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他从树上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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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千叶背着面粉回来就看到定安跟条死鱼似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瞪着她。
“你,这是死不瞑目”千叶绕着她走了一圈歪头,自言自语道。
定安有气无力的哼哼道“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变成鬼了”
“知道啦!”千叶也不废话,她知道今天晚了,这都快未时中了,比平时晚了近一个半时辰,难怪她饿的受不了。
“水开了,你好了没有”定安不断的催促。
“都没冒泡,就叫好了急什么”千叶擀着手底下的面团。
等到面条下了锅,盛到碗里,定安急急的吃了一口,又被烫的嘶嘶吸气。
等吃完饭,千叶从明镜师太房里出来,定安支支吾吾的看着她,千叶眯眼,觉得定安肯定要打什么坏主意。
“说吧,你想干什么。”这会尽在她眼皮子前晃悠了。
“呵呵。”定安干笑,在千叶没耐心之前快速的说道“我大姐,今天不是孩子百天吗?我想去看看行吗?”一脸期翼的看着她。
千叶忍不住心里犯了嘀咕,狐疑的把她上下打量个遍,“你什么时候出去还会打了招呼了?”简直是奇闻啦!
定安装作没听懂她的嘲讽,语气小心翼翼而讨好“你今天带回来的面粉,能不能给我点”
千叶冷哼,闭一只眼睁一只的斜瞅着她,定安低垂着头,看得出她有些难堪。千叶忽然想到明镜师太关于定安身世的一段话,忽然就没那么看她不顺眼了。
千叶起身,找了个布袋子倒了三分之一给她。她背了二十斤回来,刚刚吃了两斤,这会一下子就没了六斤,顿时肉疼了下,好在她生性豁达,很快又看开了。
“呐,给你。”千叶递给她,嘀咕道“还知道问一问,没像以前一样,一声不吭的拿着就走。我应该知足了”
定安尴尬的看着她。“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明天才能回来。”
“哦,别把自己弄丢了还要我去找你就成”
晚上,千叶给明镜师太送药,明镜师太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书生怎么样了?”
千叶表情有些奇怪,两条墨眉微微扭曲着,看不出来是羞涩还是扭捏,亦或是单纯的因为别的什么而感到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那个书袋子啊!被大师吓晕了”千叶说着看了眼明镜师太,试探的问道“师太,我怎么看着枯荣大师好像挺欣赏那书袋子的”
“是吗?”明镜师太好像并不觉得奇怪,她歪在床头,未束起的发散落披下,原本的杏眸变得细长,始终带着一股郁结,微抿的唇闹闹守住主人的心绪。
“师太,你们是不是认识”这句话,几番纠结后千叶还是问了出来。
“自然,你还是他抱过来的。”明镜师太神情恍惚,她最近总是这样,或者她一直是这样,只是随着她的病重,那些以往不显露的情绪一下子把她湮没,而她明显不想爬出来。
“师太,你知道,我问的是你们以前……。”
明镜师太怔了良久,千叶甚至看到她眼眶里有水雾聚起,只见她摇头,声线微颤,似乎想否定什么,又想极力挽住什么。
“不,未出家前,我不认识什么枯荣大师,我只认识云望舒。”
“就连这出家,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她抚着发咬着牙抖着唇说道,怨恨着旁人的同时,又厌恶自己的卑微。
“真是一场笑话”
第十五章
“我当年第一次见他,是在家中的花园,他立在一株芍药旁,我却觉得那芍药颜色太淡。”
“我仰慕着他长大,期待着成为他的新娘,可他却一去不回头。”明镜师太忽然激动起来,这些往事她心头,如一把锁,锁住了她这么多年的青春和所有的情感与热度。
“千叶,你知道吗?我把自己弄丢了,我把自己弄丢了,从我为了他离家背亲开始,我就魔怔了”
“我不信这佛啊!我不要修这佛啊!我不想每天对着泥塑的佛像念着永也念不完的经”闭眼,仰头,一滴清泪顺着脸庞淌下隐匿在发边,明镜师太紧紧攒着那串不离身的佛珠,目光望着窗户,似乎透过它而看到那个刻骨铭心的人影。“云望舒,你看,三十多年了,我竟然也会恨你”
