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醉-第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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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立脸有点黑，不过他一把年纪了，自不会跟赵有恭计较，眉头跳了跳，也没再多说什么。
　　　　重新回到住处，赵有恭安心了不少，至少他知道阿立已经没了杀心，看来阿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只是想想挺可笑的，之前挺怕阿祖的，觉得这个老太婆邪气的很，原来自己也着了皮相。莫名的又想起了阿祖临死前说的那首童谣。
　　　　“七月七，刚过去，连花儿，看老太。老太太，老太太，一颗头，掉下来”
　　　　阿祖这首童谣是唱给自己的么？还是她早就想到死了，只是头没掉下来。想着那首童谣，赵有恭将虎牙符挂在脖子里，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当第二天黎明到来，阿立早早的来到门前，阿祖还在石台上躺着，可赵有恭却要继续上路了。临走时，赵有恭将一块牌子递给了阿立，“阿立。也许你这一辈子也不会离开雍中山，不过，若万一以后有什么需要，可去关中。哦，忘了，你们这伙子人已经几百年不出山了，可知道关中在何处？”
　　　　阿立的脸有点青。饶是涵养好，也有中想骂娘的冲动。“知道，唐时关中，帝都长安城，你放心好了。既然阿祖吩咐过了，那禅杖就是你的，若挖出禅杖的秘密，一定告知你！”
　　　　赵有恭心中暗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万事不用挑明了。牵着骆驼，背对太阳，行走在广阔无边的西北大漠，也不知三苗人故土在何方。这里是烈风呼啸的凉州，浩瀚无垠，遥望天空。依稀能看到大唐铁骑，远征疆场。
　　　　雍中山一行，收获颇丰，不仅仅见识到了神秘的苯教教徒，还弄懂了为何指南针会失效，原来雍中山下有许多磁石石矿。离得近了，不失灵才怪。以后要想寻找雍中山。拿着指南针来就好了，什么时候失灵了，也就代表着雍中山就在附近了。记住这一点，是非常有必要的。虽然去过雍中山，可茫茫大漠，没有记号，走出去，再找回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木女侠郁闷得很，阿立那个人阴沉沉的，不知为何，仅仅一夜之间，竟和赵有恭变成了一对朋友，“恶贼，你快说说，昨夜阿立带你去哪了？”
　　　　“真没去哪，就是去了下雍仲祭坛，看了两眼雍仲禅杖”赵有恭说得轻松，甚至有点显摆的成分在，阿朱可是知道雍仲禅杖有多么吸引人的，她撇着小嘴暗自嘟哝着。殿下可真不地道，有幸目睹神秘的雍仲禅杖，也不言语一声。
　　　　走处几十里后，指南针也恢复了作用，三人努力前行，总算在天黑前到达了西凉府南部的济桑县。
　　　　七月十五，月正圆，千年济桑县沉醉在一片美好的月色之中。这是一片古老的土地，曾经汉时轻骑战匈奴于鸡桑西方，曾经大唐屯兵此处对峙吐蕃，可现在，千年济桑县成了西夏人的土地。济桑县是一个多部落混杂的地方，这里汉人、羌人、吐蕃人、党项人都有，而且这地方管理松懈，再加上出在荒漠北边，商客云集，所以成就了一个职业，那就是镖师。为了保护货物，大部分商人来到此处都会在济桑县大刀会挂个号，交上一贯钱，大刀会的人就会帮着保护货物。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交，不过那样的话，一直停留于济桑县附近的西北刀客以及游侠们可就要上门叨扰一番了。
　　　　事实上，这倒不是大刀会缺德，想法子逼着商客们交保护费，实在是西凉府附近乱的很，也幸亏大刀会势力大，旁人才会给几分面子，否则小帮小派的，别人也未必放在眼里。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为图个安稳，当地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赵有恭可不希望因为省这点钱，给自己惹来麻烦。当夜，吃了点便饭，找店里伙计打听到大刀会的地址后，三人便离开客栈结伴去了大刀会。
