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余罪:金丝雀-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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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阳台离地面也有十几米高,陆锦心虽然瘦,但下坠的冲力还是把秦扬直接压倒,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在我愣神的当儿,秦公子已经奔过去,“秦扬,锦心!”
秦扬躺在地上,陆锦心趴在他怀里,好像腿还是受了伤,在流血。
秦扬慢慢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叫了两声锦心,她才稍微动了动,小声吭哧了一声,“痛……”
豹三爷这时已经到了跟前,但好像帮不上一点忙,脸色铁青地站在一边。秦扬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抱起锦心,朝门口走去,豹三爷没有出手阻拦,只是神情怅然地看着秦
家兄弟带走了陆锦心。也许他自己最明白这个女儿的性格,她性格中有冲动和偏激的成分,只要她自己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除非能让她自己知道那是个陷阱,悬崖勒
马。
上的是秦公子的车,秦扬的车就直接扔在一边了。我跟着坐到副驾驶位上,回头问秦扬,“你怎么样?”
“我没事,左胳膊好像脱臼了。”
脱臼了还叫没事啊?而且他刚才居然就用这条脱臼的胳膊抱着陆锦心一直到车子里头的?这俩兄弟,简直都不是人类。
陆锦心刚才虽然被秦扬这么拦了一下,有了个缓冲,但还是受了伤,晕乎乎地躺在秦扬怀里,小腿在流血,鼻子也在流鼻血。车子直接开到医院,秦公子先下了车,然后帮他们
打开车门,看了一眼秦扬,问:“我帮你?”
秦扬居然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顶回去:“我还活着,用不着!”
秦公子也不坚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陆锦心从车里捞出来,抱着进急诊室,他去挂号办手续。秦扬因为手臂受伤,抱着她的姿势有点怪异,我不放心,跟了上去。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连忙推了病床过来,安排她去做各种检查。等他们走了,秦扬还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他们把陆锦心推出去的北影。
我推了他一把,“走啦!”
他居然问了一句:“去哪儿?”
“骨科啊!”
……
在这场跳楼事件之后,豹三爷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大概是终于开始明白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改变吧。我去浈阳街的时候,他莫名的对我又多了几分客气。在某个细小的瞬
间,我看着他的时候,曾经没来由地对他产生了一种类似怜悯的感情,又稍纵即逝。我觉得我一定是太闲了,豹三爷这样的人,始终都擅长于玩弄人心,机关算尽,好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不管怎么说,和“怜悯”二字,肯定沾不上边。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其实不太敢管陆锦心了。他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的掌上明珠,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掉进了男人的陷阱,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如果抛开那些复杂
的利益关系,单纯地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所以陆锦心也得以安稳地在秦家势力范围下的医院里待了几天,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下坠力的冲击,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没过几天,秦扬就把她接回了牡丹园。
我算是明白秦公子搬出牡丹园的意思了,好像不是为了我们俩住牡丹园不方便,而是他住着不方便。只不过这件事,我不知道秦扬在其中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也许是他旁
敲侧击地怂恿了锦心,也许他什么都没做全是锦心的主意,但最终造成的结果,是按照他们希望的轨迹走下去了。
而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杜大成那边因为拿下开发权和正式着手开发还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所以陆家和秦家在这件事上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动向。倒是另一个人,开始倒
了大霉。在恩仇这件事上锱铢必较的秦公子,再一次展露了他凶狠的一面。
因为从我安全回到家里以后,冯玫就开始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口水战,闹得比前一次更夸张,一直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而这个始作俑者看起来好像是钟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人言可畏
其实说起来事情的因由好像挺简单的,在发生的那一刻,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这么一件小事会引发舆论热议。
事情的起因就是钟悦,她在某次活动中被问及陆耀恒的时候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啦,大家都没有结婚,一切都有可能对不对。也希望大家不要拿这件事来为
难我们或者道德谴责了,喜欢一个人需要靠相互的感觉,这样才公平。我既没有插足别人的婚姻,也没有后来居上,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乱猜啦!”
