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海义情录-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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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尹琮自从在四川合州不停地调理气息冲击丹田,心性就已经慢慢地磨练得极为平和稳重了,再加上他素来不喜急躁,天性本就温和如玉,所以有耐心对于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
尹琮重重点头:“我一定有耐心。”他望了望坐在床上的阮惜芷,心中充满坚毅和信心。
就在此时,尹琮突然眼前发黑,险些站不稳,乔洛拙立即扶住了他,道:“陆将军,你是忧心过重,又传了这些真气,肯定支撑不住了,现在我们便出去罢!”
陆尹琮知道自己不能急于求成,便点了点头,又抱起惜芷,三人一起出了那冰屋。
殷正澧、赵潺湲、任昭儿、刘广敖、乔洛怯、怜玉和甘芳伶都在外面守着,陆尹琮出来,只觉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他见了众人,道:“这么晚了,大家快去休息吧!”
殷正澧道:“阮姑娘可好些了?”尹琮微一点头,道:“乔公子说是好些了。”众人一听,见冰屋有效,都暗自松了口气,甚为高兴。
尹琮将惜芷抱回了屋子,乔洛拙给惜芷搭过脉后,开始书写药方。他写好后,给张祎笑看,并道:“先生可看看还需要怎么改动么?”
张祎笑拿过方子一看,只觉得这药方搭配甚是谲奇,用的药材几乎都是寻常郎中不知如何使用的,张祎笑看了半天,虽然知道里面的药材是治疗外伤和解毒的,可是不禁也甚为担忧这个前人从不会用的药方到底会不会起到效果。张祎笑一看,除了能够认同那方子上的药材都是颇为温和的,比较适合阮惜芷这样的柔弱姑娘以外,其余的竟是也不敢苟同了。
他不禁暗道:“这方子我可不敢说它好!难道这方子看似拙劣,其实巧妙?”他微微一笑,道:“公子自然有公子的道理,我没有要改动的!”尹琮当即命人连夜出去采购药方上的药材。
翌日白天,尹琮又带着惜芷和乔洛拙去了热屋。此时是炎夏,外面天气本就炎热,便可想见这个屋子如同炼狱一般。只见房屋外面围着火堆,有人看着防止走水,他们走进屋里,只见屋内也是燃着几簇火堆,把屋子烤得和火炉一般!
尹琮和洛拙都是满头大汗,可两人脸上都没有颓败之色。乔洛拙道:“这回只需要让姑娘躺在床上便可。”过不多时,厓海会兵士把一碗汤药给送了来,便是那乔洛拙昨晚依照阮惜芷疗完内伤的病情开出来的药,厓海会兵士一夜之间把那些冷僻药材全部寻到了。
尹琮坐在床边,把药一勺一勺地喂给惜芷。惜芷昏迷着,吃药自是十分困难,可尹琮半点不着急,面色坦然平和,仿佛他不是身处炼狱一般的炎热地界,而是在清风徐引的竹林里。乔洛拙没做什么已经浑身大汗,心思略感烦躁,而陆尹琮在做着一个如此艰难的工作,而依旧心平气和,毫不急躁灰心,乔洛拙不禁暗自佩服起他来。
良久,一碗汤药才全部喝完。尹琮袍衫尽湿,笑道:“我没觉怎么,这汗自己就往外出。”洛拙道:“陆将军真乃高人!在下佩服!”
陆尹琮除下衣袍,赤膊在地上闭目打坐,乔洛拙看出来他是在恢复内力,以便晚上继续给阮惜芷传送真气。
一上午过去,乔洛拙搭了搭惜芷的脉,只觉脉搏不似之前游丝一般,而是纯厚了一些。他看了看惜芷的伤口,发现伤口不再大量出血,知道自己的药起了作用。
他对尹琮道:“阮姑娘外伤已经缓和,而且没有因压制血气而使得之前治疗内伤的功效散失。只是这样的进步还是颇为缓慢,我感觉要想阮姑娘大好,至少还需要一个多月。”
尹琮眸子放出光芒,道:“才一个多月便能医好?”乔洛拙奇道:“一个多月还不久么?”尹琮喜道:“有乔公子在,真是我的福气!”
他看了看惜芷,只觉得才一个上午,那苍白的面容便着了些血色,不禁甚是欢喜,他笑道:“素来药汤子见效都是很慢的,这药的药效怎么这么快!公子医术太也高深!”乔洛拙挠挠头,笑道:“将军过奖!”
