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 获奖诗人抒情诗选_诺贝尔文学奖-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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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在洋玉兰花上面
在午后透亮的天际,
明晃晃地颤动着
一颗闪光的泪珠。
……那花园重又隐入
悲哀的梦境,
一只高大的迷人的夜莺
正在寂静的远方哀鸣。
望霞译
我的魂灵
我的魂灵是灰色天空
和枯干树叶的姐妹。
秋日深情的太阳
穿透我吧,用你的忧伤!
花园的树木
迷漫着云雾。
从这些树上,我的心看到
来曾相见的亲爱的姑娘;
潮湿的土地上
枯叶向我伸开臂膀。
但愿我的灵魂是一片树叶
井在她们中间躲藏!
太阳将一道奇妙的金光
照在树丛上,
向那些秘密的事物
撒下浮动、柔和的光芒。
对枯叶多么温柔啊
坠落的夕阳!
无限的和谐
笼罩在所有的小路上,
悦耳动听.精华荟萃,
悠扬、永恒的交响乐
将春天最神圣的花园
染成了金黄。
朦胧的金光
照在枯叶上,
使多么神秘的美感
像彩虹升起在我的心房。
赵振江译
秋天序曲
我在打开的窗口期待着你,秋天。快来
凉爽我的鬓角,
用迷途的玫瑰的
慷慨而神秘的芳香。
早来的时刻已经藏进阴影。一切
都以另一种方式结束。
爱情从辽阔的路途迟迟而来,
怀着紧张的脉搏。
生命是那么遥远。亲切的景色
编织出一条花边和泡沫。
在那边宁静的叶簇深处
游乐的赞歌
互相参差交织。
柔情在徘徊不安。
泥土里升起
活跃的清新气息……秋天,我在渴望。快来
抚爱我的鬓角。
王央乐译
我不再归去
我已不再归去。
晴朗的夜晚温凉悄然,
凄凉的明月清辉下,
世界早已入睡。
我的躯体已不在那里,
而清凉的微风,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
探问我的魂魄何在。
我久已不在此地,
不知是否有人还会把我记起,
也许在一片柔情和泪水中,
有人会亲切地回想起我的过去。
但是还会有鲜花和星光
叹息和希望,
和那大街上
浓密的树下情人的笑语。
还会响起钢琴的声音
就像这寂静的夜晚常有的情景,
可在我住过的窗口,
不再会有人默默地倾听。
江枫译
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
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1890…1960)俄罗斯现代著名小说家、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云中的双子星座》、《生活——我的姐妹〉、《主题与变奏》、《雨霁》,长诗《一九○五年》、《施密特中尉》,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等。
因为“在当代抒情诗和俄国的史诗传统上,他都获得了极为重大的成就”,于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二月,一拿出墨水就哭
二月,一拿出墨水就哭!
嘎嘎作响的稀泥,
散发出浓郁的春天气息,
一写到二月就哽噎着痛哭。
花六个十戈比小银币雇了一辆四轮马车,
穿过祈祷前的钟声,穿过车轮的辘辘声,
赶到那下着倾盆大雨的地方,
那儿的闹声比墨水和哭声更喧闹。
那儿,成千上万只白嘴鸦
像晒焦的生梨,
从树上掉向水洼
一缕愁思投入眼底,令人茫然若失。
水洼下雪融化后露出的地面已发黑,
可狂风仍在肆虐怒吼,
哽噎着痛哭写下的诗句
越是即兴而作就越加真实。
1912
毛信仁译
火车站
火车站,我多次离别,
我多次悲欢离合的烧不不的箱子,
久经考验的朋友和发号施令者,
你的功绩数也数不清。
我的整个一生,常常戴着围巾,
只要列车一进站,
哈尔皮亚嘴里喷出的
蒸汽就蒙住我的眼睛。
只要一并排坐下就觉得一切都很舒坦,
刚俯下瞌睡便倏地惊醒。
再见,现在我该多么高兴!
列车员,我立即下车。
西边的天空,常常在连阴天
和枕木的颤动中伸展开去,
以免团团积雪
掉落到缓冲器底下去。
连续不断的汽笛声渐渐停息,
但远方又响起另一阵汽笛声。
于是,火车就在犹如巨峰起伏的
暴风雪的裹挟下沿着月台呼啸而去。
瞧,苍茫的暮色真令人难受,
瞧,田野和风紧随着
滚滚浓烟迅速远去——
噢,但愿我也能身列其中!
