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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咬定卿卿不放松-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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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
  她蹙眉自语道:“究竟是要您小心什么呢?也没见说明白。”
  陆时卿心里却大致有数了,合拢了信,引着油灯烛火燃成灰烬,道:“想杀我的人很多,敢动手的却不过几个罢了。”
  元赐娴见他似乎未当回事,便也不再忧心了,这一次真诚道:“您就放心吧,我跟您保证,您这回暂时是死不了的。”
  “……”
  元赐娴是认真的,毕竟在她的梦里,他还能活好多年呢。
  但陆时卿听这话却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道:“这回死不了,下回死?”
  她自知用词不合适,讪讪一笑:“下回也不死,一直不死。”
  那也不太好,都成妖怪了。
  陆时卿不知该气该笑,挥挥手打发她:“不早了,我要睡了。”
  元赐娴先前做汤做得累,眼下也有点乏了,点点头打个哈欠,转身带门出去却似乎想起什么,停住了问他:“陆侍郎,韶和怎么叫您‘子澍’呀?”
  陆时卿抬头答:“称呼我表字有何不可?大周上下,除去尊卑,不论男女,都可如此称呼我。”
  言下之意,好像是暗示元赐娴也这样叫。
  但她岂会甘心于这样一个千万人都能叫的称呼,露了齿狡黠一笑,道:“那叫您‘陆时卿’的,是不是就少了?”


第42章 042
  元赐娴被黑着脸的陆时卿赶回了房,一路思忖着韶和的事。
  距离商州遇刺案已过了月余,当地的刺史与县令自然是无能逮住那批杀手,而长安那边也是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对此,徽宁帝给元家的交代是,韶和一时鬼迷心窍,铸成此等大错,故罚她去往罔极寺带发清修,未经诏命允许,永不得再踏入宫门一步。
  只是这桩事传出去有损皇室声誉,对元赐娴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听事,徽宁帝与元钰商量后,便只手遮天瞒了下来。因此旁人只当郑筠是哪天不小心触怒了圣人,才被封了公主府。
  但这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当事者。元赐娴得到消息的当日就去问了陆时卿。毕竟他与她说过,韶和这一层只是迷惑人的假象,凶手真正要嫁祸的人是二皇子。
  陆时卿跟她解释,原本是这样不错,刘少尹在栽赃给韶和后,被圣人召去询问案情,其间不胜圣威,交代出来,说实则是二皇子请他陷害韶和的。
  相较韶和,圣人自然更相信这等手笔是二皇子所为,却不料还未来得及深入探查,就得到了刘少尹暴毙身亡的消息。
  刘少尹前脚呈完供词,后脚就被灭口,圣人因此疑心起了他所言是真是假,之后又未能找到确凿证据来定二皇子的罪,虽心知韶和多半是无辜的,也只好将明面上的结果暂且交代给元家了。
  元赐娴听完这番经过,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徐善和郑濯。刘少尹必然是他们派人杀的。这两人着实擅长揣摩圣心,在最好的时机除掉了刘少尹,叫圣人晕头转向,疑虑难消,令原本很可能波及元家与郑濯的一桩阴谋不攻自破。
  虽说元家危机解除了是个好事,但她也无法眼睁睁看韶和因此做了替罪羊。情敌不情敌的,是一码事,真相却是另一码事。
  人在府中绣花,罪从天边扣来,倘使她是韶和,恐怕都要气得吐血。
  元赐娴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回京后找个机会面圣,请他下诏饶了韶和。不论圣人作何想法,左右这事本就是给元家的交代,只要她不计较就行了。
  
  舒州的灾情一日日稳定下来,险些大范围爆发的灾后瘟疫也被陆时卿控制得差不离。再过半月,约莫十月中旬,这趟公差便告结了。
