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雷王-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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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单是他脸部的,也是全部心灵的主要而基本的表情驱散一会儿,在他的眼睛里、微笑里,在他头和手的每一动作里,都坦率而明朗地闪烁着他的心灵……伊里亚伊里奇的面色既非粉红,又非黝黑,也非真正苍白,而是分别不清的,或者说不定是因为他发胖得和年龄不相称,这才显得这样的吧,这发胖,也许是因为缺少新鲜空气或者缺少运动,再不就是这两个原因兼而有之。他那暗无光泽而又白得过分的脖子、小而肥胖的手以及软绵绵的肩膀,都显得他不象男性的气概。他的动作,哪怕他着了慌,仍不失其温柔和他持有的优雅的懒散。
万一一片愁云从他心头涌到了脸上,那他的眼睛就模糊起来,额角就显出皱纹,疑惑、悲哀和恐惧就开始交织起来,可是这不安却难得形成一定的观念,更难得变成一种主意。它不过化作一声叹息,便消逝在冷淡或者瞌睡之中。奥勃洛摩夫的便服多么适合他那恬静的面相和柔弱的身段啊他穿着一件波斯料子的晨衣,一件真正东方式的晨衣,没有丝毫欧罗巴的气息没有流苏,没有丝绒,没有腰身,肥大得能够把他裹上两周。袖子是道地亚洲式的,从手指到肩膀一路渐渐肥上去。这件晨衣虽然已经失去当初的鲜艳,而且有几个地方还磨出了油光,没有了原来的天然的光泽,但还保持着东方色调的鲜明和料子的结实。在奥勃洛摩夫的眼睛里,这件晨衣有着无数十分宝贵的优点,又软又顺,穿在身上不觉得有东西,它听从身子的最细小动作,象一个驯顺的奴隶一样。在家里,奥勃洛摩夫是从不系领带和穿背心的,为的是他喜欢舒畅和自在。穿着一双长长的、软软的、肥肥的拖鞋,从床上起身,他看也不用看,双脚向地板上一落,总是恰好穿进这双拖鞋。
草原越远越美丽。……大自然中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比它们更美丽了。整个地面形成一片金色带绿的海洋,上面点缀着千万朵各种各样的花。细长的草茎中间露出淡青色的、蓝色的和淡紫色的矢车菊黄色的金雀花向上挺出金字塔形的尖顶白色的苜蓿耸出伞形的帽子,在地面上特别显眼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棵麦穗,在花丛中间成熟了。鹧鸪伸长颈脖,在麦穗的细根下面乱窜。空中充满着千百种各种各样的鸟鸣。兀鹰静止不动地停在天空,展开双翼,把眼睛呆杲地注视在草上。飞过云端的一群雁的叫声,在天知道多么遥远的湖上激起了回响。一只鸥从草丛里有节奏地振翼飞起,飘逸多姿地浮游在空气的蓝色的波浪里。它一会儿在高处消失影踪,只留一个小黑点闪动着,一会儿又翻转两翼,在太阳前面明灭辉耀着。真是见鬼,草原,你是多么美丽啊
再越过公路走向另一边田野,那里比较荒凉,野草蔓延到人行小径上来。缀满了露水的野草闪出幽幽的微光。只走了一小段路程,鞋子已经湿透,脚上感觉出一股凉意。这地方主要是一片大牧场,上头散布着一队大小牛群,小牛见了人,高兴得跳跃着走上前来,隔着栅栏傻愕愕地把人看着,目光温柔稚气,十分可爱。稍远地方,有几间马厩,马匹打从一个个小窗子探出头来。沿着小路往右转,穿过一片疏疏落落的小树林,发现另一条村落,村外有一架风车在风中转动,看来正在给附近牧场抽井水。
诗人通常歌颂的是大自然布置的野花和风暴。最使我们神往的,是未经移植和无斧凿痕的美,山岭、河流、森林和海滨的美。可是在这个夏天,不论我们到什么地方,乃丽和我也欣赏到户外的另一种美,开垦了的田地和农作物的美。就是现在,我们阖上眼还是可以想见它们的形状和颜色来开着红花的三叶苜蓿衬着绿叶,上边点缀着飞舞的蝴蝶一行一行的马铃薯,全部开了花,向前伸展好多英里,穿过了明尼苏达州北部的黑色壤土北达科他州的亚麻宛然是一片蓝色的海密西根州山上,葡萄园在坡上坡下排成整齐的平行线大片的麦田,金黄色的,在风中的麦浪像波涛一样起伏。可是我们想起这许多景物时,没一样像那一行又一行、旗一般的叶子全在风中簌簌飞舞的绿色玉蜀黍的景色,更使我们内心充满了喜悦的。这种高大的草本植物,玉米或玉蜀黍,有它们自己那种摇曳生姿,庄重而动人的美。
