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在那儿-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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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说,“你知道吗,这里就是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最后诀别的地方,那首著名的《在那东山顶上》就是仓央嘉措在这里为玛吉阿米而写。诗中的东山就是对面的南迦巴瓦峰。”
我抬头向对面看去,看见这时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盖着,但云层中露出一个洞天,如同一个很有创意的窗口。洞天的四周,云层是一种绒绒的白,再往里,是白得透明的丝丝缕缕。透过这个小洞天,是一小片蓝得深远,蓝得透亮,蓝得神秘的天空。在这片蓝色中,是一轮明月。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得色季拉山口如同白昼,可从看见远山线条的起伏,可以看见近处五彩的经幡在风中呼啦啦地飘扬。那水银泻地一般的月光,让色季拉山口成了一个清凉的世界。
这时,一辆卡车停在了路边。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听到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听到他大声地念诵着经文布满经幡的山坡而去。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充满虔诚。过不多久,他又大声地念诵着经文从经幡丛中走了回来。
在这人念诵着的经文声中,我突然看见远远的南迦巴瓦峰在一片云朵之中,透出了一道光亮,就象在一个密封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在这道光亮的照耀下,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光的形状清晰可辩,水一样流动,沿着起伏的山峦绵延。
四周黑暗渐渐褪去,南迦巴瓦峰的那道光还在天地间缓缓地流动。随即,一轮明亮的月亮跃上了天空。
看着怀里的阿妹,我想,这是照亮玛吉阿米的那个月亮吗?看着怀里的阿妹,我想,是不是我们将在对面的世界对面的天空下,将是过去和未来无法邂逅。看着怀里的阿妹,我想,是不是和你并肩而立,也将是我不能企及的奢望。我想起了仓央嘉措的诗句。我用世间所有的路,倒退,只为了今生遇见你。我坐在菩提树下,默默不语,你和我之间隔着一场梦的距离。
我对南迦巴瓦峰,突然有了无数的感触。在时光的流动中,我们终将逝去。而南迦巴瓦峰,却依然在时光中傲然屹立。只是在它的注视里,我们是否存在?我们是否只是一缕过往的云烟?我们是否有过花开的瞬间?
突然,我怀里的阿妹的身体扭动了一下。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恐怕是不行了。”我说,“宝贝,不要胡思乱想,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阿妹说,“有一件事,我要你答应!”我说,“我答应。”
阿妹笑了一下。月光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妹笑得那样艰难。阿妹说,“我还没有说什么事,你就答应了?”
看着阿妹现在的这付神态,我的心里一阵阵酸涩。我强忍着自己的哽咽,努力平静地说,“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答应。”
阿妹说,“我有一个妹妹,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帮助,我要你一定保护好她!”
我使劲地点点头,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只是用力地抱着阿妹,我看见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淡。
阿妹说,“你哭了?你在为我流泪?……”
我终于忍禁不住,泪水哗地一下全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阿妹惨白的脸上。
阿妹说,“好想和你一直呆着……”阿妹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好像每说一个字都在用全部的力气。
我再也说不出声,只是一手抱着阿妹,一手不断地擦着我滴落在她脸上的泪水。
阿妹说,“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阿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几近无声。
第一章:迷惘:一、沉沦
我终于回到了广州,在我希望或者并不希望的地方呆着。
在这个地方,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或者在思考中沉沦。
那些日子,我常常会想着以前的事情,在梦里都想。从前的时候,我总是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在我的行动里。我弄不清梦想和现实的区别。有时候,我觉得在现实世界里,我是虚拟的。但虚拟的我的感受却是真实地存在;就像我的疼痛不断延伸,就像疤痕不停生长。有时候,我觉得在在虚拟的世界里,我又是真实的。就像一个梦游者,行走在别人的梦里。风流过我的指缝之后,我的指缝之间不再有风存在。光在我的眼前闪过之后,我的眼前不再有光的存在。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的印象中,是有二个世界存在的。一个世界是现实的,另一个世界是梦里的。由于我常常分不清那一个是现实那一个是梦,因而梦中的世界不是另外一个世界,而是和现实平行的。但二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是感性的,另一个世界是理性的。在感性的世界里,有一个我。在另一个理性的世界里,也有一个我。因为我不知道那一个世界是真实的,所以,我也就不知道那一个我是真实的。
但我是清晰地知道,我已经完全离开了外面的世界。我守在一个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里,外面的风云变幻、潮来潮去已经完全与我无关。我每天只是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吃饭、睡觉。还有所谓的思考和胡思乱想。当然,我也可以到外面走走。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外面的公园里做任何我愿意做的事,可以在那里呆整整一个白天也没有人来干扰我。公园很大,公园里有许多树木,有一些草地和靠椅。但我在公园里什么也不会干,我常常坐在靠椅上,或躺在靠椅上看天空。我喜欢看白云蓝天,喜欢那种无边无际的透明的蓝,我可以无尽的想象在那蓝色的最边缘或最深处,有无尽的遐想生长。我喜欢看白云在蓝色中变幻,看白云的色泽和形状随意地变换。但我总是看不到白云蓝天。更多的时候,我是在等待,等待看白云蓝天。我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象在灰色的后面那片干干净净的蓝,想念那片干干净净的蓝。
那个时候,现实的世界对我来说似乎已不存在,剩下的就只是做梦,不断地做梦。
在梦里,白天说不清楚的珠江,夜晚在两岸辉煌的灯火映照下,依然灿烂迷人。风沿两岸整齐的花岗岩护栏蜿蜒而去,吹动两岸的树木,就象有二个精灵在树顶上竞赛奔跑。在横七竖八的道路上,高架桥的两侧各种各样的花儿盛开。映着两边一座座方块似的装饰得光彩照人的大楼。
那个时候,我终于可以不必再理会那些纷纭得让人惶惶不可终日的事务了。我终于可以不用看人的脸色,不用向人陪着笑脸,而心里比哭还要难受了。也不用绞尽脑汁,人前装尽了孙子。我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思索,随心所欲地想象。除了活着的本身,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个时候,我想得最多的当然还是阿妹。我不断地从第一眼看到阿妹想到看到阿妹的最后一眼。想着其中的点点滴滴,想着我们之间说的每一句话,想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感受。
慢慢地,我就不仅只想具体的阿妹,我开始想生命的意义了。虽然我想的让我有些头痛。因为,我总是不知道该从那里想起。
于是我开始看天空,让思想风一样地飘来飘去。
在那个时候,唯一让我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就是没有阿妹。因而,我只能想象。准确地说,是只能回忆。在我的记忆里,总是和阿妹纠缠不清。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
你喜欢她?
