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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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带着一顶软呢帽,脸蛋脏兮兮的,个头瘦小,像是一个小乞丐。可是手上的动作飞快,堪比专业的荷官。
一个小时前这个小鬼走进这个酒馆里,然后用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四十块钱开始和人赌骰子,到现在几乎已经卷空了一半赌客的身家,顺便把另一半赌客捆在了自己的牌桌上。
在后面,酒保一脸冷漠地擦着酒杯,漠不关心地看着这个小鬼还能把多少钱骗进自己的口袋离去。或者某个输红眼睛的水手掏出刀子来,把他捅翻丢进下水道里。
“来来来,就是干,不要怂!”
小孩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伸手将桌子上皱巴巴地钞票和硬币拦进自己怀里,眉开眼笑地洗牌:
“买大赢大,买小赢小。人生的机遇要自己把握,赌桌上的成功近在眼前!!!”
在他的对面,一群输到眼睛发红的赌棍咬牙切齿地翻着口袋,将口袋里所有的银币都丢在桌子上。
“再来!”
“大爷我这里还有四百块,有能耐全拿走!”
“好好好!”
小孩儿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就喜欢诸位大哥这么豪爽的人,再来再来……”
……
……
安格鲁王国首都,阿瓦隆之岛。
自从三百年前的乐师亚瑟以“必胜黄金之章”驾驭着十二只绝代幻兽,开辟了安格鲁这个海岛之国之后,安格鲁的贵族之血便带带在这个海岛上代代相传。
几百年来,王国的领土不断扩张,时至今日,已经把疆域从阿瓦隆岛上扩展到了周边的大陆。领土中有一半是海洋,另外一半才是陆地。
而王都之岛阿瓦隆,也在数百年的修缮之下越发的完备。
在常年的白雾笼罩中,城市使用白色的石料依山而建,从山顶的皇宫分为九个环区依次向下披落,直到最后,蔓延进海中。
时至如今,旧时代的异端神殿已经被掩埋在海面之下,在三十二个外城区岛屿的拱卫之下,王冠之城耸立在汪洋之上。
踏上最外环的码头区时,每一个旅人看到亚瑟王所留下的,巨大石碑上铭刻着曾经一代雄主的笔迹——神佑王国。
可惜神从来不保佑流浪汉和小乞丐。
如果有人没有钱去乘坐马车的话,那么当他踏出码头区域之后,第一脚踩在烂泥里时,就会被无数手里抓着奇怪土特产的老女人和空手而来要从你身上满载而归的乞丐小鬼包围。
经过一波洗劫之后,浑身塞满劣质纪念品,正在被吉普赛巫婆抓起来看相的旅人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钱包上被刀片切出来的大洞呢。
十分钟前,叶清玄踏上港口,嗅着空气中微微发臭的空气,忽然有些怀念这里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顶软呢帽子,将自己醒目的白发塞进帽子中去。这下他弯腰盯着水泊看时,就再也看不到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摸不到吧?”
他笑嘻嘻地回头看着那个在自己口袋里摸索的乞丐:“你们来晚啦,其实我也想知道我的钱包在哪儿。”
“呸,抠门货。”
几个乞丐啐了一口,比划了一个不礼貌的手势之后,又抓紧时间向着新的冤大头冲过去了。叶清玄得意地哈哈大笑,他身上根本就没装钱,所有的钱都在老费身上装着呢。
等他将老费从行李箱里放出来之后,快要憋疯的老费一口咬在他手上,疼地叶清玄嘴角直抽抽。不过老费看在他多年小弟的份儿上明显嘴下留人,没咬破皮,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紧接着,这条大狗就耻高气扬地在阿瓦隆下城区的烂泥路上撒欢起来……没过一会,就从一只长毛黄狗染成了一条脏狗。
“阿瓦隆还是这个鬼样子啊,这种破地方,真是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呢。”
叶清玄环顾着四周,低声感叹着。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身后一阵乒呤乓啷的连续巨响。
紧接着,一个人影扑进他的怀中,将一个鼓鼓囊囊地包裹塞进他的手里:
“大表哥,钱都在这里啦!”
