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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花间浪子-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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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是停了,狂风还吹得甚劲,枝头的冰雪,「簌落」、「簌落」,像雨点般往下堕落。那麽大的狂风,可吹不动天上密布的肜云,穹苍是那麽低垂着,灰暗,凄凉。苗岭双妖颀果仅存的黑衣玄女殷玄薇,百年后又再度露面武林,而且突然在龙腾虎跃北京城地方出现,那还不震惊整个武林。

    她在玉泉山麓琉璃塔上凌空施展罡气,阻住了高黎贡山大魔华宇与少林高僧法一大师一场殊死之战。片刻之后她只觉有人在塔顶用冰屑暗袭,她腾上塔顶后,暗袭之人,已杳然无踪,瞥见山下茫茫雪野中,有一人訷訷独寻,也未及寻思,认定便是暗袭自己那人,於是,她身形急泄,往山下扑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发觉到有人暗袭至腾上塔顶为止,其间才不过─刹那,无论那人身形如何巧快,也不至下在这极短时间内,便窜下那号称七里崇高的玉泉山。这毫厘之差,致使谬以千里,倘在当时冷静的想一想,当不难发觉奇丑少年逸去方向。

    黑衣玄女殷玄薇,百年以前曾被祁连异叟所伤,门下又雕零殆尽,在这百年以内苗岭得这一脉,在武林中不在有人提及。她以上乘功力自行疗伤,导致走火入魔,岁月易逝,不觉四年易过,僵体逐渐复原,终於痊愈。

    在这漫长凌冷的岁月里,回忆以往的雄风,拿眼前的清冷境况,这是一个极显明的对比。她下了决心,要重振苗岭声威,不仅如此,还要自创门派,在武林中鳌头独立,独秀一枝。因此她下了山,她这一扑下玉泉山,高黎贡山四魔等人,与少林四僧也各自西东,等候三月三日上已泰山大会之日来临。

    少林四僧确认今日「无相金刚掌经」万万不能到手,与其孤注一掷,不如等候时机,禅门有云:「缘来则至,无缘则离。」他们就作如是想。

    琉璃塔下又恢复了无比的寂静。可是塔侧「静明园」中,「风篁清听」楼上有一奇丑少年,正在那里凭着栏杆赏视着园景,而口中则微微的吟哦,怡然自乐。静明园是满室亲王别墅,在这严寒酷雪中,园丁一人都未见,大概都溜到北京城内呼五喝六去了。

    这「风篁清听」四周,翠竹数条,迎风摇晃,涛起天籁,暑日身存其境,不禁俗虑尽无。这时,静明园的景色,虽比不上晚春百花争艳,夏日荷沁十里,仲秋蟾月辉照,丹桂飘香的那种旖旋的多采多姿。可也别有一番景致,冰天雪地中,自打清丽脱俗处。

    这静明园几乎占了半个玉泉山麓,自青龙挢而南,经界湖挢,历石坊、为小东门,影湖楼在西南、东宫门在其侧进南为小南门,是即「翠云嘉阴」,为全国最佳之泉,其间有楼曰「风篁清听」,楼西为书画坊,以是而南,山巅为称「玉峰塔影」,东首为「仁育宫」,南行为「圣缘」,再过则是为「龙王祠」,拾级而南,曰「竹庐山房」,过斯即玉泉。

    在竹庐山房至玉泉之间在大殿巍然,题回「廓然大公」。殿后为湖,夏日此间,最饶胜处,绿波恪‘,画舫游艇,竺歌不绝,荷香十里,尤其是湖畔环植垂柳千株,芙蓉万本,红绿相映,柔丝晃忽,几疑人间无此仙境,湖西为虚受堂,湖额御题曰「芙蓉晴照」,行经大殿,则为静明园正门。风景以园西为胜,山峦含翠,为郊游者峦峦之所。

    且说奇丑少年在「风篁清听」楼上虽然饱览湖光秀色,可是他心头默默的寻思,稍时,长叹了一口气。谁也不知道他为什麽叹气,突然他抬手揭去了面具,露出一张美如子都,英俊逼人的面孔,将面具收至怀中,缓步下得楼来。

    谢云岳这时民出原来真面目之故,因他深知江湖见过他面目的人,实在并不太多,虚虚实实,令人莫测高深,行起事来倍易收效。他一走在虚受堂外,瞥见一人正在堂内凭窗远眺,此人穿着一件上好狐裘,外罩团花深蓝的风帽风纪,面如古月,颔下一部黑须中夹有数根灰白,修长巍立,雍容中不失华贵之气。

    可是面色苍白,双眼失神,不时还传来一阵浓重痰喘咳嗽声,谢云岳听微知着,便知此人身逻重疾,不禁多望了几眼。这人也注意了谢云岳,待谢云岳步到他立身窗外时,他微笑招呼道:「阁下雅兴不浅,想是与我共有山水之癖,不妨请至厅内小坐,聊聊如何?」

