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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美人临安-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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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改容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神,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许是被她的手段所吸引!”
  钱诩愤愤然骂道:“情深不寿!你终有一天会被这女人害死!等圣上的旨意颁布之后,你立刻滚回钱宅。在你回京复职之前,决不许再踏出家门一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态度转变
  汴京火速送来的急递到了临安知州郑进前的手中,在读完圣上的旨意后,郑进前便依照旨意行事。
  在大夫和药材的分配上,郑进前皆是和王之焕商量之后,才下令执行。
  如此过了五日之后,临安城上方笼罩的乌云才渐渐散去,隐隐透出缕缕的光芒。
  宋家酒楼前的难民也在减少,留下来的皆是那些患疫症较严重的难民。是以宋酒每日的任务便是督促这些难民喝药,也督促那些治病的大夫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宋酒正在后院熬药的时候,原叔急匆匆地走进来。“东家,钱氏的十三娘子来了。另外还有两人,气度非凡。”
  宋酒搁下蒲扇,随原叔出去。
  钱慕予的病像是痊愈了,肌肤莹润,吹弹可破。今日的她好像有些不一样,穿着倒是和往日相同,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大一样。
  钱慕予笑着走上前,恭敬得体地对着宋酒行了一礼。
  这一礼倒是把宋酒吓了一跳。
  “宋娘子,慕予的病能治好,多亏宋娘子的劝诫。今日慕予来,是为了答谢宋娘子的救命之恩!”钱慕予面上带笑,说出的话竟是带着十分的诚意。
  宋酒一时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便只是装傻充愣,站在一旁不说话。
  钱慕予这回的性子倒是极好,没有发怒,亦没有咬牙切齿地瞪宋酒一眼。她只是笑着从剪春的手里接过一盏温着的食盅,道:“宋娘子,慕予听说你最近为瘟疫的事情劳心劳力,特意煲了一盅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宋酒没有伸手接,而是久久地凝视着钱慕予,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丁点破绽。
  但是,宋酒失败了。
  钱慕予的眼神很是真挚,真挚得宋酒找不到一丝丝的错处。在细看之下,宋酒终于知道为何钱慕予今日看起来与往日不同了。
  钱慕予今日未抹丹红口脂,原本尖利的指甲也被剪断,贴着手指头上的细肉,倒显得有几分圆润可爱。而且她也再不给指甲染上大红色的蔻丹,只是寻常的粉粉嫩嫩的指甲色。
  难道钱慕予因为染上疫症后转性了?
  钱慕予端着一盅鸡汤,手微微发酸。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在宋酒面前端着沉重的盅子,少不得在心中有些怨言。
  但宋酒见她只是微微的咬着下唇,额头上有些虚汗,倒是显得楚楚可怜。
  宋酒这才接过盛着鸡汤的盅子,谢道:“劳十三娘子费心,宋酒却之不恭!”
  “人家小娘子的一片心意,你应该早些收下的!”王鸿在钱慕予的身后说话,话里有几分替钱慕予打抱不平的意味。
  宋酒这才想起原叔说酒楼来了两个气度非凡的人,想必就是王鸿和他的爹王惠文了。
  宋酒将盅子搁在桌上,笑道:“两位是否走错了地方,宋家酒楼已有好几日不做生意了,两位要是想吃酒用饭,得去祝家酒楼!”
  王鸿见宋酒的态度不恭,正欲说上几句,奈何一旁的王惠文伸手阻住了他。
  王惠文神色闲闲,并未因宋酒的话产生半点怒气。“我今日来此,不是为了口腹之欲。这几日,阿焕和阿琢都未曾回过宅子。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在你这里能见着他们。”
  王之焕和王琢这几日都歇在宋酒的宅子,她自然知道他们已经许久未曾回过王宅。但作为长辈,后辈一日不回家,他们就应该出来寻找,拖到今日是不是有些晚了?
  宋酒笑道:“那两位当真是找错了地方,王之焕近日都与郑知州在一起处理公务,你们不去府衙找他,反倒认定他在我这里。恐怕两位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
  王惠文用血骨扇杵着正欲发飙的王鸿,道:“那我二人就在此等上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之后,阿焕没有出现在这里,我们便离去。”
  “随意!”宋酒转身吩咐道:“原叔,上茶!”
