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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美人临安-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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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慕予的身子突然前倾,关切地问道:“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十三娘子,这有事的是我才对。”宋酒悄悄看了看左右,小声地说道:“也不知是哪个可恶的贼将他的宅子踏破了,他这才住到了我这里。”
  钱慕予不信,“临安这么多宅子,他怎么非要住你那里?”
  宋酒摇头,“这我也想知道,按理说他与钱寺丞是相识的好友,房子住不下了,不是还有钱宅么。可就在前些日子,我终于知晓了这其中的缘由。”
  钱慕予心里急,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装作面色如常地问道:“是什么?”
  宋酒一双汪汪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既然王之焕说了钱慕予由他处理,那何乐而不为呢?钱慕予如此迫切地想要见王之焕,她便帮她一把,是福是祸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那日王郎的话我也是碰巧听见的,其实他也考虑过到钱宅来住上一段时间的,可是为了避着一个人便作罢了。”
  钱慕予眉头一皱,“他可说了是什么人?”
  宋酒噗嗤一笑,笑道:“那人便是十三娘子你呀!王郎说为了与你避嫌,便不住进来了。还说若是在这期间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得钱家阿郎不高兴,日后纳娶的事也不好办。”
  钱慕予双眼一亮,差点跳了起来,激动地一把抓住宋酒的手臂。“你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十三娘子不信我?”宋酒负气抽出手臂,有些生气。“十三娘子若是不信,便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告辞了。”
  钱慕予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有点发懵,她竟然不知王之焕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早知道如此,她说什么也要他住到钱宅来。
  “好酒娘,你莫生气,我不是不信,只是太高兴了!”钱慕予连忙拉住宋酒的手解释道。
  宋酒将脸撇在一边,有些委屈地问道:“那十三娘子如今可以相信我并未对王郎存别样的心思了?”
  钱慕予点头,讨好地说道:“酒娘你都如此对我推心置腹,我怎会怀疑你?之前都是我不好,是我疑心太重,你原谅我好不好?”
  宋酒听她都这样说了,思忖这戏也不能作过头了,这才一扫之前的郁郁之气,笑了。
  钱慕予见了,松了一口气。她还指望着宋酒帮她打听一些消息,可不能将她得罪了。“好了好了,不生气就好了。”
  “十三娘子,阿娘派人传话来了,说宴会快要开始了,让您好好准备。”剪春从外边进来,对着树下乘凉的钱慕予说道。
  钱慕予摆摆手,剪春便出去回话了。
  “酒娘,我这里也有事,你且由剪春带着先去,我随后就到。”
  宋酒起身,也不做逗留。“那我便去了,剪春还是留下吧。”宋酒看着回完话刚进来的剪春,笑道:“我记得路,就不劳烦剪春带路了。你还是留着她好好替你打扮打扮!”
  钱慕予尚未从先前那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满心愉悦地答应了宋酒的提议。
  宋酒亦是笑着出了庭院,按着原路走了回去,心里却在盘算着她的话钱慕予能信多少?


第八十一章 :一眼万年
  “我听说王氏五郎也来啦!”
  “你小点儿声,若是给阿郎听见了,该责骂我们不守规矩了。”
  “可我也想去瞧瞧王氏五郎,她们都说他长得跟仙人一样!”
  年纪轻轻的仆人急忙竖起食指抵在唇前,两眼飞速地左右瞧了瞧,提醒道:“你不要命了?王氏五郎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说见就能见的?”
  女使不甘愿地瞧着外头,似是能瞧见外边的热闹景象一般,嘟囔道:“若是我能伺候着哪位小娘子,定能瞧见……”
  仆人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劝你呀,还是安心扫地吧。你瞧瞧十三娘子身边的剪春,她不是贴身伺候十三娘子的么,结果怎么样?还不是隔三差五地挨几顿打!”
