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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黑暗的河流上_席慕容-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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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首时 也不过

恍如一梦



最后的水笔



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

我最初和最后的月夜

你早已识得我 在我

最年轻最年轻的时候

你知道观音山曾怎样

爱怜地俯视过我 而

青春曾怎样细致温柔



而你也即刻认出了我

当满载着忧伤岁月啊

我再来过渡 再让那

暮色溶入我沧桑热泪

而你也了解 并且曾

凝神注视那两只海鸥

如何低飞过我的船头



逝者如斯啊 水笔仔

昨日的悲欢将永不会

为我重来 重来的我

只有月光下这片郁绿

这样孤独又这样拥挤

藏着啊我所有的记忆



再见了啊我的水笔仔

你心中有我珍惜的爱

莫怨我恨我 更请你

常常将年轻的我记起

请你在海风里常回首

莫理会世间日月悠悠



绣花女



我不能选择我的命运

是命运选择了我



于是 日复以夜

用一根冰冷的针

绣出我曾经炽热的

青春



暮歌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

在这时候

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

而黑暗尚未来临

在山冈上那丛郁绿里

还有着最后一笔的激情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

在这时候

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

而结局尚未来临



我微笑地再作一次回首

寻我那颗曾彷徨凄楚的心



画展



我知道

凡是美丽的

总不肯 也

不会

为谁停留



所以 我把

我的爱情和忧伤

挂在墙上

展览 并且

出售






卷八 隐痛

t,xt,小,说,天,堂

一个从没见过的地方竟是故乡

所有的知识只有一个名字

在灰暗的城市里我找不到方向

父亲啊母亲

那名字是我心中的刺



隐痛



我不是只有 只有

对你的记忆

你要知道

还有好多好多的线索

在我心底



可是 有些我不能碰

一碰就是一次

锥心的疼痛



于是

月亮出来的时候

只好揣想你

微笑的模样

却绝不敢 绝不敢

揣想 它 如何照我

塞外家乡



高速公路的下午



路是河流

速度是喧哗

我的车是一支孤独的箭

射向猎猎的风沙

(他们说这高气压是从内蒙古来的)



衬着骄阳 顺着青草的呼吸

吹过了几许韶华

吹过了关山万里

(用九十公里的速度能追得上吗)

只为在这转角处与我相遇使我屏息



呼唤着风沙的来处我的故乡

遂在疾驰的车中泪满衣裳



乡愁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植物园



七月的下午

看完那商的铜 殷的土

又来看这满池的荷

在一个七月的下午



荷叶在风里翻飞

像母亲今天的衣裳

荷花温柔地送来

她衣褶里的暗香



而我的母亲仍然不快乐

只有我知道是什么缘故



美丽的母亲啊

你总不能因为它不叫作玄武你就不爱这湖



命运



海月深深

我窒息于湛蓝的乡愁里

雏菊有一种梦中的白

而塞外

正芳草离离



我原该在山坡上牧羊

我爱的男儿骑着马来时

会看见我的红裙飘扬

飘扬 今夜扬起的是

欧洲的雾

我迷失在灰黯的巷弄里

而塞外

芳草正离离



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谁说出塞子歌的调子都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

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想着黄河岸啊 阴山旁

英雄骑马啊 骑马归故乡



长城谣



尽管城上城下争战了一部历史

尽管夺了焉支又还了焉支

多少个隘口有多少次的悲欢啊

你永远是个无情的建筑

蹲踞在荒莽的山巅

冷眼看人间恩怨



为什么唱你时总不能成声

写你不能成篇

而一提起你便有烈火焚起

火中有你万里的躯体

有你千年的面容

有你的云 你的树 你的风



敕勒川 阴山下

今宵月色应如水

而黄河今夜仍然要从你身旁流过

流进我不眠的梦中



狂风沙



风沙的来处有一个名字

父亲说儿啊那就是你的故乡

长城外草原千里万里

母亲说儿啊名字只有一个记忆



风沙起时 乡心就起

风水落时 乡心却无处停息

寻觅的云啊流浪的鹰

我的挥手不只是为了呼唤

请让我与你们为侣 划遍长空

飞向那历历的关山



一个从没见过的地方竟是故乡

所有的知识只有一个名字

在灰暗的城市里我找不到方向

父亲啊母亲

那名字是我心中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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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美丽的时刻

txt=小_说'_天。堂

他给了我整片的星空

好让我自由地去来

我知道 我享有的

是一份深沉宽广的爱



美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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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如黑色锦缎般

铺展开来 而

轻柔的话语从耳旁

甜蜜地缠绕开来

在白昼时

曾那样冷酷的心

竟也慢慢地温暖起来



就是在这样一个

美丽的时刻里

渴望

你能

拥我

入怀



新娘



爱我 但是不要只因为

我今日是你的新娘

不要只因为这薰香的风

这五月欧洲的阳光



请爱我 因为我将与你为侣

共度人世的沧桑



眷恋该如无边的海洋

一次有一次起伏的浪

在白发时重温那起帆的岛

将没有人能记得你的一切

像我能记得的那么多 那么好



爱我 趁青春年少



伴侣



你是那疾驰的箭

我就是你翎旁的风声

你是那负伤的鹰

我就是抚慰你的月光

你是那昂然的松

我就是缠绵的藤萝



愿天长地久

你永是我的伴侣

我是你生生世世

温柔的妻



时光的河流

——谁说我们必须老去,必须分离



可是 我至爱的

你没有听见吗

是什么从我们床前

悄悄地流过

将我惊起



黑发在雪白的枕上

你年轻强壮的身躯

安然地熟睡在我身旁

窗内你是我终生的伴侣

窗外 月明星稀



啊 我至爱的 此刻

从我们床前流过的

是时光的河吗

还是 只是暗夜里

我的恶梦 我的心悸







他给了我整片的星空

好让我自由地去来

我知道 我享有的

是一份深沉宽广的爱



在快乐的角落里 才能

从容地写诗 流泪

而日耀的园中

他将我栽成 一株

恣意生成的蔷薇



而我的幸福还不止如此

在他强壮温柔的护翼下

我知道 我很知道啊

我是一个

受纵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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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 爱与生命

t…xt…小;说……天。堂

《七里香》



献给 爱与生命  

——两者皆由天赐





江河  张晓风



一 

一个叫穆伦·席连勃的蒙古女孩

  

