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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珠穆朗玛之魔-第48章

小说: 珠穆朗玛之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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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即便她在讽刺,理查的语气也表示他并没有注意到。他把烟斗柄抵在用墨水画出的六号营地上方、北部山脊与长长的东北山脊相交处下方的一个地方,“问题不只在于那里的海拔,虽然那也足以令人感觉衰弱。越接近东北山脊,那些板岩就越陡峭,可压紧的雪会少很多,也很少有地方能开凿出够搭建一个帐篷的平台,登山者没有足够的体力去挪动石块创造出一个平台来。可最重要的是那里狂风肆虐。六号营地已经够糟糕的了,可越靠近东北山脊,大部风时间都会有狂风。就连登山者都会被卷走,更不用说帐篷了。”
  “理查,你原本就打算从25,300英尺的五号营地快速攻顶的,”让…克洛德说,“我们三个登山者只带着背包、面包、水、巧克力,或许还要带着旗子插在顶峰之上。”
  理查苦笑一下。
  “或许还要带帐篷袋,”我说,“如果我们下山时,在爬下第二台阶或第一台阶的时候,正好赶上日落时分,就用得上了。”
  “啊,有一个困难。”理查边说边搓着他那长满须茬的脸颊,刮擦声清晰可闻,“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海拔高度露营一夜后还活着。在四号、五号、六号营地,待在帐篷里,带着可正常工作的普里默斯炉,想活下来非常难。所以我才决定我们必须从七号营地发起攻顶,抑或像马洛里和欧文那样,在下面的六号营地进行尝试。但要早一些出发。甚至还要像雷……像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建议的那样,夜里就出发。那些小头灯效果非常好。不过我还没有想出在天亮前或天黑后登山时,怎么不被冻死。”
  “说到求生嘛,”雷吉道,“请允许我离开一会儿……”她走出帐篷时雪吹了进来。帕桑一直待在后面,重新绑好了门绳。
  理查看着我们,可我们耸耸肩。没准儿他说了什么话让她不高兴了。
  几分钟之后她从她自己的帐篷里回来,把雪从她那一头漆黑的长发上抖落,她怀里抱着许多衣服,一开始我们以为她又拿来了几件芬奇鹅绒服。
  “你们三个以前笑话我居然带着脚踏缝纫机徒步行进。”她说。没等我们开口,她接着说道,“不,我听到你们几个发牢骚了。你们说那可是半个骡子的负重。在徒步行进的途中,晚上我在我的大帐篷里缝纫衣服,你们能听到脚踏板的声音。我听到你们窃笑来着。”
  我们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这就是我的工作成果。”她说着把那一大堆体积庞大但十分轻盈的东西递了过来。
  那是三条缝纫好的鹅绒长裤。我心想,所以在种茶场的时候她才会要走了我们三个人的尺寸。
  “我认为芬奇先生只解决了一半问题,”她说,“通过登山者所穿的丝绸、棉和羊毛内衣与裤子,依旧会失去很多身体热量。我做的这些衣服足够我们几个人、帕桑和八名老虎夏尔巴人穿。我不能保证穿上这衣服,我们每个人都能在28,000英尺以上活着露营一夜,但这样我们至少有机会可以在天亮前和天黑后继续行动。”
  “这些衣服会被扯破的。”理查说。我和让…克洛德正忙着脱掉我们的靴子,扭动着身体穿上我们新的鹅绒裤。
  “这些裤子同样采用了芬奇先生制作大衣用的那种气球织物,”雷吉说,“而且,所有的裤子外面我都罩了一层蜡棉。非常轻。比你们穿的芬奇羽绒服还要强韧。请注意看你们所有人的裤子,里外都有纽扣、背带或裤裆开口部位的纽扣。和你们说,裤裆开口部位这些纽扣可是费了我很多额外的功夫。”
  听到这话,我的脸红了。
  “我还用最后一些气球织物做了几件带纽扣的鹅绒兜帽,搭配芬奇做的羽绒服,”雷吉说,“而且我得告诉你们,在这样的海拔高度使用缝纫机是件非常困难的工作。”
  理查使劲儿咬着冰冷的烟斗,沉着脸,“你到底是从哪里拿到的气球织物?”
