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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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花娘子眼角一溜,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黑小子两眼一翻,说道:「我自然知道。」
卖花娘子道:「那你倒说说看?」她声音柔美,使人听了好像非回答不可。
黑小子看了她一眼,才道:「他们不让这里的人出去。」
坐在卖花娘子对面桌上的青衫相公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忽然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卖花娘子轻轻的瞟了他一眼,好像心里在说:「你也说话了。」
黑小子耸耸肩道:「谁知道?」
卖花娘子展齿一笑道:「你不是说你知道么?」她笑的时候,就露出一排雪白如玉的牙齿,显得十分妩媚动人。
黑小子道:「我只知道他们不让这里的人出去,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正说之间,突听一阵「噹」、「噹」兵刃击撞之声,由远而近,传了进来。
黑小子忽然咧嘴一笑道:「他们被逼回来了。」卖花娘子举目望去,夜色之下,果见两条人影,正从小街转弯角上,缓缓往后退来。
追击过来的是一道矫着游龙的刀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盘空下击。两人奋力封架,还是抵挡不住,被逼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往酒馆门前退了回来。现在,大家都可以看到了,逼着铁笔、钢爪要命贩子来的,是一个瘦高人影,他和两人的距离,至少还在一二丈开外,但一道耀目刀光,却直在两人头顶盘旋。
李北魁一双铁笔,挥舞如飞,才勉强封住对方刀势,让何伯通先退,自己也慢慢的往后退来。那瘦高人影越逼越近,现在大家可以清楚了,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双袖极为宽大,青面獠牙,貌相狰狞,一望而知他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
卖花娘子低啊一声道:「他是虎伥敖无忌。」
青衫相公好奇的问道:「虎怅敖无忌是谁?」
卖花娘子嫣然笑道:「他就是黑虎神手下的杀手。」
青衫相公听得好奇的道:「杀手,什么是杀手呢?」
「啊哟。」卖花娘子轻轻白了他一眼,娇声道;「你这人,连杀手都不懂,杀手,就是专门替他主子杀人的人,现在总该懂了吧?」
青衫相公被她说后俊脸一红,拱手道:「多承姑娘指教。」
※※※※※※※※※※※※※※※※※※※※※※※※※※※※※※※※※※※※※※何伯通已经退到酒馆门首,敢情大家都在睁大眼睛瞧着他们。铁笔钢爪要命贩子,在江湖上少说也闯荡了一、二十年,如果这样不堪一击,与淮北三狼又有什么分别,一、二十年的英名,岂非从此丢尽?
他就因大家瞧着他们,这般狼狈的被逼回来,这台可坍不起,口中突然大喝一声,一团身形,疾发如鸟,左手一探,迎着那道刀光抓去。你别看他胖得臃肿不堪,这一跃当真捷如飞鸟。
这是拚命的举动,但他左手五指戴着钢爪,不惧刀得,这一着自然出乎瘦高黑衣人的意外,但听「嗒」的一声,正在盘空劈击的一柄飞刀,被他抓个正着,随着往下一沉。大家这才看清原来那柄飞刀柄上,连着一根极细的练子,发刀攻击,全由细索操纵。
瘦高黑衣人沉喝一声:「竖子找死。」左手大袖抬处,又有一道银虹,电射而出,朝抓住飞刀的何伯通当头劈落。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何伯通抓住飞刀,要落未落,身子还未落地,要待躲闪,也无法躲闪。李北魁没想到他老二会突然不顾一切,冒险去抓对方飞刀,看得心头不由大吃一惊,再待出手,已嫌不及。卖花娘子看得忍不住惊出啊声,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但听「噹」的一声,劈向何伯通的飞刀,被震得向瘦高黑衣人倒飞回去。
