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7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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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轻轻一笑道:「就依阁下吧,只是江滨何处可觅得小舟,又恐万一误踏盗船。」
奚凤啸张大双眼一愕道:「老人家仇家是否老龙神的匪徒爪牙?」
少女不禁噗嗤一笑道:「原来阁下还是初涉江湖,老龙神上官相是黄河水道巨寇,此是长江,乃四渎帮势力,与老龙神根本扯不上关系。」一笑嫣然,妩媚动人。
奚凤啸不禁脸上一红,道:「在下就去江滨,姑娘请稍候。」说着双肩微振,腾空两个起落,便已到江滨,目光两面来回一巡,江边竟无一支船支停靠着,不禁腹内煞费周章,正在为难之际,只见上流头靠着江岸奔流而来一支小舟,其行如箭。
奚凤啸剑眉一轩,高声呼唤道:「船家,可否搭在下至对岸,在下愿酬十两纹银。」
小船如飞而至,船首操楫一个敞开胸襟,露出茸茸黑毛的斜目大汉冷笑道:「客官就是酬千两黄金我也不愿。」
奚凤啸看出这船家不是正路,哈哈一声冷笑,凌空拨起,风中落叶,悄无声息落在舟中。操舟大汉不禁一怔,喝道:「原来你这小子竟是会家子。」腾身虎扑,两掌一圈,一式「双风灌耳」攻去。
扑势劲急,拳式凌厉,划出破空疾啸。奚凤啸冷冷一笑,屹立不动,待大汉扑至近身,迅雷闪身一挪,错开两步,右臂疾探,一式「金豹露爪」扣着了大汉的腕脉要穴,左掌穿胸飞去。叭的一声,接实在大汉前胸。只听大汉口中发出惨嚎,喷出一口血箭,身形被震得飞坠江心。
小舟急放下流,奚凤啸忙将双楫一抄,往怀中一拢。他不拨尚好,这一拨使小舟只在上面连打旋转。奚凤啸费去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小舟靠着江岸,只见那少女抱着老者已立在江岸上,盈盈一笑道:「萍水相逢,蒙阁下拨刀相助,他日江湖上定有以相报。」说着,剪水双瞳露出感激之色,接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奚凤啸一跃上岸,道:「在下姓名不值一问,姑娘请下舟吧。」双臂一伸,意欲接过怀中老者。
少女少目睨了奚凤啸一眼,将其父交与奚凤啸臂中,低声道:「有劳了。」
两人先后踏入舟中,奚凤啸将老者平睡舱中,一摸老者脉息,不觉面色微变,惊道:「这位老者伤势垂危,血行阻逆,真气滞缓,伤在内腑,如不急救,只怕挨不过半个时辰。」
少女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凄然答道:「这个我知道,我因武功微薄,身旁又无灵药,用尽手法不能救治我爹伤势转轻,但让他老人家平安逝去,总比落在四渎帮手中好些。」说时泪珠儿竟似断线般淌下。
奚凤啸倏的一掌紧接在老者「期门」穴上,一股纯阳真气透穴而入。须臾,只见这老者灰白的脸上泛出一丝血色。少女泪眸张得又大又圆,暗中忖道:「这少年看去不过十七八岁,怎麽有此深厚的内功。」
突然,老者喉中发出一声疾响,四肢缓缓伸展,奚凤啸左手两指在老者胸腕之间,疾点了数处穴道,回面望着少女,微微一笑道:「在下已尽心力,仅保住令尊性命七日,姑娘速护令尊求医,或可痊愈,在此七日期中,令尊不可说话,亦不能妄施内力。」
少女转悲为喜,张口欲言,只见老者已从昏迷中醒来,双目吐出黯淡神光道:「少侠救老朽沉危,德重心感,老朽无物答报,只┅┅」伸手入怀取出一本线装小册,封面已无,纸色黄旧,上书密麻小楷,接道:「仅以此书赠。」
奚凤啸双手连摇道:「在下非为图报而来,老丈请静养伤势,不可言动。」说着转身欲待离去。
少女急从老者手中抢过那本小册,迅疾无伦塞在奚凤啸怀内,道:「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此书是我父女无意中寻获,但不明其中奥妙,阁下武功卓绝,不难叁悟,或可在书内找出疗治我父所受三阴绝户掌之法。」