“好一场笑话”那些记忆里的执着,那些与激情,那些爱恨好像都被时间给无情的碾平压碎,只留下最坚固的一些碎渣。
千叶瞪大眼睛,呆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师太,又或许师太不需要安慰,她只需要一个听众。
三十六年前,明镜师太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玉雪灵透、嘉秀明婉,有门当户对,自幼定下的婚约。那个少年,温润似水、清透如玉。
可如今的明镜师太,面容沧桑,发色灰白,心如死哀。
千叶看她神色不对,连忙一把抱住她“师太,别想了,别想了。”不停的安抚着她,过了一会,明镜师太昏昏沉沉的在她怀里睡去。
双雁山白天的风一向含蓄,似乎总是舍不得用尽全力,就如同那娇媚的女子,总是半轻不重的去撩拨你,让你心痒的厉害的同时,又抓不住她,只能恨恨的让她从手指缝里溜走。
而到了夜晚正好相反,风大且猛,如一位攻城的战士,进攻的凶猛而又无情。
“外面风大,进来喝杯茶吧!”枯荣大师盘坐在矮几前,正在认真的煮茶。
窗外的人撇撇嘴,还是打开厢房的门,老老实实的走了进来。
看着她进来,枯荣大师带着笑意调侃道“你这是要去当贼,所以来我这儿先演练一下吗?”
千叶不好意思的扯扯身上的黑衣,“那个话本看多了呗!”
“诶,千叶,你总是这么直言。”枯荣大师摇摇头,不知是哭还是笑。
“直言不好吗?”
“不,很好,我只是怕自己无话可接。”枯荣大师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千叶捧着茶杯,慢慢的转着圈,她一言不发,枯荣大师也如失声般,两个人沉默的静坐着。
半响,千叶忍不住问道“师太病重,大师可要去看看”
枯荣大师饮茶的动作一顿,摇摇头叹道“不必了。”他的回答那么云淡风轻。
千叶听的火大,站起来咬牙切齿瞪他“大师,师太她等了你一辈子”
“阿弥陀佛,老衲也劝了她一辈子。”枯荣大师摇摇头,无能为力道“她出家之时,老衲便说过,不必执着。看透说破都需自己的修行。旁人说的再多,又何尝不是火上浇油。”所以他不能见她,所以她不敢见他。
“诶呀”千叶哀嚎一声抱着头发纠结。
“大师,你为什么要出家啊!”半响之后,千叶怨念的看着他。
枯荣大师一愣,伸出去准备拿杯的手慢慢的收回来,不紧不慢的拨动着念珠。
长久的窒息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我讲个故事如何”
“大约是四十年前,有那么一个少年,出生于江湖名门,通晓武艺,精读诗文。他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婚约,那姑娘聪明漂亮,当真是少年得意。”
“有一日,他与几位好友出去打猎,却不慎掉入悬崖被困了三日。”
等到他费劲千辛万苦,爬出来,回到家时,才发现……。
“长到知天命近古稀的祖父,幼到刚过百天的侄子。”
“都死了!”他冷冷的抛出这几个字,犹如一把杀气腾腾的剑一样,逼的人遍体生寒。千叶一哆嗦,只觉得这屋子里的温度比那夜间的风还要寒冷刺骨。
千叶瞪大眼睛,盯着枯荣大师,见他脸上一点喜怒也无,一双眼睛沉沉如深海,不由一惊,心狠狠的抖,就像被浸在冰水里般,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干涩的问道“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枯荣大师也同样问道。时隔至今,他闭上眼,依旧能记得那一地的尸体及鲜血“真是红的恶心”
此后,数年,他都不敢闭眼,生怕见到一脸血的亲人,他甚至不敢去扫墓,不愿相信那个事实,每天一遍遍的掐自己,问自己,到底哪个才噩梦。
“他隐姓埋名,苦练武艺,却不知道仇人是谁”
“等到有一日,他在自己原本的好友家中见到了一样东西。”
他们号称得到一块神铁,欲打造成神兵利器,邀天下英雄一观。
“你说可不可笑”那还是世交,他还一口一个伯父的叫着,那是他自幼交好的兄弟。
“借口云家已被灭门,我已然惨死崖下,我云家的一切都被他,口口声声说着要为我云家报仇雪恨”甚至连那未婚妻都抢走。
三十八年前,那个乞丐一样的少年怨恨的蹲在那祁家大门前,看着那宾客如云,听着那富贵得意。
那原本是他的家,就这样一夕巨变。
他以为世间没有云望舒,却没想到有个姑娘固执的等着他,“她可以因为在乞丐里多看了一眼,就能把我认出来了!”
