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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无情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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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一起种的。”
  左齐心下一虚,不觉两耳已发热,好在夜色正浓没被他看见,忙答道:“想必是谁心情不好就胡乱找东西撒气,只怪它生得最惹眼,不然怎么不折别的只折它?”
  千澈只笑了笑并未接话,不多时,见有人入院前来掌灯,千澈想着去原先的书房看看,便命那侍人将灯盏给了自己,遂又把他打发走了。
  进了书房,见屋内一应陈设丝毫未动,就连那年正读着的史书还摆在桌上,并已翻至最后几页。千澈走上前去,略略看了几小段,只觉当年晦涩难懂的字字句句于今时今日已一眼能熟,不觉间扬起了嘴角又去翻看其它书籍。
  拿起大学信手翻了几页,原是想翻至季氏第十六的,不料却见有一物从书中抖落出来。他已记不得当时夹了什么在书中,只急急凑近了灯细看,原是一封信,而信封上显然是他早年的字迹,写着‘左齐亲启’。
  竟是当年去朔国的前夜他写于左齐的信,整整写了半夜,直至最后还是未能将信送出,这才夹在了书页当中。
  左齐见他发了好一会儿的怔便好奇的迎了上来,本欲将信抢来一阅,不料千澈比他更为手疾眼快。他忙的将信藏于身后:“别人写于我的情诗,你也要看?”
  左齐见他一脸认真倒像是煞有其事,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一阵沉闷,暗自垂了垂眼睑,这才将手收了回去。
  千澈将信妥妥收牢,又无意憋见房梁上有一小包裹。只不过露出一个角来,略一回想就记起那是什么,这便忙的踏地而起,飞身攀上了房梁。
  将包裹拿了下来,随即便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里面装着一本野史,书皮边角已磨得泛白。只见蓝底黑字写着‘黄粱一梦,似梦非梦’,书的作者是岱书。
  千澈扬了扬手中的书,有些得意道:“可别说你已记不得里面内容,我从你那拿来时书皮都磨旧了。”
  怎可能不记得里面内容,此书是他读过的第一本野史,正是因为太过喜欢里面的故事,故此才翻了又翻,虽说此为‘歪书’,然当中不乏也有些惊艳的词句,再者故事情节缱绻悱恻,荡人心魄,可比论语四书有看头得多。左齐因想起当中的内容,傅粉般的脸又添了几分绯色,他掩饰道:“时隔多年,早已记不清了。”
  千澈也不急着拆穿他,只是放下手中野史,握着灯盏往一旁卧榻走去。
  灯被置于榻旁的乌木平头案上,因方才一阵晃动此时烛火还正摇曳着。左齐正思索着他又想做什么的时候,陡然间只觉手腕被一股蛮力强扯了过去,一阵晕眩,顷刻间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那人翻了个身将自己压在榻上,只隔着几层衣帛胸膛紧贴着胸膛,对方的心猛烈而迅速的跳动着,一下比一下更铿锵有力。左齐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影影绰绰的烛火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而眼睑与鼻翼下的阴影,使他看着越发成熟。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已蜕变成了这副模样。
  如此亲密的动作原本早已习惯了的,只是自荒漠中的那夜过后,两人似心照不宣的相互维持着距离,没有谁提起过,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左齐的眉像极了他父亲,都是半弯的星月眉。若此眉形生于女子脸上倒也平常,可若生了在男子脸上难免要添上几分阴柔之气。只不过左齐生了对睡凤眼,眉眼如此凑在一起,加之他平时又不多言语,倒使人觉得他是个沉敛温润的人。
  千澈细细抚过其眉梢,口中念道:“由来称独立,本自号倾城,柳叶眉间发,桃花脸上生……”
  身下之人立时颦住了眉,推拒道:“发什么痴呢,你先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后宫里的侍妾。”
  千澈狐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不然你以为我说的又是谁?”说罢,手便顺着衣襟伸了进去,一阵游离。
  左齐红着脖子:“现下在宫中,你若实在憋闷不得自然有人与你纾解,何必又来找上我。”
  他笑道:“先皇丧期才毕,还不宜淫乐。”
  “不宜淫乐,那你现在又是做什么?”又是一阵拉扯,左齐的衣领已半敞开来,而腰绦也禁不住蛮力,现下已被扔于榻下。
  “又明知故问。”说罢便吻上其脖颈。
  左齐只觉浑身一阵颤粟,再欲推他气力已有些不济,便只能卯着劲喊道:“千澈,你放开我……”
  “都这光景了,如何能放?”