  “我牺牲了种茶场的热气球。”雷吉娜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说。
  *
  我和让…克洛德戴着我们的三层手套,穿着芬奇的外套、雷吉的裤子、沙尔克顿防风夹克、雷吉刚刚做好的扣子鹅绒兜帽,还有非常结实的鹅绒裤蜡棉罩层,顶着飞雪,冒着零下15摄氏度的严寒,在大本营周围溜达了二十来分钟。有了我们的三层连指手套、皮制羊毛飞行员帽子、新的兜帽、巴拉克拉瓦盔式帽和护目镜,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居然感觉异常暖和。
  雷吉全副武装完毕后也出来了。我心想,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人了。事实上,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人。
  “我感觉自己真像米其林轮胎先生。”让…克洛德透过内衬羊毛、罩住脸的巴拉克拉瓦盔式帽口部罩盖哈哈笑。我和雷吉也笑了。我曾见过米其林轮胎先生的海报和广告牌,那是一个矮胖的品牌广告形象,通身都由轮胎制成,自从1898年开始在巴黎推出。
  “再背上氧气罐,”雷吉说,“我们感觉我们像极了火星人。”
  “我们就是火星人。”让…克洛德哈哈大笑。
  当时我猛地意识到,在接下来的几天甚至几个星期里,我们或许会感觉自己不再是在进行人类的登山活动,不会再与岩石、冰雪和这个世界互动。
  理查从他的帐篷里出来。他拿着他的长冰镐,穿着芬奇的羽绒服,戴着全套手套和护头装备,可腰部以下依然穿着厚实的英国羊毛提灯裤、绑腿和皮制登山靴。
  “反正我们也都出来了,而且看来今天天气会变晴。”他说,“我们三个人运一些温伯尔帐篷到一号营地去,然后查看一下那里的冰川情况,你们说怎么样?这样连冰爪和短冰镐都用不到。”
  “不带老虎夏尔巴人?”雷吉说。
  理查摇摇头。“就让这第一次侦察只有登山者参加吧。”
  我们回去取了更大的背包,一些绳子和长冰镐。在理查的监督指导下,我们每个人都负重40磅到50磅,包括帐篷零件、支柱、更多的绳子、单个氧气罐、普里默斯炉和一些罐头食品,就连雷吉也背了全部负重。帕桑只穿戴着他在大帐篷里时穿戴的棉袍和围巾,双臂抱在胸前站在外面,满脸怒容,一副不赞成的样子,盯着我们四个人顶风冒雪,步履蹒跚地走出我们的岩石屏障,登上了遍布砾石和冰雪的绒布冰川河谷。
  2
  1925年5月2日,星期六
  我们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背着我们的装备,在绒布冰川冰床上爬了3英里,来到了一号营地所在地。这或许道出了这里的海拔和严寒状况,没准儿还可以表明我的状态是多么糟糕。
  我们向上攀登,暴风雪渐渐停止了,我惊讶地发现我们登山靴下的冰碛石上只有一两英寸'6'积雪,刚好令我们脚底打滑。这是我们“围攻”珠峰的第一阶段——我在心里觉得,与其说这是我们按原定计划进行的快速攀登,倒不如说是基于南极探险那种在途中建立补给站的方式——我们倒是用不着爬到冰川之上,不过我们确实浪费时间在迂回穿过很多冰冻尖柱上,这些冰柱有50英尺到70英尺高,令人眼花缭乱,人们将之称为“苦行者”: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极了穿着白色长袍的宗教朝圣巨人。除了这些把冰碛岩石槽谷变成了重重障碍的冰柱,还有数不清的融冰池,池子上面结满了冰,可那层冰往往非常薄,在我们尝试穿过这些滑溜溜的冰面时,一脚下去就会把冰踩裂,靴子也会被浸湿了。
  鉴于我们来到绒布冰川河谷入口处以后,就一直忍受着零下十几摄氏度的严寒,我们现在这样做似乎毫无意义可言,可这也是珠峰及其周边地区异乎寻常之处的一部分;在河谷里的有些地方,岩壁和冰壁挡住了寒风,在五月初的温暖阳光照耀下,被遮挡地方的温度会达到50摄氏度,而大本营的温度还要高。在绒布冰川之上,气候最为恶劣,可在这第一天里,我们只是待在冰川外围,沿着前几支探险队口中的槽谷,也就是冰碛岩石底部行进,情况倒也不是很糟。
  我的背包要比我之前的任何负重都沉,而且,在我们费力上山的时候,我一直走在理查和雷吉身后,与他们拉开50英尺的距离,以免他们听到我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干呕声。可就因为我现在浑身不舒服,我才意识到,在1921年的夏末秋初,为什么好几个月马洛里和布洛克都没找到那条前往北坳的通道。他们发现绒布冰川主区的主要通道通往珠峰西部山脊下方的洛拉山口,而且这条通路更高的地方根本无法通行。宽阔的喀拉冰川从珠峰东北山壁和北壁向下延伸,而后却一直向正东方延伸到嘉措拉,理查终于把马洛里生拉硬拽到了那里,正是在那个地方,探险队终于发现了真正通往北坳的路,也就是我们所在的东绒布冰川。
