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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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替你不值。”沈氏嘤嘤哭泣,含糊不清的话只有秦氏一人听懂了。
老太太脚步虚晃,顿时觉得眼前一阵昏花。幸好于媪及时搀扶住:“老太太,您小心些!”
秦氏闻声,不慌不忙的和于媪一同将老太太扶到罗汉床上。“母亲,事已成定局,你就算装病也不能改变。”
老太太是装的,这一点秦氏早就看出来了。
宋淮宥很快抱着笔墨进来,快速的将它们搁在桌上,全然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秦氏走下来,平生第一次对宋淮宥冷漠无情的说道:“既然都拿来了,就麻烦你再挥笔墨,写两份和离书吧!”
宋淮宥默然点头,沾了些墨,等着秦氏开口。秦氏当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既然方才她那么说,就是要亲口说和离书的内容。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相公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秦氏念完,宋淮宥停笔问道:“你这么说,是想临别前再讽刺我一回吗?”
“你若是想讽刺我,大可将此和离书最后一段改过。我希望你选聘高官之女,那是为你着想,你执意要理解成我讽刺你,我无话可说。”
宋淮宥无言以对,自行签了名字,将狼毫递给秦氏。
秦氏接过,挥手写下三字。“今日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见证,日后我也不愁你想反悔了!宋淮宥,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等我打点好行装,自会离开。到时候你想让谁住进鹊桥仙,就让她住吧。”
“对了!”秦氏好心又提醒一句:“鹊桥仙这名字还是改了吧,金风玉露一相逢,终究是敌不过蹉跎岁月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见
当杜蒹葭终于进了宋家的门,却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老太太不待见她,当晚就让宋淮宥把她带走,不得再在自己的眼前出现。沈氏恨她将秦玉露气走,连半句恭喜的话也没有,丢下一声冷哼就离开了。大李氏和小李氏本就有亲戚关系,自然是同气连枝。这家里欢迎杜蒹葭的,就只有宋淮宥和宋琦两个人。
秦玉露因为和宋淮宥和离,便摘了宋秦氏这个头衔。当晚她没有回鹊桥仙,差遣留清和留欢两人回去打点行装,自己则是歇在了浮翠居。
翌日,宋酒以逛街散心为由,带着秦氏出门。秦氏的东西很多,一两天之内不可能收拾得清楚,自然会多逗留几日。正好宋酒也打算替她安排离开宋家之后的事,就将她哄骗出来。
“娘,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宋酒靠在秦玉露的肩头,小声问道:“你说过不会将和离的事情告诉几位舅舅,可想过之后去哪里生活?”
秦玉露爱怜的抱着她,温柔的声音几乎能滴出水来。“你放心,娘活了大半辈子,还怕照顾不了自己吗?只是苦了你和阿恒,还要继续待在宋家。”
秦玉露红了眼,她巴不得将他们兄妹两人带走,可宋玉姝和宋玉恒始终是宋家的血脉,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再者他们两个跟着自己,不见得会过得比眼下好。宋淮宥不仁,但至少有老太太护着他们,宋淮宥再怎么厌弃他们兄妹两个,也绝对不会忤逆老太太的意思。
宋酒见秦氏半晌不说话,不由开口询她的意思:“娘,我有个想法,如果你觉得可行便依了我。如果不行,你再自己想办法如何?”
秦氏的下巴抵在宋酒的额头上,“你说说看。”
“我想送你去临安,我在那里有一处宅子,还有一家酒楼。宅子有人看管着,酒楼也有店家负责打点,你只需要每月替我算算账就好。”
秦氏笑道:“你是担心娘会饿死?”