  “我不明白,你做这些又是为何?”
  千澈停住了动作,抬起脸来神色茫然的看向他,随即又用极稀疏平常的口吻说道:“我做这个,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左齐陡然的睁大了眼,讷讷道:“喜……喜欢?”
  “嗯,喜欢。”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翌日清晨。
  贴身服侍千澈的侍人总管得知国主昨夜是在太子殿过的夜,于是一早就命了人前去伺候洗漱。两名宫女隔着门轻声问了几句,见屋内一直无人应达遂又沿着行廊一间间问,直至问到最后一间却依旧无人应对。两人只道是国主睡得太沉,便扒着门缝一间间找,待扒到书房的门缝时,才见榻上果真有人,并且还是两人。
  两名宫女相互使了个眼色,便心照不宣的候在门外了。
  因一会儿还需同几位大臣商讨要事,两人醒后碎碎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各自将衣服穿妥准备出屋。不料才将门打开就看见门外站着两名侍女,一个端着盆水,一个托着茶盏。
  ‘哐啷’一声,水盆落地,溅了两人一鞋的水。
  那侍女还未反应过来,只瞪大了眼怔怔看着两人,她身旁的那个倒机灵些,忙的将她拉跪下:  “奴才们一时手滑,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千澈摆了摆道:“无妨,再去打盆水来。”
  两人这才如获大赦,忙的起身打水去了。
  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样子,左齐秀气的弯眉立时蹙了起来,表情稍有些不满。
  两个侍女走着说着,只听这个道:“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好在咱陛下向来对奴才们宽厚,若遇了别个,你我今日少不了一顿罚。”
  那个回道:“这怎能怪我,起先只以为屋里的是哪个妃子,怎知竟是他。”
  这个道:“倒也是,只怪你进宫得晚,早些年咱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与左相的三公子同榻,这是宫里面人尽皆知的,想来此等事历代也不少有,不过左三公子是何等身份尊贵的人,即便与陛下有些什么,明里也不敢有人说三道四,且在背后指指点点罢了。”
  那个笑着道:“我倒不觉有什么,就我看啊……咱陛下与左相的公子倒是意外登对,一个神采英拨风流潇洒,一个温润如玉清新俊逸,可不比宫里的莺莺燕燕强得多。”
  这个忙得去捂她的嘴,小声道:“你个死丫头竟满口胡说,当心被人听了去定要割你舌头。”
  那个吐了吐舌头,知是自己多话,便也掩嘴不语了。
  渠国官吏向来是以世卿世禄制,因左季昀与其长子次子死后,御史大夫一职自然是由左齐接替。三月丧期一毕,左齐便同朝中其它官员一样,身着朝服每五日一朝。因近来与各国同盟之事,三公九卿几乎日日都需进宫,商定何时出兵,需出兵多少,以及粮草战车需置备的数量诸如此类云云。
  自然,既要出兵便要有主将,东西南北四郡,各有前后左右四大将军驻守,但有征伐无疑是从这四将当中挑选。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一阵,将四大将军的优劣逐一分析,有的说前将军胆识过人亦有奇谋,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军中主将;有的说后将军以一敌百时常飞身入敌阵取其主帅首级,往往不战而胜,此战亦非他不可;自然也有说左将军与右将军好的,总而言之,这四人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选谁都不会有错。
  然而千澈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现下见时机已熟,便将此想法同众朝臣说了。众人听闻皆是一惊,忙忙跪了一地,直呼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当中喊得最大声的非祁明与叶一表莫属,左齐只是同着众人一道跪下,什么也没说。
  是夜。
  方才送走陈太仆这会又来了个祁太尉,说的事情无疑还是早上未劝妥的,千澈耐着性子听他将君主亲出的种种弊端道尽,时而点头赞许,时而附和几句,但就是不表态,任祁明急得直跺脚。
  千澈见手上的奏单已阅得差不多,便道:“天色已晚,爱卿应当多保重身体,早些回去歇息才是,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议也不迟。”
  闻言,祁明连叹几气,不得法便只能先回去,想着明日多集结几位重臣,再合力劝谏劝谏,也总比他一人强得多。
  待祁明走后,侍人又报:“御史大夫求见。”
  千澈一挑眉:“宣。”
  行礼毕,千澈问道:“左卿深夜前来,可也是为朕亲出一事?”