    谢云岳心中本烦,在「风篁清听」楼上绊徊,顿生寂寞之感,此刻见那人招呼,遂慨然应允入内。两人互道了姓氏,老者姓胡。先前两人只谈了一些山水风景,后来便无所不谈,诸如琴棋书画,三教九流,诸子百家等等。谢云岳发现姓胡老者谈吐不凡,议论精辟,不觉起了敬仰之心。

    在胡姓老者何尝不作如此想,他见谢云岳气宇出众,才华洋溢,於是笑道:「谢先生如此的才华,何不投仕皇家,不出十年,必然名耀天下,倘先生有此意思,敝居停身为宗室的重臣,胡某可居中帮忙一二。」

    谢云岳微笑答道:「在下习性淡泊,无意功名,看来只好有负雅意了。」胡姓老者为之一笑,也不再说,顾而言他。

    言谈之间,胡姓老者咳嗽之声不止,吐向窗外唾痰,尚夹有血丝,谢云岳不禁问道:「老丈身患此症,为何不延医诊治,闻老丈咳音,中气不持,恐为所误。」

    那老者失惊道:「痰喘之症,在老年人而言,本不希奇,为何谢先生听出中气不持之音,莫非谢先生精擅此道麽?」说出略顿,继而慨叹一声道:「胡某自患此疾后,遍延时下名医,竟不收效,胡某高怀雄志,不禁心灰意懒,便纵意山水,放荡形骸了。」

    谢云岳听及胡姓老者语气,思出必不是常人,不是宗戚亲王之流,也是退隐林下重臣,心中一动,微笑道:「老丈何不延请昌平之赛华陀魏平洛试试?」

    胡姓老者摇摇头道:「胡某请过,魏平洛谨留下化痰理气之药,服后较前稍愈,二次延请时,魏平洛则远去关外了。」言下不胜慨然。

    谢云岳猜不出赛华论魏平洛为了何故?医乃仁术,怎麽开下不痛不痒的药,但知其远去关外,是为了傅六官之事,於是两眼仔细打量了胡姓老者一下,便笑道:「在下略擅医道,如老丈不歉亵渎,在下当试为一治。」

    胡姓老者双肩一宽,陡展喜容,笑道:「谢先生说话这等客气,有道是灵药千金可买,良医百年难求,想不到今日萍水一会,竟是我胡某复苏之机,谢先生,你为我放胆一治。」

    谢云岳点点头,执着胡姓老者右腕脉一扶,不禁失惊,道:「啊,在下竟走了眼了,原以为胡老丈必是官臣巨绅,竟不料是一武林高人┅┅」说此微微一笑,又道:「往日老丈纵情声色太过,元阳亏耗遂至油尽灯枯,赖得一口真气凝聚不散,不然┅┅」倏然止住。

    胡姓老者呵呵大笑道:「对极,对极,谢先生只管说下去,胡某不见责就是。」

    谢云岳人极聪明,当下便对先前的想法,有一个确实的观念,也不说破来历,从怀中取出一粒「长春丹」命胡老丈服了,徒然一掌紧按着胡老丈「百会穴」,胡姓老者只觉得有一股阳和之气,由顶而下,推送药力进入雷宫九府,遍体流转,疾喘立止,四肢百骸舒畅无比。

    半个时辰后,谢云岳收掌立起,走向案前,濡墨挥毫,处下一方,送至胡姓老者手中,微笑道:「老丈照方服药,三月之内切忌亲近女色,当寿可期颐,在下还有一个约会,歉难奉陪,容再相见。」说着抱拳使要告辞。

    胡姓老者大笑道:「谢先生请暂留片刻,胡某还有话说。胡某对武学一道,颇为不俗,真瞧不出以谢先生如此年轻,武学造诣竟到绝乘地步,从何才内功疗疾,便可窥见一斑,尤其是┅┅」说着,用手指在药方上,道:「谢先生一手褚南河字体,笔力万钧,较褚犹胜,足见先生才华直追先贤,胡某世俗浮沉,阅人多矣,如先生者,绝无仅有,胡某得去沉疴,无以答报,聊赠一物,望乞笑纳。」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制作精巧的丝绣荷囊,笑道:「囊内所贮之物,虽为世俗珍品,自不在先生眼内,但对先生异日行道江湖,不无稍助,胡某敬慕先生才华,有生之年尚乞谋一面,胡某来历都在此囊内,希不吝我求。」说完,将丝囊塞在谢云岳手中,掉头,走出「虚受堂」外,往「书画舫」走去。