　　　　大刀会名气不小，可驻地却不怎么样，两扇大门，风吹日晒早已爆皮，门上放两个红灯笼，晃悠悠的，像招魂似的，牌匾上大刀会三个字也已经脱落，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玩意。赵有恭肚里一阵好笑，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大刀会既然要做大事，怎么也得把门面修一修吧，由此观之，这大刀会的掌舵人也不怎样，八成是粗汉一个。能将一个大帮会驻地，弄得跟个大车行似的，也算是人才了。
　　　　赵小郡王很聪明，不过这次他还真错怪人了。大刀会在这济桑县也有百年历史了，历经四代掌舵人，传到现在，真正掌舵的帮主名叫乌应豪，人称“断山刀”。乌应豪当着大刀会帮主，收着过往商人的保护费，看上去风光的很，可事实上乌大帮主内地里并不像表面那般光鲜，收来的钱财大都交到了别人手中，留在手中的只够供应手下兄弟吃喝饷钱，当然乌应豪也可以选择克扣兄弟们的钱财，可乌应豪为人讲义气，不愿干这种缺德事，所以到最后闹得连修门面的钱都没有了。
　　　　今天是十五，按照日子，也是开荤的日子了，乌应豪让人切了两斤牛肉，一个人坐在屋中喝着小酒。虽然喝着酒吃着肉，可乌大帮主的脸色并不爽，喝口酒还要叹口气，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个月收多少钱，养多少人，童姥都一清二楚呢？想想这事，就有种活见鬼的感觉。两个月前，亲自押着货去灵鹫宫交钱，没成想那负责收钱的梅剑竟张口说出一万两千七十四贯的数目，当时就把他吓坏了，因为这可是两个月收上来的保护费总数啊。就因为少了两千贯，差点没被梅剑戳死。
　　　　这算什么事？辛辛苦苦干活，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最可气的是生死符，每年还得服解药，否则疼死你痒死你，据他所知，倒没多少人是真死在生死符上，大多都是忍受不了那种痛痒，选择了自杀。
　　　　

第432章　嘉峪关下
　　　　咚咚咚，亲信小弟王小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老大，来买卖了，外边来了仨人，说是要押镖，咱们接不接？”
　　　　听王小二这话，乌应豪捏着酒杯子就想往王小二头上砸，嘴中更是嘟哝道，“多大点事，也来烦老子，这点破事你们自己做主了不行？”
　　　　“哎，老大，不是小弟有意烦你，实在是小弟做不了主啊，人家要去益都避风驿，说是到了后给一千贯钱，小弟怕事情有点大，拿不定主意啊。”
　　　　乌应豪有点懵，避风驿在益都西边，离着伊州更远，以前唐时，避风驿乃是军中驿站之用，后五代时就荒废了。这避风驿出在天山脚下，周遭全是树林子，百姓都不愿居住在那，算得上人迹罕至了，更重要的是避风驿再往西就是鬼谷口。
　　　　凡三日，至鬼谷口避风驿，用本国法设祭，出诏神御风，风乃息。这鬼谷口终年阴气沉沉，虫兽罕至，就连天上的鸟都绕着飞，传说中鬼谷口乃阴兵过路的路口，所以时常阴风阵阵，所以才有了鬼谷之名。过鬼谷往西上天山，就是缥缈峰。因为鬼谷口的缘故，很少有人去避风驿，除了那些想去灵鹫宫的除外。
　　　　“走，待老子去瞧瞧，这哪冒出来个傻大胆。不要命了？别人躲还来不及呢。还望避风驿送命”乌应豪语出粗俗。倒不是坏心思，灵鹫宫里的人各个邪性，说要害人性命那还不是家常便饭？若对方真是商客，那还真得劝阻一番才行，免得到那地方白白丢了性命。
　　　　乌应豪是典型的西北壮汉，一身短袖汗衫，腰缠布条，近六尺的个头。再加上一身腱子肉，还真唬人的很。他来到客厅，看到厅中三个陌生人后，一眼就瞧出三人是汉人了，所以拱手道，“三位，刚听说你们要去避风驿？”
　　　　赵有恭赶紧起身，拱手回了一礼，点头笑道，“不错。确实是去避风驿，不知阁下可是断山刀乌应豪乌老大？”
　　　　“呵呵。兄弟说笑了，什么断山刀乌老大的，都是江湖中朋友抬举”乌应豪倒是没怎么在意，请赵有恭坐下后，皱眉道，“兄弟，能否问问，你去避风驿做什么？”
　　　　“这”赵有恭面露为难之色，这时乌应豪才反应过来，他一个保镖的，只要收钱干活就行，哪有问客人做什么的道理？
　　　　“呵呵，兄弟莫怪，倒是乌某糊涂了，乌某有此问，只是怕兄弟被人骗了而已。兄弟有所不知，那避风驿处在天山脚下，三面老林，着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时常有凶兽出没，兄弟要去这种地方，还得多加思量才是！”
　　　　听了乌应豪的话，赵有恭也有点明白了，看来这粗大汉还真是个好人，不过避风驿他肯定是要去的，“乌老大，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兄弟必须去一趟避风驿的，所以”
