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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我看见了我在那儿-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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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罢,接着一窝蜂地给他换上一身锦绣衣裳,头上还给他束了一顶瓒金流云冠,中间镶嵌着一颗偌大的红宝石。临出门时,紫衣丫鬟们推他到一面纹饰铜镜前照了照,有的还伸手拧他一把脸蛋或屁股蛋,唬得他一蹦三尺高,逗得那些丫鬟们又格格地笑个不停。那个领头的大丫鬟清了清嗓子,疯疯癫癫的紫衣丫鬟们才一起鸦雀无声。于是,大丫鬟在前面引路,六个紫衣丫鬟们尾随在后,排起的阵势让还未成年的二子轻飘飘起来,走路也就学着官家大摇大摆起来。绣满蝙蝠的宽幅袖子一甩一甩的,倒是有了几分皇家的气度。

    但二子心里一直打着的小九九,是怎样把这顶珍贵的冠子弄出去,可以换多少钱粮,供麻风村的病人们过活多长的时间?

    上楼梯的时候,恰好与对面的若云四目相对。这一对互相注视的眼睛里,彼此都有着太多的疑云。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醇酒妇人,还是妖魔鬼怪?

    小轩窗,一枝晚春的桃花斜逸了进来,为这将暗未暗的香闺增添一抹春天的粉彩。一位白衣女子,头挽一束斜云髻,簪着一根素净的白玉簪子,身上穿的也是一套白衣白裙,背对屋外,在叮叮咚咚地弹奏古筝。乐声悠远古朴,颇有上秦之风。她的身旁,一只鬼脸瓮插着一簇异常茂盛的黄色花朵,似乎张开了每一瓣花瓣,拼命地吸食案几上鹤嘴铜炉中飘散出来的袅袅香烟。

    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恍若世外仙境。若云被绿衣丫鬟和一群手提没有点燃烛火的灯笼的小丫鬟们前呼后拥地引进来,站在没过脚踝的长绒地毯上,居然感觉到自惭形秽。与这样清幽直若隔绝尘世的仙境一比,自己恍然变成红尘中一名俗不可耐的匆匆过客。女子弹罢一曲,才缓缓起身面对垂手而立的若云。一张简直不像是来自人间的脸,有着超凡脱俗的清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恍若天籁,让人不敢轻易出气,害怕呼出的气息过于粗重,会惊扰这玉一般温润流淌的声音。

    这位被绿衣丫鬟称为“旗帜”夫人的女子,脸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你无从判断她是一位姿色绝佳的妙龄女子还是久经岁月侵淫而仍能得天独厚的沧桑女子。总之她身上混含着的是绝代的姿容、吹弹可破的肌肤,却有着一种仿若案几上那尊日月久远的青铜才能衍生出的厚重度。她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与若云互相见礼。然后轻击玉掌,门外守候着的提灯笼的女子全部走了进来,一一把六盏灯笼点燃悬挂在屋内显然是专为挂灯笼而打就的银钩上。瞬间浓郁的花香就弥漫在渐渐涌入的夜色中。若云猜想灯笼里的蜡烛一定是花油提炼的,只是闻不出是哪一种花香。女子似乎会读心术,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事,抿着樱桃小口笑道:“此烛芯乃本夫人亲自于园中采撷百花蕊提炼而成,此精油可沐浴、可喷于被褥、衣裳或发肤上,若遇汗液,反而更香。”若云心中暗道惭愧,原来香精、香水在北宋时期就有了,亏得后人还津津乐道于自己的发明。

    灯亮起来之后,丫鬟们鱼贯着送入许多看起来五颜六色的食品。旗帜夫人指着黄花梨圆台上的菜肴对她说:“这些食材全部是花做的,公子请看,这白颜色的是梨花糕、这粉色的是桃花羹,这紫红色的玫瑰酪,这暗红的就是樱花露了。还有茯苓酥与藕盒子,都很好吃的,外间是花再多的银两也吃不到的。明日白天本夫人可带公子到外间走走,你就会知道缘何此间女子全是花骨朵一般的女子,经久不衰的。我们只食花朵与果品,不食荤腥,喝的水也是百花溪水,酒也是百花酿造的酒。”

    面对这一桌子五颜六色的佳肴糕点,腹中早已唱罢多时空城计的若云也就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她想,身在此中,人家若想害你有无数种方法,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在食品里下毒。不一会工夫,若云就把每一道佳肴尝了个遍,味道果然极佳。但那些五颜六色的玉胎瓷瓶里的花酒,她一口也不敢喝,她害怕自己会醉,失去意识之后就只能任人摆布了。旗帜夫人劝了几次酒,看她坚执不喝,自己就自斟自饮了几杯,喝得两颊酡红。不知是不是旗帜夫人的套路,酒醉之后她的眼光就变得迷离起来,一泓春色泛滥在她眼底,汹涌如潮。

    若云的心间开始打鼓,不知接下来她发现自己是女的会怎生处置自己?

