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的浮木_陈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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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好的,还有一些等着去发生的事。
madrid这城市,在一夜之间冷了起来,回到了高纬度的城市该有的位置去……
而哥雅在画作里显示了生命中的三种异态,最后……,他八成是疯了,年轻时把人画成了象是踹在石板路
上的布娃娃,活泼而且还蛮有生趣的;老时就风云变色,连狗都只能躲在墙的缝隙里,惊俱得抬眼看人,
生命中有诡计……肯定是……
而9月的madrid就吹起了凉凉的风……
希斯洛机场
t。xt…小。说。天堂
'结果……你选谁当总统了?'
克里斯见阿翔从出境室的门口闪身出来时,没来由的就这样问了。
希斯洛机场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依旧是人潮汹涌、人声沸腾的。
而这原本不存在心里的问题,却在离开台北万里之遥的异国城市里,硬是被提及。
'妈的!留学生也在乎这个吗?我还以为你们都是逃离开去的,才不会在乎谁当了总统呢!'
'怎么会……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的!'
'你少来!你躲在这个发霉的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共匪打过来了,管得到你吗?'
阿翔站定,将拉在手上的大件行李迳的塞到克里斯的手上。
'喔!好大的口气……'克里斯还是陪着笑。
'我有时差,你不了吗?'阿翔头也不回的就朝出境室旁的酒吧走去。
'老规矩……落地签……走!喝两杯去……'
两个人拉着行李在各式各样的人里穿梭着。
终于在吧台的一角找了一个可以抽烟的位置。
'你的城市,跟我的城市一样的烂,快烂透了……,你知道吗?'
那个世纪刚刚结束,肯定是人类最忙碌的一个世纪……
而那时的地球表面,着实发生了几件不同于以前和很久很能久以前的事……
都说……再过几个世纪吧!以后的人,可能得要喟叹,这个世纪发生的那么些个事……
当然,也相对的喟叹于活在那个时候的人们,那样绝对惊人的对于生活的忍受度。
'是这样的吗?'阿翔心里想着。
他抬起头来看见悬挂在吧台上头的啤酒广告挂牌。
'this world ends 2020……'什么什么的。
他笑了笑……心想:'上一次不就说世界要毁灭在1999年么……'
上帝真是一个可以谈判的好对象,人就不行了……。人要毁灭自己……
上帝早就遗忘了人的存在了,他去旅行了,像自己一样……
可不同的是,他往宇宙深处旅行去了,他早就遗忘了扔在这里的人们了。
'cause i’m living on a jet plane。don’t know when i will be back again。'
他接过来了啤酒,一口仰尽突地就对着克里斯唱了起来……
克里斯笑了,笑得很开心……
没有毁灭的感觉真好。
'rommi scottes今天会有些什么表演?你去看了没有?'
'一个不怎么样的团什么的?'克里斯尽是陪着笑。
'什么没什么的……嘿!克里斯……你到这个发霉的城市来多久了?'
'大概快满三年了吧!'两个人都靠着吧台看着出境室门口不断涌出的各色人们。
'这里挺忙的……,我觉得刚刚我们在天上少说就转了十圈才轮得到降落的时间。'
'是吗?天上也有红绿灯吗?'克里斯认真的问着。
'肯定有!下次我要看仔细一点……'
'这让我想到一个问题,很久以前有个同学问过我的,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就是了。'
'什么?'
'那飞机到底有没有喇叭?'
'飞机要喇叭干什么呢?你该跟你老子好好聊聊了!他给你这么多钱跑到这个发霉的地方来念书,念的就是这个?真够了你……'
'飞机有没有喇叭?'阿翔突然愣了愣。
'不过……克里斯……嘿!这可问倒我了,这飞机到底有没有喇叭呢?'
'应该有吧?至少它在机场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可以提醒地上的人说:'让路!让路!……至少要吧!'
'妈的神经病!我看你脑子发霉了你……'
阿翔站起来比了比收银台,克里斯明白的去付了帐,两个人拾起了行李。
'这里的人颜色真多呀!你觉不觉得?'
'是啊!人多的地方,机会就多啊!这些人都是为了某种梦想才跑到这里来的吧!'