  不过东绒布冰川是一个难以捉摸、难以应付的地方,与大本营所在地绒布冰川河谷主要区域相接,而后却又蜿蜒延伸到东方,然后是东北方,接下来直愣愣地转向西北方——和喀拉冰川平行,从一号营地延伸向北坳。1921年的探险队曾经尝试沿着不同山脊登上北壁,可最有可能的一座山脊,即沿着绒布冰川主区东边延伸的一座山脊,却把他们带进了死胡同,他们把那个绝境称为北峰,而我们现在则称那座山为章子峰。
  1921年夏末正是季风季节肆虐最严重的时候,马洛里和布洛克就是不能相信这样一座大冰川竟会孕育出这样一条涓涓细流,就是流经我们的大本营的那条河,而且他们一直沿着北部的各条路来来回回绕圈子,甚至转向更西边和东边,然后又转回了西边,苦苦寻找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或小河,而这样的河一定要配得上一直延伸到北壁或北坳的冰川才行。
  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河。正如理查在1921年猜测的那样,这条流经大本营的涓涓细流是东绒布冰川唯一的河。为了这个正确的猜测,再加上理查到嘉措拉山口探路,他们不仅在那里新落的雪上发现了耶蒂的脚印,而且还在那里看到了正确的路,我相信马洛里永远也不会与理查真正握手言和。
  今天我们本可能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因为有很多通道介于五层楼高的冰柱之间,这些通路要么通向冰壁,要么连着冰碛石山脊死胡同。可在我们来到大本营的第一个晚上,理查来这里探路的时候随身携带了竹枝,所以沿着雪地里这些不规则的线条,我们始终没有走错路。我们并没有真正到达绒布冰川之上,也没有到有冰隙的真正斜坡之上,所以我们自然没有用绳索相互拴系在一起,可我们还是排成了一条纵队,理查领先,雷吉在他后面,让…克洛德轻轻松松地走在雷吉后面,我呢,则远远落在最后面。有时候,在众多的冰柱之间,我根本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唯有凭借着如薄棉布一般的冰雪上的竹枝印记和模糊脚印,我才知道该在何处转弯。
  最后,我们终于到了一号营地,我们四个人赶忙卸下我们背负的东西,气喘吁吁地坐下来,背靠在砾石上。1921年的探险队正是在这个地方扎营,这里和大本营一样,到处都是使用过的痕迹,令人不胜其烦。不过这里的位置同样避风,而且有一条宽阔的淡水河流从冰碛石山脊处流淌出来。前几支探险队没有在这里搭建石砌矮墙,如果在那些低矮的石墙内搭建帐篷或支撑起油布的话,石墙可以起到额外的防风作用,可有些地方的石头已经被移走了,地面也被收拾得极为平滑,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前几支探险队在哪里搭过帐篷。
  “我们搭一顶温伯尔帐篷和一顶小帐篷,吃午饭,然后返回。”理查说。
  “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迪肯先生?”雷吉说。
  此时我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就算我想,也没法加入他们的对话。再说我也不想。让…克洛德看上去呼吸很顺畅,他的手肘放在膝盖上,正用刀子切苹果吃,不过他似乎也没兴趣投入讨论。
  “什么,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理查说,他眼睛睁得老大,假装天真。
  “我们背这么重的装备到一号营地里来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雷吉厉声说,“诺顿和杰弗里布鲁斯去年都是让挑夫把物资运到一号、二号、三号营地,而英国登山者一直留在大本营里,保存体力攀登北坳和更高的地方。”
  “去年八月你和帕桑不是也把你们自己的装备背到了这个地方?”理查问。
  “是的,可我们有6个夏尔巴人帮忙。而且我和帕桑只背着很轻的帐篷,我们无论到哪个营地都会带着这些帐篷……再有就是背最少量的食物。”
  理查用水壶喝了几口水,没有说话。
  “这是某种测验吗?”雷吉不依不饶,“一个对我、杰克和让…克洛德的低级测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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