感动吗?心恸吗爱吗?他不敢想也不敢回答。
“后来呢?”千叶听的恨不得把自己气炸了!要是那等恶心之人站在她面前,她肯定要把他剁成肉酱。
“后来”枯荣大师闭上眼睛。
四十年前,江南云家得到一块神铁,却没想到会为此引来灭门惨祸。与之世交的祁家,长子把云家二子云望舒设计掉落悬崖,并于当晚传达消息之时,下黑手灭其满门,洗劫家产,余家一百零二口,无一生还。
两年后,云望舒未婚妻被许配给祁家幼子。于半年后,正式迎娶,并邀天下英雄余十日后,一观得到的神铁,准备将其打造成一块神兵利器。
在迎娶的前一日,祁家被灭门。并在门上用血字写到,他日,你祁家灭我云家满门,今日一报还一报。
“我在祁家的所有水里投了半毒。”枯荣大师凄惨一笑。
千叶也不知是该恭喜还是该说节哀。
“所谓半毒,单独用无毒,但与其他相克东西一同用,便会是剧毒”
“那一天晚上,我趁着他们未断气时,杀红了眼。”看到那刚会走的幼儿时,他举着刀的手迟疑了。
“当时那祁家家主不住的哀求我,那是他长子的长子。”
“只求我绕他一命”
“我当时眼前浮现,我那不满百日的侄子,那小小的身子上,头颅被砍半截了,我泪流满面的笑着问他,为何不能绕别人一命,为何不能放别人一马。”
“今日他所受的苦难皆是你往日所种下的因。”枯荣大师低低的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
“我至今无法忘怀那幼童的眼睛,就如同山间清泉一般的清澈,像夜间的星辰般耀眼。”可他当时如着了魔一般,举着刀的刺下。
“等我清醒后,血把屋子染成了红”枯荣大师紧闭着眼,眼皮颤抖,可见到今日,他依旧不能释怀。
“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我只知道那晚我砍卷了三把刀。”
咕咚千叶吓得心跳都停了几拍。
“事后,我才知道,有许多人是因为要迎亲而雇来的!”枯荣大师合手“阿弥陀佛,真是罪过,我害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每都在问自己,于心可安”
“我虽报了仇,却又结了许多仇,兜兜转转,他们的债又该如何还。”
“那个姑娘干净而明亮,怎能跟我一同坠入泥潭。”
千叶叹了口气,苦着脸,垮着身子说“可是师太已经在泥潭里了。”
“是啊,老衲的罪过又添了一桩。”所以他把自己困在这双雁山整整三十年。
既然不能给她相守,那么彼此相望也是好的。
厢房门前十余步之外的银杏树在夜间的风下唰唰作响。
千叶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怪谁,好像谁又怪不了这种感觉令她十分暴躁,有种拎着菜刀乱砍一通的冲动。
阴影处,有个人影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不知在干什么,千叶认真的盯着他,看着他在那里转了两圈后,蹲在地上抱着头似乎在发抖。
“喂”千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大半夜不睡,是准备装鬼吗?”
“唔……”舒笙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大叫,被眼捷手快的千叶及时捂住。
“嘘,你是不是还想喝药啊?”
舒笙可怜巴巴的瞅着她,那小眼神叫自诩冷血铁石心肠的千叶都有点了,她悻悻的放开手,斜眼瞅着他,语调低沉,意带讽刺。
“怎么,你这是要跑路”千叶站在一旁的月影下,整个人裹上一层阴冷。
舒笙正低头整理着被她弄歪的衣襟,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认真的看着她,严肃的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傻”
第十六章
千叶低头认真的思索着。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