小孩儿喘着气,诡秘地向他眨了眨眼睛:“快跑啊!”
“嗯?等等……”
叶清玄愣愣地看着怀中塞满东西的包裹,回头,然后感觉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匕首尖啸者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钉在路灯上。
“什么鬼?!”
一群愤怒地男人高举着啤酒杯、板凳腿还有两把斧头好几把匕首,他们从酒吧里冲出来,口中咆哮着,猛冲而来。
“抓住他!他们是一伙儿的!”有人将通红的眼睛锁定在他身上。
“不会吧?”
叶清玄头皮发麻:“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喂,等等!这种情况,是个人都知道哪里有他妈的不对吧……
砰!
又是一把斧头擦着他的手钉进身后的墙上……
“砍死那个出千的小鬼!我出五百镑!”有输红了眼睛的人怒吼。
这一次什么都不用说了,叶清玄干脆利落的转身,拔腿就跑!
……
“喂!小鬼!不准跑!给我回来!”
他紧追着前面张狂大笑地死小孩儿,发足飞奔。
久违地,他再次奔跑在这一条被追砍了无数次的街道上。前面有个死小孩儿,身边还有自己的狗,后面还有一群人喊打喊杀。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被卷进来了。
在狂奔中,叶清玄忍不住怒吼:“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鬼样了!”
“不一直是这种鬼样么?”
在迎面而来的腥臭海风里,死小孩儿扭头看他时,忍不住咧嘴大笑,幸灾乐祸地跑在最前方:“喂,乡下佬,欢迎来到阿瓦隆!”
第二十章 两个小孩一条狗
半个小时后,下城区小巷里。
脏小孩气喘吁吁地藏在垃圾桶后面,听到喊杀的声音越来越远。
“呼!吓死我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群傻子怎么这么精明了,竟然发现大爷换牌……幸好跑得快,幸好走得早,要不然今天就栽在这破地方了。就骗了你们几百块钱,值得么?”
他低声嘟哝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堆银币,挨个数着,用袖子将上面的汗渍擦掉,顿时眉开眼笑:“三百多磅哈哈哈!赚回来了!第一笔钱啊,怎么花比较好呢……”
“不如留下来当你的医疗费怎么样?”
他旁边有人阴测测地说。在他耳边低声吹气:“还是说当你的卖命钱?”
“啊!!!”
小孩儿吓地在地上就地一滚,爬起来之后才看到坐在垃圾箱上的少年。在隐约地亮光下,他认清了这个被自己坑到的倒霉鬼的脸,顿时挤出笑容:
“哎呀,这不是大表哥么?”
“对啊,小表弟。”
叶清玄冷笑着看着他,将他塞给自己的一大包废纸丢在地上:“小表弟,你跑的蛮快的,表哥我都追不上啊……东西还给你。”
“好说好说。”
小孩儿干笑着向后退,然后猛然转身拔腿就跑。
“10、9、8……”
叶清玄冷淡地看着他向着巷子口跑出去,一动不动,低声倒数着。直到数到3的时候,颤颤巍巍地小孩儿倒退着回来,满脸惊恐。
在巷子口,一条被泥染黑的大狗咧着嘴,在阳光下露出两排乱糟糟第小白牙,牙齿上还残留着一只死耗子的尾巴——老费封门,谁都别想跑!
“小表弟,为什么要急着走呢?”
叶清玄从行李箱里抽出绳子,伸手按在死小孩儿的肩膀上:“我们来好好聊聊吧。”
“大哥是我错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五分钟后,被捆起来的小孩儿蜷缩在巷子地角落里,眨巴着水灵灵地大眼睛,几乎快要哭出来,十足可怜。
叶清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哭,直到他哭不下去为止。
“哭够了没有?”叶清玄笑吟吟地问:“你饿不饿,我下碗面给你吃。”
“……”死小孩儿的表情变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喂!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不是表哥我没有同情心,可表弟你今天的事儿干的实在不地道啊。”他伸手捏了捏死小孩儿的脸:“既然你叫我一声表哥,就让表哥教一教你做人的道理吧。”
说着,他捏着指节,在噼啪噼啪的声音里冷笑起来。
“喂!你要干什么?”