　　　　“嗯？”乌应豪顿时纳闷了，不得已的理由？他忍不住再次瞅了瞅赵有恭，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名小厮，倒都像练武之人，难道想了想，乌应豪压低声音，有如蚊子哼哼道，“兄弟，难道你是要去缥缈峰？”
　　　　这下轮到赵有恭吃惊了，他吞吞口水，尴尬的点了点头，“这乌老大，你又是如何得知？”
　　　　一看赵有恭这副苦瓜脸，乌应豪就知道自己猜准了，他挥挥手示意屋里几人去外边守着后，倒上杯茶，叹口气嘟哝道，“哎，看兄弟也是练武之人，相比功夫不差，又干嘛找人保着去避风驿。如果所料不差，是兄弟用不出功夫吧，是不是也被那老妖啊，童姥下了生死符？如今七月十五，再过几日都该去灵鹫宫讨解药了，不瞒兄弟，你不去，乌某过两天也得去了，这生死符发作起来，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每发作乌某恨不得杀啊咳咳”
　　　　说着话，乌应豪这个粗大汉还冲赵有恭挤了挤眼，乌应豪五大三粗的汉子，偏偏长了一对绿豆眼，这一挤眼，当真滑稽的很。
　　　　赵有恭心中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刚来济桑县就碰上一个同命苦人，“哎，乌老大，既然都是同道中人，那小弟就不瞒你了，小弟于去年被老妖婆下了生死符，连带着还下了独门禁制，闹得一运内力就吐血，这不，使不得功夫，又怕此去回鹘，路上不太平，才想到请些人做保镖。”
　　　　乌应豪瞪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着赵有恭，过了好半会儿，才张口问道，“兄弟，你贵姓？”
　　　　“小弟免贵姓萧，全名叫做萧锐，怎么，有什么问题？”赵有恭纳闷得很，自己又不是个大美女，乌应豪这般看，算什么意思？
　　　　“哎，本以为乌某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萧兄弟比乌某还倒霉，具乌某所知，那老妖婆大多都是给人下生死符，给人下禁制，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知萧兄弟到底何方高徒，竟让老妖婆另眼相看！”
　　　　嘶，赵有恭心里倒抽口凉气，瞎胡扯，扯得有点没边了，只想到胡乱说个名字了，却没想过童姥的生死符可不是随便下的，要是没个身份，童姥绝不会轻易使用生死符的，更不用提下独门禁制了。谎话已经说出去了，该怎么圆谎呢？开动脑筋，赵有恭很快苦笑道，“不瞒乌老大，萧某乃是西梁后裔，家中在江南一带颇有势力，去年前去宥州收购货物，无意间说了老妖婆坏话。再加上那老妖婆要我萧家听命灵鹫宫。小弟不听。结果就”
　　　　西梁后裔？那不就是皇族后人了？乌应豪咋舌叹气，怪不得老妖婆亲手下独门禁制呢，西凉后裔身份高贵，还真值得老妖婆出手。
　　　　乌应豪显然是信了，赵有恭也暗呼侥幸，幸亏反应快，否则就他娘的露馅了。阿朱和木婉清站在赵有恭身后，也替他捏了把汗。这家伙平常胡说八道的，没想到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乌应豪史无前例的只收了两百贯钱，说是给兄弟们的辛苦费，至于什么保镖费用，不提也罢。赵有恭哪不明白乌应豪的心思，乌老大这是结交人脉呢，江南西梁后裔，要是打好关系。以后生意往来，随便分点。不就有赚头了？
　　　　在济桑县休息两日，七月十八辰时，赵有恭三人便随着乌应豪的车队踏上了前往伊州的路，这次随着乌应豪一起出发的可不仅仅赵有恭，还有另外几人，一个是脖挂佛珠，手拿大砍刀的矮头陀，另一个是手拿浮尘宝相庄严的道士，还有一个是头戴方帽的财主。
　　　　按照乌应豪的介绍，这三人分别是马师傅、桑道人、黄朱公。桑道人整日里拿着架子，马师傅整日里擦着那把大砍刀，桑道人装模作样还说得过去，毕竟牛鼻子嘛，哪个不装装样子？倒是马师傅让人纳闷得很，那把大砍刀已经很好了，还整天擦个什么劲儿，难道身为行者大师，整日里想的是如何拿刀砍人？相比矮头陀和桑道人，黄财主就活络许多了，尤其是知道赵有恭是萧家公子后，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一路上那张香肠嘴就没停过。
　　　　木女侠烦得很，要不是阿朱拦着，她非一巴掌把这个黄朱公拍骆驼底下去不可，明明长着一张厚厚的香肠嘴，就跟蜜蜂蛰过似的，还偏偏爱说话，生怕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