  宋酒站在粗壮的柳树后边,静静地听着正在打扫院子的仆人和女使嘀嘀咕咕。不是她有意要听墙根,实在是这两人站在路中央不走,她也不好过去。
  女使应该是刚来没多久,说话也每个分寸。“要我说啊,为了见王氏五郎一面,待在十三娘子身边也不算什么。”
  仆人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地骂道:“我的祖宗诶,这话你可千万别在主人面前说,仔细你的命一下子就没了。”
  说着,仆人就将女使拖着走了,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宋酒这才拨开柳枝,从树后走出来。隔着月门,她也能听见另一边传来的宾客的欢笑声,难怪方才的女使这般心驰神往了。
  不过,今日王之焕来做什么?自己和他明明同住一处,怎么没见人给他送帖子?
  回到了待客的院子,宋酒先是一愣,随后神情便恢复如初。她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里哪是宴请宾客的院子,简直就像是官场的缩影。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见到王之焕,纷纷上前去,问候声、阿谀奉承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日的东道主是王之焕呢!
  若不是冲着王之焕太原王氏的身份,估计今日来的宾客一定不会个个都要往他跟前凑。要知道,攀上了太原王氏的关系,无论是官途还是钱途都会步步高升。
  王之焕面上暗有不喜之色,却没有出言不逊,只是谦逊地说了句失陪便从簇拥之中走了出来。
  那些上前巴结谄媚的宾客听了,也不敢忝着脸拦着不让,都是整齐划一地给王之焕让道。
  王之焕径直走到荀清华所在的位子,一拱手,道了一声:“师傅。”
  荀清华瞧他这般做派,就知道他是打着自己的名号进来的。
  在知礼守礼的世家大族中,若是宾客赴宴时没有请帖的,是不能进门的。可王之焕是什么人,他可是荀清华的徒弟,但凡有点眼力价的人都知晓,哪里会拦他。
  荀清华瞧了瞧王之焕身边,问道:“阿琢没跟着来?”
  话刚落下,王琢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师公!”
  荀清华顿时喜笑颜开,爽朗地应了一声,一把搂住王琢。“我的嫡亲徒孙嘞,可想死师公了!”
  王琢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挣脱荀清华的怀抱,道:“师公,这么多人看着呢。”
  荀清华不满地瞥了一眼周遭看热闹的人,那些人顿时讪讪地收回目光。
  王之焕上前将王琢从荀清华怀中拉了出来,“师傅在外还是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阿琢如今也有十岁了,整天被您搂来搂去的,恐贻人口实。”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荀清华靠在椅背上,话锋一转,“你不愿又如何,君子抱孙不抱子。我就这么一个徒孙,不宠着他难道宠你不成?”
  王之焕听荀清华说的“君子抱孙不抱子”,似是想起了什么,额上忽的有一股暗气。“师傅说这些作甚?本来说的是阿琢,怎么又扯到君子作为上来了?”
  荀清华摆摆手,扯开话题。“算啦,你与我这个老头子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喏,那宋娘子在那边,你找她说话去。”
  王琢亦是说道:“阿爹快去吧!有我陪着师公呢!”说着,王琢还朝荀清华眨了眨眼,两人是心照不宣。
  “也好。”王之焕说完,当真朝着宋酒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荀清华埋头问跟前的王琢,“阿琢,你告诉师公,那宋娘子当真是你爹的卿卿?”
  王琢摇头,眉头揪在一块儿,好像在想什么大事。“阿爹和宋娘子好像都没那个意思,不过阿琢倒是希望宋娘子来当阿琢的娘亲。”
  荀清华抬起老眼,看着宋酒和王之焕在远处不知在说些什么,眼中精光闪烁。“阿琢,那宋娘子与你爹相处得如何?”
  王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宋娘子有时见了阿爹就像防贼似的,有时又跟阿爹吵嘴,不过也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荀清华捋着胡须,嘴角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阿琢,宋娘子待其他人也是这样?”
  王琢仔细想了想,好像宋酒只对阿爹这样,对待种将军、钱九郎绝不会有这样的态度。“无。宋娘子好像只跟阿爹吵过嘴。不过,师公问这些做什么?”
  荀清华笑得含蓄,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这感情呐,都是吵着吵着就自然而然地来了。”
  “师公,你的意思是说阿爹他……”王琢指了指远处的王之焕,惊讶地望着荀清华。
  荀清华不承认,只是委以重任般地拍了拍王琢的肩膀,“阿琢啊,想要个厉害的娘亲,就得自己去争取!你若是成功了,指不定哪日你那不沾红粉的阿爹还会感激你呢!”