  钱慕予挽着宋酒的手臂,将她带到桌前坐下。“宋娘子先坐下,这鸡汤要趁热喝才有功效。”
  宋酒见眼下也无事,便盛了一碗鸡汤。虽是在众人面前进食,宋酒却没有半分做作,先是尝了一口。
  钱慕予关切地问道:“味道如何,可还合你的口味?”
  宋酒点头,赞道:“大枣的味道挺香甜,鸡汤不油腻。”
  剪春在后方提示道:“这是自然,这汤里的老母鸡和上等的红枣,都是夫人亲自选的!”
  宋酒看向钱慕予,见她面色不太自然。
  纠结了片刻,钱慕予这才低声说道:“宋娘子也知道我平日里都是不进厨房的,但一时间慕予也不可能学会半点厨艺,只好请阿娘帮忙!”
  宋酒自顾自喝了两口汤,忽的问道:“三夫人的身子可见好了?”
  钱慕予似乎没有料到宋酒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错愕。倒是她身后的剪春快速地回道:“夫人这几日喝了几帖荀大夫开的药,渐渐转好了!”
  “那便好!”宋酒埋头继续喝碗里的鸡汤。
  “宋娘子若是喜欢,我每日给你送一盅鸡汤如何?”钱慕予支着脑袋,眼神中全是企盼。好似一定要宋酒答应了,她才会罢休一般。
  宋酒沉吟片刻,只说了一字,“好。”
  没有无奈,亦没有欣喜。只是淡淡的一个好字,竟然让钱慕予高兴了许久。
  但这对宋酒来说,当真是没有无奈,也没有欣喜的。
  钱慕予如此做,只不过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罢了。这些世家大族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若是别人欠了他们人情倒还好说,若是他们欠了人家的人情,就得另当别论了。
  为了不让他们的“恩人”日后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他们自然要早早的将这份人情给还了。
  宋酒不图钱氏一分一毫,自然不会阻碍钱慕予还这份人情。何况钱三夫人家中的厨子手艺不赖,这鸡汤煲得不错,宋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半个时辰过去了,宋酒不紧不慢也喝了两小碗鸡汤。王惠文和王鸿许是坐得心烦,起身告辞。
  宋酒有心给他们添堵,开口挽留道:“两位再稍等片刻,指不定再过半个时辰,王之焕便会来酒楼呢!”
  王惠文两面发黑,双眉微蹙。“既然阿焕在府衙,我和阿鸿去府衙找他便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钱慕予这时也起身,柔声道:“宋娘子,这天色也不早了。临走时阿娘特意嘱咐了,记得回去喝药。”
  宋酒将他们送到欢门下,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进了酒楼。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至死不虞
  送走钱慕予和王氏父子之后,宋酒下半晌都在酒楼中忙前忙后地煎药。因着有酒楼中的小二和千里眼帮手,倒也算不上累。
  黄昏时分,宋酒站在三层的栏杆上远眺临安的风景。远处的天煞是好看,流霞呈两种颜色交织,像极了成衣铺里挂在高处的丝绸襦裙的裙摆。目极最远处的流霞是一片紫,下边的是深紫,而上边的却是浅紫。
  映照了大半个天空的流霞则是浅粉,在紫色流霞的映衬下平添几分妩媚之色。临安城就在这粉紫交织的流霞之下,静静地伫立着。
  原叔上楼来的时候,不忍搅了宋酒的兴致,便默默站在一旁陪她一同看着天边的云霞。
  “原叔,是有什么事?”宋酒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方才原叔上来时的脚步虽然稳当,但是还是比平常快了些,显然是有似急非急的事情。
  原叔干咳一声,道:“祝家的大郎来了,说是要见您。”
  祝虞?
  宋酒想起上回在祝家见过一回祝虞,此人样貌倒是不错的,可惜了是个终身坐在轮椅上的命。但她和祝虞并不相熟,祝虞来找她能有何事?
  原叔见宋酒没有说话,不知她是见还是不见,又问了一句:“东家,不如我将他打发了去?”
  宋酒转身,道:“不必了,我下去见一面。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趁着此时得闲,聊上几个时辰也好。”
  原叔应是,率先下去准备了。
  等宋酒下楼的时候,原叔早已在后院备好了酒菜。因着一层和二层的阁子这几日都给患疫症的难民用了,原叔觉得用来待客不妥,只得委屈了祝虞,将酒菜摆在了后院。
  祝虞坐在后院的石桌旁,天空的流霞的光彩有些许映在他的面容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瞧着有几分玄的味道。
  见宋酒进来,祝虞的神色有几分变化,说道:“我以为宋东家不会见我,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准备了。”
  宋酒缓步走到桌前,道:“我原本是不打算见你的,但猛地一想,你好像还欠我一样东西,便来了!”
