酒就好了!”惜芷笑道:“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陆大哥今晚要豪饮千殇却不行啦!”
陆尹琮凝视惜芷片晌,蓦地轻声道:“恕我无礼,却不知阮姑娘的未婚夫,那位陆公子,到底是何等样人?”
阮惜芷听陆尹琮相问,心中陡然一阵寥落,兴致索然。她问道:“陆大哥真要听?”陆尹琮点点头。惜芷见陆尹琮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看似极为关切,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刚要说时,陆尹琮脸色突然一变,轻声道:“不要说话!”好像在听什么。
过了片晌,他眉头紧皱,道:“怪了,有很多匹马过来了!不知是什么人!”惜芷道:“我们跑得这样快,总不会是张天阡罢!”陆尹琮摇摇头,道:“我们大抵走了很多弯路,说不准真的是他!”说话间,这群马已奔到了江边,惜芷也听到了门外的马蹄声。突然间,只听到一声叫喊:“大伙儿今晚在这儿歇歇罢!真是晦气,今晚赶不了路了!”
这声音一出来,尹琮脸色发青,惜芷险些晕去!却道夜色清冷,大河拦路,后敌追来,门外说话这人,不是张天阡又是谁!
第64章 酒肆拼一醉意旌摇 客栈许三生寒意消 (1)
却听门外张天阡对一人道:“你让大伙儿早点休息,明儿还要赶路呢!”那人一声答应,显然这人是张天阡士兵里一个领头的。
只听马蹄声寥落,却越来越近,大抵有一匹马朝这边过来。陆尹琮道:“张天阡看到这房子了,快来抵住门!”惜芷连忙跑过来,两人使了浑身力气拼命抵住门。
却道张天阡看到了这间房子,缓马过来,下马去推门时,却发现这门推不开,他骂道:“真是晦气得紧!这破房子还进不去了!”
阮惜芷侧头看陆尹琮,只见他眉头深蹙,满面阴云,大抵是为这般躲避张天阡而感到憋闷,惜芷悄声安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又算得了什么了。”尹琮侧头望着惜芷,眉头轻然舒展,他的眼光温柔似水,在这只有点点火光的屋中,显得如斜阳下一缕和润的清流。
却说正月二十五当夜,陆尹琮和乔洛怯一前一后逃走,张圭竟是当场扑翻在地,人事不知。张天阡扶着张圭,指挥己方的士兵将对方的士兵全歼后,便带着剩下的己方士兵匆匆回了不思府。当夜张圭服了药,蓦地清醒过来,想起陆尹琮已然逃走,竟是心痛欲绝,涕泗长流!张天阡在旁服侍,只觉得父亲便在一刹那间老了十岁还不止,鬓角竟暗生层层白发,他这才方知古人云“一夜白头”当真不假!
张圭张了张嘴要说话,却是一口鲜血喷将在被子的被面上!他凝视着被面上这口鲜血,嘴角微颤,突然间暗运掌力击在这被面上。只见这被面刹那间宛如被大风吹起,飘忽剧烈,蓦地里张圭大喝一声,只听一声闷响,这被面被击成重重碎片。
张圭眼前一黑,俯身一口血吐到了地上。张天阡连忙上前扶住他,潸然泪下,道:“父亲,你万要保重身体。”张圭哑声道:“我总算知道这……这项羽兵败垓下的滋味了。”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