  元赐娴随陆时卿一路北上,大致照原路回返,但她发现,相较来时,陆时卿安排的路子多是官道,而很少绕野。
  记起韶和的提醒,她便明白了此举的含义,却是行了二十来日,到了京畿附近,都未曾遇到任何威胁。也不知是陆时卿防备得当,叫对方知难而退了,还是韶和的消息出了偏差。
  因入了治安较好的京畿,徽宁帝也派了一队金吾卫恭迎陆时卿回京,她便彻底放下了警惕。
  临到长安的前一日黄昏,陆时卿吩咐金吾卫替一行人安排一家客栈落脚。
  元赐娴心中疑惑,再赶几个时辰路便能入城了,他怎突然放慢了脚步,因天气太冷,懒得下马车,便叫拾翠替她问问。
  拾翠就往前头陆时卿的马车去了,完了向元赐娴回报:“小娘子,陆侍郎没答婢子。曹大哥说,兴许是他乏了,想歇息一晚再走,您若着急,可叫金吾卫先送您入城。”
  她摇摇头:“都在外头三个月了,也不急这一时,就明日再动身吧。”
  当初在舒州,陆时卿最忙的时候三天三夜都未阖眼,也没听他喊过一句“乏”,元赐娴心里很是奇怪了一阵,却到底没多在意。
  因这一路不是“风餐露宿”就是“与民同素”,加之用不惯淮南一带的吃食,她着实想念京菜风味,眼见能在像模像样的客栈落脚,便挥土如金般叫了一桌子晚膳,美其名曰“决定准备自掏腰包请陆侍郎吃一顿好的”。
  客栈酒保依言送菜到她房中,最后上了个分格的陶瓷锅,每个格子各置猪鸭牛羊肉,与菜蔬一道烹煮,热气腾腾,沸出香气的一下四溢开来。
  元赐娴太久没认真开荤了,饿得受不住,赶紧叫拾翠去隔壁请陆时卿,不料等了半天,却听说他根本不在客栈。
  方才落脚时,她明明瞧见陆时卿进了隔壁厢间的,眼下天都要黑了,外边又是天寒地冻的,他跑出去做什么。
  元赐娴这下当真按捺不住了,拐出去正欲敲响隔壁的门,却被走廊尽处的曹暗给拦了下来。
  这里是二楼厢间,曹暗似乎是从一楼上来的,身后跟了个端了盆清水的酒保。
  元赐娴皱皱眉。客栈已被金吾卫安排包下,此地没有旁人,清水必然是给陆时卿准备的,可他不是不在客栈吗?
  曹暗拦下她,神情自然地道:“县主,郎君出去办事了,请您先行用膳,不必等他。”
  她一指他身后酒保:“那这清水?”
  他“哦”了一声:“是郎君事先吩咐酒保送去他房中的,等他回来净面。”
  元赐娴作恍然大悟状,笑说:“不必麻烦酒保了,这水给我吧,刚好我想去他房中瞧瞧,看布置得是否安适。”说完就要上前接过面盆。
  曹暗这下似乎有点急了,伸手阻拦道:“这事怎能麻烦您。您早些用膳吧,等郎君回了,小人第一时间通报给您。”
  她笑了一下,收回手道:“好吧,不难为你。”说完转身就走。
  曹暗悄悄吁出一口气,等她回了,就从身后酒保手中接过面盆,急急入了陆时卿的厢间,瞧了眼躺在床榻上的人,走近道:“郎君,您可还好?”
  这事还得从昨日说起。昨日夜里,郎君突感风寒,起始症状稍轻,他便也未多在意,不料今日,郎君却是头痛如劈,越烧越厉害,无奈才只得找了客栈落脚。
  因郎君不愿对金吾卫与县主透露病情,故而他只派赵述一人去请了大夫,眼下尚未见归。
  陆时卿面色潮红,咳了几声,蹙眉瞥他,不答反问:“打发走了?”
  曹暗自然晓得他在说谁,点头道:“但县主聪慧,恐怕已察觉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忽听身后窗子“啪嗒”一声,似是被人从外撬开了,继而有个脆生生的女声响了起来:“我当然……聪慧了……!”
  他猛然回头,就见元赐娴十分吃力地扒着窗沿,艰难道:“这二楼的窗子太难爬了……曹暗你……还不快来救我!”
  曹暗一慌,生怕她跌下去摔断了腿,也来不及请示陆时卿,赶紧回头将她拉扯进来。
  元赐娴双脚甫一沾地,便向陆时卿的床榻疾步走去,不舒服道:“陆时卿,你可真行,病成这样还想瞒我。”
  自上回见了韶和的信,元赐娴幡然悔悟,觉得“陆侍郎”这一称呼着实太疏离了,非常不利于培养感情,却偏又不想与旁人一样叫他“陆子澍”,无外人在场时,便没规没矩直呼其名。
  陆时卿起始次次都要脸黑,后来听惯了,也就懒得再纠正她。
  他叹口气,伸手将幔帐扯下来,冷冷道:“曹暗,送她回房。”
  元赐娴被这层厚实的幔帐隔绝在外,瞧不清他脸色,只是听他嗓音低哑,含混浓重的鼻音,便知情形不太好,想是感了风寒,就没对他这不客气的态度动气,跟曹暗道:“他烧糊涂了,你别听他吩咐。大夫呢,可派人去请了?”