  “是。”
  “可是要劝朕莫去?”
  “并不。”
  千澈同一旁侍人使了个眼色,那侍人会意便忙的摆手将殿内一干人等屏退了,接着自己也退出殿去,并随手将门给合了。
  “你既不是来劝我的,势必是有什么想法,现下无旁人,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说着就往他身边去。
  左齐抬首迎上他的目光,一脸严肃道:“你要去我不拦你,唯独有一件事,你今日必须应我。”
  “什么事?”
  “带上我。”
  千澈嘴角又是一扬:“好。”
  莫说他穆玄擎今时对漠南之地鹰瞵鹗视,即便他克已守分不侵略他国,此战千澈也必亲出之。况且如今国恨家仇并在,又岂有龟缩不前之理?昔日穆玄擎加之于他两人身上的屈辱,还有锦儿们的死无一不是他一手促成。虽说此去艰险重重,是胜是败还未可知,但他绝做不到只翘首等待,势必要亲上战场,或被穆玄擎杀了,或他将穆玄擎杀了。
  渠国这才安稳了数月,祁明与叶一表立时又成了托孤大臣。因新君主膝下尚无子嗣,世袭一制自然就无法进行,然而也不可无后着,这便秘立了千惔为储君,若他此去不归,渠国今后便交由千惔之手。
  祁明与叶一表免不了又是一番老泪纵横,更有耿言直谏的几位大臣以死相劝,或是要撞柱,或是求赐毒鸠一盏白绫三尺,吵吵嚷嚷的,千澈的耳根连着好几日都未清静过。后来也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他们如何死谏,势必都在要死国主眼前,既是如此,索性闭门不会,任凭他们闹去。
  祁明最终还是妥协了,惴惴不安的将遗诏收好,接着便一心去调度出征所需的军马。渠国近几十年虽无外战内战,但国主圣明,向来思远忧近,安逸之时也不忘演武修文。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七万大军一听国主要御驾亲征,个个犹如嗷嗷猛虎,士气锐不可挡。
  千澈只是与大军同行,主将自然另有人选,将东郡的左将军调派过来担任主帅,西郡的右将军则任为副帅,两人骑下各有猛将数名,此次皆被带了国来。虽未倾巢而出,倒也算是当下渠国的最强阵容。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话说出征那日,七万余众汇聚于洛河城外,而百姓们纷纷出城为大军送行,犹如蜂屯蚁聚其景蔚为壮观。他们不仅首次目睹如此景象,更得以一睹国主今日真颜,依稀记得当日的皇子澈还是个朱颜绿鬓的小小少年,而今日已是一国之主,身披皮甲,头戴钢盔,好不英姿飒爽。
  旗幡迎风招展,甲胄兵戈之声不绝于耳,文武百官依次走出城来为其送行,千言万语尽化作几行清泪,只得磕头行跪礼,只盼望国主能早日归来。待锣鼓齐鸣,时辰已至,以千澈与众将领为首,七万大军紧随其后,车骑雷起,殷天动地,立时尘土飞扬。
  行军数日已至他国边城,只见城门大开,其国主被众朝臣簇拥于城楼之下,原已等待多时,只等着渠国大军的到来。
  如此走了一个月,穿越过漠南诸国,各方派遣的兵马依国情而定,多则几万,少则几千。因计划两月内到达往往只敢整休片刻,待人马汇聚一处便又即刻起程。正如千澈意料之中,待行至漠南边境,大军人数已有二十万余。
  成霍见故人遵行昔日承诺而来,岂有不迎接之理?只不过眼前的二十万大军,并非他一小城所能承载,这便调派国内兵士百姓,于城外安置大军。
  车马劳顿了两月,又是从南面远道而来,军中将士不免有些水土不服的。成霍见此光景,便将身体不适的接入城中,由太医们悉心照看,虽说是急症,但调养几日,也不碍于能上战场。
  当夜,千澈领着诸国主帅于城中议事,成霍自然也在,眼下商讨的正是如何越过荒漠,只听其中一人道:“攻打朔国,势必要穿越荒漠,粮草自是无虞,只是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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