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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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德皇拍来的电报,夏树没有一刻钟的耽搁,他从威廉港的舰队司令部驱车赶往公里外的海军第飞行大队基地。遵照他的指令,飞行大队安排了一架容克…型陆基飞机随时候命。这种装配两台直列活塞式发动机的远程飞行器,设计概念与历史上的战略轰炸机始祖——德国哥达式重型轰炸机相类似,即采用开放式座舱,螺旋桨叶片置于发动机后方,机体可灵活拆分成机翼、机身中前部、机身后部与机尾,方便生产、运输和维修。在不挂载炸弹的情况下,容克…可以持续飞行个小时,最大航程公里,能够轻松完成威廉港到柏林的不降落飞行。
飞抵柏林之后,夏树没有直奔皇宫,而是先跟提尔皮茨碰了面。老谋深算的提尔皮茨虽受到了架空,但在海军内部仍有众多忠实支持者,他因此掌握着权力竞争者们的主要举动和意图。利用搭乘飞机所节约的几个小时,夏树与提尔皮茨细致周全地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一同前往皇宫觐见德皇。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两人抵达皇宫之后,威廉二世并没有立即接见他们,而是令其在休息室等候了近一个小时。黄昏时分,德皇带着一脸倦色走出办公室,让夏树并提尔皮茨陪同他去花园散步。
离开了几乎人人都带着凝重表情的地方,肃穆压抑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三人默默无语地走着,一直走到了花园的中心地带,威廉二世方才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拄着他的佩剑说道:“你们必是要劝我允许舰队出击,同英国海军展开一场决定命运的海战,我也曾渴望得到这份至高的胜利荣誉,可是相比于我们所冒的风险,这份荣誉似乎过于滚烫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树和提尔皮茨相互看了看,由夏树回答道:“是的,陛下,我们很清楚舰队出战所冒的风险,如若形势还有周旋的余地,我们也宁愿舰队完好无损地度过危机。根据刚刚获得的情报,个师的英国远征军已在英格兰南部集结,运输和护航船只随时待命,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可以在四到五天的时间里登陆法国,协同法军抗击我们的攻势。”
“即便这个情报是确凿的,个师的英**队不足以扭转形势。事实上,在我们新近调整的作战计划中,已经将这支英**队考虑进去了,即便他们的兵力达到个师,我们仍有迅速取胜的把握。”
威廉二世的话让夏树明显感觉到,他此时的想法已与北海巡游期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与其说是胸有成竹,不如用“不容有失”来描述更为贴切。
这样的情况并未超出夏树的预计,他使出自己最厉害也是最管用的招数:“陛下,近期的局势发展是否符合我在十几天前向您做出的推测?”
威廉二世闭眼点头。
夏树道:“那么最迟后天,英国将向我们宣战。”
英国的宣战无疑是威廉二世以及许多德国权贵、政要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英国拥有世界第一的海军力量自知关键因素之一,同样不容忽视的是,大英帝国遍及全球的资源意味着能量巨大的战争潜力。听到夏树的断言,威廉二世猛地睁开眼睛,以惊愕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幼子,须臾,他自我安慰地重复道:“这是我们已经做好的最坏打算。让英**队来吧,我们会将他们连同法**队一并击败!”
“我们当然会将他们击败。”夏树恳切地说道,“所以,陛下,请将您早已磨尖的海军利剑拔出鞘吧,它渴望用一场光辉的战斗证明自己!”