你真喜欢她?
你是真的喜欢她?
你只是现在喜欢她?
你今天喜欢她,明天也许会喜欢别人?就象你今天喜欢吃萝卜,明天也许就会喜欢吃白菜。
你是要坚持?还是有萝卜吃萝卜,有白菜吃白菜?
记得有我曾经对阿妹说过,她就是我的天堂。而她却告诉我,有人的地方就没有天堂。
于是,这种想就成了对自己的折磨。但我却无法停止,也不知道我应该如何才能停止。我只有顺其自然。尽管它渐渐成了一种煎熬。
为了对付这种煎熬,我托人搞来了一本《圣经》,我希望这类书籍能帮助我远离煎熬。但《圣经》我只看了一遍,就放在枕头边不再翻动了。不是我食古不化,而是我天生就是一个潘多拉在打开那个盒子时,不幸被盒子里飞出来的某些东西撞击到的那种人。我觉得《圣经》应该是天堂里的教科书,和人间无关。我看《圣经》有点象小学生拿着一本研究生的教材,只能是装模作样。但现在,我已经用不着装模作样了。
后来,我又托人搞来了一套《资本论》。《资本论》我通读了二遍,后来也被我塞到了枕头底下。倒不是因为《资本沦》让我饶有兴趣,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资本论》说的是什么,我压根就看不懂。我之所以看了二遍,是因为我一开始只要看上几页,就会安然入睡。后来,就要云里雾里地翻上好一叠才能睡着了。看了二遍之后,我开始失眠。
再后来,我常常坐在那个公园里的靠椅上,或躺在靠椅上。但我已不再看天空,不再看白云蓝天,不再看那种无边无际的透明的蓝,也不再想象在那蓝色的最边缘或最深处,有无尽的遐想生长。因为广州的白云蓝天本就很少。我便不再在等待看白云蓝天。不再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象在灰色的后面那片干干净净的蓝,想念那片干干净净的蓝。
我感觉先是世界和我失去了联系,然后我也和世界失去了联系。
直到有一天,我去了一个酒吧,我才发现,原来自从回到广州,我的手机就从来没有开过机。难怪!
正文卷
第一章:迷惘:二、酒吧里
比一个人无聊更无聊的,是二个人的无聊。比二个人无聊更无聊的,是一群人在一起集体无聊。
在留我的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酒吧。那是让一个无聊的人可以更加无聊的地方。自从我有了失眠的爱好之后,我夜里睡不着觉,什么安眠药对我都不起作用。所以我常去这个酒吧,在那里喝个晕晕乎乎的,然后在酒精的麻痹下回家倒头就睡。我的许多时光就是在这个酒吧里打发的。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个小酒吧里消磨时光。一瓶酒一包烟一碟小食,从小酒吧开门泡到打烊。事实上,那并不是什么有格调的地方;但那里酒的价格不贵,最主要的一点,是不卖假酒。这年头,不卖假东西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在酒吧这种地方,一批无聊的人凑到一起,几杯酒下肚之后,就是亲妈来了也不认识了。当然,逮住一个女的就叫亲妈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有一天我刚在酒吧坐下,就看到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冲着我微笑。他一看到我立刻又拉手又拍肩膀的,搞得我一头的雾水。那一刻我使劲地搜肠刮肚,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我到底在那里见过他?
那人的手软绵绵的象个女人的手,他使劲地拉着我,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小子到那里风流快活去了?我这时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断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但一无所获。我心里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我是和这个人在某次聚会上见过?还是在某个场合打过交道?还是这个人认错了人?
我几次开口想问,却总是插不上话。这个胖胖的男人显然是个很健谈的人,从他一出现开始,他的嘴巴好象就没有闭上过。
他说,“你小子这么长时间躲到那里去了?也不同兄弟们联系联系。”他一边说一边不断地发着感慨,“真他妈的时光飞逝,转眼一天又一天的。现在想来就象昨天似的,那时候真是幸福的时光。”
我象听着天方夜谈似地听着他讲的事情,我怎么也无法将这些事情同自己联系到一起,这使我越来越相信这个人肯定是认错了人,他把我同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搞混了。
这个人似乎不想给我开口的机会,他以跳跃性的方式飞快地在怀旧和感慨之间窜来窜去。
说着说着,他突然大喊了几声,于是又有几个自称是老朋友的人不知从那个角落冒了出来。他们一看见我,就亲热得不得了。而我却满腹狐疑,在他们兴趣高昂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问他们到底是谁?我们以前真的很熟吗?他们有的哈哈大乐,说你家伙真幽默。有的则惊异地看着我,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发烧了。我说我现在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看我不象开玩笑的样子,于是他们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大笑。每次我都是全都贯注地听着,但我对他们说的这些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们说完了,笑完了,看我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都是叹息一声,或说忘了就忘了吧,这样的事情也没必要放在心上。或说你太辛苦了,需要静养。然后他们就象刚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