瘦高黑衣人一下把飞刀收入袖中,尖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苍劲声音说道:「老夫。」随着话声,但见一个青袍老人缓步走了过来。李北魁、何伯通趁机退下,他们两个同样衣襟割裂,有两三处刀伤,渗出血来。
瘦高黑衣人两道炯炯目光,直注对方,冷声道:「阁下如何称呼,阻挠在下行事,不觉多事么?」
青袍人嘿然道:「老夫不想看到尔等在这里行凶。」
突听有人压低声音说道:「你老莫非是淮扬大侠浑老爷子?」一条人影,宛如鬼魅一般,突然欺到青袍人身后,伸手之间,手掌轻悄无声,印上后心。
瘦高个子黑衣人同时怪笑一声,双抽一抖,从他大袖中飞出五六道刀光,朝青袍人当面电射袭到。这两人前后夹击,发动都快,青袍人双目乍睁,沉喝道:「鼠辈敢尔。」左手衣袖迎着飞刀挥出,同时连头也没回,右手往身后拍出一掌。
但听一阵呛呛轻响,他拂出的一记衣袖,把五六柄飞刀,一起卷飞出去。右手往后拍来的这一掌,虽然并未回头瞧上一眼,但却和欺到他身后的人,手掌迎个正着,「啪」的一声,双掌交击,把那人震退了两三步。方才酒馆中的人,听到这人口音,极似酒馆老板,几乎全都一怔,但这人身法极快,谁都没有看清。
此时施袭之人被人家一掌震得连退了两三步,这才看清他不是酒馆老板还有谁呢?大家方才明明看到他回进后面去的,不知何时,他竟然已在酒馆外面了。卖花娘子轻哼一声道:「我早就疑心是他了,果然是虎爪孙。」
青衫相公发觉卖花娘子好像知道很多,偏头问道:「这酒馆老板叫虎爪孙?」
卖花娘子面带娇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他叫虎爪孙无害,是黑虎神的爪牙。江湖上为了方便,就顺口叫他虎爪孙了。」
青衫相公钦佩的道:「姑娘真是见闻渊博。」
卖花娘子黑里俏的脸上,微微一红,但却甚是得意,低声道:「哪里……」
虎怅敖无忌五口飞刀被青袍人一齐卷飞出去,楞了半晌,才道:「阁下好一手铁袖功,在下领教了。」
青袍人凝立在夜色之中,凛然道:「老夫要尔等立即离开此地。」
虎爪孙无害(酒馆老板)耸着双肩,陪着笑道:「恽大侠这话,岂不让在下二人为难么?」
青袍人道:「你们可是作不了主?这么说,你们主人大概也来了,他在那里?」
虎爪孙无害陪笑道:「敝上就在附近,就在附近……」话声未落,突听一声刺耳的怪啸,从远处传了过来。
卖花娘子微微变色道:「快听,这是虎啸。」
青衫相公低声问道:「你说是黑虎神来了?」
卖花娘子轻「嗯」了一声,说道:「快别多说。」啸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响,大有风云丕变,群山相应之势。
啸声未绝,风声飒然,青袍人对面,已经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不用说他就是黑虎神赵光斗了,生相果然十分威猛。青袍人神态从容,缓缓说道:「赵兄也会在此,倒是出人意外之事。」
黑袍人略为抱拳,洪笑道:「恽兄多年不见,也会到这里来,兄弟同样深感意外。」
青袍人道:「赵兄纵容手下,在此行凶,浑某未敢苟同。」
黑袍人诧异的道:「兄弟并不知道。」他两道虎目,精光熠熠,朝虎爪孙无害,虎伥敖无忌二人投去,问道:「可有此事?」
虎爪孙连忙欠着身道:「回主人的话,事情是这样,属下因今晚在小店饮酒的人,颇有可疑之处,所以暗中嘱咐敖兄,如有离店,就把他们逼回来,也好先了解这些人的身份和来意,当然不会伤他们性命。」
黑袍人口中「唔」了一声,回头朝青袍人道:「恽兄听清楚了,兄弟手下并无伤人之意。」
青袍人道:「如此甚好,赵兄现在可以带他们离开此地了。」
黑袍人脸上微有怒意,但瞬即隐去,沉声问道:「恽兄此话怎说?」
青袍人平静的道:「淮扬地面上,不准有人行凶,赵兄最好带他二人离去。」
黑袍人听到这里,突然仰首狂笑一声道:「恽兄之意,是要兄弟离开江淮地面么?」
青袍人道:「不错,赵兄带着两个满手血腥的人从江北到此,江淮人士自然不表欢迎了。」
黑袍人面现郁怒,沉嘿道:「兄弟尊重你挥兄是淮扬大侠,侠名久在江湖,但并不是惧惮你浑兄有什么惊人之艺,浑兄这话不嫌太过分了么?」