  猛地,她抽出一幅油画,逼在我眼前。

  “这一幅是我的自画像,我一直没有画完,我有点不敢画下去的感觉,因为我画了一半,才忽然发现画得好象我外婆……”

  而外婆在一张照片里,照片在玻璃框子里,外婆已经死了十三年了,这女子,何竟在画自画像的时候画出了记忆中的外婆呢?那其间有什么神秘的讯息呢?

  外婆的全名是宝尔吉特光濂公主,一个能骑能射枪法精准的旧王族,属于吐默特部落,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她老跟小孙女说起一条河,(多象《根的故事》!)河的名字叫“西喇木伦”,后来小女孩才搞清楚,外婆所以一直说着那条河,是因为一个女子的生命无非就是如此,在河的这一边,或者那一边。

  小女孩长大了,不会射、不会骑,却有一双和开弓射箭等力的手,她画画。在另一幅已完成的自画像里,背景竟是一条大河,一条她从来没有去过的故乡的河,“西喇木伦”,一个人怎能画她没有见过的河呢?这蒙古女子必然在自己的血脉中听见河水的淙淙,在自己的黑发中隐见河川的流泻,她必然是见过“西喇木伦”的一个。

  事实上,她的名字就是“大江河”的意思,她的蒙古全名是穆伦·席连勃,但是,我们却习惯叫她席慕蓉,慕蓉是穆伦的译音。

  而在半生的浪迹之后,由四川而香港而台湾而比利时,终于在石门乡村置下一幢独门独院,并在庭中养着羊齿植物和荷花的画室里,她一坐下来画自己的时候,竟仍然不经意的几乎画成外婆,画成塞上弯弓而射的宝尔吉特光濂公主,这其间,涌动的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

  

二 好大好大的蓝花

  

  二岁,住在重庆,那地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金刚玻,记忆就从那里开始。似乎自己的头特别大,老是走不稳,却又爱走,所以总是跌跤,但因长得圆滚倒也没受伤。她常常从山坡上滚下去,家人找不到她的时候就不免要到附近草丛里拨拨看,但这种跌跤对小女孩来说,差不多是一种诡秘的神奇经验。有时候她跌进一片森林,也许不是森林只是灌木丛,但对小女孩来说却是森林,有时她跌跌撞撞滚到池边,静静的池塘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发现了一种“好大好大蓝色的花”,她说给家人听,大家都笑笑,不予相信,那秘密因此封缄了十几年。直到她上了师大,有一次到阳明山写生,忽然在池边又看到那种花,象重逢了前世的友人,她急忙跑去问林玉山教授,教授回答说是“鸢尾花”,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一个持续了十几年的幻象忽然消灭了。那种花从梦里走到现实里来。它从此只是一个有名有姓有谱可查的规规矩矩的花,而不再是小女孩记忆里好大好大几乎用仰角才能去看的蓝花了。

  如何一个小孩能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池塘边窥见一朵花的天机,那其间有什么神秘的召唤?三十六年过去,她仍然惴惶不安的走过今春的白茶花,美,一直对她有一种蛊惑力。

  如果说,那种被蛊惑的遗传特质早就潜伏在她母亲身上,也是对的。一九四九,世难如涨潮,她仓促走避,财物中她撇下了家传宗教中的重要财物“舍利子”,却把新做不久的大窗帘带着,那窗帘据席慕蓉回忆起来,十分美丽,初到台湾,母亲把它张挂起来,小女孩每次睡觉都眷眷不舍的盯着看,也许窗帘是比舍利子更为宗教更为庄严的,如果它那玫瑰图案的花边,能令一个小孩久久感动的话。

  

三 十四岁的画架

  

  别人提到她总喜欢说她出身于师大艺术系,以及后来的比利时布鲁塞尔的皇家艺术学院,但她自己总不服气,她总记得自己十四岁,背着新画袋和画架,第一次离家,到台北师范的艺术科去读书的那一段、学校原来是为训练小学师资而设的,课程安排当然不能全是画画,可是她把一切的休息和假期全用来作画了,硬把学校画成“艺术中学”。

  一年级,暑假还没到,天却炎热起来,别人都乖乖的在校区里画,她却离开同学,一个人走到学校后面去,当时的和平东路是一片田野,她怔怔的望着小河兀自出神。正午,阳光是透明的,河水是透明的,一些奇异的倒影在光和水的双重晃动下如水草一般的生长着。一切是如此喧哗,一切又是如此安静,她忘我的画着,只觉自己和阳光已混然为一,她甚至不觉得热,直到黄昏回到宿舍,才猛然发现,短袖衬衫已把胳膊明显的划分成棕红和白色两部分。奇怪的是,她一点都没有感到风吹日晒,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那天下午她自己也变成太阳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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