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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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身树后石笋上的天麟,听了这声内力浑厚的长笑,也不禁一愣。藉着皎洁月华,举目一看,只见发笑之人,是个身穿血袍,头戴红缎披肩风帽的八旬老人。血袍老人,马脸、高鼻、大环眼,颚下五绺长须,直达腹间,老人身后,尚立着四个身躯高大,相貌凶猛的劲装大汉。
四个凶猛大汉,俱是浓眉、豹眼、络腮胡,如非衣分黑、绿、蓝、紫,还真不易分清谁是张三谁是李四,四个大汉的胯后,俱都悬着一根三节棍,乌光闪闪,叮当有声。再看场中老牌玉女和马慕黄,以及崔大奈几人,俱都老脸苍白,目闪惊急,场外近百高手,同时面露惧意。只有白云鹏,神色依旧,毫无怯色,并不时低声安慰着老母亲。
天麟看罢,知道这个血袍老人必是一个武功高绝极端厉害的人物。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血袍老人腾空而起,宛如一朵红云般,飘落场中,四个凶猛大汉也紧跟而至。血袍老人一落场中,飞镖赛三太立即抱拳含笑说:「老堡主多年不见,神采依旧,今夜率领中和堡四大勇士,不知老堡主专程而来,还是路经此地?」
血袍老人环眼闪烁,不停望着枯树梢上的仙人果,老人眼中不时掠过贪婪之色,似乎根本没听马老英雄说些什麽。小婉一向任性好胜,这时见血袍老人对父亲神态狂傲,居然佯装不理,小心眼顿时大怒,杏眼一瞪,厉叱一声,问:「喂,你这糟老头子好大的架子,难道你是聋子吗?」此话一出,全场人众俱都面色倏变,马慕黄要想喝阻已来不及了。
血袍老人面色一沉,双目如电,尚未开口,身后蓝衣大汉闪身而出,大喝一声:「贱婢找死,胆敢辱骂老堡主。」大喝声中,纵身前扑,右手倏然高举,直向小婉劈去。
小婉柳眉一挑,愤然一声娇叱:「鼠辈找死┅┅」死字出口,玉手疾扬,一道乌光,长鞭闪电抽出。蓝衣劲装大汉,一声怒吼,跨步闪身,伸手去抄鞭梢。小婉一声冷笑,玉腕一振,鞭梢疾绕,唰的一声,叭的一响,鞭梢着实击在蓝衣大汉的颈脖上。
蓝衣大汉身手原来不凡,一时大意,竟被抽了一鞭,只气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一蹦三尺。一声暴喝,人影闪动,紫衣大汉纵身而出。血袍老人似乎不愿误了正事,於是环眼一瞪,怒喝一声:「滚回来。」紫衣大汉疾刹冲势,纵身而退,蓝衣大汉手抚脖颈,悻悻走回。
血袍老人望着小婉嘿嘿两声,转首对马慕黄沉声问:「马当家的,你由金家湾跑到此地,是专程而来,还是路过此地?」
马慕黄冷然一笑,说:「老朽专程而来┅┅」
血袍老人未待马老英雄说完,双目寒光一闪,厉声插言问:「可是为了这颗仙人果?」
马慕黄毫不迟疑地断然说:「完全错了,老朽来此仅是为了目睹千年难遇的仙果成熟自落奇迹,因为这颗仙人果已是那位小兄弟的了。」说着,指了指俊面含愠,卓立两丈以外的白云鹏。
血袍老人看也不看白云鹏一眼,嘿嘿一阵冷笑,转首望着骨瘦如柴的崔大奈,继续沉声问:「瘦皮猴,你来此的目的可是想吃这颗仙人果?」
崔大奈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心里想吃有屁用,仙人果已经有主了。」
话声甫落,血袍老人倏然仰面一声狂笑,道:「山野仙果,稀世珍品,吸日月之精华,聚天地之灵气,既非人工栽种,又非人力培植,哪里会来主人┅┅」
崔大奈未待血袍老人说完,滚圆眼一瞪,怒声说:「老火龙,你不要打歪主意,仙人果只有一个,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已赠给白老太医治宿疾┅┅」
血袍老人面色一变,震耳一声大喝:「至宝珍品,有德者居之,岂能由你们乱作人情。」
