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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美人临安-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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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夫摇摇头,说道:“原本九娘子的手就有伤,眼下当真是骨裂了。还请老太太和夫人先在门外等候,我好替九娘子施针。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老太太急忙点头,留下留清和留欢两个婢女在房里看着。
  老太太和秦氏相携着出门去,于媪和遇夏遇春两个婢女也紧跟着出去,屋子一下就清净了不少。
  张大夫从药箱里取出几根银针,朝宋酒身上扎了几针。
  一刻钟之后,张大夫伸手捏了捏宋酒的手指头,宋酒竟然感受到了疼。
  张大夫低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九娘子,你的手只是暂时失去知觉罢了。我替你扎了针,便没什么大碍了。”
  宋酒疑惑,挑眉问眼前的张大夫:“大夫,既然我的手没什么大碍,你为何要欺骗祖母?”
  张大夫略微一笑,道:“就当是我还你一个人情,当年我没有救人,如今也只好在娘子的身上补偿回来了。”
  他的话说得无头无尾的,更加令宋酒心生疑惑。这个张大夫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可是他又不愿意多说。
  门外突然传来老太太满含怒气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责骂宋淮宥。
  “你只顾着打你的儿子,却丝毫没有顾及你的女儿!若是阿姝有个三长两短,你是不是要二房绝后你才开心?”老太太气喘吁吁的骂道,气得目眦欲裂。
  宋淮宥跪在地上,硬气的说道:“母亲袒护他们,儿子可以理解。可是子不教父之过,儿子不想他们日后被人家指指点点的,说我宋家没有教养!”
  老太太说时迟那时快,抡起手杖就往宋淮宥身上打去,口中怒骂:“你孝顺,我和你爹当年教养你的时候,可曾对你动过手?棒下出孝子,那我今日就打你几棒,免得人家说我这个老婆子没有教子无方!”
  秦氏一把扑在宋淮宥面前,求情。“母亲,宥郎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将来着想,您就手下留情吧!阿恒和阿姝才刚受伤,难道您忍心看着媳妇一人守着他们哭着过日子么?”
  留欢和留清两个听见秦氏的哭喊,急忙跑出屋子,此刻只剩下张大夫和宋酒两人在房中。
  宋酒听着老太太的怒吼和秦氏的哭喊,笑问:“这就是张大夫送我的礼物?”
  张大夫沉重的点头,他的脸上带着深深愧疚,看宋酒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只要娘子喜欢就好,我这颗心也能得到些许安稳。”
  宋酒握着自己的左手,垂首勾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笑。
  原来,宋家的一个大夫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啊。


第三十章 :初次试探
  在鹊桥仙闹到半夜,老太太才让众人散了。若是再这么闹下去,只怕两边的人都会心生怨怼。
  宋玉恒由仆人背着送回东园的掬香馆去了,于媪和遇春遇夏两个谨小慎微的扶着老太太回西园的静得堂。
  宋酒从屋里出来,只见宋淮宥冷眼瞧她一眼,冷哼一声,不顾秦氏的呼唤就甩袖进屋。
  秦氏面上还带着泪,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九儿,你爹方才也不是有意要推你的。你且记住了,今晚在鹊桥仙的事情不可对外人提起一字。”
  这个外人,指的自然是大房、三房和四房的人。宋酒也不傻,若是这些被她们知道了,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
  宋酒点头,抬起右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娘,你放心,我晓得分寸的。”宋酒朝屋里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映在窗前,她低声对秦氏说道:“爹想必从未被祖母打过,更何况还是当着我们的面?娘你好好宽慰爹,女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秦氏点头,吩咐留清将宋酒送出月门。采蓝和忍冬两个早已等在那里,见她出来,赶紧快步迎上去。
  两人齐齐唤了一声:“娘子。”
  宋酒点头,回首辞谢了留清,便带着两个婢女从北边的曲桥一路走回浮翠居。
  入秋后,天上的明月似乎也越来越圆了。皎洁的光辉倾洒在曲桥下方的池水中,荡漾出一波又一波银色的光圈。
  一旁的杂草丛中不时传来蟋蟀的叫声,在这条寂静的路上分外响亮。三人走在曲桥之上,宋酒能清楚的听见忍冬和采蓝两人的呼吸声。
  “今夜是何人去浮翠居通知你们的?”宋酒忽然出声问道。
  忍冬在后头一愣,立即回答道:“是老太太身边的遇夏。”
  宋酒听是遇夏,也放宽了心,不再问话。
  采蓝在前头提着红灯笼,微微侧头轻声问道:“遇夏姐姐说娘子的手又受了伤,可还打紧?”
