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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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那份承恩公府改建方案正在改建组上层引起波澜。
星期天,骆恒得到了苏进修改完毕后的最终方案,立刻如获至宝地把它带回了改建组。
理论上来说,承恩公府现在是纪老太太的私产,纪老太太把它全权授权给苏进,它的改建跟南锣鼓巷改建并没有太大关系。
但就整体而言,承恩公府是南锣鼓巷区域的重要建筑,它的改建是整体改建的一环,这个方案首先要通过改建组的同意,才能继续向上递交,去申请国家专项资金。
一般情况下,正常程序的话,骆恒应该把它交到改建组办公室那边,召集会议,上会讨论。
但他考虑一阵之后,没有这样做。
他直接越级,把它通过杨晋原,交到了周景泽的手上。
周景泽是南锣鼓巷改建组的总负责,国务院直接派遣下来的,在改建组里的权力非常大。因此,杨晋原身为他的贴身秘书,在这里也具有相当的权威。
而骆恒知道,周景泽对于改建组的意义,还不仅于此。
现在传统文化复兴运动虽然搞得轰轰烈烈,但在国家上层,其实一直有些犹疑。改建组内部经济派和文化派的斗争,只是上层争议的一个投影。
周景泽代表的周家,在上层势力非常大,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从来都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从来没有表过态。
一直以来,两派都在努力争取周家的支持,以周家,以及周老爷子的权威,倒向哪一边,几乎就相当于奠定了己方的胜局。
但到现在为止,周家一直都不置可否,并没有选边站队的意思。
这次南锣鼓巷改建计划,会让周景泽全权负责,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上层选边站队,你可以不吭声不说话,暂时保持中立沉默。
但南锣鼓巷改建,是一件实务工作。实事总是要去做的,最后选什么样的方案,进行什么样的改建,总得拿一个结果出来。
周景泽被派来负责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难道代表周家,终于要做一个决定了?
骆恒的背后的确是有人的。他家跟周家有些姻亲关系,关系并不算远。他家也算是周家派系里面的,在传统文化复兴运动中暂时没有表示立场,站在了中立的位置上。
所以,之前杨晋原去找苏进,会把他给带上。现在他要通过杨晋原给周景泽递方案,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说到这个,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苏进究竟跟周家有什么关系呢?
以杨晋原的身份性格,会关注苏进,肯定是周景泽的授意。但苏进说不知道周家的事,也绝不是骗人……
这可真是有意思啊……
骆恒把文件连同U盘一起交给杨晋原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手指敲着桌子,胡思乱想了起来。
不过想了一会儿,他的思绪还是回到了方案本身上。
不知道周景泽最近有没有时间看,看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行,他答应苏进了的,他一定要使劲跟进这件事情,早日把它促成!
只是再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真是太杞人忧天了。
这份方案可是他看着苏进完成的,它有多厉害,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方案,稍微有眼光一点的人,就能看出它的独到之处!
骆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叫声:“骆恒?”
骆恒一愣抬头,杨晋原正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他道:“老板叫你,一起过去吧。”
“哦……哦!”
骆恒立刻站了起来,杨晋原有意无意地提点道:“是关于你那份方案的,老板有些问题想问。”
有关注就是好事!骆恒顿时大喜,仍然还不忘解释:“那不是我的方案,是苏进做的。”
苏进?
杨晋原脚步一顿,想起刚才周景泽看到方案,露出的又惊又喜的表情,眼神顿时变得更古怪了。
0274 O了(黄金盟加更)
“O了!”
骆恒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非常激动,完全感觉不出他平时懒洋洋的样子来。
他对苏进说,“我刚刚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把那份方案从头到尾给他讲解了一遍。他非常高兴,说这份方案非常好。他说,你可以开始准备了,他争取在一个星期内,把资金和人员全部落实到位,到时候你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骆恒的确很兴奋,声音非常大。
苏进也有些意外:“一个星期?速度很快啊。”
骆恒笑着说:“老板亲自出马,还有什么话说?放心吧,他说一个星期,那就是一个星期,绝对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微一顿,想起件事,突然又语气古怪地问道,“苏进啊,你真的跟我们老板家没关系吗?”
“周家?”苏进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了,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至少在我记忆里,是没有的。”
“哦……”骆恒记得,在他给周景泽讲解完方案之后,周景泽的脸上现出难得一见的激动表情,提高了声音道:“好,很好!没想到啊……我们又欠了他一次。”
后面这句话,他声音很轻,但骆恒当时靠得比较近,还是听见了。
欠他?又欠他?
这是什么意思?听着不像是周景泽一时激动口误了啊……
骆恒不太明白,但他知道这种事情,周景泽不透口风,他肯定是猜不到的。而且,假使真的有什么事情,被周家欠情肯定也不是坏事。
所以骆恒没有多想,迅速把思路拉回到方案本身上:“一星期很有点紧张,你们那边能完成吗?”
苏进对这个好消息的反应比骆恒平静多了,他声音平稳地说:“时间比预想中的是要紧张一些,但还好,抓紧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骆恒听见他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激动过头了。他清了清嗓子,冷静下来,道:“那行,我这边继续跟进,你那边也抓紧了。到时候改建组这边会派人出来,我尽量争取,当这个中间的联系人。”
有这样一起做方案,关系也比较密切的人做中间人,肯定会更有利于工作的进展。苏进笑了,道:“嗯,那就各自努力吧。”
…………
接下来这一整个星期,好像并没有什么什么大事,各处都很安静。
但只有少数一部分人知道,一股潜在的力量正在积蓄,即将要爆发出来。
天工社团终于还是有了一些改变。
他们平时仍然在正常上课,没有错过任何一节,上课时同样听得很认真,笔记也做得好好的。但下课之后,就很少有人能在学校看见他们了。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连晚上也没有回寝室,平时关系非常好的室友们,也不知道他们上哪里去了。
文修专业一直有人关注着他们——谁会不记得苏进说的那句话呢?