'你也是吗?你不待在台湾选总统,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发霉,你也是为了等等某种机会的吗?'
'是我爸爸的意思吧!他好像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就硬把我送出来了。'
'你爸爸是残忍的人。'
'好爸爸都会有点残忍的……'克里斯突然收起了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只是吃力的吊着嘴角……
'不……应该说……爸爸都有点残忍……'
'嗯!有道理,有点道理……'
'我以后也会变成残忍的人。'
'我们都会变成残忍的人……。小时候天真……长大了残忍……'
'嗯!'克里斯却硬挤出了点笑容来……
'还笑……'
'别这样!这世界已经够凄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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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塞尔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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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人如果天生是心胸狭窄,即便是走遍了全世界,它还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
老麻双手插在裤袋,半张脸缩在围巾里,边晃荡着边跟志伟这样说。志伟似乎对这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似的。
'……志伟,刚刚那马子,我们几个礼拜前好像才看过嘛!真可怜喔……这种天气还要脱光光的在那边做那种表演……'
'……'志伟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布鲁塞尔的春天的夜里,温度仍然低悬在零度左右。
两个东方人穿行在灯红酒绿的十三街。
春来秋去,这儿已经不知是第几回来了……
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无聊的几天学生生活之后,老麻就要跳起来说:
'志伟……出去走走吧?快受不了了……'
也不知是隐忍着,还是真正的平静,志伟都会一样的回话说:
'去哪?去美术馆吗?大概去了有一万次了吧!都背起来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走吧……走吧!'
'你也真够无聊的……!你也就是去看,什么也不敢的……,看能干嘛!看了更毙,那金丝猫你啃得动吗?'志伟都这样回答着。
'好想念我们东港街上的土虱鱼喔!'
老麻想是想家想得厉害了,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着话……
而现在两个人缩着身子从十三街里走出来时……
'好想念我们东港街上的土虱鱼喔!'老麻又在嘀咕着……
志伟咬了咬牙,迳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街里穿得单薄的女人,坐定在粉红的灯火橱窗里面,跷起腿来抽着烟,对心事重重的两个东方人,非常职业敏感的,没有一点要招呼的意思。
'你说说……志伟!你说说……像你这么土的人,当初是什么样的想法,非得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念书,是什么狗屁梦想么?'
'跟你说了八百次了吧!回去当老师啊!'志伟第八百零一次的又提醒他。
'哈!哈!笑死人了。我回去说给人听,我们志伟为了回去当好老师,像老和尚修行似的在布鲁塞尔过了五年非人的生活……'
'我觉得我的理由还比你够力一点呢!'老麻斜着嘴揶揄着他。
'是啊!跑路……你妈的!你大概是全世界第一个为了躲债才出国去留学的浮林了……'志伟不疾不徐的点醒着他。
'什么木……'老麻拉了拉志伟的衣襟。
'浮木啊!什么木。你不觉得我们就是两块漂流在西风里的浮木吗?'
'干!满文学的嘛!我喜欢……'
老麻走急了些,一只手就搭上了志伟的肩头。
'你为什么不是个女的呢!也许……这样我的生活还会比较有趣些啊!'
志伟低过了肩头,甩开了老麻搭上来的手。
'别害羞嘛!朋友……,要不是我这个跑路的同学在这里陪着你,你回去之后,恐怕连国语都不会讲了哪?'
'嘁!你说这欧洲,大概有多少台湾来的浮木呢?'
'别的我不知道,我想布鲁塞尔大概有五、六十个吧!'
'真惨!'
'是啊!真够惨了……,在一个几百万人生活着的地方,就五、六十个浮木,要如何才能够碰得见呢?'志伟也伤感了起来。
'是啊!要是真能碰见了,哪怕是处在要命的激流里,也真是非得要紧紧的抱住对方,不是吗?'
'这跟我听来的一个故事有点像……,就说那蜉蝣出生了,不就是为了找个伴传宗接代吗?它的生命是很短促的。'志伟若有所思。
'所以呢?'
都停住了嘴……
'所以,生错了季节的……,生错了地方的,就只有白白的等死了……'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搁在这里是生错了地方吗?'
