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7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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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凤啸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欧阳举英道:「一年之隔,姑娘信你另投明师,学成惊人绝艺。」说寸,目光一瞥奚凤啸面上,认出是其妹札额乌绢,更自确信是其妹遣来。
奚凤啸手掌一摆道:「行不行手过便知,姑娘何必晓舌。」
刘文杰飘然走了过来,负手微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暂请看老朽薄面┅┅」
奚凤啸厉声喝道:「兄仇不共戴天,怎能化解,欧阳姑娘,当日在湘江道上,在下是如何说法?」
欧阳翠英道:「单打独斗,决不寻人相助。」继向刘文杰微笑道:「刘老前辈,这是晚辈私仇,不愿有人叁与其间┅┅」
刘文杰只觉面上无光,语音含怒道:「老朽不能视若无睹,袖手不问。」
奚凤啸冷笑道:「尊驾不能避开一时麽?」
刘文杰淡淡一笑道:「年青人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傲慢无礼,你知酷烈之祸,当起於出言不慎。」
奚凤啸道:「尊驾可是想结梁生事麽?」
刘文杰道:「欧阳姑娘是老朽武林至交之徒,请问老弟,设身处地将如何处置?」
奚凤啸冷笑道:「尊驾别绕圈子说话,在下不愿放弃清结旧仇良机,无论尊驾如何阻止,在下无不接着。」
刘文杰抚须哈哈大笑道:「老弟豪气干云,胆雄万丈,老朽就空以掌与老弟长剑对拆几招,仅限五十招内,如老朽不胜立即就走,不问你俩是非。」
奚凤啸道:「好,尊驾一言九鼎,在下深信决无食言之理。」说着双掌一错,接道:「在下如仗兵刃取胜,未免胜之不武,自信一双肉掌尚能应付尊驾卓绝武功。」话落掌出一式「两仪四象」分攻而去。掌影纷纷,劲风如潮,攻向刘文杰胸腹四处重穴。
刘文杰认出奚凤啸出式竟是武当镇山武功「两仪掌法」一记绝招,暗道:「此人是武当门下麽?武当玄门,绝少收俗家弟子,除非此人与武当大有渊源,焉能获得此真传。」
他只觉奚凤啸招式火候纯青,不禁赞道:「好招。」大手挥出一招「分波逐浪」,左臂横椎,肘力虚撞奚风啸「朝门」大穴,跟着趁势大手五指飞攫而出,指风锐啸。出招如电,掌肘指风几乎是一气呵成,错非他是成名人物,无法臻此化境。
奚凤啸心神一凛,暗道:「好神奇的武功。」掌到半途,招式疾变,掌招所及,全是攻向意想不到的部位。刘文杰大感惊奇,原来奚凤啸一变少林降魔掌法,不禁对这蒙面少年未再轻视,反到小心翼翼,双掌疾抢,身法如风,着着逼攻而去。
奚凤啸掌指身法奇诡莫测,双掌运出两种不同的力道,一面思忖在庞镇寰传中记忆的各门各派的武学绝招,另一面却凝神思索何湘君及老叟梅六所传的武功神奥。不觉双掌情不自主地照胸中所思一一施展开去,组合得天衣无缝,神奥玄诡绝伦。
刘文杰越打越惊,不禁心弦大骇,只觉奚凤啸胸中武学竟是渊繁浩杂,几乎包括武林中各门各派的绝学,掌指所及,凶辣狠毒,全是人身致命的要害重穴,而且忖侧不出他下十招攻向自己的何处部位,暗道:「此人天生异禀,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如不收为己用,日后必成自己劲敌。」不禁施展出他数十年修为之精湛奇学。
两人越打越快,招式愈见凶辣劲风逼旋,草木四偃,尘飞石走。他们正拚搏得难分难解之时,刘文杰忽发觉已不见欧阳翠英的身影,不禁一怔。就在此心神一分时,奚凤啸两指如电,划起一道如割劲风点向刘文杰章门大穴。
刘文杰冷哼一声,身形移宫换位,玄诡已极避开了辛辣指招,毒念徒生,翻腕弧形拍出一掌,掌力如山,重逾万钧,迅如雷奔。奚风啸料不到刘文杰竟能躲开这一招「天罡指力」之下,他虽因火候未够,只能发出三成真力,心方一惊时,但觉一股强劲猛风奔雷而至,闪挪已是不及,不由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一招。