“会的,会有这样的机会,只是我们现在的时机还不十分成熟。”德皇抬头看了看提尔皮茨,“您说呢,我永远的提尔皮茨。”
提尔皮茨温缓地回答说:“陛下,在战争刚开始的阶段,各方的准备往往都不很充足,这可以是不利因素,也可以是有利因素,关键在于我们的内心。”
“我们的内心?”德皇不解地看着功勋卓著的海军缔造者,年前,他们眼光一致、志气相投,因而视彼此为知己,联手合力,用短短十数年时间打造了一支技术先进、装备精良的远洋舰队。
提尔皮茨慢慢说道:“在年以前,我们的造舰规模是占有优势的,主力舰队的实力达到与英国海军最接近的程度,而当英国人调整策略,加快造舰步伐,我们的优势荡然无存,实力差距也在逐渐增加,这其中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英国的造船业强于我们。以过往的经验可以看到,和平时期,一个国家的军备规模受到了经济和财政的实际制约,而在战争的刺激下,军备规模就变成了脱缰的马匹,只要产能允许,便可近乎无节制地投入军工生产,这就意味着战争持续的时间越长,英国海军获得的补充越多,对我们的优势越大。”
德皇凝眉思虑了好一会儿:“一个陆军师若是蒙受重创,几个星期时间就能利用预备部队补齐兵员,而一艘战舰若是被打沉了,要花费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建造出一艘新战舰。基于这种本质的区别,海军行动应较陆军的进攻更加慎重。”
这定是那些“舰队存在理论”支持者的进言,夏树心想,他当即回击道:“以公平对等的条件比较陆海军的损失和补充,海军其实是有很大优势的。陛下,您想,我们的战舰设计理念素来将生存能力放在第一位,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敌人可以重创我们的战舰,却很难将其击沉。只要舰艇不沉,哪怕遍体鳞伤地回到港口,舰上的多数战斗人员都获得了保全。事实上,修复一艘受损的战舰只需要几个星期时间,当它重新回到战斗序列时,经历了上一场战斗的人员将变得更加成熟稳健,即便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受损战舰因为结构性毁伤而无法彻底修复,我们也可以将舰上的战斗人员安排到新服役的战舰上去,使得新战舰从一开始就具有很强的作战实力。相比之下,临时补充到陆军部队的预备士兵们能否具备等同老兵的素质?”
德皇哑然,而这也应证了夏树的推测——他只是在借用“舰队存在理论”支持者的观点进行辩驳。
“我设计了这些战舰,并目睹它们从图纸变成了航行于大洋之上的战舰。从第一根线条开始,它们的存在使命就是与强敌交战,而舰员们通过日常的训练操演也理解并接受了这一勇敢而光荣的使命。如果英国人无视我们的友善表现,一意孤行地同我们的宿敌站在一起,将是对我们的莫大羞辱。难道我们要一面忍屈受辱,一面强令舰队保守避战?不,我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在我同夏洛特的感情问题上,英国人已经用无情的行径表明了他们对我的彻底蔑视,德国皇族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情绪激愤地说到这里,夏树顿了顿,绝然表示:“陛下,若您不愿看到公海舰队出战受损,那么,请原谅我在精神上无法承受这一再的打击,我将以自我了解的方式保全我的荣誉。”
夏树此言当然只是一种威胁,但有奥匈帝国皇储鲁道夫自杀身亡的事例在前,德皇威廉二世不敢轻视,他怒而起身,很大声地冲着夏树说:“这种方式不仅不能保全你的荣誉,反而会让全世界认为你是懦弱地逃避战争!”
夏树寸步不让地反驳说:“我倾尽心血铸造了一柄利剑,却要揣着它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这同懦弱有什么区别?”
德皇无言反驳,因而恼羞成怒:“约亨,你怎能用这种不敬的语气同我说话?”
夏树低头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德皇的佩剑,他这种前所未有的阴沉表情吓住了威廉二世,而这个时候,提尔皮茨打圆场道:“陛下息怒,王子殿下毕竟是个容易冲动的年轻人,一时失语,但出发点毕竟是好的,大家都想要捍卫帝国——捍卫您的伟大荣誉。”
威廉二世是何等自尊心强的君主,这种气氛下要他主动言和是几乎不可能的。夏树遂以低调语态道歉说:“陛下,请恕我鲁莽,对英国人,我实在有口咽不下的气。他们联合法国和俄国包围我们,两次摩洛哥危机,他们在幕后挑动事端,让我们一再受辱,要是这次他们主动向我们宣战,企图用优势的海军舰队拖垮我们,我们必须为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而抗争,这是不容有失的一战!”
纵使有了台阶,威廉二世仍不愿轻易拉下面子,他气呼呼地看着提尔皮茨:“好吧,机会只有一次,如若遭遇失败,自动请辞吧!”
提尔皮茨连忙应道:“德国海军必不负陛下所望!”