宋酒摇头,手指绞着腰间的束带,喃喃道:“你去那里,我能安心。”
宋酒想,临安的宅子是宋玉姝买下的,酒楼也是她花钱买来经营的,眼下秦玉露遇上了麻烦,宋玉姝要是在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自己这么做,不只是在替宋玉姝尽孝,也是求个心安。秦玉露到如今都还不知道宋玉姝已经死了,自己只是占据了她的躯壳替她报仇。
秦氏点头:“既然你想让我去,我便去吧。永嘉这地方我待了二十五年,许久不曾到外边去看看了,真是怀念啊。”
马车行到一间旅店门前,许嘉抬手扣了扣车板,道:“娘子,到了。”
秦玉露猛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顿觉不对劲。家中赶车的下人都是年过中年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人?
“娘,他是我身边的人,不用担心。”宋酒掀开帘子,先行下车,随后再扶着秦玉露下来。
秦玉露甫一下车,就看见一个四肢发达的壮硕男子站在一边。两道目光有如雷电,让人见一眼就觉得有威慑力。她暗暗舒了口气,心道还好这人不是坏人,否则自己怎么放心把这样的人留在阿姝的身边。
许嘉走在宋酒身后半步的距离,说道:“娘子,花发就在这家店做事。等会儿我会想办法让他来见你,你和夫人先到房里歇息。”
宋酒点头,带着秦玉露上了楼。两人在屋里稍作休息,门外便想起了噔噔噔的敲门声。
花发欣喜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娘子,我是花发。”
“进来。”
秦玉露见又来了一个和宋酒熟稔的男子,转头问她:“他又是谁?”
宋酒并未解释,花发笑着上前来给秦玉露见了礼,寒暄道:“这位肯定就是夫人了!花发常听人谈起您,心想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生养出娘子这样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惊为天人呐!”
秦玉露被花发的话逗笑了,掩嘴说道:“我不过是个内宅的妇人,你如何知道我?”
花发指着外面,嬉皮笑脸的回答:“自然是听外边的人说的,不过他们怎么说以后也和您没什么关系了。对了,我还未恭喜您脱离苦海呢!”
秦玉露笑而不答,宋酒眉梢一挑,问道:“你这消息够灵通的,从哪儿听来的?”
花发害羞的挠挠脑袋,“不是我消息灵通,是许嘉太老实,肚里藏不住话。被我一套,他自然就说了!”
宋酒细心观察了花发,发现他和来时大有不同。花发以前比较沉稳,但这次见他,他身上多了些市井气息。宋酒打趣道:“这才多久不见,何时学了一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
花发也不怕秦玉露在这里,坦诚的回答:“这做一行人就得像一行人,老人常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套,对我花发不顶用!那湿鞋的都是内心不坚定的,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再说我娘要是见我真成了那样的人,不得气昏过去?”
宋酒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是自己让他在永嘉随意发展的,要不是信得过他,自己早就将他遣回临安去了。
说笑了一会儿,宋酒便说明来意:“花发,你看过几日能否跟店家告假,将我娘送到临安去?”
花发惊奇的问:“夫人要去临安?那娘子你呢?”
“我不去,只娘一个人去。而且得你和许嘉一起将她送去,等安顿好了,你再回来。”
花发指着外头,小声的问:“许嘉不回来?”
宋酒摇头,握着秦玉露的手说道:“娘的安危全靠他,他得留在临安。”
花发了然点头,躬身退下了。
秦玉露这才开口:“玉姝啊,他们两个都是你身边用得上的人,你让他们送我去临安,叫我怎么放心?”秦玉露方才仔细想了想,能让女儿私底下差遣的定是身怀本事的人,要是一下子劝塞给了自己,万一女儿在此期间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宋酒柔声劝道:“不碍事的,我除了去县学念书就是待在家里,能去哪里?再说还有人会保护我的,娘不必担心。”
秦氏疑惑的问:“你指的是?”
宋酒含笑看向门外的身影,“他就在门外,您想见他的话就喊一声。若是不想见,直接打发他走就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女婿
秦玉露心里着实好奇得很,身子微微前倾,对着门外的人说道:“既然来了,还请进来见一面!”