「轰」的一声巨震,刘文杰身形晃了一晃,奚凤啸两臂酥麻,气血翻腾狂逆,一连倒退数步,只觉耳鸣目眩,喉头发甜,身形摇摇欲倾。刘文杰冷冷一笑,身形疾迈,迅如电光石火探臂而出,两指点在奚凤啸「鸠庭」穴上。奚凤啸眼前一黑,应指倒地。刘文杰翻腕伸指抓向奚凤啸蒙面乌绢,蓦地,一声厉啸传来,划破夜空,不禁呆得一呆。
只听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道:「刘文杰,你又在此害人麽?一生伪善,终被漆某识破。」
太极双环刘文杰手臂疾撤,循声疾扑出去,双掌倏吐。惊天大震之下,三株碗口粗细杂树应掌而折,木叶飞溅四施,身形落处,空荡荡地一无人影,不禁一怔。十丈遥处,一蓬怪绿火焰冒起,映得刘文杰面目森厉骇人。四外起了一处鬼声啾啾,此起彼落,夜空如墨,涛音沙沙,益显得这郊野平添了几分浓厚恐怖气氛。
饶是刘文杰枭雄机智,胆大心壮,也忍不住心底冒上一股寒意。他双目进吐两道冷电寒芒,咳了一声,道:「滕老二,你我两人难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自为政,亦无须含血喷人,何况我一生伪善,未免用心毒辣,今晚所见并不如你所料。」
远处飘来阴寒忧人心神长笑道:「滕某不信料事有错,你如力辩清白,那人是何来历,是否十恶不赦之辈?」刘文杰不禁愣住,深悔一时疏忽托大,忘了详问那蒙面少年来历姓名。
谚云:「盛满之功,常败於细微之失。」此话一点不错。
刘文杰一着之差,致会满盘皆输,不禁哑口无言,半晌厉声道:「滕老二,你无须咄咄逼人,刘某挟来此人由你当面询问,是否刘某行事有舛。」只听远处飘来一声冷哼,并无答话。
刘文杰面色激怒如罩严霜,一顿足回身掠去。俟他落足原处,只见奚凤啸形影已杳,不由做声不得,胸头怒火翻腾,身形震颤不止。他成名多年以来,只觉有首次遭人戏弄愚弄之感,一股无比屈辱之怒火,直冲脑中,无颜再见丰都鬼王回话,一垫足穿空电飞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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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沙沙,云黯月黑,杂林深处忽响起银铃悦耳格格娇声长笑,林中缓缓走出二女一男,正是欧阳翠英姐妹及奚凤啸。欧阳翠华笑容满面道:「姐姐假冒丰都鬼王语声真像,连老奸巨滑的刘文杰都被瞒过。」
欧阳翠英冷冷答道:「此事可一而不可再,日后刘文杰相遇丰都鬼王时提起此事,必拆穿是我愚弄他,杀身之祸迟早不免。」
欧阳翠华冷笑道:「老贼最重颜面,丰都鬼王不说,自然他不提起此事,但世事常多出入意料之外,俟我等习成旷世绝学,也就不怕他了。」说着望了奚凤啸一瞥,道:「为了愚姐妹,如非刘文杰动了怜才之念,害得少侠几乎惨遭毒手,如今少侠意欲何往?」
奚凤啸道:「在下须护送张晓澜爱子回堡。」
欧阳翠英道:「张晓澜与刘文杰乃一丘之貉,互通声气,少侠回转鹿角堡,无异明告与刘文杰对招之蒙面少年就是少侠,徒然招致凶危。」
奚凤啸惊道:「姑娘所说是真的?」
欧阳翠英冷冷答道:「你如不信,就算我白说好啦。」奚凤啸闻言大感尴尬,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话来答对。
欧阳翠华嗔道:「姐姐,人家与你有救命大恩,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出语讥嘲,岂不令人寒心。」
欧阳翠英星目中泛出怒意,道:「我这性情,难道你还不知道麽?」目光转注奚凤啸的面上,接道:「奚少侠,你与张晓澜是什麽交情?事关武林动乱,少侠如无碍难,不妨请告其详?」
奚凤啸对她姐妹来历似谜,举止莫测深高,深怀戒心,如非先入为主,岂能对太极双环刘文杰无谓结怨,几乎丧命,闻言略一沉吟,遂详说客店相救陶庆奎父女,相偕同行前来鹿角堡,与张晓澜并无渊源,正恰老龙神手下匪徒明袭鹿角堡,自己发现三条人影潜入五行楼。
欧阳翠英闻得五行楼之字,双目神光大炽,道:「少侠也随之入楼麽?」奚凤啸点点头将其暗蹑入楼所见一一说出,不过称邹槐及麻面妖妇死在梅六之手,并瞒过梅六传艺之事不提。