第137章 血色黄昏〔上〕
月日傍晚,俄国,圣彼得堡。
沙皇签署的正式总动员令已在两天前下达,大街小巷、港口码头随处可见列队集结的军人,偶尔还能看到腰挎佩刀的骑兵昂首挺胸地经过。此时俄国尚未向任何国家宣战,也未有任何国家向俄国宣战,但德国的最后通牒已然意味着战争的迫近。普鲁士人是天生的军人,俄罗斯人亦以彪悍而闻名。在普鲁士崛起之前,靠近东欧的德意志诸国饱受斯拉夫人的袭扰,腓特烈大帝时期,普鲁士王国在奥地利、法国和俄国的联手进攻下几乎灭国,所以德国人在心理上仍对蝗虫般的俄**队怀有恐惧,俄国人虽然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拿破仑,但在那之后的百多年里,俄**队对外征战胜少百多,更蒙受了日俄战争的耻辱性失利,对阵军事技术先进、装备水平优良的德**队并无优势。
尽管德国人并不那么好对付,此番动员所针对的首要目标,奥匈帝国,在俄国人眼里只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病虎。年前的波斯尼亚危机,奥匈帝国依仗德国盟友的支持在边境集结军队,强硬地吞并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那时俄**队尚未从日俄战争的惨败中完全恢复过来,无力抗衡德奥,因而被迫同塞尔维亚做出让步,导致国内本就动荡不安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俄国统治阶层和军队将领对此始终耿耿于怀。不过,动员令下达之后,多数俄国民众和普通士兵的反应是冷淡而矛盾的,极少有人表现出欢欣鼓舞、憧憬乐观的心态。**、贫穷、灾祸以及暗潮汹涌的革命力量造成了人心惶惶的混乱局势,寻常百姓全然不在乎亦冷亦热的法国人在俄国盟友身上寄予了多大的厚望,所谓的光荣正义不过是统治者自我陶醉的幻象,纵使俄**队击败德奥而占领巴尔干乃至中东欧的大片土地,纵使他们藉此获得了大笔的战争赔款,却很难改变俄国既有的重重弊病,让长年笼罩在人们心头的乌云散去……
橘红色的晚霞在天边静静燃烧,西面的窗户因而染上了一层朦胧而迷离的色调。在这种难以言喻环境下,花白胡子的德国大使普塔莱斯向俄国外交大臣萨佐诺夫递交了德国的宣战书。
“全世界将咒骂你们!”萨佐诺夫大声嚷着。
“我们是为了维护我们的荣誉。”德国大使说话的时候,眼眶发红,胡子微颤,但这绝不是对俄**队的畏惧,而是对战争本身的深深忧惧。
俄国针对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的战争行为而进行动员,德国的宣战却是直接针对俄国。这种行为无论有什么理由辩护,以常人的理解都应是德国破坏了德俄之间的和平。可是,萨佐诺夫的愤怒亦只能归咎于战争的无情——俄国不能坐视塞尔维亚为奥匈帝国所吞并,德国亦不能接受盟友被击败甚至崩溃的情况。
“这与你们的荣誉无关,上天自有公道。”
“是呀!”普塔莱斯喃喃自语:“上天自有公道,上天自有公道。”
他蹒跚地走向窗口,倚着窗,不禁潸然泪下。
萨佐诺夫默默走向普塔莱斯,脸上的愤怒已经化成了伤感。
“好啦,我的使命到此结束了。”说到这里,普塔莱斯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而萨佐诺夫拍着他的肩膀,两人相互拥抱。普塔莱斯踉跄地走向门边,抖着的手好容易才把门拉开,出去的时候,低声地道着:“再见,再见。”
无论有多少人像普塔莱斯一样极不情愿,战争已经无可阻挡地降临了。
在德国对俄宣战之时,德军在西线的军事行动已经开始了。在未予宣战的情况下,德军第步兵师第步兵团的先遣部队越境进入了卢森堡——在施利芬计划中,德军将借道比利时进攻法国,而进攻能否顺利展开,卢森堡的铁路事关至要。这个国土面积仅有两千多平方公里的中欧弹丸小国,铁矿资源丰富,自世纪以来逐渐发展形成了繁盛的钢铁工业体系,其境内铁路纵横、交通便利,国家的中立则得到包括德国在内的五大国保证。
在强者面前,这种保证永远是一张脆弱的纸。
诸强环伺的地理环境,使得人口仅有万的卢森堡选择了无武装中立的国策,加之这个国家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