  荀清华看着站在远处的宋酒和王之焕,越看越觉得顺眼!虽然他瞧出了宋酒身上有一股隐藏得极深的戾气,却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欣赏。这样的女子有手段、有心计,却知道进退有度,是个难得的人才。
  恰巧他那个徒弟又是个眼高于顶的,一般的人入不了他的眼。能让他夜半亲自上门来求医的人,想必在他心中占了一定的分量。
  这边,宋酒笑着对王之焕说道:“郎君不是说要惩治钱慕予么,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便会乖乖地送上门来,届时郎君可不要因为红粉多娇,心软放了她。”
  王之焕亦是一笑,“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又怎会心软?”
  不同于之前宋酒看过的笑,这是王之焕笑得最真实的一次。以往他的笑都带着半仙半邪的味道,这一次却一丝邪气也没有。一道熠熠生辉的光亮拨开他眸中时常漂浮不散的烟雾,霎时间迸出炫亮的光芒。而这一道光芒迅速地将烟雾驱散,将隐藏在烟雾背后的真正景色显露出来。
  这一刻,他眸中没有琢磨不透的情愫,只映出了她的身影。就好似空山新雨后,美人独立群山之巅,缥缈夺目。
  宋酒久久地注视着这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整个人好似元神出窍一般。
  原来这世间竟然还有比云海翻滚还要美的东西。
  宋酒看过很多人,他们的眼里要么带着太多的杂念,显得阴郁难辨;要么眼中的光亮太过耀眼,给人如芒在背的感觉,太过危险。这些眼神都不是她所喜的,没有一种能够给人心神一震的感觉。
  可是这种感觉她今日感受到了,因为王之焕的那一双云开月明的眼眸。


第八十二章 :我管定了
  那双眼高深莫测时,容纳得了万水千山,上至无穷九霄,下至无底深渊,没有尽头。那双眼清澈无他时,容纳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可谓一眼万年。
  这一眼,宋酒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大仇已报、潇洒闲淡的日子。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因为周遭的声音太杂,王之焕担心她听不清,只好凑近去问。
  宋酒回过神,猛地瞧见他俊美的脸,惊得退了好几步。
  王之焕疑惑地望着宋酒,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吓着她了?
  宋酒快速地深吸了几口气,面上却发烫得像被大火烤热了一般,热气熏得她喘不过气。
  她方才看着王之焕的俊美的容颜,心思竟然跑弯了。她竟然臆想着日后与他生活的场景,两人带着王琢和宋清盼在临安买一处宅子,晨起笑饮花间露,月下静听鸟虫鸣……
  打住打住!宋酒晃晃脑袋,拼命将这个心思赶出去。
  “阿酒,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王之焕觉着不对劲,走过来一瞧,竟然看见她的脸上染着一层红晕。
  宋酒觉得自己真是糗大了,竟然会被王之焕的一双眼给迷惑住,没志气!
  “郎君还是离我远些吧!”宋酒侧着身子像是在嫌弃地摆手。
  王之焕见她的脖颈上也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仿佛自己一靠近她便会如此。忽的,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
  原来这张脸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对她是管用的!
  王之焕悄声走过去,好奇地问:“阿酒,你方才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想听听!”
  宋酒背对着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旋即变了脸色,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想。转过身,她笑意盈盈却没有半点真情实意,“我方才想的就是说书先生常讲的,郎君若是想听,去街边听说书先生讲吧!”
  王之焕看她变脸变得比天还快,意识到她这是生气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还是一只演技不赖、狡猾无比的兔子。
  王之焕岔开了话题,问:“阿酒今日来宴会,可有需要我帮衬的地方?”
  宋酒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想起这钱宅还有个心心念念王之焕的人呢!顿时便没有什么好语气,“郎君还是先管好自己的风流债吧!这城门一旦失火,便会殃及池鱼,我可不想身边的人因为你而受到伤害!”
  “清盼的事……你是在怪我?”王之焕问。
  “郎君想多了,清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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