在我们路上有处地方,一条无名的乡村道路上,我们在日落时经过一片干草田,干草风干列像是在一片晒干的干草浪涛中的棕色巨浪那么弯开去,每一个巨浪带上黄褐色、金色和黄绿色色彩。红翼鸫栖息在这许多干草风干行列浪涛的浪头上,八哥则在搜索蟋蟀和蚱蜢,在检查干草里的洞穴。傍晚时分静止下来的空气,平静,带有初夏暴晒野草的香气。在我们周围,野百灵鸟吹哨一般的声音,食米鸟小铃一般的声音,知更鸟和暮雀在白天唱的最后一首歌曲,在静寂中传到老远地方。后来我们又走过这片田野。天空的粉红色晚霞已经褪淡,黄昏的深紫色没入夜晚的天鹅绒黑色。鸣禽停歇……白天的美不见了。但夜晚的美替代了它。因为从这头到那头,田野里闪耀着一闪一闪的、跳跃的光。它们忽起忽落,它们忽明忽灭。它们亮了又暗了。就在这同一时刻,在我们四周围的几百里地上,这种小萤火虫玲珑美丽舞蹈的怪异美,是夏夜的一部分。
第348章 受了点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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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月的黄昏和夜晚,鹌鹑和秧鸡已经不再叫唤,夜莺也不在树木丛生的峡谷里唱歌,花卉的香气也没有了,不过草原还是美丽,充满了生命。太阳刚刚下山,黑暗刚刚笼罩大地,白昼的烦闷就给忘记,一切全得到原谅,草原从它那辽阔的胸脯里轻松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因为青草在黑暗里看不见自己的衰老似的,草地里升起一片快活而年轻的呜叫声,这在白天是听不到的瞿瞿声、吹哨声、搔爬声,总之草原的低音、中音、高音,混合成一种不断的、单调的闹声,在那种闹声里默想往事,忧郁悲伤,反而很舒服。单调的唧唧声跟催眠曲似的催人入睡你坐着车,觉着自己就要睡着了,可是忽然不知从甚么地方传来一只没有睡着的鸟的短促而不安的叫声,或者听到一种来历不明的声音,象是谁在惊奇地喊叫:“啊呀啊呀”然后睡意就又合上了你的眼皮。或者,你坐车走过一个峡谷,那儿生着灌木,就会听见一种被草原上的居民叫做“睡鸟”的鸟,对甚么人叫道:“我睡啦:我睡啦我睡啦”又听见另一种鸟在笑,或者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那是猫头鹰。它们究竟是为谁而叫,在这草原上究竟有谁听它们叫,那只有上帝才知道了,不过它们的叫声却含着很多的悲苦和怨艾……空气中有一股禾秸、枯草、迟开的花的香气,可是那香气浓重、甜腻、温柔。
他把马一夹,就直向那波兰绅士的背后飞驰过去,大喝了一声,使所有站在附近的人听到这种非人间的喊叫都吓得浑身战栗起来。波兰人想突然拨转马头,迎上前去可是马不听他的使唤,被可怕的喊叫吓昏了,向斜刺里窜过去,接着库库卞科就一枪打倒了他。一颗火热的子弹穿进他的肩胛骨,他从马上滚了下来。可是即使到了这当口,波兰人也还是顽强不屈,他还想给敌人一击,然而他的手没有力气了,一松手,马刀掉落在地上。库库卞科双手举起沉重的两刃刀,一直劈进那两片苍白的嘴唇中间。两刃刀打落了两只白糖般洁白的牙齿,把舌头切成两半,刀尖从咽喉骨穿通过去,一直深深地插进了土里。这样就永远把他钉在潮湿的地上了。象河边的蔓越橘般殷红的高贵的贵族的血,象泉水般向上迸溅出来,染纽了他的整件绣着金花的黄色战袍。
鸭儿相亲的日子就定在礼拜天,但是鸭儿的工作却还没有做通,她死活不见那个王老师。刘婶已经把人约好了,待会儿就到,鸭儿却提起手提包执意要回厂里。大妞急得说,妈茴香也买了,肉也剁了,面也和了,你哥哥嫂子也把俩闹事的双胞胎引出去了,大伙儿还不都为了你?乖孩子,你就听妈这一回,也得给人家刘婶一个台阶下啊!鸭儿说她就不。王满堂气愤地说鸭儿,你脾气越来越怪,谁说话办事都得看你那张胜,你以为你是谁,大小姐吗?鸭儿一推门跑出去了。门墩猫一样地追出去。门墩追到鸭儿屋里,果然鸭儿正坐在床上闹气。门墩说,姐。鸭儿不理。门墩说,姐,你犯不着。你以为我喜欢那个王老师吗?昨天我们在胡同里踢球,王老师过来了,也亮了一脚,球纹丝不动,鞋却上了房顶,让宋小明、刘伟上房给他够鞋去,臭脚简直臭到家了。