死小孩儿被吓到了,向后蜷缩,提高声音喊:“我警告你!我可是很厉害的,信不信我叫人过来分分钟教你做人?”
“呵呵。”
叶青玄笑了:“老费。”
然后老费凑过来,咧开嘴也笑了。
这条大狗不知道吃了什么,嘴里臭的厉害,舌头舔着牙齿上的血沫子,将半根老鼠尾巴嚼的一抖一抖的。
“好吧好吧,我认栽!我认栽!”死小孩儿的脸色惨白,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银币:“诺!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
叶清玄没有拿,只是看着他。
死小孩儿的脸色更难看了:“喂,都是道上混的,不要不识抬举,五五开已经给你面子了!算了,四六开!……还不行?难道你要三七开?”
“不好意思,偷来的、骗来的东西,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小孩儿的表情顿时变得恼怒起来:“总不能全给你吧!”
叶清玄叹了口气:“给我道歉。”
“哈?”
叶清玄冷淡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给我道歉。”
“不要!”小孩子将头扭到一边。
“道歉。”叶清玄重复了一遍。
“别想,大爷我从来不道……”
死小孩儿说了一半,在叶清玄地注视里说不下去了。
叶清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死小孩儿被这一双眼睛看着,总觉得很心虚。许久之后,他的头一点一点扭过去,低下头。
“……对、对不……起。”
他模糊地哼哼着。
叶清玄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绳子解开。看着他蜷缩在角落里的样子,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算了,本来还想打你一顿呢,你认错了就好了。”
“你还想怎么样啊!”死小孩儿瞪了他一眼:“变态。”
“我知道饿着肚子很难过,去骗去偷也没什么大不了。”
叶清玄伸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帽子,轻声说:“可你习惯去偷之后,总有一天会发现,一些东西是偷不到也骗不到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孩看着他,眼神复杂,轻声嗫嚅着什么。叶清玄凑过去听,听到小孩儿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他的耳朵,放声尖叫:
“——要你管!!!”
平地一声雷,就在叶清玄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小孩儿猛然从地上跳起,恨恨地一脚踩在叶清玄脚背上。
紧接着,脚下抹油,逃之夭夭。
叶清玄下意识的伸手一捞,抓在手里地只有一顶软呢帽子。可人已经跑了……老费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只是吐着舌头喘气儿,丝毫没准备去追的打算。
可叶清玄也愣住了,他呆呆地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口,回想着那个小孩儿逃走时的背影。她的帽子被自己抓住,所以藏在帽子里的银白长发洒落如银。
“是个女孩儿?”
叶清玄低头看着手中的帽子,许久之后轻声叹息,将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真是倒了血霉了,好不容易见到半个同乡,结果是在这种地方。”
……
……
半个小时后,原本的酒馆,遍地狼藉。
两名魁梧地男人人守在了前后门的地方,双手抱怀,冷冷地看着任何一个敢凑近的人。在他们的腰间,镶嵌着银徽的匕首隐隐显露出一角,令路过的行人加快脚步,避之不及。
酒馆里,所有人都躺倒在地上,或者说……被殴打到躺在地上。
只有一个老头儿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斗。
曾经藏在吧台后面的酒保此刻被绑在柱子上,满脸鲜血,喉咙里发出呵呵地呻吟声。在他的面前,裸露上身的男人依旧不停,宛如铁锤的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脸上。
拳头上已经沾满了血。
“好了,停下吧,马文。”
抽烟斗的老头儿挥手,看着奄奄一息地酒保:“詹森,你是个硬汉子,我知道,一个好男人……每个月你交给萨满的数从来没有少过,所以我没有像是对其他人一样拧断你的脖子。但你得说实话,那个在你这里赌钱得小孩儿究竟去哪儿了?”
“他、他逃走了。我发誓,我不认识他。”酒保艰难地张开嘴,牙齿漏风。
“我知道你不认识。”
抽烟斗的老头儿叹气:“告诉我一点我没听到的,否则我没法交代。”
“我真的不知道,有人看到他跟一个小孩跑了……后来就找不到了。”
“小孩子?”
“阿瓦隆遍地都是死小孩儿!”抽烟斗地男人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