崔大奈仰面哈哈一阵大笑,说:「老火龙,你真是老不知耻,自称有德之人,你不要自恃赤阳掌无人是你敌手,须知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联手向你群殴,你老火龙要想全身而退,可也不是一件易事,更谈不上要吃仙人果了。」
血袍老人顿时大怒,震耳一声暴喝:「老夫令夜定要将仙果得到手中,看谁能阻止得了我?」
飞镖赛三太冷冷一笑,慎重地问:「老堡主可衡量过今夜的情势对你极端不利?我们几人虽然不是老堡主敌手,须知还有近百豪杰作我们的后盾。」说着,侧身举手,指了指立身场外的近百武林人物。
马老英雄右手一指,顺时暴起一阵示威性的冲霄呐喊,近百英豪,群情激动,俱都怒目挥拳喊声震天。血袍老人一见,不觉面色一变,顿时呆了,但瞬即一定神,随之仰面纵声一阵大笑。人影一闪,白云鹏飘身而前,一俟血袍老人笑毕,立即抱拳恭声说:「晚辈白云鹏,不揣冒昧,斗胆向老前辈请领几招罕世绝学。」说罢,抱拳而立,剑眉微轩,一双朗朗星目,注定血袍老人的铁青老脸。
这时,全场闻言,顿时一静,不少人为之色变。血袍老人手抚五绺银须,环眼在白云鹏俊面上注视良久,继而嘿嘿一阵冷笑,不屑地沉声说:娃儿,你好大的胆子┅┅」
崔大奈冷冷一笑,沉声插言:「胆子不大能说斗胆请教嘛。」
血袍老人环眼一瞪,倏然转首,面向四个凶猛大汉,暴声大喝:「哪个去会会他?」喝声甫落,绿衣大汉应声扑出,大喝一声,举起如锤铁拳,呼的一声,直向白云鹏当头击去。坐在地上的白老太一见有人要打她的爱儿,不禁吓得颤声惊呼。
白云鹏剑眉一轩,冷冷一笑,不闪不避,卓然静立,看看大汉铁拳击到,大喝一声,右臂横架迎出。彭的一响,闷哼一声,绿衣大汉龇牙咧嘴,皱眉苦脸,身形踉跄后退数步。血袍老人看得一愣,其馀三个大汉顿时一呆。崔大奈轻蔑地哈哈一笑:「闻名甘北的四大勇士原来俱是大草包。」
血袍老人老脸一红,一声怒极冷笑,两臂格格直响,环眼凶狠地注定白云鹏的俊面上,缓缓逼去。崔大奈一看苗头不对,向着马慕黄几人一施眼神,望着血袍老人大声说:「老火龙,我看你是愈老愈不要脸了,居然没老没小,厚颜和一个刚丢掉奶头的孩子动手。」
说着,转首对马慕黄、老牌玉女几人一挥手,理直气壮地说:「既是人老不要脸,我们何必充胖子,拉家伙上。」如此一说,马慕黄唰的一声掣出金背刀,蓝衣婆婆怒哼一声,手横亮银杖,三个麻衣老人齐举青竹竿,另外两个老人俱都圈臂曲掌。
血袍老人一看,立即停止,顿时呆了,俗语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被困羊群,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在这时,正西矮峰上,骤然响起两声厉啸。紧接着,两道宽大人影,疾泻而下,继而掠过松林上端,宛如两道划空流矢般,向着这面连袂飞来。
啸声虽停,但远山近岭间,仍荡着厉啸的回应。血袍老人转首一看,面色倏然一变,继而一想,又不禁心中一喜。马慕黄和崔大奈几人,一见飞来的两人,全都惊得心头一震,神情惶急中充满了黯然之色。风声敛处,场中又多了两个老人。
左面老人穿黑衫,长得三角眼,八字眉,白髯似雪,小耳尖嘴。右面老人穿白衣,手持龙头拐杖,面色红润,双目如炬,颚下一蓬黄须。两个老人一到场,四目炯炯,俱盯着枯树梢上的仙人果,这时,全谷一片死寂,令人几有窒息之感。
血袍老人环眼望着两个老人,哈哈一笑,朗声问:「乌白二兄,远居青海,今夜是什麽风将二兄吹到平凉山来┅┅」
白衣老人未待血袍老人说完,立即冷冷地说:「你老火龙能来,我们乌白二叟就不能来?」
血袍老人被抢白得面色一变,心头顿时火起,继而一想,目前形势不利,不如暂忍一时,於是冷冷一笑,沉声说:「白兄何必如此大的火气,当前形势对你我都极不利,如不协力同心,要想吃仙人果可没那麽容易。」
乌白二叟冷哼一声,游目一看,持刀横杖,剑拨弩张,果是火拚之势。乌衫叟八字眉一皱,望着血袍老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龙兄有何高见,说出来让兄弟听听。」