    若云被旗帜夫人牵着手往里间走,心急若焚。路过窗口的时候,她恨不得用力挣脱这个说不清年龄的妖精往下一跳,无奈看起来温柔似水的旗帜夫人手握的力度非常大,估计也不容易挣脱。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七、地牢相会

    若云正自焦急,敞开的窗口砰地一声跃进一个人来,恰是那鬼灵精怪的小兄弟二子。他二话不说,举着那把不三不四刀,对着旗帜夫人的芊芊素手就砍了下去。若云也没看见旗帜夫人是怎么动的,一下子就轻松避开二子的突袭,站到了他的背后。她嬉笑着说:“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正好我对眼前这个毛丫头下不了手,天可怜见,倒主动给我送上只童子鸡来!”

    言罢,笋尖一般好看的手就搭上了二子的肩头。二子也嬉皮笑脸地说,那正好啊,姐姐如此美丽,也让兄弟见识见识千年老妖的手段。二子嘴里说笑着,手下却绝不留情,反手就将那把破菜刀往身后捅去。别看他那把三个大豁口、四个小缺口的破刀,倒天生是树妖花妖的克星。在若云看来杀人都不流血的刀,对旗帜夫人却是莫大的震慑。虽然刀子还未能伤到她,她已以手掩面,接连往后倒退了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二子趁她退却的刹那,已赶紧拉住若云的手,往窗口处跳去。若云被二子握住手往下跳,吓得两眼一闭,口里还不敢喊出声来。好在窗口那棵桃树可以借力,二子拉着若云已经安然跳到了地下。谁想那旗帜夫人不肯善罢甘休,早已甩开一头长发,变成无数根绳索,将二人捆成粽子一般又提了上去。

    这下二子的破菜刀已无用武之地,无可奈何地望着旗帜夫人一脚将它踢出了窗外。旗帜夫人双手叉腰,指着二子的鼻子骂道:“你是罗盘夫人劫来的小羊,老娘本不便插手。如今老娘不曾招惹你你偏来老虎头上拔毛。今天老娘就要把你做了,赶明你去阎王殿跟前的时候莫喊冤,是你自投罗网的,须怨不得别人!这臭丫头是我的人,若不是看在她和寂冷长得有八九分相识,我早把她赏给宫女们玩儿去了,还会在这和她做戏?恁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着说着,旗帜夫人就把长袖一甩,之前挂在银钩上的六只红灯笼就刷刷地朝二人飞了过来。

    之前闻着醒脑提神的淡淡花香,此刻变得浓香难忍。若云晕倒之前,脑海里兀自还盘旋着一句话:香水有毒,花香也有毒。

    醒来,看见自己已被打入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之中,一双手正被一位男子握在手中。她非但不怕反而欣喜若狂,因为凭着本能她已认出了这个看不见半点轮廓的人,恰是自己费了一天两夜的功夫寻找的闻一鸣。“一鸣,终于找到你了,我好开心啊!”在黑暗中她牵着那张握住自己手的那双手贴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喜极而泣。

    黑暗中开口的人果然是闻一鸣。他抽出一只手摸着她扎成男式发髻的头发,低沉而温柔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也延误了整个团队那么长时间……”

    若云有太多的疑惑急待解决,可是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目前的关键是如何逃脱这囚牢,去解救可能比他们更危险的二子。她在地牢里摸索缝隙,可是一鸣说别白费力气了。因为该找的他都找过了。他认为这时一座黑铁铸就的屋子,四壁没有门,只有顶上有一个洞口,而且只能从外面打开。二人若想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逃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既然无法出去,若云也就镇定了下来。若命中注定自己要死在大宋朝,反正是和一鸣在一起,她也就感觉完全无所畏惧了。一鸣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遭遇,说自己那天接到方圆之的飞鸽传书,派波尔去了大漠,自己赶到这个土地庙等着与若云回合,寻找一位隐居此间的世外高人。没想到一等等了许久不见若云影踪,心下焦躁,又不敢离开,怕若云随时赶到两下错过。闲来无事就围着不大的土地庙打转。转了三圈,他就听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念经声从土地公公的耳朵里传来,接着看见土地公公的右耳越变越大,变成一只大喇叭的样子。他心知必有妖异,打算逃跑的时候却被怪啸声卷了进去。接下来的遭遇和若云他们差不多,也是被人勾出黑沼泽,拖到一个叫做什么观星楼的大殿里,上面端坐一个头发扎起来还拖到地的老妖婆,满脸绿绣之色,让人望而生畏。也是几个丫鬟强行摁着他洗澡,打着六只没点燃的蜡烛把他送到绿脸老妖婆的房间。一切都是若云经历过的翻版,只是他遇见的绿脸老妖婆比若云遇见的旗帜夫人丑陋、憎厌一百倍。

