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8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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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的磕了八个头。
老化子口中说着:“好,好,徒儿起来。”他那双炯炯双目,却隐隐有了泪光。
范子云站起身,望着老化子,说道:“师傅,弟子已经拜过师了,但是弟子还不知道你老人家到底是谁呢?”
老化子点点头道:“徒儿这话问得不错,拜了师傅,自然应该知道师傅是谁?为师姓屈,江湖上人因为师终年支着一支短拐,就叫为师屈一拐。也有人因为师生性怪僻,就叫我屈一怪,为师觉得这两个名字,都比为师本来的名字好听。尤其屈一怪,比一拐更爽口,所以也自称屈一怪了,不过为师虽然告诉了你,你却不可在人前提起,切记切记。”
范子云道:“弟子记下了。”
屈一怪道:“好,时间不多了,徒儿,你且坐下来,为师这就传你口诀。”
范子云依言坐下,问道:“师傅,你教弟子什么呢?”
屈一怪笑道:“徒儿已经跟老管家练过几年的拳脚,只是没有练过功,为师教你的自然是练功的口诀了。”
范子云道:“老管家也教弟子练「大力鹰爪功」,那不是功么?”
屈一怪道:“大力鹰爪功,乃是外家功夫,为师教你的是内家功夫,俗话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所以外功练的是筋骨皮,纯走阳刚一路,内功却是以气为主,凝气为功,柔以克刚,从现在起,白天还是跟老管家练,晚上也用不着每天都到这里来,为师传了你口诀之后,你可每晚依诀练功,为师自会随时指点于你。”
当下就把如何盘膝,如何纳气,要绮念不生,凝神敛气的诀要,详细解说了一遍,直等范子云完全领悟,才颔首道:“好,今晚就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范子云还待再说,哪知抬头之间,方才明明还坐在自己对面的师傅,这一眨眼,就已不见了踪影!心知自己师傅一定是一位异人无疑,这就向空拜了两拜,说道:“弟子走了。”
满怀高兴,举步往山下奔去。回到家里,悄悄越过墙垣,从后窗进入左厢,然后又轻轻的关好窗门,解衣上床,盘膝坐好,照着师傅教自己的口诀,眼观鼻、鼻观心,练起吐纳功夫来。
哪知坐了一会,只觉思潮起伏,呼吸重浊,就是静不下心来。就在此时,只听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徒儿,一呼一吸,要徐徐行之,一吸便提,气气归脐,一提便咽,水火相见,心神定宁,气才能清,以神驭气,使神入气中,始能天人一气。”这是师傅的声音。
范子云知道师傅就在窗外,指点自己,一时不敢怠慢,依着师傅的提示,澄心静虑,缓缓呼吸,这样做了不知多少时间,渐渐进入了忘我境界,等到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他感到十分惊奇,自己竟然坐了一晚,没有睡觉,但却耳目清爽,比平日一觉睡醒,还想再睡,懒洋洋的情形,完全不同。
「第二章」千里寻父
从这天起,范子云每天晚上,都按时静坐练功,师傅好像每晚都来,随时指点,有时只要自己稍有差错,师傅虽然隔着窗子,就好像亲眼看到一般,立时会指了出来。
三个月后,范子云觉得耳目比从前敏锐多了,步履轻捷,练起老管家的「游身擒拿手」和「大力鹰爪功」来,也得心应手的多了。老管农不知他另有名师指点,练习内功,只当范子云用功苦练的成就,自然十分高兴。
从第三个月起,老化子屈一怪又教他一套以指代剑的剑法,和八式旋身发掌的掌法,要他夹杂在「游身擒拿手」中练习。这三年工夫,范子云朝夕勤练,把师傅和老管家教他的武功,都已练得滚瓜烂熟,得心应手了。
这天晚上,初更方过。范子云又悄悄从家里溜了出来,独自到小山来了。这是他每天的课程,晚上一定要到山上来练武,有时师傅没来,他就一个人在这里练习。有时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师傅,他就自己练习,练完了,自己回去,已经习以为常。其实他师傅屈一怪自从收了他这个徒弟,没一天不在他身边,只是范子云不知道罢了。他没看到师傅,只当师傅没来。
今晚他来的较早,但当他登上小山,就看到师傅已经坐在他经常坐的大石之上,慌忙趋步上前,叫了声:“师傅。”
屈一怪望着他点点头,蔼然道:“徒儿,你来得很早,晤,坐下来。为师有话和你说。”
范子云觉得有些奇怪,垂手问道:“师傅,弟子今晚不要练了么?”