乔洛拙道:“姑娘身体里的毒质也有消弭之势,可是还不是十分显著,看来那药还需再换,解毒的药材用得还不是十分准确。”
尹琮心中庆幸,多亏了这个神医,否则惜芷的性命还当真堪忧,自己的命途也不知去向何方。心中这般想,不由得深深吐了口气,本来苍白的面容,此刻终于卸掉了憔悴,恢复了些许生气。却道惜芷和尹琮这两人当真是性命相连,一人好着,另一人便好,而一人不好,另一人便也不好。比翼鸟,连理枝,鸳鸯侶,恐怕说的就是这个。
晌午,两人带着惜芷出了那热屋,来到了外面,虽然这外面是炎夏天气,可他们只觉还凉快些。众人见惜芷面色好转,呼吸平和,都盛赞乔洛拙医术高深,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张祎笑见乔洛拙的药起效非常快,不禁大为惊讶,暗道:“乔公子不知沿循着什么药理搭配的巧法儿,起效竟然这么快,世间罕见。他大巧若拙,当真是一个奇才!”
下午,甘芳伶见乔洛拙研究药方时面色苍白,不由得甚为担忧。她走过去悄声道:“洛拙,你可是不舒服么?”乔洛拙摇摇头,抬头纯朗一笑:“没有……”
甘芳伶用手帕给他拭去了头上的细汗,道:“你休要骗我!你给惜芷治病,本来费心思便不说,还进那冰屋和热屋。陆二将军是习武之人,他能抵抗得住,你也没有练过武功,怎么能撑得住?”
乔洛拙道:“那也得治病救人呵!”他又看向手里的药方,陷入思索。
甘芳伶将药方从他手里拿开,道:“你听我的,暂且先休息片刻,先别看药方了!”乔洛拙道:“你不让我救你的朋友了?”
甘芳伶一双秀眼含情脉脉:“怎么不救?你救不活她我还不伤心死?可是你也要好生休息啊,你要是倒下了,惜芷怎么办?”
乔洛拙觉得此话有理,便点点头,道:“那我便去睡会儿。”甘芳伶道:“以后你也休进那冰屋和热屋了,反正你进去也帮不了忙,等陆二将军抱着惜芷出来的时候,你再给惜芷诊断便是。”
乔洛拙道:“可我总想跟进去一块守着。”甘芳伶微笑:“你啊你,总是把医生割股救人的仁心放在最前面,可是你这个神医如果不好好休息,怎么救人呢?”
乔洛拙一笑,只觉自己这个小未婚妻虽然有时候甚是刁横,可是心中还是颇为知道情理的,又十分关心自己,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虽然比她年纪大了将近十岁,可是竟感觉比她年岁要小似的,得让她来守护着自己。
一连许多天,尹琮晚上给惜芷在那冰屋内疗伤,白天给惜芷在热屋中喂药,而洛拙根据惜芷晚上疗完伤的病情给她开药,惜芷的情况大为好转。之前阮惜芷的面色还是苍白如雪,眼睛紧闭,嘴唇发干,一张脸如同干枯的白色花瓣,而今她已经恢复了元气,脸色也红润起来,便如一朵清雅的芙蓉沐浴在早霞的绯光下。尹琮见惜芷一日好似一日,仿佛很快便能苏醒了,不禁欣喜若狂,只觉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第三十八章:震愕事忽至凄凉时 家国心大闹下诏夜 (1)
此时,厓海会大堂上,除了陆尹琮以外,众位英雄列坐。
陆予思道:“我们得到绢帛已经很久了。之前不去出海,乃是因着刚救出三弟,各位兄弟还都负着伤,而且尹琮要去找阮姑娘,我也要去找不思。而今,既然众位兄弟伤势大好,我们便可以等在阮姑娘病好以后出海了。”
任昭儿爽朗笑道:“阮姑娘病好以后,我们先给尹琮和十四哥办婚礼罢!”众雄大笑,都称是。
陆予思笑道:“那也好,先办了婚礼然后再出海也不迟。”殷正澧笑道:“乔公子和甘姑娘的婚礼也没有办呢,便三桩喜事一块儿办也好呵!”
大家一听,都甚是高兴,刘广敖眉眼笑成一个月牙:“三桩婚礼一起办,那到时候得有多热闹?”
