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失踪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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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挂上电话,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翻译站在门口,两只脚倒来倒去,就像个急着去卫生间的孩子。
柯拉还没来得及指责他不敲门就进来,翻译已经在质问她:“干嘛要背着我?”他严肃地问,“为什么直接找部长!难道就不能通过我,并以此表明您信任我?”
“但是我信不过您,”柯拉答道,“我没有任何理由要信任。”
“我们为什么要找他?”
“原因很简单:我已经猜到龙是如何失踪的了。”
“已经猜到了!”
“出人意料的问题,”柯拉笑了,“您应该问:如何猜到的?”
“怎么回事?龙是怎么失踪的?”
“第一个得知的是文化部长。然后我向警察通报了情况。”
“我呢?”
“不明白。”
“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中年男人眼里闪烁着泪光,“难道您不明白,这是我升迁的惟一机会?别人跟我说,这是提为顾问的可靠途径。可为什么偏偏我碰上了您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翻译真的被惹恼了。
“请等等,先别哭,”柯拉打断他的呻吟。“我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您。请去一趟动物园。”
“去饲养场?”
“动物园,饲养场,龙园——都是一回事!您到那儿以后不错眼珠地盯着剩下的龙。您要负责不许让任何外人接近龙。如果有饲养场的工作人员接近它们,请记录下他们到的时间、目的以及停留的时间。”
“什么工作人员会接近它们?”
“可能是清洁工、喂龙员甚至是场长。对我来说谁都一样!”
“从命,女士。”翻译高兴起来。他渴望信任,而这种使命意味着恢复对他的信任。
“什么也不要跟着接和,尽量不要太显眼。明白吗?”
“明白,女士。难道您不去饲养场吗?”
“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是别擅自去找文化部长。柯拉,亲爱的柯拉,我求您了!”
他一再重申,像个被抛弃的情人。柯拉不由自主地笑了:要不是他光着膝盖,而房间里的地毯扎人,他就该跪下了。看得出来,翻译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他站着晃了晃,但没有跪下,而是急忙跑了。
柯拉则再次拿起电话,拨了号码。教授本人接的电话。
“早晨好,教授,”柯拉说,“我需要和您认真谈谈。”
“啊,是您,侦探,”教授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嘲笑。“我正在开会。然后要去管理局领贷款。两点种开始讨论会,要一直持续到……这么说吧,我只能给您挤出大约六分种,比如下午3点20。您觉得行吗?”
“不行,教授,”柯拉柔和地说,“您的玩笑我不觉得可乐。我现在就去您那儿。您将为我同意与您谈谈而不是采取措施而感激不尽。”
“您想以此说明什么?”教授的嘲笑没有了。他警惕起来。
“让我们不要占着电话空谈了,我更愿意和罪犯面对面交谈。”
“您怎么能这么讲话!”
“您比我还清楚,为什么我和您这么讲话以及什么令您感到恐惧。”
“我没有什么可恐惧的,我没有任何错!”
看来,柯拉想,他开始防卫、辩解,他把主动权交给了我。非常好。看来教授不是犯罪中最重要的和最强大的。谁更强大,再过几分钟我们就知道了。
“我建议您作为一个有知识的人,想清楚什么现在对您更重要。不要往任何地方打电话,不要给任何人通风报信。和我还能谈判,在银河中心可就不是这么跟您讲话了。这么看来,您什么时候能拨给我六分钟时间?”
“请现在就过来吧。”教授简洁地回答。
教授到研究所的大门口来迎接柯拉,因此她不用再与警卫解释了。再说,警卫也已经准备好迎接非同寻常的清晨事件了。
教授很忧郁,感觉瘦了许多——简直像把加在肚子上的枕头给丢了。女助手们也没跟着他——看来,是正在研究科学。
“请把车停这儿。”他把柯拉带到侧门。他们由此来到一个小土坡,又从小土坡来到了覆盖着常青藤的阳台。阳台朝向一面褐色的墙,上面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一个大烟灰缸,里面装着半缸烟头。柯拉知道她被领到了研究所的一个吸烟室——吸烟室有助于委婉交谈和解释。
“瞧这些人,总是这样,不随手收拾。”教授说。他拿起烟灰缸,走到栏杆跟前把里面的东西倒下去。恰巧这时刮起一阵风,把臭哄哄的烟灰吹了上来,散布到阳台上。柯拉厌恶地摆摆手。
“您也不比他们强,教授。”她指出。
“不比谁强?”教授正在想心事,没听明白。
“您那些不随手收拾的下属。”
“我对装满的烟灰缸有特殊反应,”教授回答道,似乎没有注意到柯拉在挖苦他,“说说吧,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
“我返回这儿的事您没向任何人通报?”