老麻揶揄着他的朋友。
'妈的!你有没搞错,搞不定都生错了时代了……'
'又来了……'老麻笑了起来。
'大概是季节的关系吧!我想布鲁塞尔的冬天,其实真的是满折腾人的……'
'石板路上,许是落在上沿的霜化了,结着白白的一摊泥水,反映着路边的灯,却又晕染成了鹅黄的丝丝点点……。踩在上头,有点湿滑。
北国的冬季黑夜,来得特别的长。
志伟在想,下一季该换双鞋了,这又从台北迂回的踩过来的鞋已经跟了五年了,虽然也只有在冬季时才拿出来就着雪地污泥的穿着,却是也已快磨穿了底,步入鞋子的老年期了……
走了一夜,泥水渗了进去,冻得人脚发麻。
鞋子在提醒人,该回家了,也许,也是在提醒人该回台北去了……
橱窗里排排坐的,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橱窗女郎。
背着昏黄的灯光,或跷着腿,或抠着指甲,一样的都穿着最露骨的情色内衣。。
然而……窗里窗外已是不同的世界。
老麻早失去了来时的兴头,缩着脖子,却还是嚷着……
'哎!真想念我们东港的当归土虱……'
土虱鱼的梦想,竟然在这个冷冽的都市里,像激流……滚动着浮木。
'火车是几点到呀,到底?'
'昨天来电话,说是最后一班夜车。'说完却轻声的哼起了故乡里流行的一首老歌,歌声呢呢喃喃的。
'啊~啊~台北发的尾班车……要开去……'
'这歌太老了。'
'老歌比较够味……'志伟悻悻然的回着。
'我已经很够味了……嘿!嘿!嘿……'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诌着的时候,已来到了火车站。
'会不会已经走了……'
'不会吧!我是来接我的长寿烟的喔,我跟那个克里斯可没有什么交情喔……'
'老麻那样说着,却也不太是真的。
'别那么现实么……。是谁跟你说他会带长寿烟来的?'
'你不是说他带了个台北的朋友吗?'老麻凭空就想像了起来。
'什么狗屎啊!他还把你娘带来了呢!我看你这样下去非要病了不成……'
志伟摸了摸头,看也不看他的,还是往火车站的出口处瞧……
欧洲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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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之星在欧陆快速的飞驰着……
他倾着身子,窗玻璃有一抹不太清楚的剪影。
飞快的列车,模糊了远处的灯影。
把浓郁的黑,调色成了优郁的灰色。
他笑了笑,告诉自己……其实是自己要那么想的,哪有什么情绪上的灰。
'阿翔!你有看过哥雅的画……晚期的叫农神食子或魔鬼宣教那几幅?'
'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少来了,那就是没有……,没有人看过哥雅晚期的那几幅画之后还能忘记的……'
'仗着自己可是艺术史学系的学生,克里斯这样点醒着阿翔。'
'那怎样……?'年长的人在说不过人家时,都会有一种怪样子。
'没怎样啊!我只是突然在想,像音乐、美术啊这类的东西,它在一开始的时候,应该也就是原始人哼着,画着的东西么……,怎么搞到最后,反而变成了一种课业或负担什么的……'
'不知道!我并没有读多少书,坦白说,我也只认识梵谷这一个画家……'
'你要我说的话,我认为梵谷……其实应该是一种生命现象……'
克斯若有所思的挤皱着眉头。似乎是苦于言词不能很充分的表达出他的情感来……
'生命现象……'阿翔呢喃的念着。
'yah……,其实每个人,都各有一种反映生命的现象……,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在别人面前……'
'或者……也不一定要呈现在别人面前吧?'
两个人似乎还算是并走在平行的轨道上哪。
'对!就像植物人,他在那躺了几十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反应出了他自己的生命现象来了。'
'那你反映了什么样的生命现象了呢?'
阿翔扭着身子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问着克里斯……好像也问着自己……
'目前啊!嘿……大概就是把我老子的钱花光,念一个跟美术有关的文凭吧!'
'这满矛盾的……。我们都同意,其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