欧阳翠英道:「之后呢?」
奚凤啸叹息道:「梅六虽然除了邹槐及麻面妖妇,但自身亦内伤极重,在下因不能见死不救,情不自禁闯入石室,梅六见了在下即托速通知张晓澜回堡,他远离在即┅┅」
欧阳翠英忽惊叫一声道:「梅六必不待张晓澜转返鹿角堡已先离去了。」
奚凤啸摇首道:「姑娘这回料事有舛,梅六双腿已瘫残,怎能自动离去。」
欧阳翠英冷冷笑道:「奚少侠察视过他的双腿麽?」奚凤啸猛然忆起梅六始终是端坐着,负伤后亦未站起,但双腿为长衫遮盖住,难道他是伪装麽?他猜不透梅六伪装居心何在,不觉低头沉吟思索。
欧阳翠华走了过来,附耳柔声道:「别理我姐姐,她就是如此惹人厌恶性情,所以双十年华,一个知心人都无,其实面冷心热┅┅」
欧阳翠英星目一瞪,道:「鬼丫头,你又在嚼什麽舌根。」
时已将曙,晨风寒劲,飘拂衣袂,奚凤啸目露迷惘之色,答道:「在下实未曾察视梅六是否瘫残,难道他是伪装?姑娘睿智过人,可否解我胸中茅塞。
欧阳翠英冷漠如冰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此事似关系着一件阴谋,一时之间也难说清楚,必须抽丝剥茧,假以时日才能真像大白,不然,谬以毫厘足以失之千里,但奚少侠理应速回鹿角堡,如果少侠相信我的话,不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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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澜一行赶回鹿角堡,堡中伤亡枕藉,张晓澜吩咐几句后,独自迳向五行楼奔去。他一直就未进入过五行楼,立在邹槐用剑所劈一方缺口前,犹豫了一下,伸手入怀取出夜行火摺,「喳啦」一声,亮起一道熊熊火焰迈步跨入。
室内景物使他骇目惊心,一双尸体颅裂浆溢,太极图形积如小丘。张晓澜浓皱眉梢,踏步走下地底密室,但见邹槐及麻面妖妇尸体仍在,梅六身形却鸿飞杳杳,只见丹炉上平放着一张信笺,上书:「十载豢养,恩情似海,孤云野鹤,飘零天涯,物各有主,莫可强求,与虎谋皮,祸生眉睫,临别依依,不能尽言。」字体潦草,似是去时扩急书就,显然两腿复原如初,不禁悔恨焦急,又痛於爱子被掳,只感眼前一片昏黑。
他为人深沉,强自抑制,将梅六所留纸条烧去,一想及爱子,不禁唏嘘长叹,慢慢踱出楼外跃下,身法加疾矢奔至堡墙上。一个黑衣大汉一闪而出,躬身遭:「堡主。」
张晓澜冷睨了他一眼,道:「你等可曾见到住在五行楼内武林前辈走去麽?」
大汉不禁一怔,道:「未曾,小的始终不知楼内住的是什麽人?」
张晓澜强颜一笑,道:「奚少侠回来了麽?」
黑衣大汉尚未答言,只听一声森沉冷笑随风送入耳中,张晓澜心头一凛,大喝道:「什麽人?」急风飒然一条身影电飞而落。
张晓澜也算成名老辈,目光锐利,一见此人,不禁惊啊了一声。黑衣大汉钢刀已自出手,刀光电奔,猛向那条身影砍去,凌厉如山。那人冷笑一声,左臂闪电拍出。只听大汉惨嚎出声,仰面倒下,一柄钢刀倒插在心窝内,脏腑尽摧,五官鲜血涌出,气绝身死。
张晓澜欲出手拦阻已自不及,沉声道:「上官令主,你未免欺人太甚。」来人正是武林枭雄,凶名卓着之老龙神上官相。
上官相淡淡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自取死路,怎怨得老夫?」语音突变森冷,接道:「张堡主可是有意与老夫动手麽?老夫正要领教。」
张晓澜闻言心中大凛,自知武功比起上官相来不啻霄壤,但也不能过分示弱,冷笑道:「你我把话说明再动手不迟,请问上官令主来此何意?」
上官相道:「老朽有一对头人物隐藏在贵堡内,特来索人。」
「既然上官令主志在索人,为何要与张某动手。」老龙神上官相突然放声哈哈大笑,笑声宏烈,随着夜风四散了开去,回应不绝。张晓澜知他笑中有刺,心如刀扎,只觉按捺不住,但一念及强弱悬殊,生死攸关,硬将心头一股怒火强自抑制压下。
上官相笑声一定,厉声道:「贵堡主莫责老朽欺人太甚,意欲动手,莫非堡主又改变心意,恕老朽就不知道了。」张晓澜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