血袍老人眉头一扬,得意地嘿嘿一笑,说:「以兄弟的意思,我们三人合力退敌,然后将仙人果均分成头肩、胸腹、臂腿,乌白二兄任取两份,馀者是兄弟的。」乌白二叟一听,似乎仍有些贪心不足,但看了持刀横杖的马慕黄等人一眼,立即欣然应好。
崔大奈眼珠一转,挺了挺枯瘦的腰身,故意黯然一叹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贼头贼脑贼主意,恻隐之心人皆有,唯独贼心是铁的,想不到今夜平凉谷,竟来了一窝子老糊涂。」
白衣叟一听,双目一瞪,怒声问:「你骂谁是贼?」
血袍老人看了卓立场中,不时望向仙人果的白云鹏一眼,嘴角立即掠过一丝诡笑,未待崔大奈开口,迅即插言说:「他骂的正是二兄和兄弟,因为这颗仙人果,他们明知自己已无福到口,但却做了空头人情,送给那个老太婆医病了。」说着,伸手指了指蜷坐在地上的黄衣老婆婆。
乌白二叟同时轻噢一声,四道冷冷目光齐向白老太婆望来。白衣叟看罢,轻哼一声,冷冷地说:「快死的人了,何必再糟蹋一颗仙人果。」
白云鹏一听,勃然大怒,倏然转身,星目射电,注定乌白二叟,厉声说:「天然珍果,本是无主之物,谁有本事谁吃,今夜小爷定要这颗仙果,如有人不服,不妨向小爷出手一搏,如能胜得小爷手中剑,小爷转身就走。」说话之间,右手疾按腰间,振腕一抖,暴起一阵清越龙吟。
顿时,青芒刺目,光华耀眼,白云鹏的手中已多了一柄长约三尺半,宽仅七八分的软金薄剑。马慕黄等人听了白云鹏一口一个小爷,俱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这时见他手小突然多了一柄青气蒙蒙,颤颤巍巍的薄剑,又不禁呆了。乌白二叟、血袍老人原已怒火高升,蓦见白云鹏手中光华夺目的软金薄剑,俱都愣了。
白云鹏剑眉如飞,俊面铁青,星目冷芒闪烁,看了三个老贼的惊愕神态,冷冷一笑,沉声说:「今夜要想吃仙人果的人必须先胜过小爷手中的薄剑。」剑字出口,顺势一挥,薄剑幻起一道青蒙匹练,暴起一阵声如凤吟的嗡声。
乌白二叟一定神,嘿嘿一阵慑人阴笑,同时冷冷地咬牙连声说:「狂妄,大胆。」说话之间,面现狞恶,缓缓向白云鹏逼去。马慕黄和崔大奈等人,俱都惊得面色苍白,手心渗汗,知道以白云鹏的功力和乌白二叟相搏,不啻以卵击石。
崔大奈紧蹙长眉,牙咬下唇,骨碌眼连闪数闪,漫声说:「唔,这柄薄剑,极似疤面人用的那柄腾龙剑。」疤面人三字一出口,血袍老人浑身一战,乌白二叟面色倏变,两人惊得本能地停下步来。
场外近百英豪中有不少人叁加过嵩山大会,俱都见过腾龙剑,由於那时心情紧张,俱都没有看清楚。如今,场中少年手中的软金薄剑,看来寒芒耀眼,颤颤巍巍,似乎与疤面人那夜用的薄剑并无二致。因此,俱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血袍老人曾亲自叁加过嵩山大会,他看得清清楚楚,疤面人已将腾龙剑掷还给一个蓝衫少年,转交给一个老人。於是,心中一动,面对白云鹏问:「小子,你是腾龙剑客的什麽人?为何保有他的腾龙剑?你若照实说出来,今夜老夫可能饶你不死。」
白云鹏剑眉一轩,仰面傲然一笑,朗声说:「在下久闻前辈大侠中,有一位声名卓着的腾龙剑客,但是惋惜得很,在下从无机缘一睹那位卫大侠的风采。」
血袍老人的环眼,凶光闪闪,在白云鹏的铁青俊面上,注视良久,倏然举手一指薄剑,怒声问:「既然不认识腾龙剑客,他的腾龙剑为何在你的手中?」
白云鹏轻蔑地冷冷一笑,说:「在下的薄剑虽与腾龙剑型式相同,但名称不一,卫大侠的剑名曰腾龙,在下的剑名曰祥凤,至於两剑是否一炉所铸,尚不得而知。」说着,右手一抖,剑身笔直,光芒暴涨,剑气蒸腾,周围数丈内,立即洒上一层青蒙蒙的光辉。
血袍老人听得老脸一红,乌白二叟,渐感有些不耐。白衣叟双目凶光一闪,注定白云鹏手中的祥凤剑,嘿嘿一阵阴险冷笑,再度缓缓逼去。血袍老人见白衣叟再度向白云鹏逼去,神色顿显焦急,看他似乎极不愿祥凤剑落人乌白二叟手中。於是霜眉一展,首先急呼:「白兄请停步。」
白衣叟停身止步,转首瞪着血袍老人,沉声问:「你有什麽事?」
血袍老人神色凝重,不理白衣叟转身对乌衫叟以警告的口吻说:「乌兄,这小子胆大包天