  祝虞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酒坛子,说道:“我欠你的一坛彩凤酒,言出必行!”
  宋酒笑着坐下,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祝家酒楼的彩凤酒的口碑极好,能喝上一口已是难得,没想到我今日竟得了一坛!”
  祝虞拍开酒坛子的泥封,随即扯下盖住坛口的红布。霎时间,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宋酒轻嗅,赞一声:“好香的酒!”
  因为原叔准备的酒壶太小,酒坛子的开口太大,将酒倒入酒壶太费劲。宋酒便让原叔将桌上的酒器撤了,换成了两个碗。
  见祝虞讶异的神色,宋酒解释:“既然这彩凤酒是送给我的,如何来喝也该由我决定。郎君习惯了小杯饮酒,偶尔换换方式也不错。”
  祝虞轻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祝虞倒满两碗酒,一碗递给宋酒。
  两人静静地喝着酒,天边的云霞渐渐散去,暮色渐深,月上柳梢。
  两大碗酒喝下肚中,宋酒和祝虞才开始说起话来。
  最先开口的是祝虞,他的双眸在月下熠熠生辉,面上也带着酒后的醺态。“宋酒,你是个可敬的对手!”
  宋酒展唇一笑,道:“郎君亦然。”
  祝虞又倒了一碗酒,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祝家酒楼背后的人是我?”
  宋酒摩挲着手中的空碗,娓娓说道:“从我潜伏在祝家酒楼的时候便怀疑了。以祝良衡的心性,断然想不到让杜若潜入宋家酒楼做卧底的点子。苏道出事之后,他也没有必要跑到酒楼来和我闹一场。”
  “那你为何不揭穿?”
  宋酒起身,抱过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揭穿了岂不是没有意思了?何况杜若下毒一事之后,我也回敬了祝家酒楼。一报还一报,我不想多生事端。”
  祝虞端起手中的碗,遥遥敬了宋酒。
  宋酒亦是回敬,昂首饮了半碗。
  “苏道的梅花别馆落败之后,你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祝家酒楼也拉下水?”祝虞和宋酒相对而视,一字一顿地说道:“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并非那种做事瞻前顾后之人。”
  宋酒会心一笑,道:“贪多嚼不烂,祝家酒楼的实力可不是我乘胜追击就能瓦解的!”
  “谢你夸赞!”
  宋酒看着祝虞,不禁走了神。祝家有两位郎君,两个都和她杠上了,一个明里一个暗里。
  祝良衡的手段并不高明,这与他的性子有关。他脾气急,心思不够缜密,遇事只会凭借一腔热血。
  若说祝良衡是白日的太阳,那祝良衡便是夜里的明月。日光太过耀眼,所以总是能吸引人们的视线。月光温和,人们常常忽视,所以无论祝虞做什么,都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和祝虞的数次交手过招,宋酒觉得他经商的手段在她之上。此人敢想敢为,耐性极好,祝家酒楼若是交在他的手里,无人敢超越他的位子。
  “你的手段和实力皆在祝良衡之上,为何令尊不把家业交给你,反倒给了性情冲动的祝良衡手中?”宋酒知道这样问有些欠妥,但祝无非的决定实在令人费解。难道就因为祝虞的身子有缺陷,祝无非便放弃了祝虞?
  祝虞并未回答宋酒的问题,转而问道:“如果有机会,你会像除掉苏道那般除掉我吗?”
  宋酒摇头,笑道:“不会!因为惺惺相惜,高处不胜寒,一个人太孤独了。对手是拿来尊敬的,并不是用来杀死的。无论如何,我要除掉的人永远不会是你!”
  祝虞哈哈大笑,脸上的光彩在月光的辉映下格外引人注目。等笑声停了,祝虞这才问道:“所以,这叫至死不虞?”
  宋酒懂他话中的意思,点头道:“算是吧!”
  祝虞端起碗,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明亮,像是有什么沉重的话要说。“宋酒,先前阿衡对你做的事情,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放他一马。他年纪轻,难免沉不住气。我已经惩罚过他,告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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