任昭儿笑道:“十四哥,要恭喜你啦!和亲哥一起办婚礼,也是件高兴事!”大家都纷纷恭喜乔洛怯。
乔洛怯脸微微一红,道:“三哥还没有醒过来,我们便办婚事,怕是不合适罢!”陆予思叹道:“三弟的病情实属罕见,全身的伤口都已经好了,可是还是迟迟不醒,仿若熟睡一般。如果三弟一时不醒,你们便一时不办婚礼,也是不符合人之常情,这个,你也不用多心!”乔洛怯道:“是,总会主!”他冲大家一拱手,道:“小弟在此谢过众位哥哥美意!”
宋文璩道:“总会主,现在出海可以,时令也挺好,可是我们只知道那察哈尔跳进了南海里,于他上了哪个岛却全不知道了。南海里岛屿无数,要找到那个岛可绝对不是简单的事!”
萧亦荪也点头道:“四哥说得有理。况且我们怎么找?遇到一个小岛便上去,然后去挖那个东北角么?我觉得这也不是简单的事。有可能岛找对了,可是那个装着重要物事的铁盒子咱们挖不准。”
赵容与也道:“而且那岛上说不准有猿猴,让它们给刨了毁了也说不定!”刘广敖听了,笑了:“怎么会有猿猴刨地?”赵潺湲微笑:“猿猴不刨地,我们这些人来刨!”
乔洛怯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顶着这些困难上呵!”萧亦荪点头道:“说得好!纵是千难万难,咱们这些兄弟一起,也没有做不成的事!”
陆予思道:“元廷当下,不同皇脉之间争斗频繁,倾轧严重,内部相当动荡,我们只要得了证物和信件,正好利用了他们这个皇室混乱的致命点,把消息散播出去,他们内部必将大乱。到时候,摧毁蒙古人就事半功倍,指日可待了!”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蒙古人打了这么一大片土地,我们要一时一刻扳倒它,不是易事,只有让他们蒙古鞑子自家自相残杀起来,他们才一败涂地呢!”赵潺湲道。
众人都点头称是,赵容与不禁微笑:“让他们自己自杀自灭,这确实可以事半功倍,这恐怕也是兵法里数一数二的计谋。赤壁之战时候,那周公瑾不就使了个反间计,让蒋干传了假信,使得曹操杀了两个水军得力上将蔡瑁和张允么。最后曹操在水战上面没有好将军来指挥了,就让孙刘联盟赢了最后的胜利!”
众雄听了这话,都不禁盼望着能像周瑜、曹操那般建立一番丰功伟业,逐走鞑子,各自都是心驰神往。
这天下午,天色晕青,空气中散着水汽的芬芳,隐隐然要落雨。陆尹琮一上午在热屋中陪着惜芷,此时想要运气恢复一下内力,便来到厓海会总馆的后园里。
却见树丛半掩着小径,微风拂来,将本已坠落的纤白花瓣又吹得纷纷扬扬,尹琮穿花拂柳地来,过了几处古朴雅致的假山,沿着一蓬淙淙流水走着,暗想:“等芷妹醒了,一定喜欢这里。她恐怕要在此处流连忘返……”正想着,凉亭到了,他本是要来这里调运气息的,此时却见陆予思正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怔忡。
陆尹琮道:“总会主!”陆予思见了他,一时又是发了会儿呆,而后才缓缓道:“怎么了?”
尹琮道:“我来这里恢复内力。”陆予思点点头,看了看陆尹琮,似乎欲言而又止。
尹琮问道:“怎么了,爹?”
陆予思道:“今天和帮会兄弟们商量了一下出海的事,算了算时日,想起今日是五月十五。”
尹琮笑道:“出海?那好呵,等着芷妹好了,我就和兄弟们一起出海!”
陆予思摇摇头,却自顾自说着:“一到了这望日,我总是想着阖家团圆之事。”陆尹琮看着陆予思,一时不解他的话。
陆予思叹了口气,眼中隐隐有泪,道:“她已经死去了,可是我此刻却不能到她的坟前……甚至撒一抔土都不能……”
尹琮疑惑问道:“谁死了?”
陆予思望着陆尹琮,哑声道:“你的母亲。”
尹琮大疑,却听陆予思又道:“尹孤玉她……是你的母亲。”
陆尹琮皱着眉,仿佛没听懂,又问了一句:“爹,你说什么?”
陆予思望着尹琮,沉然道:“那在四川苦心搭救你的女子,不是别人,就是你的生母!”
啊!陆尹琮脸色瞬间灰白,他颤声问道:“我的母亲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没了么?怎么她会是……”
陆予思痛然道:“那是骗你的!你的母亲在你三岁的时候便……便走了,她就是尹孤玉!就是在四川被你认为是那恶贼张圭的妻子的人!”
陆尹琮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抬眼问陆予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