  宋酒的右手正托着受伤的左手,想起张大夫临别前对她说的话,宋酒的面上忽然闪过一丝笑意。似乎很是遗憾,宋酒失望的说道:“张大夫说这手怕是骨裂了,得好生养养。”
  忍冬赶紧关切的问:“娘子的手是要用来做大事的,这骨头裂了,该如何是好?”
  宋酒安慰道:“放心,张大夫说了,只要多喝些滋补的汤药,这骨头会长起来的。”她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劲的忽悠忍冬。
  宋酒眼下还不打算将此事告诉眼前这两个婢女。忍冬是个真性情之人,什么事情都会表现在脸上,旁人只要瞧上一眼就能猜得七七八八。采蓝倒是能藏得住事,可她是秦氏派过来的,若是她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秦氏,岂不是要连累张大夫?
  宋酒觉得张大夫一定知道不少宋家不为人知的事情,她决定暂时在暗中观察张大夫,然后从他那里套点消息。
  回到浮翠居的时候,屋里的烛火还亮着,宋清盼那间的烛火倒是没亮。
  月心蹲在门前打着瞌睡,丝毫没有察觉到宋酒和忍冬采蓝的脚步声。忍冬本就对月心有些戒备心,见她如此明目张胆的睡在主子的门前,气呼呼的走到月心跟前,不满的踢了几下月心的脚尖。
  月心这才苏醒过来,见宋酒站在忍冬身后,整个人登时就清醒了,急忙跪在地上。“娘子,您终于回来了!”
  宋酒轻声应了,抬脚进了屋子。“你也累了一日,下去歇息吧,今夜由忍冬值夜。”
  月心慌忙提着裙角站起身,一声不吭的退了下去。
  忍冬哼了一声,不悦道:“娘子,您对她也是宽厚。若是我啊……”
  宋酒抬眸看了忍冬一眼,问道:“若是你,是不是要打她一顿才解气?”
  忍冬嘟着嘴退到一边,蹑手蹑脚的进了偏房,去瞧瞧宋清盼睡了没有。
  采蓝端来热水,将绵软的帕子浸湿透了,绞干了递到宋酒手中。她见宋酒眼睛周围黯淡了不少,心疼的劝道:“婢伺候娘子梳洗了,娘子就早些歇下吧。今日在静得堂和鹊桥仙闹了这么两出,就算娘子是铁打的,也经不住如此煎熬。”
  宋酒将冒着热气的帕子一把覆在面上,上边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只觉得浑身都松散下来。“这有什么,想我在临安的时候,比这累的时候多了去了……”
  因帕子捂着她的唇,采蓝只听见她在说话,却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采蓝也不好再问,只当是她在说着一下敷衍自己的话。
  等采蓝下去歇息,忍冬也从偏房回来了,宋酒朝忍冬挥手,轻声吩咐道:“去外边将许嘉叫进来。”
  忍冬是知道许嘉悄悄跟着她们进了宋家,可是不懂为何宋酒此刻要见他。虽然不解,但忍冬还是走到院子里,学着猫儿叫了两声,许嘉便从暗处跳了出来。
  忍冬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出声大喊,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快步进门。
  许嘉依旧是一身黑衣,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很是深沉。他醇厚的嗓音有些低沉,似乎是顾及到偏房里还睡着宋清盼。“娘子有何吩咐?”
  宋酒揉着眉心,问道:“今日月心在浮翠居都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你都说说。”
  许嘉抱着那把沉重的剑,缓缓说道:“娘子离开后,等小郎君醒了,她便催促着小郎君将今日的课业做了。晚些时候,等用过昏食,她便陪着小郎君在院中玩耍。”
  宋酒觉得不可思议,按照宋清盼贪玩的性子,竟然会听月心的话乖乖将课业做了?在临安的时候,宋清盼做课业也认真,但那是因为有王之焕监督,再加上有王琢在一旁做榜样。
  见宋酒的神色,许嘉又说道:“小郎君一开始也是不愿意,但她哄小郎君说只要做完了,便会带着小郎君玩儿,还会给他最爱吃的糖。”
  “月心当真给阿盼吃糖了?”宋酒皱眉问道。宋清盼如今还小,吃糖也是正常的,可是他却吃得有些多。为了防止他烂了牙齿,宋酒每日都会控制他吃糖的数量,月心竟然敢偷偷给他吃。
  许嘉摇头,道:“郎君陪着她玩了半日,早就将吃糖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忍冬嘟囔道:“没想到,这月心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宋酒笑了笑,放许嘉出去了。
  月心到底可不可靠,还是要再考验一番。她在宋家根本没有信得过的人,若是月心能够忠心为她做事,便能事半功倍。


第三十一章 :探望病人
  翌日,宋酒早早的就起了。在用朝食的时候,宋清盼盯着她的手腕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亲,你为何要在手上缠那么多布条啊?”