屈一怪道:“你已经都练会了,以后只要自己努力就好,今晚不用练了。你也坐下来,为师有话要和你说。”范子云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他已从师傅的口气中,听出师傅今晚好像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他望望师傅,就傍着师傅坐。
范子云道:“师傅,你老人家有事么?”
屈一怪含笑道:“不错,你跟为师学了三年武,为师已把一身武功,全教给你了,虽然你年纪还很小,火候尚嫌不足,但武功一道,我们一向把它称做工夫,功夫二字,就是要有熟练的功夫,你下一分工夫,就只能有一分的收获,你下十分工夫,就有十分的收获,这也是时间和经验的累积,不可能一蹴即就,必须全靠你自己去用功,师傅是无能为力的………”
范子云道:“师傅,你说的,弟子都懂。”
“懂就好。”屈一怪笑了笑道:“为师是说为师为了你,足足在这里待了三年,如今师傅已经把我会的全教给你了……”
范子云早已听出师傅的口气,没待师傅说下去,吃惊的道:“师傅,你老人家要走了?”
屈一怪含笑点点头,说道:“为师本来有一件事要去办,就是为了你,才耽搁下来的,现在为师将要远行……”
范子云听说师傅要走了,不觉扑的跪了下去,眼中包着泪水,说道:“师傅,你老人家要到哪里去呢?弟子明天去禀明家母,跟你老人家去好不好?”
屈一怪用手摸着他头顶,就像慈父摸他孩子的头一般,蔼然笑道:“徒儿,快起来,为师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你如何能跟我去呢?”
范子云拭拭眼泪,又傍着师傅坐下,问道:“那师傅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屈一怪道:“为师自然要回来,但时间可不一定。”
范子云道:“那…………”
屈一怪摇摇手,没待他说下去,就道:“为师即将远行,有几件事,你必须仔细听着。”范子云应了声「是」。
屈一怪一手摸着苍须,徐徐说道:“第一、为师教你的「迥身八掌」,要你夹杂在「鹰爪门一百单八式游身擒拿手」中,只是为了使你灵活使用。但这八掌乃是为师精研的救命绝招,出必伤人,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施展,即使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可泄露只字,切切记住了。”
范子云道:“徒儿自当谨记在心”。
屈一怪又道:“第二,你今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以你一身所学,除了火候稍嫌不足,只要不遇上一流高手,也已足够应付,大丈夫志在四海,也应该出去磨练磨练……”
范子云抓到了机会,哪肯错过,没待师傅说完,脸有喜色,抢着道:“师傅,所以弟子要跟你老人家去咯。”
“为师不是这个意思。”屈一怪打断他话头,接着道:“为师不妨实言相告,为师昔年和令尊原是知交……”
提起了爹,不禁触动了范子云的心事,自己从小对爹的印象十分模糊,听娘和老管家说,爹是出门去了,但这多年来,爹就没有回来过,他对爹爹多么思慕,多么渴望着有一天爹会回来?他睁大眼睛,问道:“师傅,原来你老人家和家父是朋友,你知道爹在哪里么?”