“我没有人可通报,我自己对自己负责。”教授的愤怒多于环境的要求。
“我希望您说的是实话。”
教授只是耸耸肩。
第八章
“我想和您谈谈缩小化的问题。”柯拉说。
“请吧……”教授机械地答道。“缩小化”这个词并没有令他觉得奇怪——看来他很熟悉并且习惯了。但他马上回过味来:“关于什么?”
“关于您研究所的工作,”柯拉说,“我知道您在从事活体缩小的实验。可是您忘记了到银河中心给您的研究登记。虽然您对科学道德标准的了解并不比我差:任何对人类具有潜在危险的研究都应该由中心登记并监督进行。”
“我们没有在这儿进行危险性研究。”
“缩小化被列入对人类有害的实验清单。您或许忘了看清单?”
“您为什么认定我们的研究与缩小化有关?”教授脸红了,呼吸急促而无力。
“教授,别故作天真了。难道您觉得自己的把戏挺保密的吗?”
“我不是搞把戏的人,我是研究人员。”
“您可以仍然寄希望于保守秘密,只局限于实验室之内,并和胸脯丰满的女助手们分享成果。可是一旦您参与了犯罪活动,您就不仅把您的研究所的未来,而且连您自己本人都置于危险境地之中。”
教授不安地把没吸完的烟在烟灰缸里捻灭。他满脸通红,几乎看不出雀斑来了。他不像个无耻的人——可是这里面隐藏着自然界最有危害的玩笑:无赖长得不像无赖已经成了规律。
既然他保持深默,柯拉继续说:“请问,是什么鬼使神差地让您卷人缩小化的冒险行动中?难道您的实验室、荣誉、金钱、门口的警卫、去外国出差的机会,这一切还不够吗?您还想要什么?他们给了您多少钱让您参与这场明显的犯罪活动?”
“你理解得不正确!”教授很恐惧、慌乱,他的派头荡然无存,变得与他的平民堂弟——饲养员非常相似。
“怎么理解您是正确的?”
教授又掏出一支烟点上,拖延着。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说实话。
“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在研究缩小化?”
他嗓音沙哑,咳嗽起来。
“天哪!他什么也不明白!”柯拉很恼火。“他还以为我是在闹着玩呢!”她认真地把脸转向并不存在的听众,教授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仿佛期待着能看见真人。
“您以为我到这儿来是因为我无事可做?”柯拉接着说,“请搞清楚,把我派到这来,派到里昂多尔的是一个足够强大和权威的组织,叫作国际银河警察局。它派我来是因为您在自己的实践中走得太远了——您忘了,龙不仅是生物,还是您贫穷但骄傲的祖国的国家财产。”
“啊,请不要当着我的面谈论我们的贫穷和骄傲!”教授突然发火了。而柯拉却差点儿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她难以接受里昂多尔人对这个问题的传统性的痛苦。
“我不说了,”柯拉说,“抛开这个也一样有的谈。我飞到这里,碰上一个乍一看根本无法解开的犯罪:龙失踪了。同时它们又是不可能失踪的。我不得不多花了几个昼夜才猜出来,在被偷之前,龙已经被缩小了100倍……”
“是72倍。”教授机械地纠正。
“缩小、从龙场里运走,然后显然是卖了。您是学者,可您不但协助这一行动,不仅给罪犯提供药剂,而且竭力干扰侦查,甚至销毁了罪证。”
“难道您指望我用忏悔的泪水来迎接您?”教授吸完一支烟,把燃烧的烟头扔到栏杆外。
“希望你们楼下不是汽油库。”柯拉说。
“不是,”教授认真地回答,“那儿从前是花坛。”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缺钱吗?”