奚凤啸正待推辞不受,忽听江边林中突腾起一声锐啸,忙道:「姑娘急速离去。」两足一点,飕起奔空四丈高下,双臂向前一滑,身化「乳燕投林」掠入江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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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林内五个面目阴沉的四渎帮高手,出招辛辣,围攻一个大汉。这人正是赶车的汉子,一杆长鞭舞得风雨不透,招式精奇。但听一个闷哑音炸的语声道:「尊驾使着好一手金蝉脱壳之计,但如今已在笼中之兽,有何话说,速速吐出吴老鬼父女下落,便可饶你活命。」
赶车大汉厉声一笑,长鞭攻势凌厉如山。显然,这五个四海帮匪徒都是上乘高手,武功毒辣,着着紧追猛攻。奚凤啸略一沉吟思索,伸手拨下五根松针,扬手打出。只听五个四海帮匪徒各发一声闷嚎,仰面倒地,松针没入太阳穴内,立时气绝毙命。
赶车大汉不禁一怔,知有人暗中施救,目光四巡,只见奚凤啸飘身现出,正欲出言感激。奚风啸已自说道:「一双父女现在江边舟中,尊驾速去相见,迟则不及。」赶车大汉谢了一声,往江边疾掠而去。
蓦地──一条人影电疾风飘而至,现出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瘦削长脸,三绺长须老者。老者两道森厉眼神望了地面五具尸体一眼,冷冷一笑,道:「这五人都是你毒手所害麽?」
奚风啸道:「正是,这五人无理寻衅,出手毒辣,是以在下忍无可忍。」
老者杀机毕露,冷笑道:「老朽相信五名属下不致无端生事,绝非无因,尊驾如不实话实说,休怨老夫心黑手辣。」
奚风啸只觉此老者语音甚熟,猛然忆起一人,目露惊疑之容答道:「阁下可是姓韩?」
老者愕然瞪目,问道:「老朽正是姓韩,尊驾┅┅」
语声未了,奚凤啸已自紧接说道:「阁下谅是人称八臂官韩维武老英雄,在下名唤九荫,当年在闽侯庞老爷子府中,蒙老英雄另眼看待,在下永铭心底,时刻难忘,老英雄当已不记了。」
韩维武不禁面现笑容道:「多年不见,老弟已一变临风玉树,英气逼人,难怪老朽不复记忆。」说着疾趋在五具尸体之前,在每人鼻中弹入一些黄色药纷,转眼即化为一滩黄水,又疾掠在官道中将五骑扬掌一击受惊狂奔向江夏而去。
八臂灵宫韩维武再度返回林中,向奚凤啸道:「如不出老朽所料,老弟定救下一双父女。」说着叹气一声,道:「这样也好,老朽也不愿为虎作伥,事非得已,老弟你先去夏口镇外,滨临长江有家长福客栈等候老朽,老朽还有话说,不见不散。」说着双肩一抖,穿空掠飞而去,去势如电,转瞬身影俱杳。
奚凤啸目送八臂灵官韩维武的身影消失后,不禁生出天涯何处无知己之感。他与韩维武有四五年不见了,八臂灵官之在庞府,独对奚凤啸怜悯其遭遇,后因不满庞镇寰骄妄藉故离去,不料韩维武竟投在四渎帮内。他心有感触,转身迳往江边,那艘小舟已自不见,知这双不知名的父女安然离去,目睹滚滚江流,浪花激荡,只觉洗刷不去胸中无限愁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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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州。此乃唐人千古传诵绝句,将这江夏描叙得令人神往。薄暮时分,苍瞑四合,西天尚有一丝残霞,夏口镇滨临长江福客栈外,来了英姿飒爽的奚凤啸。店伙忙自店内趋出迎接,哈腰陷笑道:「客官可是要住店麽?」
奚凤啸点点头,随着店伙入内,找了一间僻静独院住下,要了一角酒并几味菜肴,独自饮酌。一灯萤然,窗外明月斜挂树梢,万籁俱寂,只隐隐可闻江水惊岸拍涛之声。奚风啸就着案前,取出负伤老人所赠一本小册阅读。
他秉赋过人,一目十行,凭着惊人记忆全部记在脑中,这本小册名唤「三元秘谱」,乃前辈异人手抄遗留,内载尽是绝传上乘武学。奚凤啸将「三元秘谱」藏在怀中,睡在床上,静心叁悟秘谱上晦涩文义。不知过了多少时分,烛泪成烬,奚凤啸逐渐朦胧睡去。