  宋酒替他擦了擦嘴角,忽悠道:“因为这样好看呐,你舅舅身上也缠了不少呢!等会儿见了你舅舅,可不要这么问他,知道么?”
  宋清盼摇头,嘟着嘴问道:“既然娘亲说好看,舅舅肯定也认为好看。那阿盼为何不能这么问舅舅呢?”
  宋酒无奈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要问呢?
  采蓝在一旁布菜,笑着说道:“小郎君不懂,七郎君是受了伤,娘子为了让七郎君心里好受些,这才缠上的。小郎君等会子见了七郎君,一定要说些好话逗逗他,这样七郎君心情好了,指不定会给你买糖吃呢!”
  宋清盼扒着碗里的饭,笑道:“原来娘亲是为了逗舅舅开心,阿盼明白了!”
  宋酒赞许的看了采蓝一眼,采蓝腼腆的垂头笑着继续替两人布菜。
  朝食毕,留忍冬在浮翠居看着,宋酒带着宋清盼到东园的掬香馆去。采蓝和月心是宋家的老人儿了,跟在身边也妥帖些。
  宋玉恒和宋琦都住在掬香馆后边的一溜三间屋子里,因着掬香馆这边也种着菊花,景致不错。
  甫一进了院子,在掬香馆伺候的几个婢女见是宋酒来了,纷纷停住脚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婢见过九娘子。”
  宋酒挥手让她们离去,携着宋清盼进门。
  宋玉恒见小小的宋清盼蹬着小脚进门,趴在床榻上的他憋着气笑嘻嘻地喊道:“阿盼,到舅舅这儿来!”
  宋酒见他上半身都趴在软软的枕头上,许是气不顺,憋得他一脸通红。宋酒边走边笑,“七哥,你这是在练什么气功么?瞧你那红脸,都能去唱戏了!”
  宋玉恒忍着背上的疼痛,轻轻侧了身子揽着宋清盼。“昨日就唱了一出戏,今儿唱不起了!”
  宋清盼捏着宋玉恒的鼻尖,糯糯的说道:“舅舅,你昨日和娘亲去看戏了么?阿盼也想去看!”
  宋玉恒笑眯眯的握着宋清盼的小手,柔声道:“等舅舅好了,肯定带你去!”正说着,背上又传来火辣辣的疼,宋玉恒长嘶一声,龇牙咧嘴对宋酒说道:“九妹,爹下手也忒狠了。那篾条有一指宽,爹也不嫌打得手疼?”
  宋酒睨他一眼,“你也不知求个绕,爹没听见你哭号,定是以为你不疼,肯定要接着打!”
  宋玉恒又趴在软枕上,两手扒拉着软枕四角的穗子,道:“我好歹是个男子汉,被打了几下就哭号求饶,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若是让宋琦听见了,又得骂我没出息!”
  听他谈起宋琦,宋酒往外头看了看,好奇的问道:“我方才来的时候没瞧见三哥,他没在?”
  宋玉恒浑不在意的说道:“估摸着是找个清静的地方练武去了。再过些日子二哥就要回来了,他先前和二哥打过赌,若是比武输了,得陪他去一趟花满楼。”
  “花满楼?”宋酒闻言,鄙夷的看向宋玉恒。“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宋玉恒嫌弃的瞟了宋酒一眼,道:“九妹你想多了,他们只是去赌一赌今年的花魁会花落谁家。你瞧瞧你满脑子都想的什么,龌龊!”
  采蓝和月心还在屋里,听了宋玉恒的话不禁羞红了脸,只想找个缝钻进去,就当没听见两人说的话。
  宋酒将宋清盼唤过来,命采蓝和月心两人带着去东园转一转。回到宋家,他整日都待在浮翠居里,也该让他看看勤园的样子。
  采蓝和月心才刚带着宋清盼离开,这厢院子里又传来吵杂的脚步声。
  婢女在门口禀报道:“郎君,大夫人来看您了!”
  话刚落,沈氏便提着裙角进了门。“阿恒啊,听说你病了,伯娘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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