“钱永远不够。眼看着要盖新楼,可是不给拨款。我向他们证明我的实验室给里昂多尔带来了可观的外汇收入,可他们不听——大家都忙着在口号下偷偷瓜分仅有的财富和良心。”
“就是说,您亲自组织的卖龙交易?您把它们卖到哪儿去了?”
“龙?交易?”教授突然大笑起来。他笑的声音很大,非常用力,好像以前从来没有机会笑过。
“那您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干这种事?”
教授停止大笑,严肃地看着柯拉:“您不相信我,侦探,但我做这件事绝没有任何私心。”
“大公无私不过是用实物交易取代了普通交易,”柯拉发明了一句格言,“它在您的语言中,大概是指什么?”
“我所说的一切。”
“那请讲述一下,您是如何又是为什么活到了这一步。根据谁的指派您偷走或是保证了偷龙,然后说出自己的同伙。请注意,我们的谈话会被录下来,”柯拉指了指肩前别的胸针,“您的每一句话都将具有法律效力。咱们开始?”
“我跟您没什么好说的。”教授说。
看来,柯拉太急于求成了,他还没准备好认罪。
“尊敬的教授,抽这么多烟没好处。您刚扔了一个烟头,现在又要点上一支。”
“是么?”教授惊讶地看了看香烟,好像不知道自己抽的是什么。“很多东酉现在就取决于您和我的谈话,”柯拉说,“包括您的工作、您的研究,甚至您的自由。您的抵赖或是撒谎并不能改变什么。”
“您没有任何证据。”
“有!我向您发誓,有,而且是无法推翻的证据。”
柯拉指的是小狗包子,但是,她当然不打算向教授摊牌。
“我想象不出来,您能从哪儿搞到或者炮制出什么。”
“教授,您并非生活在真空。您周围是活生生的人。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女助手一样把您奉若神明。”
“她们向您招供了!”教授把刚刚点着的烟从栏杆扔下去。
他处于疯狂和慌乱的状态,因为柯拉击中了要害——如果你这个实验室主任主持复杂的工作,如果你有数以百计的下属,那么就会有人不喜欢你,就会有人嫉妒你,就会有人盼着你早死。
但教授仍在坚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即使您不被定罪,也当不成学者了。我保证,有关您犯罪活动的资料将上报到银河科学院,传达到您现在所有的同事以及其他星球的同行。我可以让您相信,您会成为被这一社会所抛弃的人……宇宙中任何一位生物学家都不会向您伸出双手。”
“不,不要这样!”教授声嘶力竭地嚷着。
“那就请您说出实情。这样做受益者是谁?龙在哪儿?从我这方面来说并不能向您保证什么,但如果我看到您真心想改正错误,我会尽力而为,以便能够非常公正地对待……您的行为。”
教授沉默不语。难道这个笨蛋就什么也不明白?还是他受到同伙的恫吓?教授又点燃一支烟。烟灰缸里盛满了烟灰和被掐断的香烟。柯拉焦急地等待着。
“好吧,”教授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现在不能马上回答您的问题,因为答案涉及到别人的荣誉。”
“你害怕自己的同伙?”
“不,我不想让好人受苦。我向您发誓,奥尔瓦特女士,您误解了。在我的行为以及其他人的行为中没有任何私心。这是个悲剧……请给我二三个小时的时间,不用多,我和……谈谈。请相信我!”
教授的绿眼睛充盈着泪水。
柯拉觉得应该相信这个人。无论他犯了什么样的罪,现在他是真诚的。
“对我而言最主要的是,”教授说,“我的工作、工作的成果。我不能失去它,没有工作我会死的。我不害怕监狱或是死刑。可怕的是您威胁说要把我变成像麻风病人一样为社会所抛弃的人。我很害怕同事们会离我而去……请给我三个小时,然后我把一切都告诉您。”
“好吧,”柯拉说,“我尽可能相信您。”
她站起来。教授的双手在颤抖。为了不失去平衡,他紧紧抓住阳台的栏杆。
“但是现在您要帮我个忙。”柯拉说。
“只要能做的我一定去做。”
“请问,您的缩小剂过多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