    老妖婆求欢,他宁死不从。老妖婆就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据她自己说那是催情草,任你刚烈男子,一炷香的功夫自会欲火焚身,若不主动媾合就会毒发身亡。但你即使屈从了仍然难免一死,因为这个被花妖们唤作桃花源的隐秘之地,其实就是花妖们的魔窟,专拣年轻标致的男子与之交欢,才能芳颜永驻。这个绿脸的花妖就是这个魔窟的老大,修行已有千年,人称花魁夫人。弄珠庭的罗盘夫人也已修行了五百年。唯有那倚晴阁的旗帜夫人,还是只修行了三百年的小妖,还有着些人类的弱点。三十年前爱上过一名误入此间的男子寂冷,没舍得动用妖术吸食他的精气,只认认真真地和他谈了场天崩地裂的爱情。但寂冷最终还是被花魁夫人耍个花招,巧取豪夺弄到自己府上,不出一个礼拜就把寂冷折磨致死。因此,旗帜夫人心中很是记恨花魁夫人,却因道行不深,无力与之公开翻脸,只能暂时隐忍罢了。这些,都是他未打入地牢之前听摘星阁的杂役茑萝姑娘趁罗盘夫人、旗帜夫人前来道贺讨杯喜酒喝之际,偷偷地告诉他的,因为茑萝也是被花妖逮来的凡间女子,一心渴望能将她解救出去。借着倒茶之际给了他催情草的解药化情丹。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八、血战

    结果,花魁夫人应酬完姐妹,心急火燎地往厢房赶的时候,本以为闻一鸣会乖乖就范,主动投怀送抱,谁想他一点影响也没有,还破口大骂她老淫贼。一时恼羞成怒,把他打入地牢,准备饿他几天,清空肠胃,再不就范就要割破他十个指尖,让他慢慢流血而死,流下的血当做祭品祭奠花神。

    若云听得目瞪口呆,庆幸闻一鸣为那个茑萝姑娘所救,也庆幸自己被旗帜夫人发配黑牢,得与与闻一鸣回合。从这个意义来说,她并不记恨旗帜夫人。两人在黑暗中待着,只管紧握双手互相安慰。若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甚至连想出去的念头都不再兴起。她不知自己这时怎么了?明明身处暗黑与危险之中,却仿若天地清明,万物润泽。只想着,哪怕如此过一生,也是好的。

    可是,危险就如小兽潜伏在暗处,一步步地向他们逼来。黑暗的铁屋子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一股呛人的浓烟也从看不见的缝隙里倒灌进来,呛得他们呼吸一下比一下艰难。眼见得铁屋变成了大烤炉,被困在里面的两个人都逐渐透不过气来,身体和器官仿佛也被烧焦了,随时会爆炸一般。

    情急之下,闻一鸣要若云踩到他背上,试着让她去捅地窖顶。若云到此时才想起自己吃过蹑空草,站在闻一鸣的肩膀上往上死劲地弹跳,谁想却噗通一声落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原来,这蹑空草只有短暂的时效。这下俩人绝望了,只能尽量站在地窖的最中心,尽可能地躲避热浪。

    还没过一分钟,若云就受不了了,呼吸急促,一双脚也站立不稳。闻一鸣心疼她,尽管自己一同样的狼狈不堪,仍然要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减少一分来自地底的热浪。若云拗不过闻一鸣的固执,果然依言站在了他的脚背上。

    屋外的热浪像只穷凶极恶的火魔,无比猛烈地舔舐、吞噬这座铁窖。里面,两个在日常交往中渐生情愫的二人在外是火焰、内是黑暗的煎熬中两两相拥。若云借着无边的黑暗深情地望着闻一鸣的眼睛,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知他目光中定然包含着她乐于看见的情愫。事实上,闻一鸣的确是在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只是眼神里饱含着苦痛与怜惜。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若云”,语调里的柔情无遮无挡。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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