有了储晓方的前车之鉴,他们倒是不敢靠得太近了,但一直监视着吉光榜上的情况。
令人意外的是,天工社团看上去挺忙的,他们在吉光榜上的分数却一点也没动。
要知道,离苏进说好实现目标的日子,一共只有41天。这41天,每一天都无比宝贵。
天工社团不抓紧时间,在干什么呢?
不过,文修专业终究还是没太多时间留心那边。
周五的时候,文修专业的教室里,许多学生都在窃窃私语,相互交流。
一个学生小声问旁边的同门:“你听说了吗?”
那人微微激动地点头:“嗯嗯,听说了!‘那一位’要过来,听说今天到!”
毕竟不是所有学生都是石家出来的,一个京师大学招进来的学生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
这些学生在本专业里地位比较低,被淡淡瞥了一眼之后,听见了师兄哼笑的话语:“当然是石家的……”他的声音压低,“大师傅了!”
“大师傅?”这个学生还是有点不解,然后他旁边另一个同学瞪大了眼睛,拉了他一把,略带兴奋地问道,“难道是那一位?”他受到气氛影响,也压低了声音道,“石家的族长,七段大师?”
他们说的这个人叫石永年,是石家地位最高、段位也最高的人物。他和石永才一样,主精金属和石像修复——这两项,本来就是石家这一门的专长。
身为族长,石永年向来都留在石家主持大局,潜心研究修复技艺,很少外出。
这次会出现在京师大学,可是难得的大事。
学徒们兴奋地窃窃私语,他们还记得上次石志祥说的话,并不奇怪石永年的来意。
“就是嘛,听说一开始,还是钱校长主动去石家,邀请大师傅来办学的,结果,啧啧,现在搞成这样,让我们在别人面前丢这么大个脸!”
这话说得太偏颇,有些人表情有些异样。毕竟,是他们先动手的,平时他们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现在说起来,脸上还觉得有些火辣辣的。
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迅速一起转移了话题:“大师傅这次来,校长肯定得让步了吧?不知道会达成什么协议呢……”
七段修复师是高段修复师的起点,更高级的八段和九段修复师,平时很少出现在人前。七段修复师即使在文安组这样的部门,也能担任首席顾问,跟部长级别的官员能够平起平坐,跟钱校长也能平级。
而钱校长要求着石家在这里办学,无形中低了一头,肯定要做很多让步。
学生们讨论的时候,钱校长正走进一个豪华的包厢,他身边跟着几个人,离得最近的正是江主任。
这场宴席明显来者不善,他们的脸上却仍然带着笑意,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
一行人走进包厢,里面的人立刻站起来迎接。站得最慢的是坐在上首的一个中年人,他的长相跟他的姓氏有着奇妙的共通之处,脸部轮廓极为刚硬,皮肤微黑,毛孔很粗,看上去真的就像石头刻成的一样。
他的眼睛黝黑无光,看见钱校长进来,先是抬眼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站起来,沉声道:“钱兄好久不见。”
钱校长笑呵呵的,保持着平时那种弥勒佛一样的样子。他向这个中年人拱了拱手,笑道:“石兄也是,上次一别之后,一直没有见面,还真有点想念!”
这个中年人当然就是石永年了,他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但笑容少,长得也不怎么显老。他的嘴角向上扬了一线,伸手道:“钱兄请坐。”
钱校长点点头,施施然地走到主位上,也没有马上坐,而是笑着说:“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事,我来给钱兄介绍一下。”
石永年没有吭声,眯起眼睛看他。
石家是传统修复家族,非常注重上下之分。石永年是石家的族长,石家最高位的人,他跟钱校长见面,是平等交往,可以互道一声“兄”,但跟钱校长的手下就不一样了。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手下”,有事情交给他们办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
他看着钱校长,嘴角僵直,钱校长却像是没有留意一样,笑呵呵地把那几个人全部介绍了一遍,这才分别坐下。
石志祥轻轻哼了一声,想说什么,被石永年淡淡扫了一眼,很不满地闭上了嘴。
人到齐了,服务员接连上菜。江主任主动站起来,给在座的人把酒倒上。
倒到石永年面前时,石永年左手一张,把杯口捂住,淡淡地道:“我不饮酒。”
江主任也不介怀,笑着说:“那喝点什么?果汁还是……”
石永年打断道:“清水即可。”
江主任的态度好极了,招呼服务员道:“来一瓶农夫山泉吧。”又转向石永年,笑着说,“农夫山泉,有点甜!”
石永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江主任微笑着跟他对视,等矿泉水到了,他接了过来,要亲手给石永年到。石永年终于缓缓放开手,让出了杯口,透明澄澈的液体流进了杯子里。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桌上就进行了一次无形的交锋。
京师大学的人态度非常好,做定了“不管你怎么含沙带影,我一概绵里藏针”的姿态。
接下来,钱校长劝酒劝菜,石家面无表情地接下,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酒过三巡,石永年把桌上所有的菜肴全部尝过一口之后——一模一样的份量,一模一样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喜好。然后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直视钱校长,问道:“这次的事情,钱兄是不是应该给我石家一个交待?”
钱校长吃得正高兴,听见这话,他也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拿起餐巾纸,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