    谢云岳见胡姓老者言语,富有深意,便将此荷囊藏於紧身袋内,微一思忖,又将面具套上,一掠身形,飞离「静明园」,返回吉祥客栈。他在客房内,拿出荷囊,将内贮物轻轻扯出,只见一股耀眼光华夺囊而出,房内本是昏茫,此时一室通明。

    谢云岳不禁大吃一惊,定睛细瞧,只见手中之物,是一方翠绿玉佩,佩上刻有一条五爪云龙,龙口内嵌有夜明珠一颗,龙下并刻有「乾隆御佩,如朕亲临」八字。谢云岳不由骇然,忙将王佩复置囊内,紧身藏好,暗思:「前想此人必是满室亲王,不料竟是当今皇上,怎麽他不带随从,一人在静明园中闲游。」

    想此不禁哑然失笑,心想:「难怪赛华伦魏平洛郑重不敢胡乱下药,自己若然早知,也撒手不管了,前朝雍正出身少林,绝乘功力,今日少林弟子,几无人可凌驾之,乾隆授自雍正,武学自然不俗,如今武林之中不乏良药,以他万乘之尊,深恐为人所害,当然忌於用药。」

    正当此时,栈外传来嘈噪之声,隐隐听见有人七嘴八舌的说道:「像这漂亮的小妞儿,能有这大本事,咱在镖行混了这麽多年,可说是白混了,今儿可算是开了眼了。」

    谢云岳一听,便知「一元居士」胡刚爱女胡若兰出手了,像她这种刁玩泼辣的性地,哪得不闹事,想着,套上面具,离得房外,向吉祥栈门趋出。打磨厂街上人头纷纷,围立如堵,谢云岳挤进入群,但见胡若兰姑娘,身形若飞,追得两个彪形大汉团团乱转,一举手,一投足,无不诡奥之极。

    一元居士胡刚远远立在一旁,抚髯微笑。这两大汉身手也是不弱,但在胡姑娘面前,便相形失色了。一元居上胡刚瞧见谢云岳显身,便打招呼,谢云岳趋至近前,笑问道:「胡老前辈,令爱何事与人争执?」

    一元居士胡刚微笑说道:「还不是为了火眼金蛛林蒙,这两人持了林蒙名帖,说是奉命邀请老朽父女至东来顺饭庄设宴陪罪,是小女不忿,怪林蒙本人不来,架子可不小,非要林蒙亲自持帖前来不可,否则定取林蒙项上人头,这两人倒是宁折不弯脾气,所以交上手,老朽只此一女,未免爱宠坏了,老弟不要见笑。」谢云岳谦虚地一笑,纵眼场中形势。

    两个彪形大汉,使的是山左杨家拳,全是外家刚猛路子,两人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只听得拳势呼呼,虽然如此,但两人额角青筋暴突,汗流如雨,显然有力不从心之状。反观胡若兰姑娘,不时发出格格娇笑,神情妩媚之极,出手神速,都是向两大汉意想不到的部位攻去,手法神似「太极幻形」拳法,静中生动,缓中见速,两大汉只见绕身满是手影,宛如瑞雪纷纷。

    姑娘存心戏弄,以她的功力,自是对付两大汉游刃有馀,其时其中一大汉,看出姑娘心意,有心逃走,可是被姑娘掌力罩及,只要一动步越出圈外,便被阴柔劲气逼回,想他两人,在武林中也是铁铮铮的汉子,如今在人丛之中,反见辱於一娘们儿,这块脸怎放得下,不禁恼羞成怒,一面动手,一面冲着胡刚立身处大骂:「一元居士,亏你还是武林成名人物,不顾江湖道义,纵容女儿出手,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两人虽死犹荣,看你以后何颜立足於江湖?」「一元居士」胡刚仍然不动怒,面露笑容,可是胡若兰听了,却不禁柳眉倒竖,粉面带煞,骂了一声。

    「好杀胚。」嗖地拨起两三丈高。

    两大汉忽然不见姑娘身形,登时一低,寻见两道灵蛇般的青光,往他两人肩头劈来,耀眼寒光眩目,两人武功并不弱,摹地拧身错步晃了开去。但是两股灵蛇闪动的光华,竟如影随形的跟来,分向两人「天突穴」刺到。

    想那「天突穴」是人生咽喉重穴,毫发之伤,也能致死。两人不禁吓得亡魂皆冒,剑光如电闪般掠到,堪堪到得喉间。剑芒竟自往上一提,两人但觉右耳一凉,耀眼青芒便自暴缩,只见胡若兰姑娘置身在两丈开外,手执两柄不足尺五的弯曲奇形怪剑,盈盈含笑。

    谢云岳看见姑娘剑光尚不时吐出寸馀芒尾,这等奇形怪剑非但见所未见,甚之闻尚未闻,天下名剑均有形像出处,此刻堪称列於剑谱之外。两大汉举手一摸,原来右耳均被削去,血液从手指间涔滴下,不禁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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