蓦然,窗外传来一声清脆掌音,奚凤啸不禁惊醒,翻身离床,只听窗外响起韩维武低唤道:「奚老弟在麽?」
奚凤啸道:「韩老英雄麽?在下在此。」
一条人影翩若惊鸿般掠入室内,正是八臂灵官韩维武。他甫一沾地,即笑道:「老朽早知老弟非池中之物,昔年被庞镇寰一念之私,忌刻深嫉,困处笼中,老朽常抱不平,如今眼见老弟蜚声武林,欣喜何似。」
奚凤啸大诧道:「在下何为遭受庞镇寰之忌?请道其详?」
韩维武略一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我有暇再作详谈。」说着目光一落奚凤啸肩头,接道:「风闻老弟在鹿角堡得了一柄湛卢剑,如今何在?」
奚凤啸不禁一怔,道:「老英雄因何得知?湛卢剑乃在下受主之托转交一人,途中此人持梅六信物取去。」继将得剑经过扼要道出。
韩维武倾听之馀,不觉微微叹息道:「老朽深信老弟决非谎言,但武林中人未必能信,尤其老龙神上官相视老弟如仇人,来日祸难频频已可预料。」
奚凤啸道:「豫南柏树庄少庄主伍梦龙一旁亲眼目睹湛卢剑巳交与他人,武林中人不置信在下有何办法,何况在下已立下誓言决不涉身江湖,此去燕京投靠族叔习贾营生。」
韩维武摇头微笑道:「老朽只说明此事利害,并无私心,请问湛卢剑原为何人所有?」
奚凤啸不禁一怔,答道:「原为老龙神上官相之物,借与邹槐使用┅┅」
韩维武接道:「道理即在此处,上官相岂能不在老弟身上追索此剑┅┅」奚风啸不禁面色微变。
只听韩维武说下去:「如今武林动荡,均是为查觅「白阳图解」下落藏处,「白阳图解」旷世绝学,习成可纵横武林,无敌天下,是以引起武林各大门派黑白两道群雄觊觎。
说时,他向一旁椅上坐下,接道:「武林谣传白阳图解藏处有三,一为冀北长城之侧,一为雁荡,另外一处为嘉兴南湖,莫衷谁是,但藏处隐秘,设有巧妙奇门厉害消息,误入定罹不测,除了本身负有卓绝武功外,尚须三物缺一不可。」
奚凤啸道:「那三种物件。」
韩维武道:「一是寒蛛宝衣,水火难入,万毒不侵,其次是湛卢剑,锋芒犀利,切石若腐,最重要的是莫过於「白阳图解」宝钥。」
「白阳图解宝钥是何形象?」
韩维武摇首笑道:「恐普天下无人知道,当年得主玄灵道长惨遭黄河二霸毒手,二霸又为一双铁蝙蝠致命,宝钥不知何去。」
奚凤啸道:「恐系杀害黄河二霸之人得去,只从铁蝙蝠暗器着手不难着手。」
韩维武笑道:「话虽是这麽说,但找出此人犹如大海捞针,因武林中并无此类铁蝙蝠独门暗器之人,说着出声长叹道:「白阳图解非你我所能妄念,到是老弟慎防老龙神上官相一二才是。」
葛闻窗外一声朗笑道:「对极。」两人不禁大惊,手掌护胸,面对窗外,只见一条疾若电闪人影掠入室中,现出玉面朱唇的伍梦龙。
伍梦龙抱拳笑道:「贤弟为何不告而别,莫非怨恨愚兄有意作梗麽?其实这位老师话说得不错,湛卢剑为贤弟将带来不测危难,知不查出此剑何去,上官相岂能放过贤弟。」
韩维武心神大震道:「此人藏在窗外已久,将老朽之话全部窥听,幸亏老朽尚未吐露私衷。」
奚凤啸见是伍梦龙,不禁大诧,道:「少侠为何知道在下在此?」
伍梦龙微笑:「贤弟你不知你已是着名注目人物,你一落此店,即引来甚多黑道凶邪纷纷落在店外窥伺,一一均为愚兄李代桃僵之计诱离。」
奚凤啸抱拳一揖道:「少庄主如此维护,令在下不胜感激。」
伍梦龙目注奚凤啸发出一声长叹道:「贤弟是否风闻愚兄面和心冷,行事不择手段,所以武林称为玉面丧门匪号不敢亲近麽?不错,愚兄确如外间传言,但武林中人莫不如此,愚兄何能例外,岂能因此微疵,影响你我结交之情。」
奚凤啸不禁面上一红,道:「在下并无此意,少庄主请勿误会,只是不愿涉身武林是非罢了。」
伍梦龙道:「事既缠身,恐怕脱身无力,由不得贤弟了。」说着目光移注在韩维武面上,抱拳微拱道:「在下柏树庄伍梦龙,因急於与奚贤弟叙阔,以致冷落老英雄,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韩维武答礼道:「不敢,兄弟韩维武,现在四海帮。」
伍梦龙长长哦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