本来这段话没什么大毛病,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段话就被一些自媒体和唯恐天下不乱的观众给深度解读了,矛头于是直指冯玫,因为早前冯玫曾经公开指责钟悦当小
三,破坏她和陆耀恒之间的关系。
原本之前两人的舆论呼声平分秋色,但这段三角关系,再次被挖出来的时候,主流媒体居然一边倒地支持了钟悦。因为钟悦其实跟陆耀恒认识得更早,所以他们找出证据来,说
冯玫其实才是插足的小三,根本就没有资格声讨别人。同时,冯玫当初的那些黑历史,也被一一地扒了出来,包括早年为了角色而接受潜规则,甚至于上一次到酒店去见导演的事,
也被添油加醋地报道出来。
甚至于有比较激烈的观众怒骂冯玫“不要脸的婊子”,“娱乐圈的毒瘤”之类的话来,在和冯玫有关的网页和博客等地方谩骂,几乎到了群起而攻之的地步,以至于她的经纪人
不得不关闭了一切相关的社交和宣传网页。
更有甚者,居然在冯玫家去拉条幅,还往她门上泼油漆,叫她赶紧滚出娱乐圈,也别再给陆家丢脸了。甚至还有人在她家门上挂破鞋、挂血淋淋的狗头,吓得冯玫几乎不敢出
门,连家里的保姆都不敢出门,每天靠叫外卖生活。
而自从有一天从外卖的饭盒里倒出了半碗蠕动的蛆虫以后,冯玫的精神一度面临崩溃。
她不是没有过绯闻的玻璃心女孩,可是面对这么多几乎全部是负面评价的舆论压力,还有各种不断的恐吓和谩骂攻击,最后连经纪人都顶不住压力而辞职了。
陆家也难免遭受到了一点波及,极端的黑粉们甚至把写满污言秽语的传单扔到了陆家的门口。但是豹三爷的手腕老辣,这些事基本上没有闹出大动静来,就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了。
在这种情况下,陆耀恒本人也不堪其扰,不得不选择了和冯玫分手。分手之后的陆耀恒好像消沉了几天,但在钟悦和其他许多女孩子的环绕下,他似乎很快也就走出了冯玫的阴
影。作为陆家的长子,这种事情原本就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一切罪过,都是女人的。
这背后,我相信肯定有秦家的推手在做什么,要不然这种普通的撕逼不可能歪曲到这种地步。明显钟悦的黑历史如果想扒也能扒出一大堆来,丝毫不会比冯玫干净。
我最后一次见到冯玫,是在我从杜大成手里回到知微路的十天之后。那天冯玫穿了一身黯淡的黑色风衣,戴着宽边帽子,戴了墨镜和口罩,甚至戴了手套,整个人都像是装在衣
物的伪装里,恨不得一点皮肤都不外露。
她打电话给我,约我在从前见面的咖啡馆里喝下午茶。
我其实是有点害怕的,就在不久之前,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时候我是她的人质,她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回来。现在风水轮流转,我依然是
陆家的女儿,可她已经从一个二三流的小明星跌进了尘埃,成为千万人唾骂的贱人。
但不知为什么,潜意识我觉得我应该去见她一面。我和她,原本不应该成为仇人的,无论是在利益上,还是感情上,我们本应该没有直接冲突。
冯玫依旧开着陆耀恒给她的那辆迷你车子,低着头,从车上下来,像一只抑郁的黑天鹅。我带着陆家给我的保镖,还有秦公子给我的人,他们离着很远就开始分析冯玫的每一个
细微动作,从停车场到走进咖啡厅的那一段路,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她身上应该并没有藏着腐蚀性化学试剂或者匕首。
在确定应该没有大问题以后,我才下了车,按照约定进了咖啡馆。
这一次我们没有和平时一样随意找一个雅座,而是在一间包厢里。我知道冯玫现在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这个时候,已经恨不得自己是个隐身人才好。
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坐了大概有五分钟了,咖啡都已经端上来,但她还没有把墨镜和口罩帽子摘掉。
直到我走进来,关上门,叫一声“冯小姐”的时候,她才慢慢地把帽子摘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慢慢地脱掉口罩和墨镜。
十几天不见,冯玫显得苍老了不止十岁。虽然这一次出来也化了妆,但再厚的妆粉好像也已经盖不住她脸上的憔悴。眼袋明显,眼角纹很深,头发也有点干枯,大概是这段时间
再也没有去过美容院的缘故吧。荧幕上曾经艳冶明媚过的女明星,此刻已经褪色成了路人甲,只能说是一个模样姣好的普通女人了。
“叶兰心,你赢了。”
我沉默地啜了一口咖啡,我并不认为在我和冯玫之间存在着什么输赢。