青袍人冷然道:「这是淮扬地方人士的意思,赵兄如肯卖我浑某薄面,离开此地,大家不伤江湖道义,岂不是好?」
「兄弟不走,就伤了江湖道义么?」黑袍人昂首向天,徐徐说道:「浑兄如想保全你江淮大侠的令誉,那就少管兄弟的事。」
青袍人大笑道:「恽某非管不可。」
青衫相公微微沉吟道:「他们各不相让,不肯离开此地,莫非这里有什么事情?」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但卖花娘子一双俏目只是注意着他,闻言轻嗯一声道:「自然有事了。」
青衫相公回首问道:「那是什么事情呢?」
卖花娘子悄声道:「快别说话,我等会再告诉你。」
黑袍人也洪笑道:「很好,阁下尽管施为,兄弟都接下了。」
青袍人道:「赵兄可是想和恽某动手么?」
黑袍人深沉的道:「这是咱们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青袍人道:「既然如此,赵兄清亮兵刃。」
黑袍人道:「兄弟就以双掌领教。」
青袍人道:「兄弟也以空手奉陪。」
黑袍人缓缓举起右掌,朝前拍去。他掌势发的极为缓慢,因此也没有强劲的掌风,随掌而出。青袍人同样极为沉着,黑袍人的手掌,缓慢的推到他身前尺许光景,他仍然凝土不动。黑袍人口中发出嘿的一声,掌声突然变快,疾拍而至。青袍人突然向左闪出,一下欺到黑袍人身侧,挥手一掌,斜拍而出。
黑袍人沉笑一声:「来得好。」右手回击一拿,向青袍人手掌迎去,左手五指半屈如钩,朝青袍人抓来。青袍人不敢轻视对方,左掌突收,右手使了一招「飞云出岫」,横格对方手腕。两人突然之间由慢而快,各出奇招,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的拚搏,但见衣袂飞扬,人影交错,刹那之间,已经难分敌我。
虎伥敖无忌双目炯炯,只是注视着斗场上两人的动作。虎爪孙无害耸着肩膀,朝门口蹩了过来,满脸皱纹,堆起了笑容,说道:「诸位客官,小老儿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卖花娘子伸手把桌上一只竹篮移到了身边,说道:「你有什么话,那就快说咯。」
虎爪孙陪笑道:「小老儿想奉劝诸位一句,你们身在绝境,目前只有一条生路……」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麻面狼问道:「什么生路?」
虎爪孙依然陪着笑道:「愿降之人,可免一死。」黑小子冷冷哼了一声。
虎爪孙又道:「诸位可以看得出来,就凭淮扬大侠一个人,绝不是敝上的对手,诸位合起来,也挡不住敖老儿五把飞刀,死了岂不白死?」
卖花娘子冷笑道:「虎爪孙,你不用说啦,姑娘不会上你的当。」
虎爪孙笑脸微敛,哼道:「小丫头,你有多少能耐,妇道人家,果真不知死活,你们除了投效敝上,还能生离此地?」
卖花娘子披披嘴道:「这不用你管。」
说话之时,突听激战之中,有人哼了一声,交错人影,霍然分开。大家凝目看去,但见青袍人清惧的脸上,大有凝重之色,黑袍人更是目如铜铃,须发戟张,一袭黑袍拂拂自动,大有作势猛扑之势。显然两人在一轮快攻之中,遇上了险招,才各自分开。
只听黑袍人怪笑一声道:「浑兄「大拿云手」,果然不同凡响。」
青袍人道:「赵兄「虎风八式」,也着实精妙。」
黑袍人道:「恽兄过奖了。」右掌勾屈,斜劈过来。
青袍人大袖一挥,飞卷而出,一点袖角,由下而上,迎向黑袍人的脉腕。黑袍人很快收回右手,右足斜跨半步,左手依然勾屈如钩,虚虚一圈,突然抓向青袍人肩头「肩井穴」。青袍人同样右足斜跨,左手再挥,衣袖横卷过去。
这一番动手,情形和方才又是不同,两人举足不过半步,一个双手勾屈,状若虎爪,往往一发即收。一个双袖挥舞,气贯袖角,使的是「铁袖神功」。粗看起来,并没有方才打的激烈,但实则双方各自施展出看家本领,见招破招,一招出手,往往中十来招,谁也不肯把招使老,予对方以可乘之机。
这种打法,只要有一个稍露破绽,对方即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败敌人。两人这样举手挥袖,比划了一阵,突听黑袍人口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