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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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黄公度嘿然笑道:「笑话,你刚到,就说刚到也不要紧,干什么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硬要说你到得早?」
八公张公权尖声道:「兄弟为什么要脸上贴金?你怎知兄弟不在你之前,已经到了?告诉你,兄弟来了,看你还没到,就在树上睡了一觉,是你笑声把我吵醒,总不假吧?」
七公黄公度道:「我怎知道你不是来得迟了,看到我已经先在这里,故意躲到树上去,再从树上下来,说你已经睡了一觉。这话谁不会说?我可以说我也早就来了,喝完了一葫芦酒,看你还没来,又到集上去沽了酒才回来的?」
八公张公权道:「谁先到,谁后到,这是事实,有什么好譬喻的?」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争执的,却只是无关重要的谁先到罢了。
七公黄公度怒道:「老夫还从天封山赶来,论路程就比你远,但老夫先到乃是事实。」
八公张公权尖声道:「算了,兄弟从九仙阳赶来,不见得比你近多少,再说,谁又知道你是今天早晨才动身的?」
七公黄公度大笑道:「这就叫不打自招,原来你并不是今天早晨才动身的。」原来他们是约定必须今天早晨才动身,这无异比赛脚程,所以要争论谁先到了,因为这是显示他们一身修为高下之事。
仲飞琼听得心中暗暗忖道:「这真是三代以下,未有不好名者,像七公,八公这等身份的人,还不是为了一个名字,争得面红耳赤。」
只听八公张公权道:「谁先动身了?」
七公黄公度呵呵笑道:「既然你我都没有先动身,那就以先到这里为准了?」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不信,兄弟还有证人。」
七公黄公度道:「什么证人。」
八公张公权伸手一指,尖声道:「你看,那里不是有一个小姑娘么,她可以做兄弟的证人。」他指的正是跪在地上的仲飞琼。
七公黄公度朝仲飞琼瞄了一眼,问道:「这女娃是干什么来的?」
八公张公权道:「她自然是给兄弟做证人来的了。」
七公黄公度道:「别胡言了,你看她手里还抱着一个人。」
八公张公权仔细看了仲飞琼一眼,说道:「她好像还在哭。」
七公黄公度道:「不,是在流泪。」
八公张公权道:「哭和流泪,还不是一样?」
七公黄公度道:「不,不,大大的不一样,哭有声音,流泪没有声音。」
八公张公权说道:「不哭,怎么会流泪?」
七公黄公度道:「有时候笑也会笑出眼泪来。」
八公张公权道:「那么七兄是说这女娃在笑了?」
七公黄公度道:「老夫说她在流泪,没说她在笑。」这两个人好像天生一见面,就要争论的,为了一个说哭,一个说流泪,又争论了半天。
八公张公权道:「好,咱们问问她,为什么要哭?」
七公黄公度道:「还是让老夫问她,为什么流泪的?」仲飞琼知道这两老的脾气,你求他们没用,一定要等他们自己开口才行。
只听八公张公权尖声叫道:「喂,小姑娘,你干什么要跪在这里哭……」
七公黄公度抢着道:「女娃儿,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在这里流泪的?」仲飞琼没有回答他们,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
八公张公权道:「她好像没听见?」
七公黄公度道:「不,她在流泪,自然不想和咱们说话了。」
八公张公权道:「风刮得这么大,她一定是没听见了。」
七公黄公度道:「咱们说出来的话,就算罡风也吹不散,她会听不见?一定是她不肯理咱们了。」
八公张公权身形一晃就到了仲飞琼身边,叫道:「女娃儿……」
七公黄公度更不怠慢,一下抢到仲飞琼前面,说道:「小姑娘你干么跪在这里?」