这样的人要当了我的姐夫,我非得羞得在咱院这棵枣树上吊死不可。坠儿说再臭脚也比门墩个臭嘴强。门墩说,王老师真当了我姐夫咱大妞就惨了。坠儿问为什么?门墩说,那小子不但是臭脚还是臭胳肢窝。坠儿说,你就编吧。留神咱爸再抽你。门墩说他的大妞也用不着上什么工厂躲心静,就老老实实在这屋待着,他保证让姓王的进不了王家的门。坠儿有预感地说,这小子又要犯事了。果然,那个王老师没到王家来,半道上就折回去了。王老师给媒人黄文英留话说,既然女方有精神病,目前又正在治疗中,这件事就先搁一搁,等女方病好了再说。大家都明白“搁一搁”的意思,谁要是还指望着这事能重新捡起来,谁就是傻。坠儿和鸭儿都知道这是门墩干的,偷偷地在屋里捂着嘴乐。
相亲的那天,罗问我是否要陪我同去。我说,不用。下班以后,我独自赶到那个约好的酒店。我也想过要把自己好好打扮一下。或者抹点口红。或者换条漂亮一些的真丝裙子。但最后还是穿着那条皱巴巴的棉布裙子出现。脸色苍白。发干的嘴唇似乎粘在一起。那个男人和他的母亲一起出现。他们等在大堂的咖啡厅里。母子俩非常相象。脸上都有一种刻板的线条。可是罗对我说过,这个男人学历事业都非常优越。他说,安,我希望你能为你的生活打算。我微笑着在他们对面坐下来。这样的场面难不倒我。我从小就学会如何不动声色。我安静地盯着这个男人的脸。我不喜欢他的眼睛。不喜欢他的嘴唇。不喜欢他的手指。然后我对他说,你好,今天是否过得好。这个瞬间,让我想起我在路上邂逅过的平头男子。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头发是卷曲的。我是否要和这个手指肥胖的男人度过一生。我想象他的手指抚摸在我肌肤上的感受。我的脸上突然显现微笑。终于笑意越来越浓。我笑出声来。
他们说,冬天夜里,公园里冷了,大家挤到桃源春去,暖一壶绍兴酒,来两碟卤菜。大家醺醺然,敲碗的敲碗,敲碟的敲碟,勾肩搭背,一齐哼几支流行曲子,那种情调实在是好的。杨教头提起桃源春,便很得意:“我那家桃源春么,就是个世外桃源!那些鸟儿躲在里头,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打不到,又舒服又安全。我呢,就是那千手观音,不知道普渡过多少只苦命鸟!”
2017/11/19 23:48:47|45801735
第349章 疯狂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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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圭全国有三百多处海滩,且不说首都蒙德维地亚西边一眼望过去的海滩,单讲毕尼亚波里斯的海滩吧。细沙像绒毡子一样伸入海里,大西洋的浪涛像在海风中的一块巨大无比的绿色的绸子似的,起伏不定,一眼望不到边缘。当红日东升的时候,海水给染得如同一片燃烧着的火海,浪涛仿佛是火苗似的在清晨的阳光中跳动。太阳升到天空,她又在海面上撒了无数的银光,远远望去,如同亿万银鱼在绿色的浪涛上跃动。住在海边的有钱的人们,这时候照例到海滩来玩耍了。男男女女穿着五颜六色的游泳衣裤,一蹦一跳地投入碧绿的浪涛,飘在水面的身子随着雪白的浪头一起一伏。不会游水的,站在水里,也在玩弄着浪头,让浪头把自己冲向海边,马上又随着潮水涌向高高的浪头。水里玩够了,便到沙滩上打球,散步。累了呢?海滩上一把把太阳伞像花朵似的展开了,伞下面不是放着羊毛毡子,便是摆好帆布躺椅,男男女女便**着身子,睡到上面,让阳光晒着涂了油的皮肤,一边呼吸着清新的带有潮湿的咸味的海风。
转过山径的一个拐弯,安娜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只见眼前呈现出一个崭新的景象。洛雷托已经消失,面前便是刚才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大海。在这里见到的大海要比在港口看到的大得多,也更加平静,更加庄严。海浪也不像笼中之兽那样狂暴,倒宛如一支优美歌曲的旋律,就像唱片那种有节奏的声音震颤着由东向西流去。向西极目望去,但见天边一座座高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