冯玫端详着我的面孔,脸上带着一丝苦笑,“我不恨你,但是我不服。虽然你号称十六岁就独自一人出来闯荡,但你和我始终都不一样。因为你是豹三爷的女儿啊,你爹特意为
你一个人成立一家娱乐公司,你男人为你特意花重金打造一个盛世小姐。你一直说你不靠爹妈不靠男人,但事实上,你轻轻松松就拥有豪车别墅佣人司机,这是一个普通女人花上十
倍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我也得到过,但伴随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唾骂。而你,只要你哪天想复出了,你依然可能是整个世界的宠儿。”
她顿了顿,“我不恨你,我只恨命。你哪点比我强?你命比我强!”
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一种浓浓的悲哀来,这种悲哀渗透在她整个身体里,使她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全都带着这样的悲哀感。
我忍不住说道:“冯玫,陆家这样的大家族,原本就不是你应该卷进来的。你当初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为什么不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陆耀恒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还是陆家
的儿媳妇对你来说又这么重要?”
“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冯玫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你看着风光,你知不知道我背地里要忍受多少折磨?我是易胖体质,为了控制体重,每天晚上只能吃一个苹
果,没有后台撑着,公司很苛刻,胖了两三斤就会面临解约和巨额罚款。”
她把身体微微前倾,指着自己的脸。“还有我这张脸,看见没有,鼻子是假的,脸上充满了玻尿酸和各种美容剂。我就不知道以后年纪大一点会有副作用么,可是我没有办法,
如果我不让自己变得更美,就会有无数青春美丽的脸来取代我。每年电影学院毕业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你知道么?我一个只读了个表演专业中专的女人一步一步跌打出来,容易
么?”
虽然我之前也在混圈子,可是我等于是空降部队,有豹三爷和秦公子的保驾护航,我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种残酷的竞争。别人需要付出极大努力甚至靠潜规则上位得到的东西,
我直接就可以得到。冯玫的苦,当她说出来的时候我能明白,但我并没有感同身受。
“就算忍受了这么多的苦,前方也未必就是坦途。”冯玫苦笑,“没有背景,没有地位,公司不是慈善会,还会想方设法地压榨你,克扣你。稍有反抗,就会被雪藏。在公司看
来,我是他们捧出来的,无论怎么压榨我都是应该的,没有人在意我自己曾经付出的努力。叶兰心,你永远不会明白这一点。”
她说了很多,我于是明白过来,她约我出来,并不是怀着什么目的,也许她只是想说话。在不得不把自己禁锢在家里十几天以后,她在寻找一个宣泄的渠道。
她和陆耀恒,到现在已经是彻底不可能了。她没有朋友,她一向都在孤军奋战。或许对于她来说,这些年的艰难岁月里,即使曾经有过朋友,也都作为某种利用价值和跳板,被
使用殆尽。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能见的,能说话的,反倒只剩下了我这个死敌。
我和她在咖啡馆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后来她说够了,把已经彻底冷掉的咖啡推到一边,轻叹一声,然后重新戴上口罩、墨镜、帽子和手套。
冯玫走到门口的时候稍微顿了顿,看我还没有起身,她回头扫了一眼包厢里的陈设,又看着我,淡淡说道:“走了。”
我点点头,她于是不再迟疑,快步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谁教出来的杂碎
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等到第三天,我看到新闻的时候才想明白。因为在那天的报纸上,我从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消息,冯玫死了。
她被人发现的时候门窗紧闭,屋里有一种浓重的煤气味,她穿着华美的白色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