屈一怪眼角有些湿润,微微摇头道:“不知道,为师和他分别已经十多年了。”
范子云失望的道:“爹他会到哪里去了呢?这些年他都没有回来看我们。”
屈一怪轻蜎道:“令尊在你六岁那年,因事外出,至今算来已经十年了。”他没待范子云开口,续道:“所以为师的意思,你的年纪不小了,应该到江湖上去历练历练,也可以打听你爹的消息……”
范子云含泪道:“师傅说得是,我……要找爹去。”
屈一怪道:“令尊有一位义兄,叫做夏云峰,人称淮南大侠,他和令尊昔年有八拜之交,现居洪泽湖,你不防禀明令堂,先去找他,夏大侠在江湖上名声极隆,交游广阔,也许会知道令尊的下落。”
范子云喜道:“我听娘说过夏伯伯,他从前到我家来过,如今已有多年没通音信了。”
屈一怪道:“淮南大侠为人急公好义,交游广阔,对你找寻令尊,必有很大帮助,你前去投奔他,令堂也必可放心。”
范子云道:“师傅也认识夏伯伯?”
屈一怪微微摇头道:“为师和他不熟,哦,你见到他时,也不用提起为师,只说武功是跟老管家学的好了。”
范子云道:“弟子知道。”
屈一怪点头道:“好,徒儿,今后你好自为之。”
范子云听得心头一动,仰头问道:“师傅,你要走了么?”说话之时,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屈一怪呵呵一笑道:“为师要走了,今晚为师和你说的话,你都要切记在心。”
范子云含泪道:“弟子自当谨记。”
“好。”屈一怪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范子云跪倒地上,叩头道:“今晚一别,弟子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师傅呢?”
屈一怪笑道:“为师虽有远行,不久就可回来,江湖上随时都可相见。”
范子云道:“你老人家说个日期咯。”
屈一怪道:“为师此行,日期很难预定,但回来之后,自会去找你的,时间不早了,徒儿,你可以回去了。”
范子云又拜了几拜,才行站起,拭着泪说道:“师傅,弟子那就回去了。”口中说着回去,脚下却并未走动,两眼望着师傅,一脸俱是依依孺慕之容。
屈一怪含笑道:“痴儿,这不过是小别而已,为师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年纪已经不小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像孩子一般?快回去吧,为师也要走了。”
范子云应了声「是」,举步往山下走去,但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望来,这一转身,山上哪里还有师傅的影子?急忙又跪到地上,向空叩头道:“弟子恭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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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大亮,范大娘早就起来了,此刻正在后院喂鸡。老苍头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在扫着庭院。范子云昨晚回来之后,一直想着师傅说的话,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爹出门去,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没有回来过,也十年没有音讯了。师傅说得对,自己身为人子,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找爹去,即使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他老人家!因此天色才亮,他匆匆洗了把脸,就急不待缓的来找娘了。
“娘……”范大娘慈爱的望了他一眼,含笑道:“孩子,你不在前院练武,找娘有事么?”
范子云点点头道:“娘,孩儿有一件事,要和娘商量。”
范大娘道:“有事到里面去再说不迟。”她放下手中喂鸡的饭箩,回身走入。
范子云跟在娘的身后,一直走入后堂。范大娘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问道:“孩子,你要和娘商量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范子云道:“娘,孩儿想找爹去。”
范大娘心头一震,望着自己儿子,说道:“你怎么想起要找爹去呢?”
范子云扑的在娘面前跪了下来,眼包泪水,说道:“娘,孩儿昨晚想了一晚,爹出门去了已经有十年了,十年来,爹没有回来过,也一直没有爹的音讯,从前孩儿年纪还小,现在孩儿已经长大了,所以孩儿想找爹去,娘,你答应孩儿……”
范大娘给儿子这一提起丈夫,心头不禁一阵悲怆,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抱着儿子道:“孩子,你有这份孝心,娘很高兴,只是你年纪还小。”
范子云仰起头,说道:“娘,孩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娘,你老人家就答应孩儿吧。”
范大娘拭着泪,说道:“孩子,你起来。”
范子云喜得一跃而起,兴奋的道:“娘,你答应了?”
范大娘道:“娘几时答应你了?”
范子云不依道:“是娘几时孩儿起来的嘛。”
范大娘道:“你不是说,有事和娘商量么?商量,不就是和娘合计么,怎么一说出来,就要娘答应你呢?”
范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