仲飞琼心头暗喜,忖道:「看来俊弟弟有救了。」但她仍然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八公张公权道:「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人?」
七公黄公度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她的亲人了。」
仲飞琼咽声道:「他是我弟弟。」
七公黄公度道:「老夫说是她亲人,不错吧?」
「兄弟没说不是她亲人。」八公张公权转了下头,又朝仲飞琼问道:「你弟弟怎么了?」
七公黄公度看看裹在棉被中的岳少俊,说道:「看来他病得不轻。」
仲飞琼流泪道:「他不是生病。」
八公张公权侧耳道:「他呼吸很困难。」
七公黄公度也侧了下耳,说道:「呼吸不是困难,是很微弱。」
仲飞琼这回抬起头来,重声道:「你们不要吵我弟弟好不好,他……已经没有救了。」
七公黄公度道:「你弟弟到底生的什么病?」你越叫他不要吵,他偏要问。
仲飞琼心里暗喜,口中大声道:「我已经说过,我弟弟不是生病,你们不用再问了。」
八公张公权放轻声音,尖声道:「小姑媳,那你弟弟怎会没救了呢?」
仲飞琼道:「我弟弟伤在内腑,气血逆行,没有人救得了他,我是送他上山来的……」她虽是故意说的,但说到「送他上山」这四个字,不禁真的悲从中来,话声一咽,泪流满脸,泣不成声。七公黄公度听得不禁呵呵大笑起来。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你这就不对了,小姑娘伤心欲绝,你为何笑得如此高兴?」
七公黄公度笑声一停,说道:「你没听她说,她弟弟伤在内腑,气血逆行,已经没有救了么?」
八公张公权道:「兄弟怎会没听到?」
七公黄公度道:「她弟弟怎么会死?」
八公张公权道:「是小姑娘说的,她弟弟没有救了。」
七公黄公度又大笑道:「遇上了咱们,他还会死么?」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之意,是要咱们助他一臂之力。」
七公黄公度道:「你说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当年咱们八个人,在八公山上结义,如今剩下来的,已经只有咱们三个,做件善举,也是好事。」
八公张公权点点头道:「七兄说得也是,咱们一向独善其身,临老做件好事,救他一命,等于是咱们两人合建了一座七层玲珑宝塔。」
七公黄公度俯下身道:「女娃儿,你快起来吧,你弟弟得救了。」
八公张公权接口道:「对,你弟弟遇上咱们,保管死不了。」
仲飞琼只是摇摇头道:「不,我不信,大夫说的,没有人救得了我弟弟。」她依然把岳少俊抱得紧紧的,不肯起来。
七公黄公度道:「老夫说你弟弟有救,就是有救,你为什么不肯相信老夫的话,却去相信一个不能救你弟弟的大夫的话呢?」
仲飞琼道:「就是因为他是大夫嘛。」
八公张公权道:「咱们兄弟比大夫还好。」
仲飞琼道:「你骗我的,你们不是大夫,救不了我弟弟……」
七公黄公度道:「谁说不是?」
八公张公权道:「不是也要是。」
两人不由分说,一个伸手抓头,一个伸手抓脚,从仲飞琼手中,硬把岳少俊夺了过去。别说仲飞琼存心激他们的,自然巴不得七公,八公从她手里把岳少俊夺了过去,替他打通全身倒转的血气,因此没有和他们争夺。其实,纵使你仲飞琼武功如何高强,在江湖上罕逢敌手,但在七公,八公的跟前,你就是真要和他们拚命抢夺,那也是靖蜒撼石柱,白废气力的事。
七公、八公一下从仲飞琼手中抢过岳少俊,两人脚下就像装着弹簧一般,「嘶」的一声,同时腾空而起。就像有门板扛着岳少俊一样,既平且稳,快得如同电光一闪,一下就已到了老桂树下,两人隔着一方巨石,已把岳少俊仰天放在石上。
仲飞琼急忙站起身,大声叫道:「你们放开我弟弟,你们不能害他……」一边喊着,一边急步追了过去。
七公黄公度回头道:「女娃儿,你给老夫安静一点,别担心,老夫兄弟是救他的命,不会害他的。」随着话声,朝追来的仲飞琼凌空就是一指,点了过去。