  陆时卿忍耐着咳了几声,道:“曹暗。”示意他赶紧送客。
  曹暗左右脚打架,不知听谁才好,跟元赐娴说:“县主,大夫就快到了,您就听郎君的,先回吧,免得病气过给了您。”
  元赐娴不肯走,气道:“我从小到大就没染过风寒,谁有本事将病气过给我?过给我也好,刚好试试是什么滋味。”说完就要去掀陆时卿的幔帐。
  陆时卿烧得乏力,阻拦不及,亏得是曹暗眼疾手快,捏住了幔帐口子,苦着脸道:“县主,实话与您说,郎君兴许不是一般的风寒,您千万莫逞一时之气。”
  元赐娴一愣,停下了手:“什么意思?”
  见陆时卿未出言反对,他继续解释:“郎君在舒州时,曾意外接触过一名疫患……”
  他话说一半,元赐娴也就明白了,却是懵了许久也未能反应过来,半晌骇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舒州的疫情虽被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内,但患上疫病的却也无一痊愈,为免扩散,俱都落了个焚尸的下场。
  曹暗现在是在告诉她,陆时卿可能染了无法治愈的瘟疫?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在她梦里活得好好的啊。
  元赐娴愣在原地,许久后,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漏洞。
  上辈子,陆时卿的确活得好好的,但这辈子,她为了自保接近他,纠缠他,撩拨他……他南下的一路,也因她生出种种意外与变数,那么,他的命格因此改换,有什么不可能的?
  元赐娴呆滞地眨了眨眼。
  她就是那个致命的漏洞啊……


第43章 043
  恰此刻,房门被人叩响,曹暗想是赵述请来了大夫,忙去开门。
  等那白胡子青布衣的老头到了近前,元赐娴方才回神,赶紧让去一边,腾地方给他。
  “劳请先生替我家郎君瞧瞧。”曹暗紧张道。
  老头上了年纪,行动略有些迟缓,慢慢掀开幔帐,一眼之下却踉跄大退,惊骇道:“是瘟疫,瘟疫啊!”
  元赐娴一愣之下被气笑:“先生,您可连脉都没号!”
  老头拼命摆手,不敢靠近:“号了这脉,老朽就没命了!这恶疾是疫病无疑,非老朽见死不救,实是老朽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子,还请诸位行行好,高抬贵手,另请高明!”
  陆时卿费力撑起上半身,面露几分无奈,看向曹暗:“曹暗……”
  却是话到一半就被元赐娴厉声打断:“你住嘴,一边歇着去!”
  “……”她就是这样对待病患的?
  元赐娴骂完陆时卿就撸起了袖子,一把揪过老头的衣襟,恶狠狠道:“你空口就能断病,还怕这点瘟疾?”
  老头哆哆嗦嗦,缩头缩脑道:“小娘子,瞧您这面相也是讲道理的……”
  “谁说我讲道理?你见过哪个讲道理的长得这么标致?”她打断他,将他一把掼到陆时卿床前,“别废话,就是瘟疫也得给我治好了!”
  曹暗见老头一头磕向床塌,吓得“嘶”出一声,赶紧上前将人扶起。
  陆时卿看着都疼,目不忍视,看向元赐娴道:“你放他去,我没……”
  “你住嘴,一边歇着去!”
  “……”
  可怜陆时卿又一次被堵了话头。
  老头心中暗叹出门忘看黄历,竟遇上这么个女恶霸,战战兢兢给陆时卿号了脉,抖着手写了张也不知有用无用的药方,完了就被请到楼下厢房“小住”了。
  女恶霸说了,诊金三倍,食宿全包,但他若医不好人,就别想直着身板出去了。
  病榻上的陆时卿见状,数次欲开口解释什么,却是嘴一张就被元赐娴一个眼神杀住,几番过后,干脆彻底闭嘴了。
  当然,除了不许他拉拢帐子,不许他乱动说话,她已然很是往“贤妻良母”四字靠近,前前后后忙个没完,又是拧帕子给他敷额擦面,又是给他端茶递水的。
  曹暗看了眼被幸福燃烧着的郎君,默默退了出去。
  陆时卿体力不济,原本很是困倦,见赶不走她,只好阖眼睡觉,奈何元赐娴每拿凉手探一次他的额头,都叫他跟打了鸡血似的睡意顿消。几次过后,他心力交瘁,等她再度探身过来,便闭着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别折腾了,你让我睡一觉成不成。”
  “你睡就是了!”她莫名其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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