门外的人闻言,推门而入。
秦玉露的两眼睁得很大,惊讶的出声:“是你!”
宋酒问道:“娘认识他?”
秦玉露正点头之际,王之焕已经步入房内,朝她拱手作揖道:“晚辈王之焕见过夫人。”
“你就是王家的之焕?”秦玉露问了,还特意朝宋酒看去,见她点了头,又惊又喜。“之前在县衙见你,我不知你是新来的知县,真是对不住。”
王之焕含笑很是恭敬的说道:“该说对不住的人该是我才对,来永嘉上任也有一阵子了,还未曾登门拜访。上次夫人到县衙看望宋县令之时,我才知道您是阿酒的母亲。”
秦玉露对其他人的话向来敏感,听见王之焕十分自然的唤玉姝作阿酒,便问宋酒:“玉姝,你何时多了一个名字?”
宋酒腼腆的说道:“出门在外总不能用真名,因我开的是酒楼,便取了这么个小字。”
秦玉露会意一笑,“原来今日除了带我来认一认你手底下的人,还想让我这个岳母见见未来的女婿!”
宋酒再怎么脸皮厚也经不住秦玉露将事情说得这样直白,羞红了脸嗔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自己来的,我可没让他来。”
王之焕含笑对秦玉露说道:“夫人,确实是我自己来的,阿酒她事先不知道。”
秦玉露见他们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心中悲喜交加。自己是从宋家的泥潭中挣扎出来了,可是自己的女儿却仍深陷其中。玉姝和王之焕的亲事一早就定下了,可是这注定了就是一桩暗藏阴谋的婚姻,玉姝日后嫁到王家能幸福吗?
想到自己这二十五年虚度的光阴,秦玉露有些害怕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她看得出王之焕的眼中有玉姝,而且那种感情很炽热。但就是这样炽热的感情令她担心,用情太深,到最后受伤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她到现在仍旧将老太爷当初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宋家娘子的婚姻大事生来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她们注定了要被老太爷和老太太嫁到达官贵族家中,借以巩固宋氏的地位。如果这一辈的人不行,那就由下一辈的人去,直到有人能将宋氏的地位推到顶峰为止。
当初玉姝抓周抓到了算盘和奏折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难逃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命运。所以任凭宋玉姝小时候再怎么顽劣,她也不制止。她想,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见宋玉姝这般顽劣,实在不能成大事,一定会死心的。
可是老天总爱开玩笑,让她的女儿出逃到临安,还遇上了未来的夫君。
秦玉露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她要保住女儿的幸福,不能让她的一辈子和自己一样过得没滋没味的。
“玉姝,娘有些口渴,你去帮娘弄些茶水来。”
宋酒见屋里果真没有送茶水来,便出门去找小二弄壶茶水来。
等她离开,王之焕施施然问秦玉露:“夫人将她支走,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秦玉露一点头,赞道:“确实如此,既然你和玉姝走到了一起,有些话我不得不问问你。”
王之焕也不入座,“夫人但问无妨。”
“你是怎样看待你们之间的婚事的?”
“于王家和宋家而言,她只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于我而言,她只是我未来的妻。”
“那若是王家和宋家的人要她死,或是要你死,你该如何取舍?”
“若有八成到十成的把握,我可保自己和她不死。但若是只有三成的把握,我会护她不死。”
“那若是一成把握也没有呢?”
王之焕沉默良久,一字一句说道:“我做事从不会只留一成把握,我不会将自己置于死地,更不会将她置于死地。”
秦玉露认为他只是自负的表现,可是王之焕确实有自负的本事。她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他的本事,但从宋淮宥那里听过不少。如果他身后没有太原王氏的背景,将女儿交给他,自己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
“之焕,你们之间的婚事我做不了主,但是我有一事想请你答应我。若有朝一日,王家的人待她不好,烦请你给她一份和离书,放她远走高飞。”
“不可能的。”王之焕笃定的回绝了秦玉露的要求,“她既已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