仲飞琼当然不敢跑得太快,免得露出破绽,但就当她奔到距离那方巨石三丈来远,突觉身躯一震,立被定住。她虽被定在那里,心头可十分清楚,知道七公只是不要她去惊扰他们,才把自己定住的,自己这番奔波,总算没有白费。俊弟弟有这二位功力盖世的七公、八公替他打通逆转的经脉,总算是得救了。
七公黄公度站在岳少俊顶头,隔着大石,朝八公张公权道:「老八,这娃儿看来伤得不轻,五脏六腑,只怕震离了位置,才会血气倒转。」
八公张公权道:「那咱们该先施以按摩,推宫过穴,恢复他震离的位置。」
七公黄公度道:「不,他气血逆转,当以打通他全身经络,使气血得以正常运行,方是真气疗伤之道。」
八公张公权摇头道:「七兄此言,兄弟不敢苟同,脏腑离位,若不给他先行恢复震离的位置,就算给他打通全身经络,气血还是不能归窍。」
七公黄公度道:「经络不通,气血逆转,你如何能给他恢复震离的位置?」两人各持已见,争执不下,谁也不肯听谁的。
仲飞琼被定住了身形,四肢不能活动,耳朵可听得清楚,心中不禁暗暗焦急起来,不觉脱口道:「我弟弟已经服下了雪山老神仙的「雪参丸」,只是气血逆转,药力无法通达,你们要救我弟弟,只要给他打通经络,逆转的血气自然平复,伤势就可好转了。」
七公黄公度喜形于色的道:「原来你弟弟已经服过恩公的灵丹,这就奇了,「雪参丸」夺天地造化,区区内伤,早该好了,如何还会气血逆转的呢?」
八公张公权道:「七兄就不明白了,她弟弟气血本已逆转,恩公的「雪参丸」纵然灵效,也得有人替他理顺气血,药力才能奏功。」
七公黄公度道:「所以还是要以真气疗伤为主,老八,你看,老夫说得不错吧?来,咱们一起动手,老夫从他「百会穴」催气下行丹田。你从他「涌泉穴」催气上行,合咱们二人之力,就算他任、督二脉,被铁汁灌在里面。也非给他来个畅通无阻不可。」
八公张公权终于点点头道:「好吧,咱们就这么办。」
七公黄公度不再多说,立即伸出手去,按在岳少俊的「百会穴」上,一股热气,宛如一道洪流,滚滚从穴道中涌入。八公张公权吏不打话,双手直竖,掌心按上岳少俊双脚「涌泉穴」,催动真气,往上冲去。这两人一身功力,积数十年修为,这一催动真气,一个循任脉而下,一个循督脉而上,这两份力道,岂同小可?岳少俊昏迷中的人,身躯竟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七公黄公度一直把真气导下岳少俊丹田,一面说道:「咱们应该给他多几次循环运行才行,老八,现在老夫要循督脉上升,你该从任脉下降了。」
八公张公权平日专门和老七抬杠,但这次为了救人一命,不得不听他的,这就点点头道:「好吧。」
于是七公黄公度催动真气,由任脉转入督脉,循经上冲,八公张公权同样运起真气,由「百会穴」下降,循任脉而行。两股真气,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循环转运,岳少俊颤抖也愈来愈厉害,看他似乎有无法忍受之感。
仲飞琼虽被定住身子,四肢动弹不得,但七公黄公度下手极有分寸,因此她眼睛仍能视物,嘴巴仍能说话。这时眼看俊弟弟由七公,八公二人以本身真气,替他打通任督二脉,照说逆转的血气,给二人真气引导,打通经穴,应该逐渐安静下来才对。怎会在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他全身颤抖,愈来愈厉害了呢?就在她思忖之际,突听「呃」的一声,平卧在大石上的岳少俊忽然胸口起伏,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标出来。
「啊……」仲飞琼口中惊「啊」一声,又惊又骇,几乎昏倒。
这情形她自然看得出来,七公、八公以本身真气,替他打通任督二脉,似乎他伤势反而严重了。照说服了爷爷的「雪参丸」,再加上七公、八公以本身真气替他疗伤,他伤势应该霍然而愈才对,但俊弟弟的伤势,竟然反而加重了,他怎会和人家相反的呢?
就因她越想越觉不解,心头又惊又急,但却被定住了身形,无法过去看个究竟。忽然间,又传「砰」「砰」两声异响,那极似有人摔倒下去。仲飞琼急忙凝目看去,任何一个月的初一,都是没有月亮的晚上,星光暗淡,长夜溟溟,仲飞琼内功精湛,目能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