1913
毛信仁译
选自《帕斯捷尔纳克诗选》(上海译文版)
我的姐妹——叫生活……
我的姐妹——叫生活①,今天它像
汛期的春雨为人们摔碎自身,
但佩金戴玉的人高雅地埋怨,
像燕麦中的毒蛇谦恭地咬人。
上了年纪的自有他们的道理。
可你的道理可笑到无需争议:
雷雨时眼睛和草坪都呈淡紫,
天边还飘来湿木樨草的香气。
还有当你五月去卡梅申时,
在车厢把火车时刻表翻看,
这时刻表比圣经还要恢宏,
比风尘染黑的沙发还要壮观。
还有当制动器遇上紧急刹车,
朝酒气冲天的安详的农民狂吼,
他们从床褥上朝外看到站台,
西坠的太阳同情地正余晖悠悠。
当第三遍铃声叮铃铃徐徐远去,
带着十足的歉意:可惜不是。
窗帘下散发焚烧之夜的气息,
草原从车门阶梯向星星流逝。
在远处人们眨着眼却睡得很甜,
我的恋人已入海市蜃楼的梦乡
此刻我的心也像一扇扇车厢门,
敲击着平台撒落在草原之上。
(1917夏)
①这是诗人惯用的独特的艺术手法之一,将喻体(我的姐妹)放在比本体(生活)更引人注目的位置上,喻体成了抒写的主体,使人耳目一新。
顾蕴璞译
选自《帕斯捷尔纳克诗选》(花城版)
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
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
只剩下黄昏。冬天
孤零零地,穿过
半开半掩的窗帘。
只有白色的潮湿的鹅毛雪,
在眼前急速地一闪一闪,
只有屋顶,雪;除了——
雪和屋顶,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冰霜来描绘大地,
又是逝去年华的忧伤
和那个冬天发生的事,
搅动我宁静的心房。
那不可饶恕的过错
至今仍使我隐隐作痛,
木材的严重匮乏
会挤掉那带十字的窗户。
但是,厚重的门帘
忽然意外地摆动。
你步量着寂静走来,
好象是未来的幻影
你会出现在门前,
穿着是那样素雅,
好象织就你这身衣料的
真个就是这白色的雪花。
刘湛秋译
哈姆莱特
嘈杂的人声已经安静。
我走上舞台,倚在门边,
通过远方传来的回声
倾听此生将发生的事件。
一千架观剧望远镜
用夜的昏暗瞄准了我。
我的圣父啊,倘若可行,
求你叫这苦杯把我绕过。
我爱你执拗的意旨,
我同意把这个角色扮演。
但现在上演的是另一出戏,
这次我求你把我豁免。
可是场次早就有了安排,
终局的到来无可拦阻。
我孤独,伪善淹没了一切。
活在世,岂能比田间漫步。
1946年
飞白译
三月
大阳散着热气,累得汗水淋漓,
峡谷狂乱呼啸,如同着了迷。
春天的活儿可真够多呀,
好像健壮的女饲养员忙个不迭。
雪,缺乏血液,奄奄一息,
树枝露出高低不平的青皮。
可是木叉在施展无穷的力量,
牛棚里弥漫着盎盎的生机。
这样的夜呀,这样的白昼与黑夜!
晌午时刻融化了的雪水滴滴,
房檐下倒垂的冰溜那么纤细,
彻夜不眠的溪水叨叨絮絮!
马厩牛棚,都把门栏敞开。
鸽子在雪地上啄食麦粒,
万物复苏,全是因为——
清新的空气中飘来了粪肥的气息。
1946年
乌兰汗译
风
死去的是我活着的是你,
风儿如泣如诉,
撼动了丛林和房屋。
它摇荡的不是棵棵松树,
却是成片林木,
在无尽的远方遍布,
就仿佛是帆樯桨橹无数,
港湾水上沉浮。
决非争那豪气十足,
也不是为了无名的怨怒,
只是伴着烦忧,
为你把摇篮曲寻求。
张秉衡译
邂逅
会有一天,雪落满了道路,
盖白了倾斜的屋檐,
我正想出门松松脚——
是你,突然站在门前。
你独身一人,穿着秋大衣,
没戴帽,也没穿长筒靴,
你抑制着内心的激动,
嘴里咀嚼着潮湿的雪。
树木和栅栏
消逝到远远的迷雾中,
你一个人披着雪
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雪水从头巾上流下,
滚向袖口缓慢地滴落,
点点晶莹的雪粉,
在你那秀发上闪烁。
那一绺秀发的柔光
映亮了:面庞,
头巾和身影,
还有这薄薄的大衣。
雪在睫毛上溶化了,
你的眼里充满忧郁,
你的整个身形匀称、和谐,
仿佛是一块整玉雕琢。
你曾是那样被带走的,
我的心灵
好象被镀了锑的钢刀
深深地划下了血痕。
你那美丽的面容,
将在我的心中永驻,
因此,我不再过问
人世间的残酷。
啊,为了这些回忆,
愿雪中的夜加倍地伸延,
在我们两人的中间,
我不能划开一条分界线。
当我们在世间已不再存在,
只剩下那些年心的审判和创伤,
没有人想去问津:
我们是谁,又来自何方?
刘湛秋译
雨霁
宽阔的大湖像—只瓷盘。
湖的彼岸聚集着云团,
这一堆堆白色的云,
原来是严峻的山的冰川。
根据阳光亮度的交替,
树林也在把色调变更。
忽而整个儿燃烧.忽而又罩上
飘落烟尘的黑色阴影。
当淫雨霏霏的日子快要结束,
云雾中呈露出一片湛蓝,
天空在云隙问多么喜悦,
小草儿心田里多么欢畅!
风儿请除了远云,平息下来,
太阳把光彩朝大地抛洒。
绿色的叶儿晶莹滴翠,
就像有色玻璃上的写生画。
窗口宛如一幅教堂壁画,
圣徒、苦行僧和帝王
戴着失眠的闪光之冕,
自内向外朝永恒眺望。
仿佛辽阔的大地
就是教堂的内景,
有时透过窗口,竟能听到
圣歌合唱的袅袅余音。
大自然、世界、深邃的宇宙,
我守护你长久的造福,
满怀心灵深处的颠悠,
幸福的泪珠滚滚而出。
1956年
吴笛译
萨瓦多尔·夸西莫多
萨瓦多尔·夸西莫多(1901…1968)二十世纪意大利重要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水与土》(1930)、《消逝的笛音》(1932)、《厄拉托与阿波罗》(1932…1936)、《新诗》(1936…1942)、《生活不是梦》(1947)等。“由于他的抒情诗,以古典的火焰表达了我们这个时代中,生命的悲剧性体验”,诗人于195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瞬息间是夜晚
每一个人
偎依着大地的胸怀
孤寂地裸露在阳光之下:
瞬息间是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